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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死心呐。”摇摇头,老者一副,你在做蠢事的眼神。
“晚辈过来,不过是因为爷爷曾经念叨过您,今日得空从此经过,顺路来看看罢了。您若不喜外人打扰,我这便离开。”微一躬身,唐以青向着门外走去。
“慢着。”
唐以青站住身形,转身看着老者。
“你既然是为了来帮我,替我做些事也总是应该的吧,“老者笑眯眯的,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唐以青虽疑惑,却依旧道:“自然。”
拿起身边的烟杆敲了敲,手指熟练的掏出烟叶填上,点燃,狠劲吸了口烟嘴,吐出一口烟气,老者的神情变得轻松舒适许多。他抬起头,从烟雾中看着站在门口的唐以青,满意的点头,“老头子我早些时候便想吃些罗林山的红果,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可愿意为老夫去采撷新鲜的果子?”
“京都应该有卖的,我去给您买些。”
看着唐以青抬脚便要出门,老者却摇头,“老夫想要吃新鲜的,从这里到罗林山有半日的时间,你若有心,约莫晚上也就可以回来了。”
脚步顿住,眉微微皱起。若是去一趟罗林山再回皇宫,时间上恐怕有些来不及。他虽是临时替代着那个名为“周义”的侍卫,却也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老者,最后还是无奈答应了。
他向老者告辞后,立即骑快马向着罗林山赶去。
“如何?”如方才一般含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变化。
屋内走出另外一人,此人高挑消瘦,一张脸苍白无血丝,仿似常年不见日光所成。他走到老者身旁的位子坐下,似水般清澈的眸子泛着浅褐色的光。
“只从外表看,倒像个正人君子。”
“公子为何亲自出来,难不成还惦念着老爷的放不下的执着?”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男子颔首,“总不能让人以为爷爷是不守誓言的人,即便他老人家不在了,我也不能让他失信于人。”
“这样真的好吗?”叹口气,老者起身走了出去。
隔了稍许,男子吩咐身边的人悄悄的跟在唐以青身后,看看他的行踪。
唐以青出了那座院子,行在街上看着新鲜的红果猜不透那位老者的企图。若是为了吃红果这满大街都是,而且看起来都是一副鲜脆莹润的可爱模样。唐以青也只是看着,没多做逗留,骑着马毫不留顿的向着罗林山奔去。
身后的男人远远缀着,一直到唐以青去山上找了红果,返回老者居处时已经傍晚。他去时下人门禀告说老者已经休息了,唐以青除了微微皱眉,却也不曾抱怨一句。
唐以青本想告辞,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走到他面前,他目光一凝,此人脸上苍白的有些不正常,但是那双眼眸却格外清澈有神。
“公子是?”唐以青疑惑。
白衣公子抱拳笑道:“在下白遗念。”
白遗念,心中念头急转,唐以青面上不动声色,“原来是白兄,前辈吩咐采摘的红果已经交给了府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唐以青已经十分肯定,那位白须老者不过是作弄他,胸中有些沉郁,他却也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何况那人与他爷爷同辈,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差遣他做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遗念笑着拦住唐以青,眸光越发清澈照人。他坐在唐以青旁边的椅子上,与唐以青聊些有关江湖啊朝廷啊之类的事情。唐以青知此人是老者的孙儿,便与遗念谈的多了些。
遗念是个很容易交谈的人,你说什么他很快就能明白。后来谈着谈着便说到了唐家的事情,对此遗念同唐以青见过的老者一样,面上无悲无喜,其实就连唐以青本人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他的痛苦却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其实,从私心来讲,唐以青来找唐博后的故人,真的还没有其他多余的念头,只是被老者那么一堵,一时间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
遗念看着垂眸吹着茶水的唐以青道:“若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手上的动作一顿,唐以青摆手,“这是我的私事,不敢劳烦你们出手。为家族报仇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两人又谈了会儿,唐以青再次向遗念告辞,将唐以青送到府外,又嘱咐了有时间再过来,唐以青一一应了便匆匆离去。
一路上,唐以青向着白日里所为,暗道:老者怕是不喜他,否则不会如此,不过那位白衣公子倒是礼数周全,有一种大家风范。
等他赶回宫里时,天色已经黑尽,他本想悄悄回到岗位,却不想正看到迎面走来的御林军头领申屠长风。唐以青暗道不好,他本想趁着申屠长风不注意过去,可惜天不从人愿,申屠长风却偏偏看到他,而且还认得他。
“周义?”申屠长风上下打量着他,脸色阴沉如同乌云遮日。
“大人!”低头掩盖住眼中的杀意,唐以青静观其变。只要申屠长风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或许,腰间的宝剑便该出鞘了。
