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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知。”我轻叹,“但我希望范大人能够明白,放下心中的仇恨,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即使他日铁马金戈,相逢于战场,大家还可以坦荡荡地作为英雄儿女为了国土而战,而不是纠结于扯不清楚的误会之中。利益婚姻,本就难分对错,大义当前,又怎能只怪一人?”
“玉兄!”
“让他说。”范悠然的呵斥盖住了姜离的劝慰。
“范大人,你可知玉某心目中的莲花公子是何等模样?你可清楚多少人仅仅是因为仰慕你便南下圣都开启了寻梦之路?我不希望那个世人眼里十二岁便出使北国的少年公子彻底被仇恨扭曲。更何况这所谓的恨,或许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并且玉某也不认为,范大人与悠绣的感情叫□情。因为爱情是无法共享,无法分割的。但你们却允许了他人的侵入,早在这种意识形成的时候,便注定了无法避免的悲剧。”
“你……”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朦胧的眼神道着说不清楚的意绪,如同这秋天的风雨,冰冰凉凉。姜欢陷入沉思,一双大眼紧紧地盯着我,带着一抹难以道明的崇拜。
“呵呵,你又懂得什么是爱?”
“我想我是懂的。”我坚定道,却见他迷茫的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
“真正的爱是刻在骨髓里的,是融入血液中的,无论身在何方,我都会想着他,担心着他的点点滴滴,而他亦然。这中间,无关美丑,无关身份,更无关男女。我们之间容不下别人,即使他化作一缕青烟,我也可以闻出属于他的气味,化作泥土,等他轻轻吹过,享受着只有我们才懂的温柔。”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染上了一层迷茫,清澈的如同倾洒的月光,让岸边的灯火失色。姜欢的眼睛越瞪越大,仿佛终于寻觅到了什么东西,脸上荡漾起动人的笑容。范悠然默不作声,轻轻拨动着琴弦,几个颤音透露了他杂乱的心绪。有些时候,当我们陷入困境时总喜欢为自己找一些活下去的理由,而恨不失为一种支撑的借口。凌乱的筝音,哀默的曲风,传来的是道不尽的绝望:“忆曾携手处,月满沛江水,长到月来时,不眠犹待伊。”
我走到姜欢身旁,拨弄琴弦,弹出了珍藏在角落处的心声。闭上眼,想起大哥,心中是暖暖的。我始终相信,无论我变成何种样子,他都能认出我。我们不仅是亲人,更是爱人,几世轮回,容颜淡了,头发白了,我也会如初见般捏着他厚实的手掌,相伴一生。即兴之处,轻喃启口一首老歌:
“走在红尘俗世间,
谁的呼唤飘在耳边,
那么熟悉却又遥远,
为什么痴心两处总难相见?
徘徊在起风的午夜,
谁的叹息飘在风间,
那么无奈却又无悔,
多少前世残留待今生缘,
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
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
纵然聚散由命也要用心感动天,
纵然难续前世也要再结今生缘,
就算换了时空你变了容颜……”
忍不住漾起淡淡的笑容,几生几世,我都无法忘了大哥那双深沉眼眸中的依恋,万水千山也好,权力斗争也罢,都不及那个夜里,我们牵着手,走在青石板路上的片刻安宁……
美妙的乐声响片沛江,不时有人在岸边驻足,到底是谁在歌唱。猛然抬头,却在范悠然那双冷漠的视线中找到一瞬间的动容……
江边的小路十分清冷,我背如芒刺,走得急切,希望赶紧到热闹的四方街。
“玉大哥!”身子一僵,姜欢已经小跑到我的身边,脸色红润地直视着我,眼神迷离,青涩中带着一抹倾慕,我有些尴尬,转念一想,索性让醉了的她靠在我的身上,至少有个借口远离范悠然。
“在下听遍天下筝曲,早已经麻木,却不得不感叹玉公子手法的别致。”不知何时,他还是与我并肩了,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意绪。
“哪里!”我谦虚道,“玉某不过是创新罢了,功底还差得很多。”
“会吗?”他挑眉,微微掀起眼帘,道:“我倒觉玉公子手法娴熟,非一般玩玩之人。”
“哦……”我敷衍着,局促道,“范大人宅府与在下客栈方向相反,不如在此分别可好?”
