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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康明禹问,表情严肃的史可平吩咐道:“万长在看守所受了重伤,命在旦夕,县医院的条件有限,你马上和看守所的人一起去市医院吧,一定要把人抢救过来。”
康明禹此时还挂念着离家出走的小惠,犹豫着说:“市医院谁都可以去呀,我这边还要找小惠呢。”
“这次必须你去,详细情况将来我告诉你。”史可平已经急的浑身冒烟,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说:“小惠的事我也知道,你放心去,这里还有我。”
“小惠找不见,我能放心吗?”康明禹还再一力解说,在他内心的天平上,此时离家出走的小惠,远比李万长的生命重要的多。何况,正是因为李万长的鲁莽邀功,使得三号矿发生了28人的特大矿难。“我师娘眼睛快瞎了,小惠这样一走,她又不停的哭,我能放心走吗?我走了,恐怕等我回来,我师娘就全瞎了。”
史可平本来决定要亲自陪同李万长去市医院的,但转眼一想,三号矿事故抢险刚结束,事故定论还没有得到安监局的认可,吴征还在努力的扳回局面,表面上刘书记好像放了自己一马,可谁又知道,转过身又会不会翻云覆雨呢。局面如此复杂危险,自己还远没有脱离困境,所以还得小心翼翼的全力应对。而李万长如果真的死了,那三号矿的事故定论极有可能最终由康明禹和自己承担。所以,李万长必须救活。执行这样的任务,只有康明禹是最可靠的人选。
康明禹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兀自解释着:“可是,我师娘……小惠……”正自犹豫不决时,李万长母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康明禹面前,涕泪横流,撕心裂肺哀求:“明禹,你救救万长吧,他快不行了。不管他犯了多大错,你看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先让他活过来吧……我不能没有他呀,我的万长呀……”
奄奄一息的李万长躺在救护车上,意识一时糊涂一时清楚。从史可平劝说康明禹的那一刻,他的意识陡然恢复了清楚。当康明禹出现时,他内心竟然涌动出强烈的活下去的希望。以他对康明禹为人的了解,他相信康明禹会全力抢救他生命的。从车窗玻璃望去,他看见了,大家正在极力劝说康明禹挽救自己的生命。等看到康明禹不为所动,犹自推托时,李万长脑海中那要活下去的火苗便慢慢熄灭了,直到看见母亲给康明禹扑通跪下时,李万长浑身突然电击一般,感觉遭受了极大的侮辱。这样的侮辱,让他寒彻心髓,感觉自己不如死了,也不能让他含辛茹苦的母亲为了自己,承受如此的侮辱。李万长泪水迸流,一霎之间万念俱灰,猛然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狠狠地拔掉输液器针头。头一歪,又晕了过去。急的医生护士喊叫着急成一团。
这时的康明禹还不知道,正是他此刻的犹豫,却成了几年后,在他事业如日中天时,葬送他全部事业的重要一环。
史可平见此情景,一把拖起李万长母亲,抓了康明禹胳膊,就往车上推。一边推一边对警察说:“赶紧走,救人要紧。”反过来对康明禹闷吼:“你快去,这里有我。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小惠出走是大事,可不是急事呀,救人要紧。”
康明禹这才感觉事态严重,只好上车出发。汽车滑动时,康明禹还不忘交代夏茗,赶快去找小惠。惹的史可平暴跳如雷,双眼瞪圆大喊道:“你赶快滚,难道我是死人?”
