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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跑到养心殿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皇贵妃瑜琳,她就跪在养心殿外,天空还飘着细雨,她从上到下都被淋湿了。
然后,徐福海撑着伞,匆匆从殿内走出来,将手中油纸伞撑在她头顶,苦口婆心道,“娘娘还在禁足,私自走出长乐宫是要受罚的,您这又是何苦呢。”
“徐总管,我知道皇上不想见我,可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见到皇上。”瑜琳苦苦哀求。
“王爷,我们要通报吗?”身旁侍从试探的问道。
无忧沉寂片刻,摇首,“算了,既然皇贵妃在此,本王也不必打扰了。”
本以为,瑜琳很快就会离开,而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也不知哪儿来的毅力,竟真的在养心殿外跪了一日一夜,直到翌日上朝之时,她才见到君洌寒的面。
翌日清晨,已然雨霁天晴。君洌寒一身明黄,他的气度优雅与瑜琳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恍若两个世界。
“洌寒,我就那么惹你生厌吗?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瑜琳眸中含泪,这一次,她并未示弱,反倒是骨子里透出一股倔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瑜琳公主。
君洌寒俊颜深冷,只淡漠的丢出一句,“皇祖母罚你禁足于长乐宫中,私自出宫要受杖责执行,这一次,朕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吧。”
“皇上!”瑜琳低吼一声,眸中尽是失望,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颤抖的站在他面前,伸出瘦弱的手臂,扯住他明黄的衣摆一角,“瑜琳甘愿受罚,只希望皇上听瑜琳一句。”
君洌寒淡漠,不回应,却也不曾拒绝。
“皇上万不能御驾亲征,瑜琳还在王府之时,曾偷听到宁王与顾相密谋,想利用战事,陷皇上与险境。宁王虽败,但顾相的势力却还在。大翰分明已经议和,为何会突起战事,难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这只怕是顾相的阴谋,皇上不能中计。”因为寒冷的缘故,瑜琳的声音一直在发颤,她的双唇冻得发紫了。
君洌寒的眸中闪过一抹微弱的怜悯,“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好,朕知道了。”他说罢,转身向殿外走去。
“洌寒,如果你执意出征,那就踏过瑜琳的尸体吧,既然我阻止不了你,就用我的血,为你染红前方的路。洌寒,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许,我最错的就是爱上你。”瑜琳在他身后,绝望的哭喊。
他顿住脚步,回身来到她面前,无声的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温声道,“回去吧,外面冷。”
瑜琳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一步三晃的回到长乐宫。
她坐在铜镜前,手中琉璃梳将凌乱的发一下下梳理的整齐,她的身上依然披着那件明黄的袍子,如同一种炫耀。
“娘娘这一步棋走的绝妙,皇上对娘娘看似冷漠,却显然余情未了。”幼兰将一支琉璃步摇***她鬓发之间。瑜琳肌肤白皙如玉,映衬着碧绿色的琉璃步摇,极是清雅。
瑜琳放下手中梳子,接过幼兰递来的温茶,饮了口润喉。眸中流光盈盈而动。“皇上是藏情之人,本宫与他十几年的情意,不可能说散就散。慕容飞澜魂飞魄散,他气我,恼我,但那些终究会过去,只要本宫还活着,他终会响起本宫的好。”
“娘娘英明。”幼兰逢迎道。
“这茶的味道不错。”瑜琳将茶盏置于梳妆台上,温热的水汽倒映在铜镜之中,女子隐在雾气后的容颜变得恍惚。
幼兰低笑,“回禀娘娘,这是太后宫中的嬷嬷刚送来的,还有刚刚的这阵子亏欠的份利银子,内务府大太监刚刚也一并送了过来,那一副巴结的模样,奴婢看了都恶心。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如何欺凌我们的,娘娘可千万不能轻易饶恕了他。”
瑜琳睫毛轻颤,眸光随意的散落,“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今夜皇上留宿长乐宫,这事儿才算成。”
“慕容淑妃魂飞魄散,洛贵妃已死,夏嫔也不见得有多得宠,娘娘不必担心,皇上今夜一定会来的。”
瑜琳暗自点头,是啊,她究竟还在担心什么呢,这世上已再无慕容飞澜。君洌寒是她的,她才是那个陪他走到最后的女人。
