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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御垂头,不太敢直视她眼底折射出的阴暗,像是清澈的沛江湖水般摄人心扉“皇上亲征途径二重时曾留下密旨,命属下在此等待公主陛下。”
“……”一阵冷意突袭大脑,冥念玉单薄的身子在空旷的大地上显得摇摇欲坠,说:“父亲……料到我会来?”
捍御沉默地点点头。
“他,还曾说些什么?”念玉怔忡着,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心不在焉,莫非父亲早就知道北上是一条死路,但为何却依旧如此……
捍御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手帕,红色的凤凰图腾下角,深深浅浅刻着一个“玉”字,整个冥家不过两个女子名中带玉,不是她的自然是母亲的。光滑的背面印着几行鲜红的小字,北风一吹,被
灯火照得分外刺目。
今生缘尽,千里孤坟,求思谅。若有来生,白首同心永不负!
念玉感到一阵绞痛,心如刀割,父亲为何如此的傻,明知前方是火坑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难道只因为那份无法挽回的爱恨吗……他以为如此便可以撇清一切吗……与死人较量,母亲终究是输了……但是她心目中的冥玉眠不会单纯地为了感情做出损害国家的事情,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殿下,皇上还留下两万亲兵供公主调遣。”
“什么!”念玉大惊,父亲北上难道真的是寻死吗?
“并且……”
“说……”
“皇上口谕,贺丹突袭大冥一事分外蹊跷,一路盘查发现暗城传令官乃巴国细作,所以认定此乃巴国故意离间我朝与贺丹关系,若主上在暗城遭遇不测,命殿下务必讨伐冥念尘弑父之罪……”
“你说什么!”念玉心底咯噔一下,忽地明白父亲意图,难道他想一石二鸟,既让母亲以为是他为了归还了往日的情分,又逼迫她不得不舍弃大哥,还为她找了一个永绝大哥这个后患的名头。自始至终,父亲便没有成全她和大哥的意思,两国合并,帝位终究有轻有重。父亲是料定了自己心性淡薄,长久以往不是办法,他日诞下太子也必定姓巴。原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人,她早该料到,父亲那样的男子,怎么会将江山拱手相让……但是以父亲心性不会大意的以身试险,除非……难道……是父亲的身体出了问题,猛然间想起自己南下时父亲突发的疾病,一种难以言语的疼痛遍布全身。直到这时,父亲想的都是如何给她留下一条后路……而北上假装中计,既可以麻痹敌人,又躲避世人视线,掩人耳目。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冬日的寒冷早已被呼啸的夜风所取代,天上有淡淡的昏黄,将念玉瘦弱却□的影子拉得长长斜斜。脚边跪着黑压压的一群将士,捍御为首,大声喊道:“请殿下出兵贺丹。”
“请殿下出兵贺丹……”震耳欲聋的附和声响彻天边,冥念玉紧闭着双眸,幽幽道:“阡陌,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还天真地想带父亲回家,却连父亲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
曹阡陌看着眼前落寞的女孩,整个人像是秋天的枯叶失去了往昔的光华,不由得深感怜惜,轻声说:“从大义上讲,皇上金戈铁马,一身热血铸我大冥江山,如今身陷暗城冥契之战,又给捍御留下密旨,主子没有拒绝出兵的理由。况且,这也是主子为了日后登基,树立威信的良机。同时,还可以借此狠狠地打击大皇子,毕竟勾结外贼、挑拨离间陷亲生父亲于暗城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呵呵,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寻的机会。大石他们说的没错,父亲从始至终就是想吃掉贺丹吧。”念玉无奈的微笑,泪水默默地干涸,父亲曾经说过,人不是不可以死,但是一定要死得漂亮,死得其所。上官吉出兵时父亲就已卧床不起,自己当初只顾着安抚母亲了,却不曾想到……如今,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到底恶化到何等地步,才会令他使出如此狠计?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憎恨的情绪积压在心脏附近,父亲是想让她他坐拥贺丹八部的版图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吗?顺便打击大哥的形象,即便巴冥两国继续友好邦交,大哥却是永远地失去了冥国子民的民心。
“我以为父亲不过是年岁大了头脑发热北上亲征,才会如此执著地苦苦相寻,但是今日,我才明白,这皇室里,果然不能有一丝怜悯。南下完婚是母亲的意图,北上漠北是父亲的破釜沉舟,为什么,我竟是走到了这一步?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冥国,我竟是连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主子!”曹阡陌突然跪地,声音哽咽激昂,说,“主子甫一出生就是天朝公主,身上所负担的责任本就与凡人不同。贺丹扰我南朝近几百年历史,自大冥建立之后也不断频发小型摩擦,今日皇上舍己之命为主子创下此等良机,为大冥百姓造得此等福分,难道主子不应该彻底地将敌人击溃吗?要知道,我朝君主此刻还被困在暗城,杳无音信!难道大冥没有彻底反击贺丹的理由吗?”
