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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蒲朝上空风起云涌,情势诡谲难辨。
而就在这样的时候,越国王宫里传出来了一则新的消息,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是别的消息,正是迟迟未有动静的平王后宫终于有妃嫔怀孕。这有孕的不是别人,正是风头正盛的樊姬虞婵。而等到众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虞婵已经有孕三月,不大好遮盖住,这才漏了出来。
秦兴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得立刻把桌上一套珍贵紫砂壶碗扫到了地上。“三个月?好,真是好!”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这件事他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但绝不是到这时候才知道——后宫妃嫔固定问诊的时间都不到三个月,而孕期反应更是明显,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直接拖到了现在!往日里,后宫里的风吹草动都不能逃出他的掌控,如今这么大的一件事……
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仅仅说明了他在宫里的钉子在不知不觉间被摒除在机要消息渠道之外么?
当然不止这些。与这个成正比的是他在整个越国的控制地位,这种变化正暗示着他的威势下降。
怎么能忍?如何能退?
秦文英让报信的人退下去,又瞧了瞧地上的紫砂壶碎片一眼,这才望向秦兴思。“父亲息怒。如今我秦家已然是后退无路,只能放手一搏了。”这些他们之前都已经说过,也已经开始筹备,如今看起来,时机已经到了。硬碰硬是最后的选择,他们现在就只剩这一种选择。
“是的,父亲。”秦文芳先是被茶碗摔碎的动静吓了一跳,这时也回过了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上会韬光养晦,我们也会。不过忍到现在,动手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秦兴思本就准备最后背水一战,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些事?那一下摔,与其说是他气怒之下无法控制,不如说是一种信号,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原以为后宫嫔妃无嗣是个意外,现在看起来这个意外也是昭律做的,否则这第一个怀孕的定然不可能是虞婵。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心狠手辣,却没想到昭律竟然对自己的子嗣也下得去手……呵,这点他还真是小觑昭律了!
想到这里,秦兴思又转到了他们的计划上头。“文英,军中之事准备好没?”他沉声问道,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怒气,那一地瓷片似乎是自己掉下去的一样。
“按父亲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这守护呈都之事,我们定能暗中掌握一二。”秦文芳胸有成竹地道。王党上下也不可能个个都是像乐常那样的不喜财物的怪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收了我们这许多好处,到时候行起方便来,也绝不能拒绝。”真要动手,当然还是他们自己人。
秦文芳在一边点头道:“是的,父亲。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只要等着国都空虚……”他没说下去,只用右手成刀,在空气中凌厉地劈了下去。
秦兴思点了点头,又想到一点:“到时候先把蕙儿接出来罢,免得出了什么事。”虽然秦文蕙上次省亲就是特意回来问这件事,见她察觉,时间又逼近,他也不能再瞒下去了,只得告诉了她。他这小女儿那时的反应是毫无反应,只是一张脸愈来愈白,这简直比她惯常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令人心惊肉跳。
秦家两兄弟顿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不由得默默地交换了个眼色。他们那时还以为秦文蕙肯定要闹将起来,再不济也要大发一顿小姐脾气,没想到统统都没有。对于这点,他们俩都要说,他们和秦兴思有着同样的担忧。他们小妹……莫不是被气成这样的?
