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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奔牛镇牛的饲养量急剧上升,因而牛市也特别繁华。这天是奔牛镇的牛市逢集,各村镇的牛贩子和养牛专业户,早早就从四面八方赶来,牛行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时,一个俊俏的小女人夹杂在人群中,牛行里来来往往都是些大老爷们,进来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就非常显眼,何况这小女人又水灵灵,俊俏俏的,大伙都打量着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小女人打量了一排牛栏,最后,她走到一个瘦老头的牛栏前停下,指着一头大牯牛,大声地问:“大爷,这牛卖吗?”
“不卖有病啊,来就是卖牛的,你像买牛的吗?”瘦老头怀疑地看着她。
这时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一是看看新鲜,二是看看这小女人。
“那你要多少钱呀?”小女人娇气的说。
“你真是买牛的吗?”瘦老头根本不相信这小女子是买牛的,也不出价。
相持了一会儿,围观的人都说,老头不论人家买不买,你应该出个价嘛。在众人的劝说下,瘦老头赌气地说:“1000块,怎么样?”
其实这牛至少值1200块,小女人一听,半天没有动静,老头对众人说:“你们看,她是买牛的吗?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买牛的。”
老头刚说完,只见这小女子从容不迫的从她的坤包里掏出了1000块,数了一遍,递给了那瘦老头。
这老头想反悔,忙说:“不卖了。”
“那怎么行!”大伙都替小女人说话了。
在众人的议论中,瘦老头无奈,极不情愿地把牵牛绳交给了小女人,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小女人拽着牵牛绳,跳到一条板凳上,对围观的人群亮着铜铃般的嗓子现场叫卖起来:“各位大爷大叔大哥,这牛卖1100块,有人愿意要吗?”
话音刚落,人们“呼”地拥了过来,男人天生好斗,又极喜欢在女人面前逞能,尤其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大家都竞相报价道:“我出1100”。“我给1200”。“俺掏1300……”
报价声此起彼伏,小女人的脸,随着报价声而移动,不失时机给每一个报价者眉眼。这时一个黑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蛮横地把众人拨开,挤到前来,牛气十足地说:“都别争了,老子出2000块,给!”
还没有等人缓过神,那黑脸彪形大汉随即就把钱塞进了小女人的手里。这黑脸大汉不停地问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见小女人把钱数了一遍,转过头把钱交了那瘦老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我们回家吧。”说完扬长而去。
原来如此!围观的人群和黑脸大汉,半天才回过神来。
后来人们传说,买牛的小女人是春花表妹。
随着养牛的数量增加,在牛的屠宰问题上又出现了新的矛盾。农民和牛是有感情的,尽管以前老百姓养的生产牛,现在养的是商品牛,可是老百姓还是下不了手。就在这时,奔牛镇传出了黄牛顶伤人的故事:一家养牛专业户,老头和儿子商量好把出栏的牛卖给杀牛的。牛好像懂得意思,主人怎么牵,牛就是不走,老头在前边牵,儿子在后边赶,结果把牛打急了,牛愤而反抗,把两人都顶伤了。这事一传出,奔牛镇人既不想卖牛,也不敢杀牛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春花想到了镇食品站,对呀,食品站,既能杀猪,也能杀牛,食品站成立牛屠宰加工厂,不就得了吗!可问题又来了,因屠宰厂是机械化流水作业,投资太大,一年要杀2万头以上才能盈利,况且牛肉一年半载很难找到销路,所以县商业局不同意建屠宰厂,奔牛镇坚持要上,双方一直闹到县里。
秋天到了,橘子园里却看不到橘子,春花跑去看了多次,弄不明白,朱志同也看了数次,感到奇怪,找不到原因,束手无策。
有一天,春花到一家养牛专业户看看养牛情况,见到一个老头在看书,室内简单明了清洁整齐,一个书架上堆满书,墙上挂有一幅唐朝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只见: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我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琴素,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春花一看就知是一位智叟。于是就与老者从养牛谈起,又谈到今年的橘子长势那么好,花开得那么多,怎么就不结果。老者说,我这里有一本《晏子春秋》,其中有一章是晏子使楚的故事,你带回去看看,也许能明白。
