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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左相家的大公子,瑶华有一瞬间的沉默。三代以前,士族的权利甚至可以左右皇位的继承人,百十年后,士族渐渐衰落,皇帝一心想打压豪门世家,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言景行若是再嫁给了许瑶池,左相府与五皇女联手,那对自己的威胁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左相家的大公子言景行,瑶华并不陌生,自己曾有过三年时间与其在同一太学院读书,然而说过的话却寥寥无几。只记得其总是一身淡青色的纱衣,目光无悲无喜,清泠的好似云中月,瓦上霜。
如此不入凡尘、不沾俗物的男子,如今竟然也要牺牲在家族的利益之下,卷入与自己无关的争斗之中。
瑶华微微叹了口气,用手反搂住盼兮的腰,说:“识字又不是什么难事,等我眼睛好了,就亲手教你!”
“真的?”盼兮一汪秋水中闪过喜悦。
“嗯……”
瑶华淡淡应着,伸手抚上桌案上的宣纸,上面正是刚刚瑶华写的一句话:
“始如处子,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
五皇女府内,端坐着一名女子,容貌与瑶华有三分相像,只不过脸型微宽,唇线下抿,少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严肃。
“这么说许瑶华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喽?”许瑶池问道。
“属下这两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东宫周围,发现皇太女成日喝酒晒太阳,要不就是与叫盼兮的小侍打情骂俏,其他并无任何异处。”
跪下下堂的暗卫答道。
“呵!她眼睛都瞎了,还能有什么动作!以为拖几日不上朝不接受户部就能逃过去吗?该来的总会来,怎么能让她这么轻轻易易地躲过去!”
说完,许瑶池又谨慎地想了想部署的点点滴滴,确定绝无遗漏之后,方吩咐道:
“岭南这个月的军饷可以运过去了,通知令狐储,今年暂时不要招募新兵了!”
“是!”暗卫应道。
“还有……”说到这里,许瑶池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温柔,“将府里新收上来江南绸缎给言公子送去十匹,并告诉他我很期待一个月后他在百花宴上的表现。”
暗卫低头应“是”,随后便恭敬地悄声退下了。
当言景行收到许瑶池送来的绸缎时,只淡淡地吩咐身边的小侍收下,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五皇女府里的管家看言景行的态度冷淡,又想起眼前的人可是将来可是五皇女的正夫,不由得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殷勤。
“言公子,五皇女可是时刻惦记着你的,这不,江南的贡品刚刚赏下来,五皇女就让奴才给您送过来了!”
言景行瞥了一眼那丝滑靓丽的绸缎,点头道:“有劳王管家了!”
王管家连忙惊慌的摆手:“哪能啊!奴才不是说自己的辛劳,奴才的意思是五皇女她……唉哟!您看奴才在说什么啊!”
说着,便招呼了自己一耳光,听见那“啪”的一声,言景行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面容。
“嘿嘿,言公子,五皇女还让奴才给您带一句话。说她很期待今年你在百花宴上的表现。”
说完,王管家便暧昧地看着言景行,等着其回复五皇女。谁知,言景行只是微微点头,说了句“谢五皇女赏识”,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片淡青色的衣角。
王管家无奈地摇摇头,低估道:“怎么看这言公子也不像对五皇女上心的样子,整日像个神仙儿似的不沾一点人气,哪家的女人受的了哦!难道整日都要上香供着不成?!”
说罢,又摇摇头。
言景行进了内院,便倚在栏杆上看池塘中游来游去的鱼,那白玉般的手指伸进水里,引来一群金鱼的追逐。言景行微微一笑,一刹那竟然如莲花破晓而放,清冷且出尘。
一身淡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倚栏的男子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左相言伽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风景。
她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是骄傲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让自己费过什么心,且识大体,懂得如何去维护家族的利益,从没有拂过自己的意。只是性格过于冷清,让人颇有距离感,想到来人回报刚刚在院子中的那一幕,左相不由得叹了口气。
“行儿!”
言景行回头,看见母亲站在自己三步开外,便收了脸上的笑意,向其躬身行礼,举手投足只见不见一丝一毫的差错。
见到这样的儿子,左相在外人面前尚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可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只有深深的无奈。
“行儿,五皇女送来的绸缎,你可喜欢?”
“自是喜欢。”言景行垂眸,淡淡答道。
“行儿……”左相扶额,“在母亲面前你不必有顾虑,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言景行淡淡一笑:“母亲可知道从皇后君去世后李家已经从原来的攻变成了守,但尽管如此还是节节败退?”
“为母自然知晓。”
“母亲可知道李家势弱后,韩家、梅家蠢蠢欲动,皇帝必定会选一姓氏家族为自己所用?”
“这是当然!”
言景行又道:“母亲可知道五皇女自小便长在皇上身边,一直有意立五皇女为太女,若成功,助其得势之人便可保家族富贵,若不成,皇帝也会念在母女亲情上为五皇女留下属于自己的势力?”
听到这里,左相惊讶地发现儿子分析的竟与自己、族中长老所想一模一样,当下呐呐地称是。
言景行此时却是一鞠躬:“成,言家后代延续富贵;败,言家只需固守如今成就。孩儿自是甘愿嫁给五皇女的。”
左相内心复杂地看着眼前养了十七年的儿子,琴棋书画且先不谈,单单是对朝政的见解,万事包容于心的胸襟就胜过了世间无数女子。
“母亲和言家亏欠你良多,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母亲一定会想办法答应你。”
言景行的目光却飘向池塘里的鱼,微微摇头:“孩儿别无所求……”
左相走后,言景行依旧倚着栏杆看向水面。
“公子,要不要回去,起风了。”小侍青儿问道。
言景行摇了摇头:“青儿你说,当年接上下联,破了我棋局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五皇女?”
