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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的很汹,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最后,连哭的力气都要失去了。她知道自己狠心,可她没有办法不这么做。当年,无忧的命是用五万大军换来的,山谷中血流成河景象,深深的刻在了她脑海之中。可是,不该存在的,终究还是留不住,上天还是将她的无忧带走了。
而此时,她腹中的孩子,会成为宁王威胁君洌寒最有利的筹码,一但皇上接受了他的威胁,只怕,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到时,又会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她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成为天下的罪人,所以,她必须要送他走。
“啊!”飞澜一声压抑的低吼,伴随着的是腹中撕扯般的绞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间缓缓的留了下来。飞澜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地,腰间白绫沾染了一片的鲜红。
“对不起,对不起。”飞澜哭泣着低喃,手掌紧紧的覆盖在小腹之上,可是,前一刻还鲜活的小生命,此刻已经不存在于她腹中,是她亲手扼杀了他。生命剥离身体之时,竟是这样的痛。
“宝宝,你走吧……别怕,妈妈很快就会去陪你的,天上,还有你的无忧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团聚,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腹中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如同是一种告别与祭奠。飞澜紧咬住牙关,手握成拳,用力捶打在粗糙的地面上,几下之后,便流出血来,而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出疼痛一般,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一下比一下用力。
她迫切的需要发泄出心中的痛,她觉得自己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啊……”她发出嘶声力竭的尖叫。
“娘娘,怎么了?”侍女破门而入,顿时愣在了当场。
此时,飞澜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还紧紧的缠着染血的白绫,天地间似乎只留有两种颜色,纯净的白和刺目的红,鬼魅、骇人!
“淑妃娘娘出事了,快去禀报王爷,不不,快去请顾先生。”侍女惊慌失措道。
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将飞澜挪到床榻上,身上手上也都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迹。君灏南赶来之时,只见屋内乱作了一团。
“你们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灏南愤怒的吼了声。
侍女们吓得不轻,统统跪倒在地,为首的颤声回道,“回禀王爷,奴婢们不知,奴婢们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娘娘身上都是血……啊……”她话未说完,便被君灏南一脚踢了出去,身体撞在僵硬的墙壁上,口吐鲜血。
“本王让你们伺候淑妃,你们竟敢告诉本王,你们毫不知情,若淑妃有三长两短,本王将你们统统杀了。”君灏南低吼。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屋内众侍女哭嚷着跪地求饶。君灏南的暴虐,她们是见识过的,杀人更是不眨眼。
顾大夫提着药箱而来,为飞澜诊脉之后,皱眉摇头,叹息道,“娘娘小产了。”
“什么?”君灏南大惊,问道,“顾先生,可还有补救?”
顾大夫摇头,顺势起身提起药箱,“胎儿已经流出体外,老夫无力回天。”
君灏南一阵头疼,低吼了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屋内侍女连滚带爬,在最快的时间内统统消失。
飞澜吃力的从床榻上爬起,她瘫软的靠在床壁,看着君灏南,讽刺的上扬唇角,笑声清寒。
君灏南三两步来到床榻边,一把掐住她咽喉,冷声道,“慕容飞澜,你真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个会让天下大乱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出生。”飞澜冷哼。
咽喉被有力的手掌卡住,飞澜脸色惨白,险些窒息。而她却依然在笑,笑的讽刺,笑的苍凉,“王爷或许还不知道吧,皇上他根本不知道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而现在,孩子也没有了,飞澜倒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来威胁皇上!”
