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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顿珠,那里人都叫我顿珠活佛。等这儿事情了结,师傅带你回去看看,那里是不一样的风光。”
安一吐小舌头,轻轻道:“喔,活佛,喔。师傅,我这回遇见个中原佛教的大师。此人心胸开阔,又兼功夫出众,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他的气度。他就是少林寺的方丈惠觉大师。有机会你们见个面,一定很可以聊得来。”大喇嘛一笑:“不错,这人隐隐然已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什么时候是应该好好拜访拜访他。明天等你休息好了,详细告诉我你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一定非常精彩。”安摇头道:“我脚底抹油可以溜得飞快,所以略有起伏,距离跌宕就差远了,精彩更是大大不够。”大喇嘛笑道:“这话倒是中肯。来,我们到王府了,你先去看王爷,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安笑道:“师傅,你席卷王爷口中之食,恐怕门口已经有人等着发落我们了。”
果然,早有人开了中门相侯,见两人一到,立刻就有几人上前参见,安只听得里面有人轰然传话进去,气势非常庞大。安不由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怎么给人侯门深似海的感觉?”大喇嘛避而不谈,笑道:“看看这架势,如今能叫睿亲王府开中门迎接的人也不多了,全天下屈指可数。”
安扮一个鬼脸,笑道:“难怪人家一路追杀于我,如今看来倒是不枉了。不过这一闹,我原本在眼框里打旋的泪水倒是收回去了。师傅,是不是王府招进几个汉人的典仪官?而你也看不惯这个改变,所以不想议论?”
大喇嘛无奈地笑道:“我这做师傅的还有什么可以瞒你的?你这小坏蛋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不过我还是要劝你,有些事眼开眼闭就是,不要太认真,也不要给人知道你又知道了。知道太多的人,别人怕你。”
安点头道:“这话是了,否则也不会有人一路追杀我,一定是我以前太卖弄小聪明,招了人家的厌。”
说话间,已进王府正殿,多尔衮平日多在此议事或接送要紧客人。一转过影壁,安便见多尔衮负手站在滴水檐下,旁边站着劳亲和嗣子多尔博,后面还有一溜人员,安不待辨认,就不由自主跑过去,与张臂大步迎过来的多尔衮紧紧抱在一起。安和多尔衮都急不可耐地各自说自己的话,抢了半天,才又发现急切之下都没听清对方讲的是什么,不由相对大笑,拉着手进屋。这时候远远侯着的劳亲等人才围上来一一见过,不提。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安才睡醒,甫一睁眼,便听双胞胎熟悉的声音大叫:“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安侧目看,见外面一下跑进来八个女子,齐刷刷的穿着打扮,人的高矮也差不多,不觉奇怪,昨晚睡觉时候还只有双胞胎姐妹伺候她。
只听其中一个看去比较老成点的女子说:“回姑娘,我们八个姐妹以后就拨在姑娘房里伺候了,管家说,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怕两个人伺候着不周全,叫水没水,叫汤不热的,而且多几个人,也可以热闹一点。”
安拿眼睛瞄瞄双胞胎,见她俩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心里明白,依她俩的城府,一早上来,一定已经吃过这八人的排头,如果自己应允那八人留下,难保她两人以后被排挤。而且自己也不喜欢屋里撞来撞去全是人,乐得做个人情给她们双胞胎。于是想了想,道:“我昨儿看我住的院子要比以前在东北时候与王爷合住的院子还大,你们姐妹两个可能会忙不过来。这样吧,这八位姐姐平日里有空,呆自己房里帮我屋里做些针线,每天中午过来全面打扫个房子院子,其余时候就不要进来了,我不喜欢屋里叽叽喳喳的一股人气。”
这话一出,把八人气得一口气闷肚子里说不出来。他们是管家千挑万选,顶儿尖儿的人物,却被安三言两语就那么打发了,可偏又知道这小姑娘来头大,不敢说什么别的。为首一人只得道:“既然姑娘这么吩咐,我们照做就是了。不过……”