这老人不是一般的老头,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阴阳先生,名叫钱汉宫。自古奇人异相,他生得神如长江皓月,貌似黄山劲松,头戴白汗巾,身穿兰布袍,腰系黄丝带,足踏草编履,手拿鹅毛扇,今年84了,面白体瘦,两眼有神,声如洪钟,走如清风,坐如青松。他熟读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人和蔼,村民结婚嫁娶,盖新房,死人送葬,都请他择日。他还会针灸看病,一些小毛病是一针见效。多年前一个夏天的中午,很多小孩在塘中戏水,大人则在塘边树下乘凉,忽听有人大叫,有人哭喊,原来有一个小孩溺水窒息休克,一片混乱。这位老者赶紧前去,一看,小孩双目紧闭,毫无生色。他果断提起小孩双脚,把小孩头朝下,悬空抖几下,水从小孩口中流出了很多,然后他把小孩头向东北脚向西南放平,他跪在一旁面向东北方向猛吸一口气,然后口对口吹入孩子肺中,如此反复81次,小孩终于救活了,他又用毫针扎人中,合谷,内关等穴位。事后,孩子的父亲跪在地上向老者表示感谢。
钱汉宫把孩子的父亲拉起说:“这孩子命中缺土,土克水,起名字要用土字旁的字为好。”此后,孩子的名字改为坤垚,至今平平安安。
事后有人问钱汉宫,为什么要把孩子的头向东北方向放,又为何面对东北方向仰天吸气吹入孩子的口中?他解释道:这地势东北是生门,所以只有吸东北方的生门之气才能救活孩子。有人又问又为何要吸入81口生门气?他说:九为老阳,九九八十一是大阳之数极限,才能救活孩子。从此,被传为神化,钱汉宫被捧为神人。其实在今天看来,就是人工呼吸罢了。
万里长空淡落辉,归鸦数只下栖迟。满城灯火人烟静,正是读书定心时。晚上,春花将老者送的书拿了出来,将信将疑看了起来:
晏子使楚
晏子将使楚。楚王闻之,谓左右曰:“晏婴,齐之习辞者也,今方来,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对曰:“为其来也,臣请缚一人,过王而行。王曰,何为者也?对曰,齐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
晏子至,楚王赐晏子酒,酒酣,吏二缚一人诣王。王曰:“缚者曷为者也?”对曰:“齐人也,坐盗。”王视晏子曰:“齐人固善盗乎?”晏子避席对曰:“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今民生长于齐不盗,入楚则盗,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王笑曰:“齐人非所与熙也,寡人反取病焉。”
当她看到晏子那句旷世名言时,才有所醒悟,也使她陷入了深思,难道真的就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吗?
第二天一早,春花就把这情况向朱志同作了汇报,朱志同一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呀,当时我怎么就一时糊涂,把这事忘了呢?我们奔牛镇是紧靠淮河北岸,难道一河之隔,真的不长橘子吗?我们这里祖祖辈辈,从没有橘子树,我们产桃子,柿子,枣子,李子,梨子,可就是没有人栽过橘子树。这时春花和朱志同一下陷入尴尬境地。怎么办?怎么向县里交代?又怎么向全镇人民交代?无奈之下,朱志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守口如瓶。
奔牛镇的牛是发展起来了,养牛的饲料问题解决了,屠宰的问题也解决了,群众也摸索出一套养牛经验和路子。可是养牛容易卖肉难,商品牛的市场在哪里?牛肉的出路在哪里?
因大批牛肉没有销路,一些上规模的集体饲养场不能及时收回投资,导致资金周转不灵,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都垮台了,好在农民一家一户养牛还能利用稻草麦秸和荒地青草为续,一场轰轰烈烈的养牛高潮从此走入了低谷。
为了掩盖橘子园的失误,却引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引起了县领导的重视。
第七章 掩盖失误众人怒 多管齐下平民愤
就在全镇大力发展养牛的时候,橘子园的橘子树一个也没有结果,老百姓是议论纷纷,镇里的干部也在谈论此事,树长得好好的,花开如雪,怎么会不结橘子呢。春花和朱志同更是心急如焚,一筹莫展。
一天春花参观别的乡镇在挖鱼塘发展养渔业,深受启发,如果把橘子园改成鱼塘,这样既可以掩盖橘子园的失误,又可以扩大渔业生产。这一主意与朱志同是不谋而合。于是经研究决定把橘子园改造为养鱼塘,春节后开始实施。
在动员会上,春花提出了“走水路奔小康”工作意见。她说,她问了一个放牛娃:“放牛是为了什么?”