“只是小妹说,若是有能帮上的事情,就一定要告知她……”秦文芳小心地说。实话说,以秦文蕙对昭律的痴迷程度,他实在不觉得秦文蕙到时候能真的对昭律下黑手。这倒不是怀疑秦文蕙会倒戈到昭律那边,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一她心软了,和昭律通了口气……
他的迟疑,秦文英也听出来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的话,就算打断小妹两条腿,也要断了她对昭律的念想。现下好了,左右为难,进退都不是。但是秦文蕙毕竟是他们亲妹妹,现下也没做任何对他们秦氏不利的事情。叫他为防止消息走漏去杀了秦文蕙,他也下不了狠手。“还是听父亲的罢,到时候再看看。”
“行了,老夫养的女儿老夫知道,蕙儿是不会做出来灭祖之事的。”秦兴思挥了挥手道。如果他这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就不用混令尹这职位了。他是信秦文蕙的,只是心疼她年纪小小所嫁非人,难得有了一丝内疚,不想再让她受伤害而已。
两人又点了一下头。秦兴思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秦文蕙又是他最疼的孩子,那他这么说了就肯定没错。秦兴思这辈子唯一看走眼的人大概就是昭律,所以才造成了现下的这种情况。至于虞婵,她已经不能算在看走眼的范围里了,她就是和乐常一样的、完全无法预料的人。不仅他们父亲看不出,别人也看不出。
几日之后,岚仪殿。
秦文蕙一直都是岚仪殿常客,直到现在也不例外。她没有比秦兴思早多少时候知道虞婵有孕这件事,当天晚上是睁着眼睛过了一宿,第二天拿厚厚的妆粉遮了眼下青黑,见了虞婵依旧笑得出来。虞婵到后面拖不下去了才把这件事说出去,显然是担心明枪暗箭,她也只当没看出来,每日里都过来问安,时不时地带点补品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献宝,和恨不得躲着虞婵走的一些人正相反。而自从在昭律那里碰了个软钉子之后,她在这方面就注意得多了,再也没有送错吃食。
今日送的是清蒸鳜鱼。虞婵掀开盖子闻了,又见一条铺着青红椒丝的蒸鱼,笑道:“这可真香,又有劳秦妹妹了。”
“姐姐实在太客气了,这是妹妹该做的。”秦文蕙也笑道。“姐姐肚子争气,妹妹也为姐姐高兴呢。”
虞婵顿了顿,不着痕迹地仔细看了她一眼。自从她诊治出怀了之后,在昭律的授意下,衣食住行瞬间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警惕高度,真是拦也拦不住。昭律还派了个太医常住偏院,为的就是时刻照看着饮食,以防不小心出了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妃嫔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不要去。
偏偏秦文蕙逆其道而行之。她是这整个后宫里最有可能下手的人,现下却表现得比之前还无害——按理说秦文蕙见她必然堵心,脾气又不小,如何能日日都赶着送上门来见?按理说秦文蕙肯定巴不得她提前流了产,日日送的吃食又如何完全没有问题?更别提还整日里笑脸常开的模样。
每次秦文蕙来的时候,整个岚仪殿上下都如临大敌。若是秦文蕙想让她们先精神衰弱的话,也许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这依然无法影响到虞婵和她腹内的胎儿,所以她真的有点儿不明白秦文蕙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生了儿子,直接就能进位王后,秦文蕙绝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的。
所以秦文蕙说什么“为姐姐高兴”,虞婵一点也不信。但糟糕的是,这次她竟然没能找得出原因。
两人又例行寒暄了几句,秦文蕙便起身告辞。她这时间也拿捏得很好,从不多留,以免被太医诟病耽误孕妇休息,也不说什么刺激的话题,这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来。
等她身影一消失,书芹便直接拿走了那盘子鱼。就算这里头真的没毒,她也不觉得这扔让她家主子吃下去。而虞婵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让书芹这么做——她绝不要拿她自己和孩子去冒险。
可是秦文蕙也不傻,应该不至于想到这种事。那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此时,秦文蕙已经带着宫女走到了外头的廊桥上。正是夏末时节,桥下的荷塘里莲花花瓣落了下来,露出里头还有点嫩绿的莲蓬。她一眼扫过去,脚下不停,眼里却掠过一大片阴霾。再下一眼看时,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哪天有空,画一张蒲朝各诸侯国地图_(:3)∠)_【不知道作者的ps技术水平能不能到这程度
