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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暗暗提着劲准备好了落跑,但嘴里是绝不会露出来的。“大师傅猜得一丝不差,明人不打诳语,我就是安。”
“听说你被任意药倒,差点送命,怎么现在帮她说话?”问话的是其中一个侠客。
安施施然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是任意无意中毒到的,但也是她坏心不施援手害我差点致死的,所以我与她没完。但这三人不是任意杀的,我也不想你们误会她有那么大本事,所以一定要跳出来澄清事实。前面黄大块之死是两国交战的牺牲品,后面何笑之是咎由自取,所以黄大块的师傅应该没什么话好说。”
“就凭你三言两语我们就该相信你?”黄大块师傅不以为然。这帮侠士是他求爹爹告奶奶挨了多少面子才请来的,如今被安这么一说,似乎事情将就此了结。他大不甘心。“那么你说安盟主是如何死的不会也与任意无关吧?”
安冷笑到:“安大鹰迷恋任意,不顾两国相争,竟然给我送衣送物竭力讨好,以换得我帮助他给任意请出花春花治病,很没节气,我最看不惯这种没立场的孬种,所以他被杀我大声叫好,说什么也不会透露是谁杀的他,但可以告诉你们,不是任意。任意当时七病八痨,走路都要人背,很没力气杀人,何况以安大鹰的功夫,也不会中她的毒。”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又一次不知道信她还是不信。纷纷把目光投向飞鹰盟杭州堂主。那杭州堂主一边震惊于安对任意杀安大鹰这个事实的否认,一边羞愧于安对安大鹰媚敌行径的描述,见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他,不由尴尬地道:“安盟主之亡现场有盟中兄弟作证,你有何证据说安盟主不是任意所杀?”
安微笑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说出证据势必牵涉到几个我认为还可以的好汉子,所以我是怎么也不会说的。话说到这儿,我不妨再承认一点,黄大块是我施计活捉的,你们如果有怨气,可以冲着我来。”
这时其中一人嚷道:“不错,我当日打听到有一个江湖人士被捉进鞑子王府,说是两个孩子干的,我当时没把这与黄大块遇难联系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既然是你自己承认杀人,而且我听说安是鞑子睿亲王第一亲信,我劝你还是自己束手就擒吧,免得我们出手,难免有所伤害。”
安一笑:“我既然能不被你们察觉地接近你,以为就不能逃脱吗?不过我奉劝你们,你们几个放哨了望的都已被我毒倒,那药是我从任意囊中偷得,不知是什么药性,解药在任意手上,你们可要善待于她,哈哈。”边说边飞身而起。
安正得意地洋洋而走,忽然只觉一股大力把她往下抓,她抵不住倒回几步,心里大惊,再不敢大意,略一计算,干脆借力在空中滑条弧线,疾速飞向苍茫夜空,这一手让所有人射出的暗器落了个空,惊得众人目瞪口呆,望着茫茫夜空矫舌难下。有人轻呼:“老天,这还是人吗?这究竟是人是仙?”
和尚叹道:“当今世上逃得过老纳这手擒龙爪的可能只有这个小姑娘了,鞑子阵营有这等好手,真是可虑。不过我相信她的话,大家看呢?她如果有心作恶,早在躲我们身后的时候就可以出手相害,以她这身手无有不克的。她没有理由冒险来说通谎话。”
黄大块师傅一看德高望重的和尚这么说,急了,忙道:“可能她与任意是一路货色,为救她脱身才这么做的。”
和尚对着遥远的夜空扬声道:“安这小施主有聪明有智慧,心地看来也不恶,又颇有主见,如果好好运用,心存善念,往后造福千万黎民也未可知。”
安在空中划了一圈又回来高高踞于众人头顶,听和尚此说,知道是故意说给她听,便在上面朗声到:“谨受大师傅教诲。我会尽力。敢问大师傅法号?”
