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似绝妙好计,但是,要查明孟家箱笼的所在,何其之难?孟兆均忍不住又想打人,气道:“除了贺家自己人,谁能晓得那些箱笼放在何处?我先前就是轻信了你的话,以为在西跨院,这才中了贺济礼的奸计。”
钟姨娘挨了骂,又挨了打,总算渐哄得孟兆均入巷,忙接上一句:“老爷讲得是,既然只有贺家人才知道我们家箱笼的所在,那咱们就与他们送个贺家人去。”
送个贺家人去?甚么意思?孟兆均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钟姨娘。
钟姨娘轻声道:“老爷,月娘今年十五了。”
月娘是孟月的乳名,因生在八月十五,故得此名。
孟兆均明白了钟姨娘的意思,却并未露出欣喜表情,反作深思状,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大夫人不是欲将月娘许给……”
钟姨娘听他提及主母石氏,暗恨,大胆截断他的话道:“老爷,事急从权,咱们家中的小姐,除去已嫁的,就只剩月娘年纪合适了。其实妾身也舍不得,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儿……”
“你还有个儿子。”孟兆均打断她的话,道,“你下去罢,此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钟姨娘似被窥破了心事,眼中惊慌神色一闪而过,但旋即镇定下来,爬起来行礼,退了出去。
孟兆均没有立时采纳她的意见,而是广撒银两,企图收买贺府看守仓库的下人,但接连两日过去,仍一无所获,倒不是一个都收买不到,而是那些下人也不知详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召来钟姨娘,与她道:“月娘只是庶出,本来就是为妾的命,嫁去贺家,倒也不算吃亏。”
钟姨娘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欣喜若狂,强压兴奋之情,道:“老爷,此事就交与妾身去办,我早已想好了说辞。”说着,凑到孟兆均耳边,低语几句。
第四十九章 交换条件
孟兆均听着听着,脸一沉,道:“甚么说辞,我看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钟姨娘慌忙跪下,磕头道:“老爷,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儿,少不得豁出命去,替她打算打算。”
孟兆均不信这话,盯着她看了许久,道:“你打的甚么主意,老爷我一清二楚,不过若此事真能办成,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钟姨娘一番盘算,为的就是这个承诺,闻言激动不已,嘴上却道:“妾身一心只为了老爷,若将来事情办成,老爷赏赐一二,妾身感激,若没赏赐,妾身也不抱怨。”
孟兆均明知这话很假,却仍旧爱听,抬了抬手,示意钟姨娘起身,命她去抓紧办理。
钟姨娘没急着去找孟瑶,而是先到了孟月那里。孟月仍住在垂花门耳房内,正捧着个圆绣绷,一针一线绣花鸟。钟姨娘掀帘进去,朝她身边坐了,将孟兆均要送她去贺家做妾的打算,讲给她听。
孟月一针走偏,戳到指上,渗出血来,赶忙含到嘴里。
钟姨娘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却一句话也没问,只道:“夫人为了不让你二哥得势,只肯把你许给破落户,你若嫁过去,虽说是个正妻,却要天天吃菜咽糠,好不难过,还不如去给你堂姐夫做小。一来贺济礼年轻有为,家里有钱;二来有你堂姐在上头,别个欺负不了你去;三来,你若放机灵些,早点探出咱们家箱笼的位置,你父亲一高兴,定要分些与你二哥,只有你二哥过好了,你在婆家才立得住,大哥是夫人生的,靠不住。”
孟月听到最后一条,低垂的眼帘,猛地一动。当朝庶女,若想去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只有做妾的命,但贺家的门第,明显不如孟家,她虽为庶出,也完全有资格做正妻,而孟兆均却想送她去这样一个人家做妾,打的是甚么主意?想必钟姨娘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所在罢。
孟月想得通透,但却一语未发,她知道,自古以来,儿女婚事不由己,反对也是白反对,还不如装作懂事听话的样子,传到孟兆均耳里,还能讨他几分欢心,多与自己备几份嫁妆。
钟姨娘见她始终不作声,当作是默认,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去找孟瑶。
孟瑶此时就在娘家,仍住她以前的闺房,小小的一栋楼,掩映在花红柳绿中。小丫头来通报时,她正与温夫人闲话,听说钟姨娘来访,不禁笑道:“想必是大伯在我家吃了亏,派她报仇来了。”
温夫人与大房交锋,正在兴头上,便道:“且叫她进来,瞧瞧有无长进。”
小丫头领命,引进钟姨娘。钟姨娘一进门,见温夫人也在,先迟疑了半分,才上前行礼。
温夫人看在眼里,故意道:“怎么,钟姨娘不愿见到我?”
