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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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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抱起香炉欲砸,孟瑶再次提醒:“十两。”

这提醒声,让贺济礼无物泄愤,最后只好踢倒一只紫檀绣墩,聊以自慰。那绣墩经他一踢,骨碌碌滚到柜角,蹭掉了一点漆,孟瑶忍着笑大叫:“那是我的陪嫁,坏了得赔。”

贺济礼忍无可忍,拂袖而去,并决定给孟瑶些颜色瞧瞧,于当晚宿在了外书房。

第二十九章 西京之谜

贺济礼所谓的“给孟瑶颜色瞧瞧”,就是接连三天,都睡在外书房,名号是,让孟瑶独守空房,以示惩戒。当然,这只是他自个儿心里的想法,旁人无从知晓,孟瑶也不例外,因此等他第四天头上归来时,孟瑶只当他是服了软,暗地里偷笑。

夫妻俩勉强和好后的第三天,温夫人回来了,她得知孟里来了孟瑶处,便没下车,直奔贺家来接他。

孟瑶迎至门前,温夫人却看似心情不佳,不肯进去坐。孟瑶当她是旅途疲惫,没太在意,只拉了她到一旁,问道:“娘,有甚么事值得你大老远地跑去西京?”

温夫人勉强一笑,道:“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孟瑶听得没头没脑,再问时,温夫人却不肯多答,直称累了,唤过孟里,准备登车。

孟里不知为何,不肯上车,躲到孟瑶身后道:“娘,我多陪大姐几日,稍后再回。”

孟瑶一面去拉他,一面笑骂:“娘出门多日,难道你不想念?”还没等她抓住孟里,温夫人已是点了头,道:“那便多麻烦你姐姐几日罢。”

这哪似温夫人的性子?放在平常,只怕早抓住孟里强丢上车了。孟瑶和孟里都怔住了,直到温夫人的车驾飞驰离去,才醒过神来,面面相觑:“娘这是怎么了?”

孟里到底是男孩儿,虽有疑惑,马上就丢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孟瑶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坐立不安,知梅提醒她道:“少夫人,你曾派了一队人马去西京,也不知回来没,不如悄悄使人去问问?”

这些天,孟府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孟瑶差点都忘了这档子事,闻言马上命人去问,得到的回话却是——去西京的人是随温夫人一起回来的,他们不知是看见了甚么,还是受了甚么嘱咐,反正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

孟瑶愈发如坠云雾,却只能干着急,她知道,以温夫人的性子,若她自己不想说,旁人再怎么问也无法。

第二日,她特意回了趟娘家,却没见着温夫人,管家娘子告诉她:“夫人正在待客。”

能让温夫人接待的,想必是女客,孟瑶便道:“来的是甚么人,我也去见见。”

管家娘子却支吾着拦住她道:“大小姐还是改日再来罢。”

孟瑶知道这必是温夫人之命,也不好太过为难管家娘子,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好奇离去。她回到家中,才刚坐定,便有小丫头来报,称北边的邻居齐夫人到访。

齐夫人才摆过贺家一道,居然还敢登门?孟瑶毫不犹豫地挥手,连个借口都不编,斩钉截铁道:“不见。”

知梅靠近孟瑶,悄声道:“少夫人,听说齐夫人也刚从西京回来,与温夫人是前后脚。”

孟瑶一听此话,马上改了主意,叫住传话的小丫头,命她将齐夫人请进来。

一时齐夫人进来,孟瑶留神看她,只见她一身鲜亮服饰,却仍遮不住眉间的疲态,果然是一副才刚出过远门的模样。

齐夫人与孟瑶相互见礼,分宾主坐下,寒暄问候,却只字不提王姨娘之事。也许在她心中,王姨娘只是与贺老太太做的一笔不成功的交易,与孟瑶毫无干系;又或者,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还是贺家占了便宜,要知道,卖掉王姨娘的钱,可是贺家得了。

孟瑶不管齐夫人怎么想,已是先将她恨了三分,只愁寻不到机会报仇。她心里有股子怨气,反而沉得住,哪怕对西京再感兴趣,也按捺着不发问,只等齐夫人先开口。

齐夫人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边吃茶,边闲话,直到茶水去了半盏,才终于不敌孟瑶的耐性,开口道:“我昨日才从西京回来。”

孟瑶见她直截了当就讲了,微微吃惊。

齐夫人继续道:“半道上瞧见贺夫人娘家的车驾,欲打个招呼,不料令堂却未听见,真真是让人遗憾。”