和尚抬头,见茫茫夜空中有一小小黑影停在头顶,心里不解她这是怎么做到的,心中好生佩服。也朗声道:“老纳乃少林寺慧觉,小施主有空可以来鄙寺一坐,老纳当香茶相待。”
安见老和尚这么重视她,忙谢道:“谢大师傅相邀,我会跟我师傅一起前往拜见的。”
慧觉回首对众人道:“散了围吧,放任意走。”
安不知道,慧觉乃是少林方丈,隐隐有中原武林之首的意思,所以他一言既出,众人无不尊从。任意得脱困厄,忙交出解药发足便走,也顾不上去想与安会不会失散,以后怎么见多尔衮之类的问题。
第二十章
任意在旷野中兜兜转转,直至确认后面再无追踪之人,这才寻着路返回朱宅。这时东方已鱼肚白。
可到得朱宅,却见一片大屋全付一炬,间中还有几条圆柱还未燃尽,悠悠吐着青烟。任意心头一紧,举目四顾,只见一个小小人儿绻坐在一角围墙上,忙过去一看,果然是安。任意一见她就问:“怎么阿弟的钢叉在你手里?”
安抬起头,满脸都是灰烬,见是任意,便把钢叉扔给她,道:“你还有钢叉可寻,我朱哥哥却是尸骨无觅。墙外有个黑衣人是被我抓到后吞药自尽的,你看看可不可以找到线索?”
任意只觉脑子一晕一晕的,“你的意思说我阿弟和小蛋全出事了?全烧死在这屋里?”
安郁郁地看着她:“还有朱哥哥。我来的时候已经火势很大,我闯进去也只找到你阿弟的钢叉,地上死的不只他们三个,可能还经历过一阵打斗。但我看不清死的人谁是谁。现在那是更看不清了。出来听见有人在围墙外面探头探脑,本想抓个活的可以问话,不想那人烈得很,竟然仰药自尽。不过你是使毒的行家,看看他吃的是什么毒。”
任意一听转身跃出墙外,一把抓过那黑衣人一刀自头至踵大力劈开,那手法把墙上看着的安大大吓了一跳,忙撇开眼道:“我现在是知道什么叫修罗场了,也知道人家为什么叫你妖女。竟然比我剖何笑之还狠。”
任意冷笑一声,道:“敢杀我阿弟,要被我捉得,哪里容他死得那么爽快。”边说边拿刀子拨拉着死人内脏。安看她目光散乱恶毒,知道她与阿弟的亲情自然要比自己与朱淮的亲近很多,心如刀割那是一定的。
很快任意便得出结论:“这人所用的是只产自极北高寒地带的一线断命草,只有黑龙帮才有此毒草。黑龙帮一向不涉中原,怎么会与我有什么过节?”
安一听心里便明白大半,道:“你不用想了,他们一定是来对付我的。你阿弟他们做了冤死鬼。你想想,这种被捉住为保不露口风就自杀的行径除了与政治有关,其他人谁做得出来?又有什么必要这么牺牲?死掉这个卒子,朝堂上的对手才可以继续假惺惺地你好我好,否则被揭出来岂不被动?嗯,我还没回王爷身边,就有人知道我行踪欲除之而后快,这人对中原武林熟悉的很,会是谁呢?”
任意楞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会是谁呢?”声音空洞,若魂不附体。
安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又听得有群人声在附近响起,听声辩人,不是武林人士,可能是缩了一晚忍了一夜好奇心的周围居民想来探探这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安看看地上开膛破肚的死人,觉得还是避开的好,拉起任意就走。任意就象中了魔似的被安拉着脚不点地的走,竟然一句话都不问,直到出城到一人迹罕至的池塘,安才放下她,仔细一看,任意还是眼睛直直地看着手里的钢叉,不哭也不闹。安想不到这毒女竟会如此有情,对她的恶感倒是减了三分,忙使气在她人中点了一记。
任意吃痛,一跳而起,这才两眼回转神采,坚定地道:“安,这下我更要与你一起进京了,想害你的人一招不行一定还有第二招,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只有等他们出手我们才找得到他们报仇。”
安点头道:“好吧,那现在就动身。不过你把这钢叉埋了吧,也算是给你阿弟造个衣冠冢。拿着它路上也不方便。”
任意也没多想立即答应,两人挖土埋叉拜祭,做完正好中饭时分。江南富庶,找个吃饭地方要容易得多,两人要赶时间,所以就近在码头边一家临江饭店就餐。因地段优越,就餐之人颇多,见任意这么个大美女进门,一个个什么反应都有,更有一桌看上去文士打扮的年轻人中竟有人还即兴赋诗一首。任意只索冷冷地不做声。
两人都感怀亲人之丧,没什么胃口,胡乱点了几只清淡的。不想菜刚上齐,就有一肥白男子上前道:“两位姑娘恁的节省,小二,来两只你们店里的招牌好菜,大爷我请客。”说完竟大咧咧坐在两人中间。