“幼兰,你命人盯住养心殿,本宫担心皇上并未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瑜琳忧心道。
幼兰低低的一笑,无奈的摇头,“娘娘心中还是惦记着皇上,他那样对您,险些错手杀了您,可您对他的情意却从不曾改变,皇上若不珍惜娘娘的这一份心,奴婢都会替娘娘不值的。”
瑜琳苦笑,她爱了君洌寒十余年,他是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在他将利剑刺向她的那一刻,她的确恨过,可是,她的恨,永远都抵不过对他的爱。
“倒也怪不得皇上,慕容飞澜曾为他出生入死,他对她终归有一份亏欠,本宫害的慕容飞澜魂飞魄散,皇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本宫不能怪他。”
“娘娘如此善解人意,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贫嘴。”瑜琳温笑斥责。
然而,当夜,君洌寒并未去长乐宫,更准确的说,他根本没有踏入后宫之中。因为,瑜琳的提醒没有丝毫作用,君洌寒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不仅如此,豫南王力荐世子君墨舞为监军,负责押运粮草。
众所皆知,战争中,粮草无异于军队的命脉,君洌寒若顺从他们的心意,那么,无异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豫南王父子手中。
夜深沉,园中蝉鸣声叫的人心烦意乱。无忧阴沉着一张小脸,站在君洌寒身前。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广阳殿歇息。”君洌寒温温一笑,手中的朱砂笔在奏折末端落下朱批。
无忧冷抿着唇角,手中突然压在他面前的奏折上。“真的要御驾亲征吗?”
“嗯。”君洌寒点头。“满朝文武上书力荐,朕若不出征,天下人会以为是朕胆小懦弱。”
“可这分明就是豫南王父子的阴谋,你只怕是有去无回。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送死?”无忧蹙眉问道。
君洌寒笑,放下手中狼毫笔墨。“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很多时候,明知是错,同样不能逃避。”
“我不懂,我只是不想你死。”无忧执拗道。
君洌寒随手摊开奏折,无奈的牵起无忧肉肉的小手,“好了,朕的事,你不必操心。你该歇息了,朕陪你回广阳殿。”
广阳殿,宽大的龙榻之上,无忧平躺着,身上盖着明黄色锦被。君洌寒坐在榻边,手掌温柔的抚摸过他额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带着独属于父亲的温润祥和。
“真的不能不去吗?”无忧明知劝不动,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朕自有朕的打算,乖,好好休息吧。”君洌寒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你身上的伤刚有起色,千万别沾水,无忧是男子汉,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承担天下的重任。”
他的话,无忧怎么听怎么都像在交代遗言。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还有些疼。
“睡吧,朕不打扰你。”君洌寒起身打算离开,而无忧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孩子快速的坐起身,小小的身体扑入他坚实的胸膛。一双小肩膀一耸一耸,君洌寒知道他在哭。
“怎么了?”君洌寒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
“答应我,你会平安归来。”无忧的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嗯。”君洌寒温笑点头。而无忧缠在他腰间的手臂却并未松开,反而越收越紧。他哭的很厉害,泪打湿了他胸口的锦衫。“我不想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其实,我不恨你了……爹。”
弱弱的一声低唤,却如同一记重锤落在君洌寒胸口,他高大的身体震撼的颤抖了下,他结实的双臂收紧,抱住怀中小小的孩子,激动的心情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听不到无忧唤他一声‘爹’。
“无忧……”他声音微颤,这震撼来的太快太猛烈,一时间,他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稍稍的松开手臂,低头看着哭花了一张小脸的无忧,“无忧,你刚刚叫朕什么?再叫一声好不哈?”