目测第二卷逼近完结~
第四十八章山雨欲来
越国打潞由花了大半年时间,昭律作为国君;自然不可能一直随军征战。他前后去了三次督军;每次都是快马来回。而因着之前的陈国之势;越国大军并未遇到如何坚强的抵挡之势,这一路形容为势如破竹也毫不为过。
眼见着一路大捷;又是一次封功行赏的时机。大军主帅吴靖,他这位置已经升到不能再升了;副帅吴永嘉;因累累功绩擢升右司马。按照左司马乐常那一心扑在各种器械的情况上来看,这司马之位;明摆着是吴永嘉的囊中之物。他已经在伐陈和潞由之战里立下了头等功劳,若是在接下来的诸吕之战里再拔得头筹;那他就稳稳地成为了越国第一大将,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这当然是王党谋划好的未来。吴永嘉接了吴靖的班;他和昭律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深,那越国这军队大权就能依旧稳稳地捏在昭律手里。他们这派兴盛起来,自然有更多的人能做到更高的位置;朝廷中能说得上话的职位就那么些,秦党那派显然就会被打压排挤,直至最后成功。
这就不是明目张胆的清君侧,而是一步步、深思熟虑的逐步替换。初始之时,大家都觉察不到;而等到后面的时候,就比如说现在,他们才意识到,现在大势已成,想掰回去都没希望了。
军功说简单就简单,说难就难,反正不是谁想下手就能很容易分一块大蛋糕的那种。吴靖在军中浸淫多年,声望极高,先天条件就是秦氏拍马也及不上的;而吴永嘉虽然一向花名在外,但好歹掌握尺寸,在战场杀将起来也是有勇有谋的,颇有吴靖当年之风。
所以今年国宴上的官员又换了一批新面孔。昭律身边的人倒是没变,依旧是虞婵和秦文蕙。只是一个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昭律就连她拿个水果都怕磕着了,那另一个脸上的笑容就怎么看怎么像强颜欢笑了。
大臣们将殿上的情形尽收眼底,每个人都对自己该说什么、倾向那边做出了显而易见的选择——赶紧抱樊姬大腿啊!想想,王上本就喜欢樊姬,樊姬这一胎若是个公子,那他们未来的越王就有了;若是个王姬,恐怕也不会影响多少——这才第一个嘛,来日方长,是不是?
昭出和吴靖坐隔壁,心照不宣地微笑。虽然说这帝王子嗣丰足才是好事,但毕竟王位继承人就那么一个。以虞婵自身的身份、学识、脾性,教养出个公子定然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也就是说,其他嫔妃生出来孩子也只能是陪衬。若是这样,那他们王上就算是真的独宠一人而已,那也不会有什么坏事。且现今之际,王上有个子嗣堵住某些人的嘴就行,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攻城之事,讲究的是时机和气势。攻一座城,说的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可见这中间差别多大。而攻这天下,也差不多;只要他们有这能力,形势差不多,就应该乘胜追击。先是潞由,再是诸吕,他们越国的疆域就该扩展到洛水以南的所有地域了。到那时候,再看劲敌魏国的情况,瞧瞧下一步要怎样做。
无论如何,虞婵在这时候怀孕,虽然多了一点儿事情,但也是好事。证明昭律真的收了心,会专注在他该做的事情上面;也证明了他们夫妻和睦,这样做起事情来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永远不要故意给自己树立敌人,这才是明智的做法,尤其是像虞婵这样的聪明人。
相比之下,秦兴思虽然不虞,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破绽。虽然底下的权力被潜移默化地架空了不少,但他还是名义上的令尹,还能做到不少事情。比如说秦家世代积累下的家财和人脉,比如说其他国家想要影响到越国点什么,还是要找他。
想到这点,秦兴思拿着酒樽的手顿了顿。他借着和人说话的时机往上首看了看,见到昭律和虞婵之间情意绵绵,还有秦文蕙貌似高兴、实则冷淡的笑脸,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
哼,以为他会坐以待毙么?当然不可能!就算机会只有毫厘,他也绝不可能坐视被对方翻盘的。他们最近什么也没做,就是为了麻痹对方,营造出一种他们大势已去、再怎样也无法翻身的氛围。
但事实上,不到最后一刻,他是肯定不会认输的。就算他们投降,昭律大概会留他们一条性命,估计也是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不如不成功便成仁。
这整个计划里,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这原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