安知道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任意必不会放过他。果然只见任意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道:“你数到十,要是鼻子不流血,我不姓任。自流血始,要是十步内不倒,我以后不使毒。”
那人以为任意虚言恫吓,依旧笑嘻嘻地道:“妹子说话怎能那么不客气,我……”话未说完,忽然只觉鼻腔一热,血水喷涌而出,这才呆了,忙跪地求饶,任意理都不理,自顾吃饭,眼看着他抽搐几下断气而亡。安看着心想:谁叫你撞枪口上,该。
旁人也看呆了,几个她们进来时候出言嬉笑几句过的人见此忙结帐开溜,但都走不远,出门便扑地而倒,挣扎着爬远了,坐上好久才回转精神,还都庆幸自己捞回一条老命。安佩服得心中连声叫好,很想学上几招。
旁边搁着个死人,又刚死了亲人,任谁的胃口都好不了。草草吃罢,安问店家借了笔砚,在店门正对的白粉墙壁上汁水淋漓地把这回杀人的因果简单写上,轮到签名的时候,稍稍犯了点难。她不很希望自己的名字被杂七杂八的人念叨,于是想了想,签上个“飞天小狐狸”,自己觉得非常酷。
任意取笑道:“这一墙字实在难看,否则还有点象宋押司醉填反诗的味道。你这是写给谁看?”
安坐下看看,确实一手字难看得很,小脸居然破天荒地稍红了红。掩饰的道:“我这绰号起得好不好?飞天,说明我轻功独步,小狐狸,说明我聪明,你说还有比着更合适的吗?”
任意见她不肯说出原因,也不去再问她,知道这小鬼头决不会做得无缘无故。“奇怪,我们在这儿坐了半天,怎么没人来对付我们?”
安胸有成竹地道:“不用说,一定已经在对岸安排妥当,专等我们乘船过去,可以打个措手不及。你如果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分批前后船走,我先上去收拾他们,收拾不了,逃得也快一点。”
任意斜了她一眼:“现在还说这话就很没义气了。”
安听了还是忍不住一笑,道:“原来我们居然会成难兄难弟。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击倒伏击我们的人,不让他们有机会有力气服毒自杀,然后从他们嘴里掏出话儿来?”
任意边走边道:“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吞毒的,他们一早嘴里就含着毒,有情况只要咬一口就是。除非你有本事跟踪他们别让他们发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麻翻。不过这麻药也得选我做出来的,普通的生效太慢,人家一警觉还是可以有机会咬毒的。”
安道:“对,那我们得乘晚点的船过岸,我半空里追踪过去别人也不会发现。今天老天帮忙,天也比较阴。对了,你上回麻倒我的毒药就厉害得很,我才刚一感觉,人就全软了。”
任意见她随口提到这事,知道她既然说出来,心里便应该少了芥蒂,想到后面用着她处多多,心里放心不少。“我们要用的就是那药。你上回也是飞在我们头顶偷听偷看,也算自己撞上来的吧?”
安一笑:“还好那天没飞得太高,否则小命就没了。我飞天小狐狸如果给摔死,那说出去,以后还怎么投胎做人。哈哈。”
两人在岸边指点长江,说说笑笑,真等到天快暗才招船渡河。
才到江心,安便拍手道:“好了,我知道他们有几个人了。来,我指给你看大致方位。”说完,就着岸边稀疏的灯光,两人轻轻地交流了解的情况,完整制定上岸最佳方案。任意对阿弟的死耿耿于怀,自然大力要求承担大部分的杀人任务。安不敢告诉她自己学艺不精,象她那样天女散花般地飞暗器自己做不到,免得万一以后两人有矛盾,她被揪到弱点。这一点任意自然是不知道的。任意只觉得功夫好到那种会飞地步的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她不杀人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计划妥当,任意自然是摸出她的宝贝们擦亮待用,安闲闲立于船头没事人一般。忽然笑道:“这人也太能干了,虽然说现在天气不冷,泡水里不会冻着,可埋伏在跳板下面等我们的那两个只怕已经泡了一天了,水在口鼻间一漾一漾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任意问道:“你这也听得出来?”不由惊诧莫名。要确定一个人的大致方位还容易,但要知道得那么精确,任意自问即使再接近一点,她也做不到。
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