钟姨娘忙道:“岂敢,妾身今日来,正是为了二夫人的事。”
“哦——”温夫人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还特意命人搬来一只圆凳,叫她坐下说话。
钟姨娘见有座位,大喜,暗忖,看来温夫人急着想要孟兆均许嫁,有示好之意。
她怀着喜悦的心情,到凳子上坐下,却不开口讲话,只朝旁边侍候的下人们看。
温夫人存心要看她做甚么,十分配合地遣退闲杂人等,只留下知梅与万妈妈。
钟姨娘见人都撤了,便清了清嗓子,道明来意,称她所生的女儿孟月今年满了十五,大夫人石氏欲将其许给一破落户为妻,{奇}她不愿女儿受苦,{书}却无奈自己只是个妾,{网}无权替儿女的婚事作主,只好仗着孟兆均对她还有几分旧情,趁着石氏不在跟前,将女儿送与贺济礼做妾,希望孟瑶能念着姐妹情,照拂于她。
孟瑶对大房的情况不太了解,温夫人却知道,钟姨娘这番话,也许没说全,但的确是真的。她因为有个儿子,虽不算最得宠,却处处有体面,去京城后,又不知耍了些甚么手段,竟协助石氏管起家来,石氏担心她尾大不掉,近来处处打压,才起了将孟月低嫁的念头。
不过,她想把孟月送入贺家,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好归宿?温夫人可不信,孟瑶更是不信。
孟兆均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特意允许钟姨娘讲这篇真话,但殊不知他谋夺二房家产的企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温夫人与孟瑶根本不消花力气,就猜出了钟姨娘的真实意图。
只是,她凭甚么有底气讲出那番话?凭甚么敢明目张胆地朝贺府送一个妾?
温夫人暗地里握了握孟瑶的手,向钟姨娘道:“你才说身为妾室,无权作主儿女婚事,却又擅自送孟月入贺家,难道是想让大夫人嫉恨我家瑶儿?”
钟姨娘不敢说此事是孟兆均做的主,只道:“若大小姐肯照拂月娘,二夫人改嫁乔家的事,包在妾身身上。”
温夫人哼了一声,道:“想得倒挺美,我大不了不嫁了。”
温夫人讲出这般破釜沉舟的话来,钟姨娘没了辙,正欲将孟兆均逼她改嫁门生的事拿出来激她,却听见孟瑶道:“这事儿我应了,但要等我娘顺利出了门子,月娘才能抬进我家来。”
温夫人一惊,但还没等她开口,钟姨娘先抢道:“我明儿就将月娘送去,等二夫人嫁到乔家,大小姐再吃她的茶,如何?”
这是怕孟瑶反悔罢,真有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味。
一丝嘲讽的笑容,浮上孟瑶的嘴角,道:“我希望大伯能和和气气地送我娘出嫁,至于月娘,我今晚便回去与她收拾屋子。”
钟姨娘没想到孟瑶这般爽快答应了她的条件,喜出望外,起身行礼告辞,赶着与孟兆均报告好消息去了。
温夫人不等钟姨娘走远,就发起急来,握着孟瑶的手,泪眼婆娑:“闺女,我知道你是为了娘,可也不用这般受委屈。”
孟瑶笑道:“娘,你放心,若月娘能探到那些箱笼的地方,那我这个家,算是白当了。”
温夫人嗔道:“跟娘装傻?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甚么。”
第五十章 归家
孟瑶抽出手来,帮温夫人拭泪,道:“娘,我知道你不怕大伯,可总这般僵着,叫乔家怎么看你?女儿惟愿娘有个好归宿,盼着娘能风风光光地再嫁,只要娘能过得好,让我做甚么都情愿。”说完,又安她的心道:“月娘就算进了门,也只是我脚下的泥,更何况,我根本就不会把她留到敬茶的时候。”
温夫人根本不信她这话,伸手拉她起身,要她去钟姨娘面前讲明,不收孟月。孟瑶挣了几下,没挣脱,只好狠下心来,道:“娘,我与贺家纳妾,你管这许多作甚?”
温夫人哪里听不出她这是故意发狠的话,搂住她一场大哭,称要去退了乔家的亲,不嫁了。
孟瑶知道温夫人是心疼自己,但却又十分地不解,问道:“娘,妾室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般忧虑作甚?女儿只是不愿纳妾,并非害怕纳妾,就算月娘真成了济礼的妾,也没甚么,哪值得娘为一名小妾退了乔家的亲事?”
