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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逍遥笑不出了。
第九十章:秘密(六)
陆逍遥一脸惭愧,因为他错怪人了,他很自责,他不配做他蓝彻紫最好的朋友。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姓蓝的,蓝彻紫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揍我一顿?”他大声说:“你难到听不出我刚才骂的是你?而且把你骂得像龟孙子一样。”
“我是不是你骂的那种龟孙子?”
“你不是。”逍遥承认自己错了,“是我骂错了人。”
“你既然知道你自己骂错了人,心里一定会觉得难受得很,如果我真的揍你一顿,你反而觉得舒服些。”蓝彻紫微笑“你说对不对?”
“你你你……”逍遥气地咬牙切齿,“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收拾你这种人,不一定要用拳头。”
逍遥用一双已经喝得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大笑:“你这个烂鼻子,你真不是个好东西。从我认识你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只不过有时候你倒真的是个好人。”说着说着他便无颜见人,想溜,不想也被蓝彻紫盯上,“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就知道那声烂鼻子不是白骂的。“你又想怎样耍我?”逍遥有点惊讶了。
蓝彻紫叹了口气,“你是陆逍遥,我能要你干什么?我只是想要你替我准备一辆车子而已。”
这个要求听起来的确一点都不过份,大多数人都能办得到的。
逍遥总算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容,“你要什么样的车子?”
“我要一辆头顶红冠,四周镶金,由宫廷特别监工制造的马车,要车厢比普通马车宽三尺,车轮比普通车轮宽三寸,行起路来特别平稳的那种。”
“请问蓝大侠,你要那种华贵的只有皇族人才能做得起的马车,”逍遥稀着牙缝对蓝彻紫说,“干什么?”
“我要你在车厢里替我淮备两坛真正二十年陈的女儿红,两坛兑酒用的新绍,七样时鲜水果,七种上好蜜饯,七品下酒的小菜,而且─定要用苏州雪宜斋的七巧食盒装来。”他说:“因为我想好好的喝点酒,喝完了好好的睡一觉。”
逍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不过他现在已经和哭差不多了,想不到蓝彻紫还有下文:“我还要用四匹每个时辰可以走一百五十里以上的好马来拉这辆马车,要用快马车堂训练出的马夫来赶车,每隔八百里就要换一次马,马夫当然也要先准备好替换的。”他悠哉地继续道“我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替我准备好这些事,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得到的。”蓝彻紫虽是面对陆逍遥,但眼神却是瞄着冷莫言的。
逍遥下巴都快听没了,“喂我说烂鼻子,你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你看我就这么大一点人,样子长得还算过得去是吧,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你随便敲诈的面相吧!”
“当然不是。你也没长出那个能耐。”蓝彻紫回答。
“那你还说那种话,耍我。”
“你没长着那个样,不代表别人没有。”
“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不是兄弟。”蓝彻紫终于将矛头对向冷莫言。
不用介绍,冷莫言自个儿回答。
“大哥,你可真会说笑,”冷莫言笑笑“如果我办不到呢?”
冷莫言知道蓝彻紫想干什么。
蓝彻紫又笑了笑:“那么我就要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灭口了,而且一定非要问清楚不可。”
冷莫言不是回答不上,是不能说。
“我要你这么做,只是估计我们的关系不想为难你,因为我要在一觉睡醒时,就已经到了一个地方,而且立刻可以看到一个人。”蓝彻紫说“这个地方当然是你,冷莫言知道的,这个人当然也只有你,冷莫言认得。”
“什么地方?什么人?”冷莫言表情没有太多的惊讶。
“魔教。魔教教主伊贺先生。”
★★★
冈坡下的一片杜鹃已经开花了,远处的青山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一双蝴蝶飞入花丛,又飞出来,庭园寂寂,仿佛已在红尘外。
蓝彻紫盘起了一条腿,坐在长廊外的石阶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到了魔教圣地。反觉得自己身处仙界。
没有人能轻易到这里来,就算是那些身怀绝技自视绝高的高手们,也没有人敢妄越雷池一步,近年来魔教的威名之盛,几乎已超越了江南武林的三大门派四大世家。
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明媚淡雅的春光,完全不带一点阴深冷冽,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更没有警卫森严的样子。
蓝彻紫不自觉地又用一根手指摸着鼻子,心里已经不能不承认魔教的这位主人确实有他了不起的地方。
魔教教主伊贺先生确实是这样子的。
他是非常神秘的人,就像是奇迹一样忽然崛起于江湖,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和来历,除了他的亲信外,也没有人能见到他。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暗中统率着一般极可怕的势力,他的下属中有很多都是久已未在江湖中出现的绝顶高手,他们跟着他就好像一个痴情的少女跟着她痴恋的情郎一样,随时都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随时都可以为他去死。─这位神秘助教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有什么神秘的魔力?