“这么晚你去哪了?”声音冷冷的,让唐以青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我……”说出一个字,唐以青便闭了嘴。无论何种理由可能都会置他自己于危险的境地他干脆闭嘴不言。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就此放过你吗?这里是皇宫,宫有宫归,怎容你擅离职守?周义,你可知罪。”冷冰冰的声音就似死神在宣判罪行。
唐以青眸中冷光一闪,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事不周,原以为可以在晚饭前赶回,却不想因在在宫外耽搁,竟到了这个时辰才赶回来。他站在原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周义,你是哑了还是聋了?平日里你话不是很多吗,怎么现在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我出宫有要事!”忐忑的看着申屠长风,唐以青脸上显得有些紧张。当然,这其中,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要说曾经堂堂的大将军会怕一个御林军的首领,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鼻子里哼了一声,申屠长风对身后跟着的两人道:“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握紧双手,努力抑制住额上青筋暴起,唐以青一言不发的跟在行刑的两人身后去受罚。
一条狭窄的常态板凳被放在屋内,两人拿着比小孩胳膊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唐以青身上。那棍子的力度一点不轻,他们都很有分寸,打得时候不会伤及到筋骨,但疼痛却是被无限放大。随着狠狠的击打落在身上,唐以青的额上身上已满是冷汗,但他始终咬紧嘴唇,不曾发出一声痛呼。这样的惩罚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申屠长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上扬,“以后可长点记性。”
“是。”声音有些不稳,却并没有一丝颤抖。
五十下完了,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不能动弹丝毫。申屠长风斜睨着他道好自为之便离开了,其他两人互看一眼,跟在申屠长风身后一同离开。
执刑的小屋内瞬时只剩下唐以青一人,他脸色有些发白,身体趴在凳子上一动不想动。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日,低沉的笑声自他口中慢慢溢出,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紫衣得到风声赶过去时,看到的便是唐以青那副狼狈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唐以青,他小心翼翼的将唐以青背起,向着他的在宫外行去。唐以青趴在紫衣悲伤,闭着双眼,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行了宫门外了,紫衣叫了辆马车带着他回了军营。
到了他的住处,紫衣将他放到整理的还算争整齐的床上,身后有伤,唐以青只得面朝着床趴着,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得难堪,但他却只能忍着。
从袖中掏出一支药膏,紫衣道:“我帮你上药。”
“药留下,你出去。”
听着那毫无商量的语气,紫衣也不勉强。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只余下唐以青一人,屋内突然响起他淡淡的自嘲,“这样的我,还真是……”
有些说不下去,他就那么趴着,不呼痛,不上药,就任那阵阵疼蔓延在身体的每个角落。他闭着眼,呼吸微粗,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着他的身体,让他心情更加烦躁。
不顾身体叫嚣,他强撑着侧坐着,将身上的衣衫全都剥离开来扔在地上,而后复又趴着躺下,夜越来越深,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因为身上的疼,意识越加清醒。
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突然思及陈牧驰,苦涩的扯唇,他这番模样要是被他看到,他恐怕会担心不已。幸而,他不知道。如今,他没有多少时间与能力去处处顾及到陈牧驰,但等一切结束,他一定会守在他身边,好好补偿他们错过的日子。
第四十六章 暮雪之父
大红地毯铺地,考究的桌椅器具摆放,桌上的香炉里燃着熏香,让整个屋子都泛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屋内隔着一重纱幔,外间一女子纤手弄琴,雅致动人的曲调如同香炉里燃的香,缭绕整个屋子,让人心情舒缓放松。
门外响起清浅的脚步声,一个侍女进去细声禀告:“尊主,少主回来了。”
睁开双眼,男人冷淡道:“行了,下去吧。”侍女道声是退下了。不多会儿,便见司暮雪一袭衷爱的绛红绣大团牡丹暗纹的衣袍风尘仆仆的走进门。见了男人,司暮雪单膝跪地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男人瞧着司暮雪的面容,许久,道:“起来吧。”
司暮雪是婆娑阿修罗门的少主,这男人即被他成为父亲—司寒御,同时也是婆娑阿修罗门的现任门主。说起来,司暮雪自小便是与母亲住在一起的,他母亲并不如和得父亲宠爱,因而他自小便与父亲有些生疏。若不是司寒御就他一个儿子,或许,他如今的境况不知会糟糕至何地。
看着男人脸上生疏的表情,司暮雪强笑,“父亲最近可好?”