他表情一寒,定定看着我,身子一动不动,片刻后,突然笑了,说:“玉公子远道是客,怎能让你单独回去?姜欢怕是撑不住了,自有姜离护送。”他说得理所当然,目光如月光般清澈、璀璨,汇聚成一条寒冷的视线,让我身心发颤。
“怎么?”
“好。既然范大人如此君子,便这样吧。”我敛起笑容,从应他邀约开始,就没打算要逃避。他脸上一怔,冰凉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夜很深,{奇}周围不时有人走过,{书}大路上的晋州灯红酒绿,{网}我们像两个世外之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的背影被灯火映得很长,在热闹的大街上显得分外寂寞、无助、孤单……我面色缓和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心酸在心底萌芽,我们明明可以有各自的未来,为何被搅在一起?他一头泛着月光的黑发在风中飞舞,泥泞小路的尽头是看不到天明的黑暗。
情断
“啊……”冥想中撞到了他的背脊,急忙后退,却看到他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中。
“玉某走神了。”我浅笑。他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没有言语。我的干笑逐渐冻结在脸上,冷静道:“范大人怎么了?”
“你是谁?”他突然启口,看不出任何情绪。
“嗯?”我装傻。
“你是谁?”他重复着,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冰凉,右手突然紧紧按住我的脉搏,仿佛瞬间便可以让我窒息。我诧异地看着他,逐渐了然。无奈地苦笑,恢复平静。
良久,周围变得安静,我垂下眼,看着地面,终于,他笑了,笑得苍凉,笑得悲怆。
“玉冥,玉冥……呵呵,冥念玉!”明明只有三个字却被他一字一字咬得清楚,仿佛说了一个世纪。我蓦然抬头,在那双深沉痛苦的黑瞳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没有一点朦胧,一点烟雾,清澈如深夜倒映在沛江水中的那轮明月。我不语,忍受不了他视线中的凄凉,撇开头,五味杂陈。
“果然是你。”他大笑道,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复杂难耐。我的心口如被针扎,不是被恨意所触,而是那道不明的凄凉氛围,不徐不缓,如一根针一下一下的狠狠地戳进我的心脏。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会是这样?他是可怜,但我又能如何?这世上又有谁比谁可怜多少?我们难道就不能平静地说说话吗?
沉默片刻,我咬住嘴唇,冷静地看着他,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慢慢却坚决地掰开了他的手,冷冷道:“没错。我就是你恨之入骨的冥念玉!”
46
新家
湖面有湿润的凉风徐徐吹来,他的衣袖在夜风中舞动起来,飘逸着清俊的风骨,只是那双复杂的眼眸,一时凄凉,一时痛恨,一时疑惑。
“我可以走了吗?范大人!”
“……”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我冷声道。他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转身离去,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生生地扳正身子。
“你干什么?”我怒吼,眼底是毫无掩饰的不耐。
“为什么?”他说,没有预期的吵闹。
我愣半响,方问““什么为什么?”
“为何要嫁我?”他说得缓慢,却一步步逼近。
“为何要嫁你?”我抿着嘴唇,咬着牙反问道。
“嗯。”他点头。
“……”我不语,仰视着他越来越清晰安定的面容。
、奇、“你二哥说,你一定要嫁我。既然是一定,总要有些理由。”他问得理所当然,没有我以为的风暴,没有我以为的愤怒,就是那么安静地、平和地说着话。我心头一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我做过什么?要被他如此怨恨,我又做过什么,被一个男人质问?当我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一切的时候,他却平静了,凭什么?