扑通!
捍御也应声跪地,越来越多的将领曲膝跪地:“公主殿下!二重三万亲兵全部听命殿下,暗城周围五百里还驻守我朝大军近两万人,请殿下发令兵攻暗城!”
一句句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广阔的夜空之中。激起战士心中保家护国的雄心壮志。他们的主君被贺丹蛮夷困在慌乱的暗城生死未卜,他们的皇上被亲生之子勾结姒国联合陷害,他们的同伴在无情的战场上倒下无数,开战,以大冥的荣誉而战,竟是如此迫在眉睫。
一道绿色的身影走到了念玉身边,语带哽咽,说:“小姐,绿娥可以理解小姐复杂的心情,但是主子手上性命不止万千,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以苍天百姓为重……小姐的父亲,那个我曾经最为仰慕的男子,那位喜欢亲征战场不畏生死永远走在最前面的战士,他也是个人,也会老,他也会有不成的那一天,但是即便如此,哪怕是选择死亡他都要以大冥为重。如今,他留下了最精锐的部队来守护主子,将自己置身在那个没有天日的暗城,将所有好战的恶名都背在自己的身上,主子还在犹豫什么呢?大殿下已经选择了他的巴国,所以,请主子以解救皇上之名出兵吧,出兵贺丹,以守护的名义,彻底地,战斗吧。”
念玉看着他们,心情越来越高昂得无法平静下来。骨子里,几条激动的血脉涌动得呼之欲出,好像父亲说过的,冥家的人,天生就有求胜的欲望。她抬起头,看向远处无边的夜色,散云斑剥在墨黑色的夜空中,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说不出的情绪布满全身,月色青白,整个城池被勾勒得散发出隐隐凌厉的气息,墙上的“二重”两字早已残损不堪,表面深深浅浅的留下过许多红色的痕迹,多少英雄曾经在这里血洒红尘,多少冤魂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她曾以为自己是淡薄之人,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为这份沧桑深深感染。
“拿笔!”冥念玉一声呵斥,如刀锋般尖锐的在人群中传播,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现在,她只是冥念玉,不是公主,而是储君,大冥国未来的天子!
“城主捍御听令!”
“在!”众人仰头,无一不被念玉的气势感染。
“贺丹贼子罔顾我朝信任,突袭大冥军队掠走上官无吉,困我大冥天子于暗城,你即刻领兵两万北上讨伐!”
“是!属下听令!”众望所归的雀跃之声响彻夜空,冥念玉浅浅一笑,将手中未干的信函扔向天空,一名小兵急忙记住,大声念道:
西北望,黄沙漫卷苍茫,狼烟急,虏骑猖,
人臣安可坐消亡?
东南望,万里河山雄壮,天欲倾,国有殇,
断头相见又何妨?
“冥国大军,所向披靡!”一阵齐声附和的怒吼,士兵互相传送,以至于几日之后,大到南朝姒宫,小到沙漠楼宇,人人皆知大冥收复贺丹之决意。
“曹阡陌!”
“在。”
“暗城之战环境恶劣,我军又是长途跋涉不宜久战。你带领一百先遣士兵即日起城,从西面直抄沧州水渠,切断沧州的水源!”
“属下遵命。”
“诸位将领你们听好了,我冥念玉心意已决,必让贺丹鞑子对大冥俯首称臣。”
“必让贺丹鞑子对大冥俯首称臣。”
“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就会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到蜀地!”
“是!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就要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到蜀地!”