蓝彻紫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只有他─个人在等,没有陆逍遥。
因为伊贺先生只答应见他─个人。
长廊尽头,终于传来一阵阵轻缓的足音,一位穿着曳地长裙的妇人,用一种非凡优雅的风姿走了过来。
她的年华虽已逝去,却绝不愿意用脂粉来掩饰她眼角的皱纹。
她的清丽典雅就像是远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阳光般明朗的自信。
蓝彻紫仿佛忽然变得痴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也从未想到一个女人在青春消逝后还能保持这种非凡美丽。
“紫帅。”
她带着微笑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同样优雅。
“前夕雨才停,紫帅今天就来了,正好赶上了花开的时候。”
只可惜蓝彻紫不是来赏花的。
“我知道教主一向很少见人,可是他已经答应见我。”蓝彻紫绝不让自己去看她的眼睛,“我相信教主绝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也相信他不会。”她嫣然而笑,“因为现在你已经看到他了。”
蓝彻紫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她。
“你就是教主?”
“我就是。”她微笑,“现在你总应该相信我至少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光滑的桧木地板上摆着一张古风的低几,瓶中斜插着三五朵白色的山茶,已经开出有八片瓣的茶花。蓝彻紫没有看花。
他在看着坐在他对面锦墩上的这个神奇、优雅而美丽的女人。
现在他就算用尽所有的力量不让自已去看都不行了,就算要他的眼睛离开她一下子都困难得很。
第九十一章:秘密(七)
女人的美发自内在,只有一个身心善良的人,她的眼睛才会发出极美的光芒,和非常有诱惑力、说服力的能量。蓝彻紫着实被迷住了。被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其实一个女人被称做先生也不能算是件奇怪的事,男人有时也会被称为夫人的。”伊贺说:“战国时就有位铸剑的大师叫做徐夫人。”蓝彻紫又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问:“你从来不愿意见人,是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个女人?”
“也许是的。”伊贺淡淡地微笑,“也许只不过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像你这么样看着我而已。”蓝彻紫没有笑,也没有摸鼻子,可是他的脸却居然红了起来。
如果逍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要蓝彻紫脸变色,除了红色都很容易,唯独只有红色绝不是件容易事,简直就好像要拉一匹骆驼穿过针眼那么不容易。在他的妻子,伊凡面前,他也从没面红过。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是脸皮厚不懂害羞拿东西是什么。
幸好伊贺并没有再继续讨论这问题,她只问蓝彻紫:“我也知道你一直忙得很,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来见我?是不是为了武家小姐的事?”