、书、“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何还要掠夺别人的爱情?最可恨的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害惨了悠绣?她从小就无父无母,如今,又因为你一句话,被送进了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一个人守在那偌大的空房,浑浑噩噩地虚耗着时光,这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我暗中帮她,怕是早死了好几回……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在宫中意味什么,你不会不懂吧……”
、网、他使劲攥着我的手,十分疼痛,我轻咳一声,冷风袭来,胸肺被堵得隐隐疼痛,开始止不住咳嗽,回忆起了小时候被唾弃的画面,瞬间湿了眼眶。“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轻喃,被气得发抖。心底仿佛有道伤口被狠狠地拨开,明明没有流血,却是溃烂的疼痛。强忍着泪水在眼中打转,我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女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听别人辱骂自己,左一个丑女,右一个恶毒女,我隐忍着,但不代表我不难过,我不会痛,我可以真的不去在乎。
“你说我拥有了一切……”我盯着他,一字字质问得清楚。
“你……”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似是不忍。
“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冥念玉从小到大受到的苛责还少了?如果不是你范大人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叫做拥有一切……只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心酸……”我使劲了力气把手拔出来,挺直了肩膀,淡然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怔忡地看着我,眼神满是迷茫。我的嘴角咸咸的,暗骂自己,但眼泪还是会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仿佛隐忍了一个世纪的情感突然爆发,扶着我颤抖的肩膀吼道:“你不是说有误会,如今我好生问你,你为何又不解释?”他悲凉地看着我,有抹期待,又似乎痛苦难耐。一滴泪珠滑落在他的手中,仿佛感觉到了他身子的颤抖。
我往后退,甩开他的牵制,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范悠然你听好了。我承认,曾经仰慕过你,但是从今日开始,不,是从许久以前,当我得知你的心意后便彻底放弃了……”我气息不稳,竟是说不出话了。他沉默了,良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大声嚷道,变了一个人似的嚷道:“那你说你为何要哭?为何还哭得如此难过,还哭得如此无辜?你如此,让我作何感想?”
“呵呵!”我冷笑,凝视着他的眼眸,平静道,“我流泪与你又何关?我又需要考虑你作何感想?你不是已经早对我感想很多了吗?”
“你……”
“我怎样?你又想要我说什么?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我只知道,如果范家要与冥国联姻的话,即使我不仰慕你婚事也是会有的,你懂?咳咳……”我忍不住俯下身子,不停的咳嗽。
“够了……”他打断我,手掌迟缓的轻拍我的背脊。我浑身一僵,冷冷地站直,疏远,不耐道:“既然两相厌,便厌恶到底的好,省得徒增烦恼,纠缠不清。”
他微愣,手掌停在空中,脸色阴沉,刚刚恢复的平和瞬间恼怒,冷漠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不要误会,因为你是冥念玉,我才要看好你,让你好好活着。”
“呵呵。我不用你要,我也会好好活着。因为,我又不是为了你活……”
他身子一僵,沉沉的目光凝视着我,眼睛如月光般华美、璀璨,汇聚的却是无奈的苦楚。
只是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我中间,曹阡陌,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地护在我的前面。他温和而恭敬道:“范大人,我是来接我家主子的……”
范悠然无神地站在小路中央,看了他好久,像是斟酌着什么。突然,曹阡陌左手一动,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便已经被夹在胳臂中飞了起来。脚下的万物变得渺小,范悠然仰着头的面容,却是看了很久,很久……
翌日,清晨的阳光点点滴滴地撒在古色古香的木床上,我睁开沉重的眼皮,盯着头顶的朱帘绣幕发呆,有些心不在焉。突然,一个大一号的脑袋伸了过来,吓了我一跳,怒道:“灵夏!”
“……”她疑惑地看着我,不语,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我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她:“怎么了?”
“……”依旧是沉默,我低头审视了下自己的衣着,没有任何问题。掀开红色的织棉大被,下地走到她的面前,贴近脸,命令道:“说话。”
“嘿嘿!”灵夏笑了,歪着头,手支在檀木椅子上,踌躇了半天才说道,“主子昨日对范悠然做了什么?”我愣了片刻,羞怒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哈哈……属下只是好奇而已嘛,那日我当众羞辱他都不曾见那人神色有变,怎么主子不过与他出海半日,今日就传出范大人称病在床,门户紧闭,拒不见客了。”
“称病在床,门户紧闭,拒不见客?”我重复着。
“嗯。”她上前拉住了我的手,献媚道:“主子就告诉我吧。人家好奇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