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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一小镇,连伊用自己带出来的物品典当了一些盘缠,买了两套换洗衣衫,便继续赶路了。
这夜刚行了不到五里脚程,却闻一群女子慌慌张张从身后跑来,嘴里还在气喘吁吁的喊着:“跑啊,快跑啊!”而连伊还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让人拉着一起跑了起来。
“放手,你弄错了。”力道不如人家的大,连伊挣也挣不开,就这样被人拉着往前。
“站住,你们赶紧站住,不然被老子抓到,一个个赏二十个耳光!”蛮横的声音传来,很明显地不是什么好人:“还不快赶紧给我追,追到一个给五两纹银!”
没有跑出多远,便成了几名男人的掌下之物,而连伊,不可豁免的被当成其中之一。
一看情形不对,连伊连忙开口:“我并不是……”
话还没说来,一个耳光已经袭上她的脸庞:“她娘的哪那么多废话?”接下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的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块巾帕,手脚皆被捆绑了起来。
连伊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什么状况,人已经被拉推上了马车,与其他的六名女子一同,挤在狭小的车厢了。
整个车厢,不能说话,不得动弹,泛滥的是女子的泪水。冷眼相看,连伊见着的全是二八涓涓好年华的女子,粉嫩的脸上,有着梨花带雨的泪水,若是一人如此,自是万般惹人怜爱,所有人皆是这般,自然相看生厌。
乖巧的吱吱,紧紧的靠在连伊的胸前,牙反复的撕扯着她嘴间的巾帕,许是因为前些与蟒蛇太过的交缠,竟然酸涩无力。从这几日吱吱吃食物看来,连伊也知道这点。因此摇头劝着吱吱,只要它在自己身边,她相信自己没有克服不过去的难关。
这厢赶路的夜七寂,自从离开军营,便乔装打扮,一行人一路东去。
深信连伊此刻逃出皇宫,夜七寂也就不放过任何机会,每日在一处停留,必定是一人四处寻找,看有无她的踪影。若是没有寻到,他亦不会焦急,反倒是越来越坚定心中的想法。
一路行至凤凰城,只需从城门口严厉的把关,夜七寂的心便放了下来——她还是安全的。
他相信,自己的连伊不会那么笨,不会在夏国西侧有严谨把关时还向前冲,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她定然选择无人能想到的反方向而去。而自己,也只需追着她而去。
在凤凰城只逗留了一日,他与众人继续向东而去,一路落脚之处,皆是自己在夏国的经营据点。
在暗无天日的车厢里,连伊不知过了几个白昼,几个黑夜。每到用膳的时候,都是一个个轮流被带出车厢用膳,自然也就无法有任何交流。也不知所谓何事,连伊定下心来,安静的等着事情的发生。
马车缓慢的行了大致七日左右,在一日夜里停了下来。
躲在连伊怀里的吱吱,此时竟然躁动不安。根据经验,连伊知道定是有何事发生,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远远的,连伊看到几名大汉跟一名黄衫女子商量着什么,跟集市买卖一般,似乎还指手划脚的指了指她们,那名黄衫女子细细盯着她们看了许久,这才缓缓点头,取出一包银两交给几名壮汉。
连伊才明白过来,她与其他的六名女子被卖到妓院,怪不得那一帮女子会拼命的反抗呢。
瞅着这朱漆木门,庭院深深,很明显的这是妓院的后门。
七人被黄衫女子和另外的几名大汉领着走进院落,怀里的吱吱更加急躁了,吱吱的叫个不停。
在人群堆里,连伊双眸疑惑的四处看了一番,却在看到那前院和后院的交际之处,一抹熟悉的衣角出现在眼帘,当下整个人就怔在那里,没有听到黄衫女子的斥骂声,忘记了脚下的步伐,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
多日来的泪,再一次溢满双眸,是他,是他,是他呵……
那件衣衫,是她一次笑说他穿着甚是精神的衣衫,是他自那以后最为偏爱的衣衫。
只在一瞬间,那一袂衣衫无情的转身,在拐角处消失在了她的眼帘,剩下那轩栏前的桂花树,真实的摇曳,仿佛适才的一切是幻影一般。
而吱吱,却在下一刻跃出她的怀里,趁着众人不注意,朝着适才那人消失的地方而去。
“还发什么楞,快走!”一个巴掌重重的袭在连伊脸上,打回了她所有的震惊,驱赶着她的双足向另外的一个方向行去。
在鄄城细细的寻找了一番,不得所踪。天色已然不早,夜七寂与众人用过晚膳,商议了明日的行程和各自要找的地方,便起身上楼休憩了。
连日的彻夜不眠,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每次落脚的地方都是妓院,不为别的,只因越是龙蛇混杂的地方,越是掩人耳目,而他寻找连伊的机会也大了许多,而此处,便是他四年前在鄄城开的一个妓院。
院里明月已不如前几日的圆润,憔悴了许多,但那柔柔的光泽却丝毫不曾逊色。这样的夜,是连伊最为迷恋的夜晚。无数个这样的夜里,她倚窗前静望,不知在想着什么。无数个这样的夜,他静静的看着她的沉思,沉沦在了她的平淡之间。
每当此时,她偶尔会看着那一弯明月淡淡而笑,似春风拂面一般撩人心魂;偶尔双眼迷离的醉入月色,落入那柔和的光芒,披上一层银白的触手不可及。
如今她一人在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个黑暗的世间摸索,等待着他的到来时,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藏在暗处的危险。单单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幽幽的开口:“连伊,你现在在何处?”一声叹息,皆是思念,尽数的心疼。