安知道她可能要拿礼仪纲常什么的来又压她,跳下床打断她:“嗯,你们可以出去了,什么时候进来,她两姐妹会来叫你们。顺便告诉管事的一声,感谢她为我考虑得那么周全,以后需忙着她的地方还多着呢。”然后别转头对双胞胎姐妹道:“我走后有人欺负你们吗?有谁拿你们怎么样了的话,我象以前对付姑莱儿姐妹那样对付他们。”那八人为首的一听就知道安的意思,知道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只得忍声吞气地告辞出去。喜得两姐妹等他们一走掩上门大笑,安也喜欢这种和融气氛,与她们说了很多别后各自遭遇,这才吃完继续睡觉。
晚饭时间,多尔衮回家先到安的房间,一把自夹纱被里揪出小人儿,拎去自己房里吃饭。安抬头看了看来人是谁,乐得自己不动一下脚步。进门一看里面已摆上一张花梨木大圆桌,足可供十几个人坐得宽裕。但安看来看去,也就她和王爷两个人吃饭。而桌上已满满摆上十几只冷菜,估计待人落座后,将有热菜源源不断上来。安心里暗想,这气派真的是与在沈阳时候大不相同了,不知是不是多尔衮的本意。侧眼看多尔衮时,见他对着菜桌皱了下眉头,吩咐道:“就这些够了,其他的不用再上,拿壶酒来,没叫你们全不要进来。”安一听,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多尔衮当仁不让在上位坐下,安笑喜嘻嘻地偏坐到他对面。多尔衮只得离座长臂一抄把她捉回身边,吩咐道:“不许再乱动。”说完自己也笑,叹道:“奇怪,你最不听我话,偏我又不会生你气。”安理直气壮道:“我从不阳奉阴违,其实我是最听你话的。”多尔衮笑着点头道:“你师傅太正经,否则以其之敏慧,应该也是很好的谈话对手。不过,你走后,我又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居然也是个女人,此人站高看远,所言都很有见地,往往一语出来,都会使人感慨万千,呀,又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安心头一惊,揣摩片刻便道:“王爷你说的可是庄太后?”边说,边已领悟师傅为什么先前一直提醒她要对付庄太后,一定要先与王爷取得一致了。离王府半年多,看来两人不知怎么竟走到了一起。
多尔衮嘉许道:“不错,你师傅告诉你了吗?”
安摇头否认道:“不,站得高的女人本就寥寥无几,而可以与王爷说上话的更少。答案是明摆着的。”
多尔衮从里面案上拿出一封信,交给安,道:“你看看这信。”
安拿来仔细看了一遍,重新折好交还,想了想才道:“王爷,你俩的关系可以用几个字来概括:惺惺相惜,相互利用,却又勾心斗角。”
多尔衮笑看着安:“不好吗?”
安立刻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这个女人好心计。”
多尔衮也知道安的意思,道:‘你不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合理的相处方式吗?“
安点头道:“合理得太过天衣无缝。让我都恨她不起来了,难为她夹缝里活得那么滋润,这也是一种大智慧。”
多尔衮仰了一口酒进去,笑道:“昨晚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查出来了,不过那人也已经失踪。我知道勇和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你猜猜看,勇和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
安托腮想了一想,道:“勇和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庄太后心思的体现,她既不想你在与汉人打仗时候输了阵,影响国力,又怕你胜得太多越发托大,以致人们只知有王爷,不知有皇帝,她也是矛盾的很。不过我想起王爷以前说过的话,到你们这一阶层了的时候,权势才是一切。所以我想在庄太后心里,后者所占分量应该比较大一些。所以我想勇和此去,一定会搅出一点事情来,鼓动满汉相斗,逼王爷你们知难退回关外,此时王爷自然威信扫地,而皇帝又刚好成人,你那时想不退都不成了。”
多尔衮道:“勇和一直在鼓动一帮老贵族退回关外去,我原来以为他也就那些举动,对他掉以轻心了。此人在朝还可以控制一二,在野的话,如龙归大海,偌大一个中原,上哪儿找他去?又怎么能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些什么?安,你有什么主意?”