汽车风驰电掣在去市医院的路上,康明禹方才回过神来,安慰悲痛欲绝而又惊恐不已的李万长母亲,同时也把李万长受伤的过程弄明白了。
自从三号矿事故抢险结束后,李万长因县委刘书记的一句话,就被随便的送进了看守所。在看守所里,李万长因为脾气倔强,被牢头狱霸折磨的痛不欲生,浑身伤痕累累。李万长生长在单亲家庭,母亲从小就对他呵护备至,养成了极其倔强而又不服输的性格。打一进看守所,牢头就指挥早先进来的几位对他进行了一番修理。吃饭时,应得的两个窝窝头和白菜汤被别人占有,还同时告诫李万长,他刚进来,肠胃还适应不了这样的饮食,所以要开胃。一番雨点般的开胃拳后,又几人合作,把尿直接撒到他嘴里,说是藿香正气水。睡觉前,也说他不能适应,要搓背。把李万长夹在两块床板之间,七八个人坐在上面,来回颠覆,直到昏死过去,方算搓背到位。监房里没有电视,就把装大小便桶挂在李万长脖子上,让他双眼看着里面发黄发绿、喷着恶臭的粪便,还要问是什么好节目,不管你回答什么,都免不了要给你表演武打剧。
李万长几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什么也拉不下,他们说李万长干燥便秘,要开塞。于是强行脱了其裤子。把一个牙刷柄,一下就捅进了肛门。等穿上裤子,鲜血就顺着裤脚哗哗流下来……终于,李万长在一个看电视的夜里,满怀仇恨地把胸前的电视机(犯人用的马桶)扣在了牢头的头上。牢头被了浇了一身屎尿,那些惯犯岂能饶恕他,在一番新的修理中,李万长被打破了脾脏,折磨的死去活来。直到警察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
当然,几年后的李万长在不知不觉中,就要了那个当初疯狂折磨他的牢头的命。等康明禹明白一切质问李万长时,李万长轻松表情下,一双报复后的血红眼神,让康明禹不寒而栗。
史可平在康明禹一行离开后,给矿业公司几人陆续打了电话,嘱咐大家紧急动员,分头寻找梁工的女儿小惠,而他自己则和夏茗驱车来到康明禹的师傅梁工家里。
因为当年三号矿的急功近利,最终让康明禹的师傅——梁工搭上了性命,在史可平内心一直有一种负罪感,使得他不愿见也不敢见梁工的妻子。这几年,慰问梁工妻子女儿的工作一直是康明禹,史可平只能在幕后全力的支持,以保证梁工妻子女儿不致生活困难。但如今,梁工的女儿离家出走,康明禹又匆忙奔赴医院去挽救李万长的性命。这个时候,史可平只有硬着头皮去见梁工的妻子。
梁工的妻子已经哭的有气无力,见到史可平,知道康明禹去了市上,只是声音嘶哑的恳求史可平,一定要帮她找回小惠。梁工妻子虽然没有牵扯当年恩怨的意思,可嘴里哭诉出的却全是梁工不应该早早去世的话,弄的史可平尴尬万分。只好不停的安慰劝说,同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要找回小惠。等梁工妻子平静下来,史可平留下夏茗陪伴,自己出门下了楼。
站在地质队颓废的院子里,抬头仰望漫天星斗,史可平长吁一口气。脑子开始紧张思索,该从那里开始寻找小惠呢?
第三十二章:人事任命是这样决定的
三十二
一顿午饭,参加的人除了康明禹,个个酩酊大醉。刘副局长原想下午继续坚持调查的计划,因他本人也醉卧不醒,只好无疾而终。
刘书记晚上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揉拍着昏涨欲裂的脑袋走出卧室,坐在客厅吃秘书送来的稀饭时,门铃叮当响起。秘书赶紧去开门,刘书记习惯地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夜间九点了。
白县长一进门就笑着说:“杀敌一万,自损七千。你这一场突袭战,让我们自己也受伤不浅。”
“是啊,头痛的要炸了。”刘书记笑着回应,招呼白县长坐了对面沙发。“你也来点稀饭?酒醉后,就是喝点稀饭还舒服。”
“算了,我吃过了,你吃你的吧。”白县长情绪似乎很好,继续开着玩笑:“你‘为党做工作把心操碎’,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还需要你这样的忠诚干部继续为党工作。所以,你要注意身体呀。光喝稀饭也太艰苦朴素了。酒后,喝点牛奶,对胃有好处。”
“我是农村人出身,比不了你们城里人——养移体,居颐气。再说,牛奶我也不习惯。”刘书记喝了一口稀饭,呵呵笑道:“要说注意身体,你还不是一样。工作完了就是吃喝宴请,吃喝完了,又是工作。弄来弄去,大吃大喝就是工作,工作就是大吃大喝。”
“是啊,怪不得群众在下面骂我们:今日停水,明日停电,工资不能兑现,翻开理论一看,现在是初级阶段,啊――钱要留给领导吃饭。”白县长扬抑顿挫地吟诵完坊间传语,感觉应该进入主题了,说:“可不吃也不行呀。就说安监局刘副局长,我们忙于救人,疏忽了接待,他就摆出穷追猛打的架势,处处让我们被动。”
“你见过他了?”刘书记知道,他已经唱了白脸。白县长为了矛盾不至于太尖锐,肯定是找到刘副局长唱了红脸。把空碗往旁边一搁,问:“他怎么说?”