孟瑶轻轻吹着茶沫,琢磨这句话,据她所知,齐夫人根本不认识温夫人,若想打招呼,必定是有话要讲,否则,此话便是骗人的。

她放下茶盏,附和道:“的确遗憾,兴许是马车太快,我娘没听见,待他日我遇到她,定将齐夫人心意转达。”

齐夫人现出顺带提起的样子,道:“这样热的天,温夫人千里迢迢去西京作甚么,若是有甚么要买,跟我讲一声儿,我与她捎回来。”西京是繁华所在,许多人奔赴那里,只为了大肆采购一番,故而齐夫人有此一说。

孟瑶听明白了,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这一句——温夫人去西京作甚么。她摸清了齐夫人前来的目的,放松下来,这问题她还想知道答案呢,齐夫人再怎么套话,也注定要失望而归。

孟瑶至此再无甚顾忌,放心大胆地反问道:“天气的确炎热,齐夫人去西京作甚么?”

齐夫人铺陈了一大篇,才将问题巧妙地提了出来,哪晓得孟瑶一个花枪也不晃,直截了当就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这让她很有些憋闷,端起茶盏饮尽至底,答道:“我家三哥就住在西京,我这几日正好得闲,便去看看他。”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走亲访友,何不拣个凉快日子,非要顶着日头赶路?孟瑶晓得她是不会讲实话的,再探也无用,便不浪费口舌,敷衍了几句,就唤小丫头端上汤来。

迎客茶,送客汤,齐夫人是懂得规矩的人,即使想再多坐会子,也不好意思久留,只得起身告辞。

知梅送她到门口,回转向孟瑶道:“少夫人,瞧齐夫人那模样,还想多套几句话呢。”

孟瑶略一点头,思忖一时,吩咐道:“请舅少爷过来,再派人回我娘家,将齐夫人到访的情景,讲与夫人听。”

知梅应了,自去办理。

不多时,孟里自归田居的方向过来,进屋匆匆行礼,急问:“大姐,有甚么话,赶紧讲,我那里还有要紧事。”

他与贺济义在一处,能有甚么要紧事?孟瑶一阵狐疑,却暂时没空去理会,只问道:“你在州学念书,可认得一个叫齐修之的?”

第三十章 不理齐家事

普通一句问话,却让孟里大惊失色,讲话都不利索了:“认,认得,大,大姐,你问他作甚?”

孟瑶起疑,皱眉问道:“你无事惊慌甚么,难道在州学欺负人家了?”

孟里愤恨道:“我欺负他?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齐修之欺负自家兄弟?孟瑶一惊,忙问具体情况,欲替他解决。但孟里讲后,她发现那都是些孩童间的琐碎小事,大人不好插手,只好嘱咐他平日放机灵些。

孟瑶叹道:“本来还想让你帮着打听些事情的,既然你与他关系不好,那便算了。”

孟里眼珠儿转了几下,浮上笑来,问道:“不知是甚么事情,且先讲来听听,我打听不到,还能委托旁人。”

孟瑶想打听的,是齐夫人去西京的缘由,她将这些告诉孟里,又道:“此事不动声色地打听才好,怎能委托他人,闹得沸沸扬扬?”

她本以为孟里没法子,岂料他却颇有信心地回答她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最迟明早,最早今晚,就能给你信儿。”

孟瑶很是高兴,忙先谢他,又叮嘱道:“打听归打听,别惹是生非。”

孟里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出门仍朝归田居去了。

有人帮着打探消息,总比独坐瞎猜的好,不论有无结果,孟瑶都安了一半的心,吃过午饭,照常算账,料理家务。

下午,有人来报,称孟里与贺济义结伴出了府,孟瑶虽然奇怪他俩在一处,但也没深想,只当贺济义是搭伴的。

晚上,孟里归来,身上的绸直裰揉皱了好几处,面上却有掩不住的兴奋之色。孟瑶见状一喜,忙问:“打听到了?”

孟里点头,道:“齐夫人去西京,是为了替一位远房表妹说亲。”

孟瑶追问:“说给谁?”

孟里答道:“她想把那位表妹,嫁给她西京的三哥作填房。”

表妹?乔家大族,表亲想必也不差,多的是父母尊长,哪里轮得到齐夫人一个已嫁女去出面牵线搭桥?孟瑶质疑道:“定是你听岔了。”

孟里却摇头,详尽解释了一番,原来齐夫人并非嫡出,而是由姨娘所生,那位表妹,只是她庶母娘家一位远房亲戚的女儿。

自古以来的规矩,庶母的娘家,算不得亲戚,即便有表姊妹关系,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与嫡子女之间,更是没得半点关联,难怪齐夫人非得亲自张罗了。

只是,齐夫人嫁表妹,与温夫人有甚么干系?为何温夫人去了西京一趟,引得齐夫人如此上心?孟瑶送走孟里,歪在榻上沉思。

贺济礼沐浴归来,见她仍在发呆,遂朝塌沿上坐了,推她道:“你娘不肯吐露心事,摆明了不愿你插手,你还四处打探,不怕她恼了?”