安一个鬼脸递过去:“我今日当夜观天象,找出条路子来。”
不想多尔衮点头道:“嗯,鬼脸是小孩子的,话是神棍的。”
安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王爷真相信失踪的那个人是勇和的手下吗?这一程与勇和斗下来,我知道他心思决不会那么简单,不会那么轻易抛出一条线索让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我倒是怀疑是其他人借杀勇和以转移我们视线,而他依然潜伏在我们王府里。”
多尔衮道:“那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又不被人知的只剩三个人了,你师傅,松阳和鹤龄。”说完双目炯炯地看着安。
安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但也不欲就此表态,打了个迂回,道:“我知道师傅的嫌疑最大,但我不怀疑他,不过我其他两个也不怀疑,他们对我都不错,尤其是师傅当我是自己女儿一般,必定不会出卖我。”
多尔衮盯紧一步,道:“这一回是通风报信,使罪魁逃脱,下一回又会做出点什么?我这卧塌之侧岂止是有人酣睡,简直是有人悬刀了。小小安,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安认真为难道:“王爷,我知道你是叫我看住这三人,但这三人到现在为止个个都鞠躬尽瘁,以前立下的汗马功劳数都数不过来,我在想,即使你找出那个人来,你对他怎么下手?冒然下手会不会让其他人心寒?至于我师傅,我就是知道是他也不会与你说。”
多尔衮看着安的眼睛,知道他搬出万一有人威胁到他生命的话语,安一定回去会仔细考虑,她现在抹不开面子不答应做这事,并不表示她真不会去做,这等七窍玲珑的人比一根肠子到底的人不同,心思太活络,有时候什么事情让他们有个概念了,以后想绑住他们的手脚都不能。于是他岔开话题道:“这事先搁一边,来,你详细告诉我你这半年来的遭遇。你师傅说的总归不直接。”
安却自己在想:我为师傅捱义气,不答应查此事,但这一路被人追杀的恶气又该怎么出,何况也一定不会是师傅出卖于我。当然不妨了解事情前后了再做打算。也可帮王爷一个忙。便道:“别提了,我这一路被勇和派去的人追杀,觉都没好睡过,幸好有任意帮着我,不过没她帮着,我逃是逃得掉,但要查出是谁害我就不可能了。说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庄太后,勇和也不过是她的爪牙棍棒……”
多尔衮却道:“庄太后连我都想杀,不止是你一个人,具体操作的勇和才是最大的威胁。即使你除掉庄太后,勇和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无言,忽然想到,多尔衮预先与她大谈与庄太后的交情,难保不是拿话封住她口的意思。
多尔衮见安沉默不语,一转念便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小小安,你人长一岁,想的东西也复杂一倍,不过这次你就想歪了。要报你的仇,一刀下去就痛快了吗?不是。对于庄太后这样的人来说,斩断她的手脚,使之不得干预政事而郁郁不得志,才是最让她痛苦的事。所以我叫你对付勇和而不是她,你说换成是你,叫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势力被削,会是什么味道?况且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也不是一回事。”
安一听,这才讪笑道:“哪有的事?我还没说就被王爷你给抢去话头了。不过王爷这倒提醒了我,庄太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啥?一是为自己的地位,二是为她的儿子,好,我下一步就对他儿子不起了。哼,她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子,我回她这一手也算公平合理。”
多尔衮道:“这事万万不可,福临虽说是她儿子,也是当今皇帝。”
安一听,奇怪道:“王爷,你一边忙着扩展自己的势力,为取福临而代之做准备,一边却又固守忠君念头,竭力维护他的权益,岂不是很矛盾?矛盾得很呐。”
多尔衮被她一说,不由想起自己过去种种,顿时汗如雨下,原来他一直在这个矛盾的圈子里打滚而不自知,而他的这些举动不知又给了亲近自己的人什么暗示。安见他神色恍惚,知道这一句话戳着了他的痛点,不去打扰他,动手给他斟满酒。多尔衮拿起酒杯一干而尽,这才道:“你说得有理,别人可能看着我矛盾却不敢明说。我这半年多不知误导多少亲近之人,也不知由此把多少墙头草推向庄太后一边。原来勇和鼓动别人与我闹回关外就是吃准我这一点,知道我本质上不会为难皇帝,所以他有恃无恐。嗯,这下去,我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
安吃着菜,逮空才回他一句:“王爷,你不觉得这是庄太后的眼光一流吗?其实你在明她在暗,只要她用点心,早可以摸透你的脾气,否则哪来那么些投其所好的信函?我相信你这儿只要态度一强硬,而勇和又失踪不见,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