温夫人望着孟瑶,半晌讲不出话来,良久方喃喃道:“你到底与娘不同……乃是土生土长……”
孟瑶听不懂,问道:“娘,你在讲甚么?”
温夫人忙住了嘴,另寻出话来,继续劝她。但孟瑶心意已决,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温夫人风光出门子,因此任温夫人如何劝说,她也不为所动。温夫人无可奈何,只得随了她。
第二日一早,迫不及待的钟姨娘再次登门,一是准备送孟月去贺家,二是带了媒人与纳妾文书来,希望孟瑶在文书上按个手印,就此把事情定下。
孟瑶丢开文书,断然拒绝,道:“好事都让钟姨娘占全了?我娘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要让我在纳妾文书上签字,甚么道理?”
她坚持要等到温夫人的花轿顺利出了门,才肯在纳妾文书上按手印,钟姨娘无法,只得寻了个借口暂且离去,请示孟兆均。
孟兆均听后,大骂她愚蠢,道:“这事儿还消来问我?送月娘去贺家,是让她打探箱笼位置,不是让她去做妾享福的,只要贺家同意她进门住着,管她是甚么身份?”
这番话声量大些了,被门外的孟月听见,若有所思。
到底是亲生女儿,钟姨娘替孟月委屈,但却不敢有异议,低头受过训,仍出门领了孟月,再次去寻孟瑶。
孟瑶见她不再纠缠于纳妾文书,便爽快将孟月留下,并书信一封,派人连信带人,送去贺府。
钟姨娘见她根本不把孟月当回事,心中犯疑,但毕竟目的已达成,也不好再问,只好叮嘱了孟月几句,起身辞去。
孟瑶不亲自送孟月去贺府,有两层原因,一是不愿给她这个脸面,二是那封信里,已将她的企图讲了个清楚,相信贺济礼不论是为了这企图,还是为了她身份未明,都不会乱来。
她这里很是放心,然而贺济礼接到人和信不到半个时辰,就亲自赶了来,质问她道:“既然岳母的婚事有了定论,你怎地还不回家?这样长久住着,外头还不知传成甚么样。”
孟瑶不以为然,能传成甚么样,左不过是那些无聊人士,会猜测他们夫妻是不是又在闹和离了。
贺济礼没能劝动她,温夫人来帮忙,拉了她到里间,道:“你先前说要瞒着,是因为我的事尚未解决,如今既已妥当,还隐瞒作甚么?赶紧跟济礼回家去,将好消息告诉他。”
孟瑶听了劝,心想那些麻烦,迟早都是要来,不如回去早作准备,占个先机,于是出来,命人收拾衣裳物品,随贺济礼归家。
她与贺济礼顺着抄手游廊,出二门,发现已有两乘轿子,在那里等候,而轿门上各有小小一个贺字。平日贺济礼来,都是坐车,今日怎地抬了轿子来?孟瑶低头上轿,心下奇怪。
两乘轿子,一前一后出大门,朝贺府而去,途经东大街,贺济礼突然喊了声“停轿”,孟瑶不明所以,掀帘一看,轿子正停在甄家医馆前。
贺济礼下轿,走到孟瑶轿窗前,道:“听闻甄家医馆有女郎中,不如顺路请一个,回家与你诊诊脉。”
哪有无病请郎中的,难道消息走漏?孟瑶先是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反正此次回家,就是打算公布这事儿,他要请郎中,正好。于是道:“有理,防范于未然,那便请一位罢。”
她爽快同意了,贺济礼却并不进医馆,只把头伸进轿窗,以责备的口吻问道:“你还要瞒我到何时?难不成真要我再请一回郎中?甄家医馆的出诊费,可不便宜。”
孟瑶既窘又惊,以扇遮脸,不敢看他。好在贺济礼念及这是在大街上,并未多作纠缠,问过这句,便替她将轿帘放下,命轿夫重新起轿。
孟瑶的心,随着轿子起伏,忐忑不定,胃也来凑热闹,一阵一阵地泛上恶心,好容易抵达二门,她不顾仪态,冲下轿子,在垂花门里就干呕起来。
贺济礼紧跟着下轿,冲去扶住她,笨手笨脚地替她拍背,口中讲的却并非安慰之语:“谁叫你瞒着我,活该。”
孟瑶瞒他,还不是担心有妾来添乱,身为女人,本来就难,忽闻此言,更觉委屈,忍不住蹲到地上,痛哭起来。
贺济礼虽然猜不到孟瑶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