孟瑶对此话不以为然,谁知还真让贺济礼讲对了,第二日一大早,孟府就有温夫人的口信传来,叫孟瑶无须理会齐夫人的动作,一切随她去。

孟瑶听过这话,虽然还有好奇,但却因温夫人自身的淡然,安下心来,从此果然不闻不问,齐夫人数度来访,都让她拒之门外。

有一日,贺济礼无意中提起,再过些日子,便是贺老太太的生辰,不过并非整寿。孟瑶暗记在心,想让贺老太太提前高兴一回,便命人将四进院园中的花朵采摘了,拿去齐家售卖,将价格开得高高的。

这是孟瑶小小的报复——贺济礼到底还是齐修之的老师,齐家纵使万般不愿买花,也不好拂却贺家的面子,只能咬牙以高出数倍的价钱,买下几篮子根本不值钱的花。

不论何人,任他再有钱,只要吃了亏,一样会闹心,孟瑶接过卖花小丫头递来的银两,想象齐夫人生闷气的模样,暗乐。

晚上贺济礼回来,听说了此事,比孟瑶还高兴,大笑:“接连两桩事,都是齐家吃闷亏,够他们烦心好些日了。”

齐家富足,虽不及孟家,但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会为了一个妾和几篮子花的钱就烦心好几天?即便是吃亏,也不至于如此罢?孟瑶疑惑,询问贺济礼。

贺济礼面露不屑,道:“外面瞧着热闹罢了,其实全靠齐夫人的嫁妆支撑,齐老爷只是个末品京官,能拿几个俸禄?”

孟瑶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她早就听说,齐老爷官场不得志,为人又清高,不肯依仗齐夫人娘家的势力,以至于一直领不到肥缺,只能在京城混着。京官本就清贫,何况还是最末等的,看来齐家的富贵,真只是齐夫人的嫁妆堆起来的。

孟瑶想到这里,又添疑惑:“齐夫人只是庶女,哪来那么些嫁妆?”

贺济礼道:“虽然是庶出,到底也是乔家的体面,嫁妆怎会太少?不过我估摸着也花得差不多了,去年他家给我送来的年礼,远不如前年丰厚。”

原来齐府的底子这样的薄,怪不得齐夫人着急要开金印铺子,不过若齐家并非寒微,嫡妻的位置,也轮不到齐夫人头上,当朝凡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没谁愿意迎娶庶女的。

孟瑶暗暗佩服贺济礼心细,嘴上却笑骂:“也只有你这样的精明鬼,才连每年的年礼都要拿来作比较。”

她一面说,一面取了一块印花包袱皮,将卖花所得的银两,连同一些衣物,一起包起来,又道:“她上回来求你帮齐修之篡改成绩时,将中进士讲得那般容易,我还道她有多大势力呢,原来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想必为了此事,在娘家没少花银子。”

“正是没身份,才要处处打肿脸充胖子呢。”贺济礼应了一句,又拍拍那包袱,问道:“准备给娘送去的?我还以为自从上回你与她闹了一场,生分了呢。”

第三十一章 李小凤落水

孟瑶笑道:“甚么叫亲人?即吵归吵,闹归闹,吵闹过后,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贺济礼觉着此话大有哲理,却故意寻歪,道:“如此说来,下回你与娘一个不合,仍要吵闹?”

孟瑶一时没悟过来,认真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讲完才醒觉,贺济礼是逗她,忙冲到妆台前抓小菱镜,高举欲打。贺济礼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过,大笑着溜出门去了。

第二日,孟瑶派人将包袱送去乡下,贺老太太收到钱物,很是高兴,又听说那钱是孟瑶卖花得的,更为欢喜,逢人便夸自家娶了个持家有方的好儿媳。

过了几日,贺老太太寿辰至,孟瑶再次派人去乡下,将她接了来,因不是整寿,不好大办,就在后园廊下摆了两桌,邀请几位至亲来坐席。这处游廊甚宽,上垂紫熟葡萄,远眺粼粼水池,几处微风吹来,很有些趣味,引得众人都赞孟瑶巧心思,让贺老太太面上极有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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