君灏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将孩子弄掉,竟是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她不会受他威胁,更不会让他威胁君洌寒。
“慕容飞澜,你这个疯子!”他一把推开她,狠狠的看着她,而后忽然放声大笑。“慕容飞澜,即便你腹中没有了君洌寒的小孽种,本王依旧可以用你来威胁他。本王看弄不清状况的是你吧,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你身中剧毒之时,君洌寒曾招本王入宫,他愿已任何条件来交换本王手中的解药。任何条件,你难道不懂吗?包括这圣朝的天下和他的命,你说,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你说什么?”飞澜震惊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璀璨的泪光。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唇角缓缓的扬起笑容,温暖而释然。他是在乎她的,这样,她算不算死也瞑目了。
君灏南恢复了一贯的邪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哼道,“淑妃对皇上情深意重,不如就到监牢中去证明你的忠贞吧。那里有七七四十九道刑法,一般人用上十种便痛不欲生,本王倒是很想知道淑妃能挺过几道刑罚。”
他冷笑着,用指尖勾起飞澜的下巴,她被迫对视着他,清冽的眸中竟无一丝畏惧。
“你是君洌寒的心尖,本王也该让他常常心痛的滋味了。”他话音落后,一把推开她,拂袖而去。
飞澜双手撑在榻边,先是肆意的笑,然后又绝望的哭。因为失血过多,君灏南又不曾让大夫为她诊治,她苍白的面颊完全褪去了血色,犹如一只隐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鬼魅。疼痛已然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她吃力的撑着身体,从榻上滚落在地,她一点点爬向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苍白的双手抚摸在鲜红之上,好似抚摸着孩子的面容。
她紧咬着牙关,眼泪已经干涸。她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压抑的呢喃着,“洌寒,我们的无虑没有了,洌寒,洌寒,飞澜好痛,真的好痛,洌寒,你在哪里啊……”
她身下依旧有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淌出来,飞澜眼前一阵发黑,最后昏厥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帝都广阳殿中。
君洌寒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明黄的锦被滑下身体,暗夜之中,他睁大了双眼,额头上侵出了一抹冷寒。睡梦中,他见到飞澜倒在血泊之中,他听到她哭泣着喊着他的名字。
“澜儿,澜儿。”他不停的呢喃着飞澜的名字,翻身下床,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便失控的向殿外而去,浑浑噩噩间,撞翻了棕木茶几,茶壶杯盏等物噼啪碎裂。
碎裂声惊动了殿外的徐福海与御林军,嘎吱一声响后,徐福海拎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小太监。屋内的烛火被一一点燃,瞬间灯火通明。
君洌寒长发披散在腰间,身上只着明黄里衣,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割伤了脚掌,汉白玉地面上落着斑驳的血迹。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啊!”徐福海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君洌寒身前,用手臂抱住他双腿。
君洌寒眸色极深,殿内的灯火通明竟丝毫照不进他深眸之中。“让开,澜儿在喊朕,朕听到她在喊着朕,她说她好痛,朕的澜儿一定是受伤了。”
他不着边际的话更是让徐福海惊慌失措,他死死的抱着君洌寒大腿,生怕他再踩到地上的碎片被割伤。“皇上,您醒醒吧,淑妃娘娘如今身在封地,宁王还要用她来威胁皇上,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皇上不必担忧。”
干冷的风透过半敞的殿门吹进来,终于将君洌寒吹醒。他僵硬在原地,手掌按上太阳穴,半响后,手掌拿开之时,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冷然。“朕只是梦到了她。”他淡声说道。
“皇上只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福海回道,见君洌寒已恢复了正常,才从地上起身,对殿外大声道,“还不去将风御医找来。”
风清扬来的很快,他半跪在君洌寒脚下,上药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纱布裹在君洌寒脚上。并嘱咐道,“伤口未愈合前,皇上尽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彼时,君洌寒依旧墨发凌乱,淡漠回了句,“一点小伤而已,朕还没那么无能。”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徐福海匍匐在地,语重心长道。
君洌寒却充耳不闻,良久的沉默后,向风清扬询问道,“是不是飞澜只要服下解药,便能母子平安?”
“理论上,的确如此。”风清扬据实回答,复又拱手问道,“皇上在担心什么?”