无忧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睛红红的,他有些扭捏的别开眼帘,带着哭腔呢喃了句,“你答应我不出征,我就叫给你听。”
“你是在威胁朕吗?”君洌寒低笑,手掌揉着无忧的小脑袋。“应该称‘父皇’才对。无人之时,你想叫爹爹也可以。”
无忧嘟着嘴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睡吧,朕还要回养心殿批阅奏折,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嗯。”无忧重重点头。
只是,君洌寒才刚离开,无忧便翻身而起,跳下床榻,披了外衣走出去。他的去处自然是养心殿偏殿,飞澜就被囚禁在此地。
“娘亲。”无忧嘟着小嘴巴扑入飞澜怀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漂亮的大眼哭的红红的。
飞澜轻拥着他,无奈轻叹,“他还是要御驾亲征吗?”
“嗯,无忧劝不动爹爹。”无忧奶声奶气的回道。
爹爹?飞澜听他如此称呼,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竟是喜忧参半。无忧曾那样的奢望着父亲的爱,因为她的死,才让无忧有了恨意,如今,她回到无忧身旁,这孩子对君洌寒的怨恨自然也随风而散了。无忧的身上终究是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而血浓于水。
“无忧是不是很怕他死?”飞澜淡声询问,微凉的指轻轻的抚摸过无忧的眼睑。
“嗯。”无忧认真的点头,小手牵住飞澜的手掌,“娘亲,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团聚,无忧不想他出事,娘,你原谅他好不好?”
飞澜无奈的轻笑,掐了掐他嫩嫩的脸蛋,“我与他之间,并非恨与不恨那样简单。你还小,还不懂。”
“我不想懂,我只知道他不能出征,我不要他死。娘,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劝动他,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无忧的语调急切,扑通跪倒在飞澜面前,扯着她衣摆,“娘,无忧求求你,你去劝劝他好不好?他一定会听的。”
飞澜发呆的看着跪在脚下的无忧,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她养了六年的儿子,却为了那个男人跪在她面前,是啊,他终究是姓君的。“你起来吧。”她不温不火的说道。
“娘亲是答应无忧了吗?”无忧扬着头,一双大眼中擎着渴望的光亮。
“嗯。”飞澜点头,她还能拒绝吗?她的儿子不想那男人死,而她,也不想他死。
第176章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
更新时间:2013…9…16 9:06:52 本章字数:6403
“娘亲是答应无忧了吗?”无忧扬着头,一双大眼中擎着渴望的光亮。4
“嗯。”飞澜点头,她还能拒绝吗?她的儿子不想那男人死,而她,也不想他死。
“不过,明日你要想办法让我出宫一趟。我要回一趟驿馆,确定胧月与沈浪的安全,再商讨一下如何解决此事。”
无忧起身,将小小的身体靠在飞澜怀中,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小小的眉心蹙起,略微的思索,“如果要混出宫,只能趁爹上早朝的时候,我会安排的。”
“天色不早了,回宫去睡吧。”飞澜温声又道樯。
无忧将头埋在飞澜胸口,扯着她手臂不放。“才不,我今夜要留下来和娘亲一起睡。”
“不行。”飞澜断然拒绝,他若留下过夜,难保不被宫人发现端倪,这养心殿是徐福海管辖的地方,那老头可不是吃素的。
“偏不,我就要睡在这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倒是看看谁敢拦我。”无忧身型一转,摆了个大字型倒在了飞澜的床榻上劲。
飞澜看着他,无奈的笑,这孩子连说话的语气都与那男人如出一辙。“等你当了皇帝才有资格说这句话。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无忧翻转身形,双手托腮趴在床上,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出口的话却带着孩子气,“其实想一想,当皇帝似乎也不错,这样就没有人再和我抢娘亲了。”
他稚嫩的话让飞澜哭笑不得,圣朝有史以来,他只怕是唯一一个为了没人和他抢娘亲才想当皇帝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翌日,飞澜换了一身太监的装扮,混在出宫采办的马车中。临行前,无忧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赶在君洌寒下朝之前回去。
飞澜匆匆赶回驿馆,才发现已经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混入难如登天。好在她有无忧给她的腰牌,便如此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驿馆内。
“玉墨?”胧月见到她,极为欣喜。
“嘘!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飞澜修长的指压在她唇上,拉着她进入内室。
“玉墨,圣朝皇帝有没有为难你?沈浪说边境起了冲突,我担心的要命,生怕圣朝皇帝会杀了你。”胧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份担忧毫无虚假。
“他不会杀我。”飞澜平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