秘书知道两人深夜碰头,肯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讨论。给白县长倒了杯水后,彬彬有礼的告辞了。
“象受了伤的猴子,暴跳如雷。”白县长看刘书记的秘书开门出去了,不无忧虑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打击他太过了。搞的他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公开嚷嚷要报这一箭之仇。我只好劝了劝。”
“哼,一触即跳啊。”刘书记缓了缓,换了口气说:“我也不是要故意寻他的不是。他是上级派来监督本次矿难抢险的。既然是对本次事故进行调查,那本次事故抢险圆满成功,我们县委常委会也对事故做了定性,相关责任人也在依法处理。作为他来说,打道回俯例行汇报,事故抢险成功对他也是功劳一件。可他放着好人不做,偏要抓住两年前的事故不放,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按职权,人家是有权追查瞒报事故的。不管时间多久,我们毕竟是瞒报了两年前的特大责任事故。”白县长总是不能放心,忧心忡忡地说:“把柄被人家抓在手里,恐怕不好挽回呐?”
“别人是出于公心调查,他是出于私心调查。他调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们。我能让他得逞?哼!”刘书记毫不在乎,鼻子里哼了声,说:“况且,当初瞒报事故后,我也想过,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拿来做文章。所以,我后来以个人名义向市委递交了事故的过程说明,讲清楚了为何隐瞒不报的原因。市委常委会时,也顺便通过了我的情况说明。”
“谋定而后动,还是你刘书记高明啊。”白县长这才明白,心头似乎豁然一亮。眼前这个看似粗鲁莽撞的县委书记,心计如此深沉,谋划如此长远。原来,他早已争取了主动,做好了一切防备。怪不得敢于毫无顾忌的公开侮辱甚至得罪盛气凌人的省安监局刘副局长。这一点,不得不让自认为宦海精英的白县长自愧不如,从而打心眼里佩服。不过,作为县委常委的二号人物,这么大的事,县委书记竟然单独行动,只顾撇清自己。这,又置他这个县长于何地呢?白县长内心有些不悦,口里却说:“那,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至少有我们两个人签名,你的责任也小一点嘛。”
“既然我做的决定,就应该我来负责任。”刘书记当然听出白县长的弦外之音,诡谲一笑,复又真诚说:“当然,不牵扯你进来,也是为你今后考虑。仕途不易,万一过不了关,你我都陷进去。岂不是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再说了,你当时也在国外考察嘛。”
“感谢了。”白县长听的无可奈何,一语双关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你不要多想了,现在,象你这样想干事的好干部不多了。能担待的,我们得多担待一点。”刘书记语重心长,叹了口气说:“至于瞒报事故,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我是真心想承担全部责任的。多少条人命,一下子就没有了,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农民。我这样做,也是为我自己的良心求个平安呐。”
刘书记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白县长无疑也受了感染。他是正经大学哲学系毕业,看问题从来是以矛盾为出发点的。是啊,国家正处于改革攻坚阶段。既要坚持改革开放,坚持治理整顿;又要发展经济,健全管理。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工厂纷纷倒闭,工人大量下岗,农民种地赔钱,财政入不敷出,群众上访不断,社会治安混乱……各种社会矛盾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凸显。中央要求稳定压倒一切,在这样的局面下,上级各部门加强了监督执行。地方上为了财政收入,又不得不踩红线,甚至越过红线。因此,监管部门和地方上发生矛盾也就在所难免。
“一切都是矛盾呐!改革进入攻坚阶段,要破茧成蝶,总得有个阵痛的过程嘛。你也不要自责,我们要一切向前看嘛。”白县长思索良久说。说过之后,感觉话题太深,又笑道:“对了,刘副局长给我们下了一份所有矿山企业,停产整顿三个月。”
“什么?所有矿山?这不典型的公报私仇吗?”刘书记显然十分吃惊。
白县长当然明白,刚刚建成的冶炼厂,基本安排了电器厂和食品长的下岗人员。二期扩建的选矿厂按说可以完全安排倒闭的缫丝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