青儿歪头想了想:“当时灯会,大家都带了面具,但是那女子的里衣袖口处绣的四爪金龙奴才和您可是亲眼看见的,那明显就是皇女身份的象征。”
“那为何……我在五皇女身上丝毫看不见那夜的潇洒不羁,肆意风流?”
青儿只当自家公子犯了闺中男子的通病,出嫁前都喜欢胡思乱想,便捂嘴娇笑道:“身为皇女当然得收敛了,难不成一个两个都像皇太女那般随便胡闹,小小年纪就成了青楼的常客?!”
言景行瞥了青儿一眼:“皇太女也是让你随便拿来埋汰的?下一次再有你就别跟在我身边了!”
青儿吓得连忙捂嘴表示再也不敢了,言景行此时却已经不再看他,只不过心却是又一次地稳了下来。
当年自己虽不如现在这么名声大震,但也是初显才情,受的吹捧多了,难免有些目无下尘。
上元节那天府中的家奴为了显摆,将言景行创的“玲珑棋局”摆在了京城中心,扬言此棋局“上无天神可解,下无凡人可破”,虽不是自己发起,但自己也是默默地没提出反对,还真想看看,这个人才济济的京城,究竟有没有人可以入了自己的眼。
一开始众多女子一拥而上,却无不败阵下来,渐渐地上去的人越来越少,只围在一圈观看,一些酸秀才还喋喋不休地道:“此棋根本是死局,无人可解!”
言景行在心里轻蔑的嗤笑声还没发出,便听见人群中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生意不好怨柜台!解不出就找借口,真是让本姑娘长见识了!”
众人不忿,女子便轻笑一声,飞身便上了台前坐下,不出一刻钟,便听见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叫好声。
言景行这才看见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子,带着上元节经常卖的半脸面具,只露出一双多情的眼睛。
心中略带激动,便想再次试一试,便让小侍出口年道:“我家公子请小姐再对一对子:六梦还珠;窗外新月;夕阳心结千千;看一江春水怆然东去!”
那女子略一挑眉,立刻接到:“八龙射雕;笑傲连城;西风白马飒飒;问六月流火谁主沉浮!”
说完,还向着言景行所在的酒楼处抛了个媚眼,却被冲上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拧住了耳朵,躲闪间一下子从台上翻下来,虽没摔着,却撕破了袖口,露出四爪金龙图样。
言景行连忙让青儿去查探女子的背景,却被告知她已经没了踪影,直到见到五皇女的那一刻,相似的眉眼,同样绣着金龙的袖口,言景行才知道,当日自己见到的是天圣的五皇女,许瑶池。
作者有话要说: “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出自《孙子兵法·九地篇》。大意是:开始像处子一般娴静稳重,迷感敌人放松警惕,疏于防备;然后像脱兔一样迅疾进攻,使敌人来不及组织抵抗。
☆、第十六章
东宫建筑虽及不上皇宫那样的大气巍峨,但是舒适灵秀还是称得上的。瑶华在水池亭边的躺椅上半阖着凤目,晒着暖暖的太阳,身旁的攻玉默默地煮着茶,在瑶华喝完一杯之后便自然地将茶添满。盼兮左手拿一条粉紫色锦帕,右手持针,不一会,一朵娇艳的苏绣牡丹便跃然于锦帕之上。
虽谈不上岁月静好,但这样闲适的主仆三人还是像一幅生动的泼墨画。
内院的一个侍从峦菊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不明白如今朝堂之上都吵翻了天,自家的皇太女怎么却一幅不相干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对上了攻玉平淡无波的眼睛,当下赶紧垂下头:主子的事情,奴才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
“殿下,今早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吵着要见你。”峦菊低声道。
瑶华微微皱眉,被人打扰了睡眠略有不满,最近受伤后就有些嗜睡,睡醒后却又一阵阵头疼。
盼兮见瑶华皱眉,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轻轻地给瑶华按压着脑袋,时缓时急,不一会瑶华便觉得脑袋轻松了许多。
攻玉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盼兮那样温柔的好性子,当下就对峦菊呵斥道:
“没看见殿下在休息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先请示管家吗!”
峦菊被攻玉呛了一下,却碍于攻玉通房小侍的地位,敢怒不敢言,便一脸倔强地直挺挺地立在那儿,等着瑶华的指示。
瑶华却是不晓得男儿家的明争暗斗,以为是有重要的事情峦菊才不愿意下去,便摆了摆手,从躺椅上坐起,才睡醒的脸上带着一抹潮红,映衬着凌乱的墨发,少了一分犀利,多了几分妖冶。
攻玉看见瑶华这种慵懒风流的模样,当下眼神微闪,迅速地低下头,又恢复了往日不爱言语的样子。
“那孩童找我什么事?”
峦菊却是脸一红,诺诺道:“奴才问他,只说是他主子要他把这样东西亲自交给你,奴才看其口齿伶俐,不似一般的百姓孩童,便害怕耽误了殿下的事情,就来通报了。”
峦菊说完,又抬头悄悄瞅了一眼正在煮茶的攻玉,刚刚自己被其训斥,可是殿下却还是让自己开了口,这就是变相地打了攻玉的脸,怪不得外院的下人们说攻玉性子不好处,不如盼兮小侍受宠,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瑶华此时将认识的每个人猜了个遍,都一一排除了,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派个十岁孩童来找自己。
“把人带进来吧!”
“是!”峦菊开心地应声道,心里略带得意地再次瞥了眼攻玉。
“不用你带人进来,你通知别的奴才去做,然后就去刑房领十个板子吧!”
听见瑶华的话,攻玉拿壶的手一抖,溅出几滴茶水,如玉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
峦菊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瑶华,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殿下,奴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