“放牛为了盖瓦房。”
“盖瓦房是为了什么?”
“娶老婆。”
“娶了老婆干什么?”
“生儿子。”
“生了儿子干什么?”
“为了放牛。”
“这就是我们思想不解放的表现,这就是我们贫穷的惯性思维,这也是我们贫穷的原因。”她在上面鼓动着,下面的村组干部可议论开了,“要想富,少生孩子栽果树”,是你说的,“养黄牛,盖高楼”,也是你说的,现在又要我们“走水路奔小康。”到底哪条道路达小康?群众是一头雾水。
将橘子园改造成鱼塘的事,老百姓像热锅里的芝麻,议论开了。有的怀疑,有的反对,有的甚至骂了起来。特别是橘子园的老百姓,原指望橘子园能增加收入,如今不仅收成无望,还要出人出钱挖鱼塘,那里还能承受得了呢?有的农户挖了鱼塘以后,所剩土地无几,连正常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这一次老百姓被折腾苦了。
春花对老百姓的强烈反对情绪也有所耳闻,这一次挖鱼塘,她没有动员老百姓人工挖塘,而是挪用了部分养牛专款,租用挖掘机以求速战速决。
挖鱼塘工程进展很快,当挖到一老党员家的土地时,老党员带领全家老小,奋力抵抗,冲突很激烈,结果老党员被打伤。此时机器声动地,哭喊声震天,天又下着小雨。天下雨时人落泪,马达声响哭声高。这一下激怒了老百姓,大家都自发到了工地,阻止鱼塘继续开挖,闹起了事来。
当地一些老干部对这件事也很不满,就暗中操纵,为老百姓出谋划策,组织老百姓一方面写人民来信到省、市、县告状,一方面阻止镇里继续挖鱼塘,另一方面,组织老弱病残者集中到县政府上访。
事情越闹越大,鱼塘被迫停工。春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次看到农民的愤怒情绪,第一次听到农民的不满声音,第一次领略农民反抗的力量。农民出身的春花,面对这么多的第一次,她迷茫了,震惊了。从没有处理过突发事件的她,沉不住气了,显得几分慌张,几分惧怕,几分懊恼。
挖鱼塘不仅被迫停工了,而且镇里的工作也陷入了被动,更为严重的是还影响了县里形象。那些老弱病残的农民围住了县政府的大门,围观者甚众,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特别是在县城工作的,奔牛镇籍的同志更为同情。
为了博得张致宇的欢心,文君在星期六上午特意做了漂亮的发型,乌黑发亮的头发衬托黄里露白的面孔。多了几分端庄和成熟的美,满脸容光的文君回家后,本以为张致宇会赞美几句,那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文君就像三九天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凉了半截。虽心中不快也不便发作,强作笑脸对张致宇说:“我看中了百货公司一件衣服,样式、颜色、面料我都满意,就是价格有点贵,你明天陪我看看去。”
“买衣服还要我去,你看好就买嘛,我哪有时间陪你。”
“你在家不是也没有事吗?”
“我还要回安澜呢。”
“什么?刚到家就要走,这还是你的家吗?”
结果两人不欢而散。
星期一早晨张致宇带着一肚子窝囊气离开了家。9∶00到了县政府大门,看到很多人,便下车询问情况,刚下车就被奔牛镇上访的老百姓围了起来。这些老弱病残的上访人,有的哭,有的喊,有的骂,根本不听张致宇的问话,结果还是徐副县长出面解了围。
张致宇走不了正门,只好从后门进了办公室,他把县委办和政府办主任以及信访局局长叫来,问明了情况。本来就一身火的张致宇,又突然被上访老百姓弄得狼狈不堪,不禁怒火冲天,让县委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