“不是。”
蓝彻紫觉得自己的魂魄在一点点走进她美丽的眼眸里。他决心要把自己的大男人气概表现─点出来了,所以立刻大声说:“就算她死了,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她很温柔地笑笑。
“我只想帮我一个朋友找回他的妹妹,一个曾经在你这里学忍术的女孩子。”蓝彻紫说“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里。”骗她的。
廊外的春风温柔如水,春水般温柔的暮色也已渐渐降临。
伊贺静静地看着瓶中白色山茶花,她的脸色看来也像那一朵朵有八片瓣的茶花一样,纯雅、清丽、苍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叠在一起。
花瓣忽然散开了。
她的手指忽然轻轻一弹,花瓣就散开了,花雨缤纷,散乱在蓝彻紫眼前,散乱了他的眼。
她的两根手指间已拈起了一根花技,花枝一抖,刺向蓝彻紫的双眼。
没有人能形容她在这一瞬间使出的手法。
无法形容的轻巧,无法形容的优雅,无法形容的毒辣,一种几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
人间天上,或许也只有这么样一个女人才能使得出这种手法来。
蓝彻紫的眼睛如果被刺瞎,也应该毫无怨言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这么样的一个女人,他这一生看见的已够多。
白瓷的酒坛上用彩绘着二十朵牡丹。
这是真正的花雕,二十年陈的绝顶花雕,陆逍遥收藏一生也仅只一坛。
却被蓝彻紫发现。
蓝彻紫一个飞身不幸躲开了她的袭击,然而他还来不及开口,忽然有一阵缥缥缈缈、幽幽柔柔的琴声传了过来,一种无论任何人听见都会变得暂时说不出话的琴声。
这种琴声是不会让人听得太清楚的,就仿佛花开时的声音一样。
一朵花开放时是不是也有声音?有谁能听得出那是什么声音?花落时是不是也有声音?花落无声,肠断亦无声。有声却是无声,无声又何尝不是有声,只不过通常都没有人能听得清而已。
花落时的声音有时岂非也像是肠断时一样?
琴声断肠。
八重瓣的白色山茶花一片片飘落,飘落在光亮如镜的桧木地板上。飘落在蓝彻紫膝畔。
剑一般的花枝又再次刺在他的眉睫间,这一刺已是剑术中的精髓。
所有无法、无相、无情、无义、无命的剑法中的精髓。
这一剑已经是礼了。
禅无情,禅无理,禅亦非禅。禅礼也是禅,非剑也是剑。
到了某一种境界时,非禅的禅可以令人悟道,非剑的剑也可以将人刺杀于一刹那间。
蓝彻紫却好像完全不明白,也完全没法明白。
他连动都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根花枝能将他刺杀于刹那间。
一弹指间就已是六十刹那。
如果这根花技刺下去,那么在一弹指间蓝彻紫就已经死了六十次。
琴声断肠,天色渐暗。
伊贺看蓝彻紫,神情忽然变得异常温柔,真的很温柔,从来都没有人看见过的那种温柔。
“蓝彻紫,你醉了。”
“酒不醉人自醉。”蓝彻紫笑地很迷人。
“你喝的本来就是醉人的酒,你本来就应该知道你会醉的。”
一阵风吹过,一瓣花飘落。
“花会开也会落,有花开时,就应该知道有花落时,因为花就是花,既然不能不开,就不能不落。”伊贺幽幽地说“这就好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应该醉的就非醉不可,应该死的,也非死不可!”
蓝彻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琴声还是伊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茶,还是茶中某一种醉人的秘密,竟在这个他既不能醉也不会醉的时候让他醉了。
可是他还能听到伊贺说的话。
“花开花落,人聚人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的声音中确实有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人在江湖,就好像花枝头一样,要开要落,要聚要散,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
一刹那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在某一个奇妙的刹那间,一个人忽然就会化为万劫不复的飞灰,落花也会化作香泥。
现在天色已渐渐暗了,落花已走,千千万万的刹那已过去,剑一般的花技,却又从新飞起的去到蓝彻紫的眉睫间,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忽然间,又一个奇迹的发生,又有一阵风吹过,落花忽然化作了飞灰,飞散入渐深渐暗渐浓的暮色里,那一根随时可以将他刺杀于飞灰中的花枝也一寸寸断落在他的眼前。
是奇迹,这不是奇迹。
这是一个人在经过无数次危难后所得到的智慧力量的结晶。
八重瓣的山茶花飘散飞起时,它的枝与瓣就已经被蓝彻紫内力变成了有形而无实的“相”。虽然仍有相,却已无力。
伊贺的神色没有变。没有一点惊惶,也没有一点恐惧。
因为她知道宝剑有双锋,每当她认为自己可以散乱对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