“正如你所见,一切安好。”
冷淡的话语让司暮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他们父子间的僵持。
沉默了会儿,司暮雪咬牙道:“父亲曾经说过,让我来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来担当门中重任,即如此,我也求父亲给我机会,让我来证明自己。”
“证明?”男人挑眉,与司暮雪截然不同的一双凌厉眼眸冷冷的,没有父子多日不见的亲昵,竟是些疏离漠然。
“我想要自由调动门内弟子的权利。父亲是知道我与唐以青的关系的,唐家遭难我不愿袖手旁观,但他却并不愿白白借我的手帮他报仇。”司寒御嘴角带着丝嘲讽的冷笑,静静待司暮雪继续的话语,“荒芜之渊与我们婆娑阿修罗一直鼎足而立,这次左荆愁私下里做主赠了唐以青一块蝠霊玉,并且答应他可以使用荒芜之渊埋在皇宫中的暗桩,这是个难得机会,只要找出他们的暗线,也许便可以重重打击到他们的势力。”
“所以说你太天真。”毫不留情的打破司暮稚嫩的想法,司寒御道,“你以为荒芜之渊凭什么与我们婆娑阿修罗门相互牵制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想一家独大吞了荒芜之渊?你可以得到荒芜之渊的消息,你觉得荒芜之渊是傻子?他们不曾放松过一丝对我们的监视,轻易出手,对我们并无好处。”
“难道平白放过这个好机会?”司暮雪脸色难看,语气中已带上了质问。
挥手一缕气劲击出,司暮雪的身子不由后退几步才站住。脸色有些发白,司暮雪却仍旧坚持,“父亲若不是冒险,今日哪里来的婆娑阿修罗门?”
“我不想听到任何忤逆我的话语。”高高在上的看着司暮雪,那双眼眼角下垂,带着冷冽的光。
深吸口气,司暮雪道:“父亲既然有意让我插手门内事务,为何却如此不信任儿子?如果总是如此畏首畏尾,我永远无法长进。我知道父亲心中不喜我,但我们终归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在别人眼中我便是门内的少主,父亲没有否认我的身份,我总该做些对得起少主称呼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你母亲吧。”没有接司暮雪的话,司寒御随意的绕开话题。
“父亲,请您原谅我这次的任性。”说着,双膝着地,脸上却是好不动摇的坚定。
司寒御承认,他是有些不喜司暮雪,虽然只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司暮雪的出生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何况他的母亲还亲手扼杀了他本来很是期待的孩儿。他没有杀那个女人已是看在司暮雪的份上了。他原也想好好待他的,可是每每想到那个女人的脸,他便无法克制胸中怒气。从小到大,他都不大关注司暮雪,只任他自生自灭,但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手下一干人等并不敢苛待他们母子。
自小司暮雪便有些怕他,每次他说什么只要自己露出哪怕丝毫不悦他都不会再坚持。后来年纪增长,司暮雪倒是不如儿时那般怕他,与他却也没有丝毫亲近。他厌恶这个孩子,却也为他的一再示弱更加不喜。成年以后,司暮雪去江湖闯荡,人们送了他“踏雪公子”名号,初时听了,他也不过是不屑一笑,江湖浪荡子罢了。他偶尔也去行走,却总可以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关于司暮雪的事情,有人说他仁义,有人说他风流,却独独不曾有人说他怯弱。他曾是从江湖中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