一阵阵附和声响彻云霄,一日之内局势急转而下,种种阴谋终于将冥念玉推向了权力的顶端。
冥念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群,毫无回转余地地大声喊道:“暗城之战,最多三月,也只需三月。”
“是!最多三月,也只需三月……”又是一阵群吼,涌动的激情浮现在一个个年少的士兵脸庞,平静许久的漠北,再一次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你是坏人……”一道微弱幼稚的童音在人群中略显单薄,冥念玉扫了一眼满脸怨恨的小阿保机,淡然道:“对,我是坏人……但是灭你贺丹,兴我大冥,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结局,我能赔给你的……也不过是一条命而已……嗯,一条命而已……”
“你这个大骗子!”小阿保机趁士兵松手,飞跑到念玉脚边,拔出腰间小刀……
“啪”一条墨绿色的长鞭从后面袭来,狠狠地甩在他的背部,印出红色的暗红。往后一勾,好像舞动的灵蛇般圈起孩子的身子,扬到半空中,一松,小阿保机如同秋日的落叶缓缓落下,没有哭泣,没有叫喊,只是瞪着那双不谙世事的干净眼眸,无法置信地看着照顾他多日的绿娥姨姨……
背部是一条半米长的淤痕,些微血丝渐渐透过皮肤,流到地面上。
“原来你竟是冥念玉……”耶律大石轻轻叹息,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十分熟悉。
十四年前,冥国起义笼络北方数国,贺丹趁乱豪夺西北几城,那时,出现在二重城楼的不是人人敬仰的冥玉眠,而也是这样一个白衣如雪,面若皎月的女子。她像是一个坠落人间的仙女,傲然地站在残破的旗帜旁边,没有言语却是不怒而威。城下千军万马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一般,吹响号角,踏破铁骑的汹涌出击。
这世上倾城女子或有万千;却无人及上她的一角鬓发;后来;族长们说;这便是南国公主姒景玉。那个辉煌的大姒王朝里最尊贵的女子,那个耳熟能详却至今也没有踏上过的沃土上的第一公主。
时过境迁,今日的冥念玉依旧一袭素服,那双含笑的眼眸漠然冰冷,比当年的公主还要多了份大气决然,世上或有将才千万,却无人能超越她的那份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似乎不过是抖动一下拖长的衣摆,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大手一挥,洋洋洒洒书写的那段楷书,不仅让眼前众人热血沸腾,连自己的激情也被点燃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前一刻自己是她的盟友,现在却变成对方刀上的鱼肉。
月以西沉,天色将亮。冥念玉渐渐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向后山走去,林风簌簌。四周漆黑一片,姒风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她的前面,一手舞剑地铲除杂草,小心翼翼向前走着。心中不住地想着刚才种种,不知为何,一向自以为残暴冷漠的自己,为何对冥念玉总有些放不下的情绪,既然放不下就带她离开好了……身子一僵,那个家……可还是他的家?如果一切料想如真,那么是否应该去看下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那个未曾谋面过的……父亲……
“风赐……”
夜色正深,远处的天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又立刻被遮挡在乌云背面。
“嗯?”
良久,念玉叹道:“你果然是想起来了……”
风赐垂下眼殓,冷漠道:“那又怎样?”
“……”
他扬起头,带着几分轻蔑狂妄,说:“莫非你怕我恩将仇报,毕竟姒国太子名声狼藉……”
“……”
冥念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玉般的面容,残缺的眼眸,清晨的余晖映得他的衣着分外明亮,晚风袭来,吹过这万仞绝壁上的枯树林,卷起漫天枯叶,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他的鼻上,脸上。熟悉和冷漠的感觉,让她突然想起了小时的诸多事情。龙凤掉换,被人嘲笑而寂寞的童年,彼此可有几分不同?
“我令阡陌派遣一队人马护你回都,福玉公主会保你平安……换子一事乃动摇国体的隐忧,即便景福帝想除掉你,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这皇家的笑话,他是万分不会让他国利用去的。”
姒风赐身子一颤,平静如水的脸庞紧紧地凝视着她,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过去,风夜毫不犹豫的掏心一掌,死亡边上的几度徘徊,此刻全部变成一点点蚀骨入髓的痛刺激着自己每一寸皮肤……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呵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