君洌寒无奈的叹,“若二哥单单想用飞澜与孩子威胁朕,倒还好说。若他将对朕的怨恨发泄在朕的孩子身上,那这个孩子是必然保不住的。”
“皇上不必忧心,小皇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一旁,徐福海宽慰道。
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罚
更新时间:2013…8…21 8:10:32 本章字数:10863
“皇上不必忧心,小皇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一旁,徐福海宽慰道。
君洌寒失笑,低哑道,“你也不必宽慰朕,朕的二哥是什么性子,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朕的皇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他苦笑着,心想,也许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受伤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所以,上天才让他君洌寒断子绝孙。
这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孩子,已经打乱了全盘的计划,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掌控,接下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都退下吧,朕累了。”君洌寒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以风清扬、徐福海为首,殿内宫女内监统统躬身退了下去。徐福海刚刚迈出殿门,手下小太监匆匆上来,在他耳侧嘀咕了几句。徐福海面有难色,迟疑半响后,还是躬身返了回去槎。
“岂秉皇上……”
“还有什么事?”君洌寒眉宇间已有几分不耐。
“回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听闻皇上受了伤,忧心不已,如今人就在殿外,已等候了好一会儿。”徐福海不急不缓的回道荣。
“让她回去吧,朕谁也不想见。”君洌寒的声音清冷,话落后,再次躺会龙榻。
“回皇上的话,底下的人已经劝过了,可皇贵妃娘娘就是不肯走,一直跪在殿外。”徐福海又道。
这一次,君洌寒连声音都带了无奈,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应付哪一个女人,包括瑜琳在内。“她若不想走,就随她吧,别再来烦朕。”君洌寒话落,指尖内力轻弹,啪的一声后,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徐福海沉默的退下去,并十分识趣的关闭了殿门。
他踱步走出来,便看到瑜琳果真跪在殿外的石阶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入夜后,又飘着微微细雨,她的病一直没有好利落,长乐宫的药从不曾断过。
“娘娘,您身子尚未痊愈,可禁不起这一番折腾,幼兰,还不将你家主子扶起来。”徐福海慌忙上前,与幼兰一同搀扶,却被瑜琳挣脱开,她固执的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
“今夜本宫若见不到皇上,宁愿跪死在殿前,本宫不信,皇上当真如此狠心,置我们多年的情分于不顾。徐总管,烦劳您再跑一趟,就说本宫只求见上一面,只要见到他好好的,本宫也安心了。”瑜琳脸上挂泪,苦苦哀求着,哪里还有往日嚣张的气焰。
徐福海摇头叹息,还是委婉拒绝,“娘娘,殿门已经关了,皇上说不见您,便是不会见了,君无戏言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明日下朝之后再来求见吧,这雨夜寒凉,若再伤了身子,皇上只怕是要心疼的呢。”
“若皇上还懂得心疼,本宫倒也甘心了。徐总管,您也不必再劝,本宫见不到皇上,是绝不会离开的。”她赌气般的跪在殿外,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君洌寒便会忍不住出来,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心疼的将她抱入殿中轻哄。然而,这一次她却失望了。她整整在广阳殿前跪了一夜,直到天微亮,到了上朝的时候,殿门才缓缓开启。
一身明黄的君洌寒从殿内走出,当看到跪在殿前,几乎憔悴的不成人形的瑜琳时,眸中闪过短暂的茫然,片刻后才想起,昨夜徐福海的确禀报过,瑜琳跪在殿外求见。
而他眼中的那一抹茫然,却是刺痛了瑜琳的心,她跪了整整一夜,而他却完全的将她抛到了脑后。“皇上。”她用沙哑的声音,怯怯低唤。
而君洌寒并没有躬身搀扶,他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只冷声对徐福海训斥道,“你这大内总管是不想干了吗?竟让皇贵妃在殿外跪了一夜,还不差人送娘娘回宫。”
“老奴遵旨。”徐福海屈膝一拜,而后来到瑜琳身前,俯首道,“娘娘,老奴奉命护送您回宫。”
“不,本宫不回。”瑜琳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爬到君洌寒身前,可怜兮兮的用双手扯住他明黄龙袍的下摆,“洌寒,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改的,我会变会原来的瑜琳,做回那个你喜欢的,天真单纯的小公主,好不好?洌寒,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