落寞的进房掩门,却在楼梯口看到那急切奔来的小东西时,夜七寂整个人疯了的一般冲上前来。
足下的步子甚是慌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吱吱,吱吱……”紧张的叫着,生怕在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觉,弯下身子时,双手竟然不敢抱住那小小的东西,就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午夜轮回时千百次的梦境,就怕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万千次自己因太过思念时的幻觉。
紧张、激动、掌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傻傻的暗自咬舌,感觉到了真实的疼痛,这才疯了似的抱住那柔软的小东西,真实的拥抱,让他的一颗心都跳出了身体,语带沙哑的喊出:“吱……吱……”
第八十五章相遇的诅咒
懂事的吱吱舔了舔爹爹的脸,亲昵的将身子往他的怀里钻,这么些日子不见,它也很想爹爹,不停的用自己的头摩挲着夜七寂的下巴。
“吱吱,爹爹的乖孩子,好孩子!”闭眸感受着吱吱身上的温度,对于吱吱,他的爱比连伊还要来得深,因为他记住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更是感恩于这个小东西屡次的保护连伊,如今再次看到,自是分外激动。
世人皆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而吱吱,虽然只是一只松鼠,却堪比人类更加的通情,它能记住夜七寂交给自己的每一个任务,并且以自己的性命去维护着夜七寂的最爱。
父女二人,只是短暂的温馨了一会儿,吱吱便懂事的停下。指了指后院,而后跃下他的怀抱,示意着夜七寂跟着自己前行。
夜七寂一看便知道吱吱带他找连伊,脚步马上跟着,却因吱吱腿短,反倒让他焦急的心如在火上煎熬一般难受。
每一缓慢的步子,都犹如踏在自己的心田一般沉重,很短的一段距离,他却仿佛等待了千年一般,这将近一个月在地狱的煎熬,在即将迎来黎明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迫不及待和愁绪万千。他在担心,担心连伊的安危,因为吱吱前来了,而连伊却并未出现,可见如今连伊的处境很不好,更或者……
太过残忍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一种巨大的害怕,犹如蚂蚁一般在心田啃咬,一点一点的吞噬他所有的理智。紧绷着的神经,让整个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双眸间只剩下吱吱的身影,全神贯注的跟着它的步伐。
连伊等人刚被带到妓院的后房不久,便听着黄衣女子似乎在外面与人商量着,说是鄄城的妓院,已经不差人了,况且这一批女子皆是被家人卖了的,若是太近,很有可能会逃走,最好是能将这一批女子送到凤凰城,人生地不熟,也没那个胆量逃走。
黄衫女子细细吩咐了一番,那几名大汗连连点头,其中一人笑道:“绿腰,怪不得爷能这般放心将寻香阁交给你打理,你果然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少不正经了,快些,动静小些,爷难得来一趟,别惊动了他!”
“我自然省得。”那名男子笑了笑,便领着三名大汉进来,不由分说的便带着七名女子要离开。
连伊在听到绿腰与那人的对话后,心已是紧张得不行,吱吱去了寻他了,自己若是这一离开,又该怎么办?想不到其它办法,她只得能拖一点时间便是一点时间,皱眉捂住腹部:“啊……好痛……”身子慢慢蹲于地上。
“这是怎么了?”为首的男子看着蹲在地上的连伊。
另外几名男子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她肯定是来月事了。”另外一名女子,理解的弯腰扶着连伊:“姑娘,你没事吧?”
为首男子微微皱眉:“好生生的怎的突然疼?”怀疑的看着她,男子微眯双眼:“你不会是想借机溜走吧?”
“啊……这位大哥,行行好,让奴家先休息片刻再上路吧?”
“不行!”如今老板在这里,男子也怕误事,一把命人拉起连伊:“把她带上堵住嘴巴,就算是死也要现在走!”
一名男子将连伊的双臂扣住往上一提:“给老子走!”
突如其来的用力,连伊仿佛听到胳膊脱臼的声音,生疼生疼的传遍全身,没有痛呼出声,人已经被人提着出了厢房。
脱臼的胳膊,被人提起,整个人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在空中飘荡一般,连着身体的不再是关节,而是仅有的一块皮,有了柔软度,身体也就不再飘零起来。整个身体上的痛不可言喻,却仍然没有放弃心中的希冀,一双眼眸四处的搜寻着他的身影。
直到被拉至后院门口,随即被拖上马车时,连伊的希望,一点点地破碎,心渐渐的绝望,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们便可以相见,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还是错过了。
马车轱辘在静寂的夜空下,在青石街道上,轧出清脆的声音,那一声声犹如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的刺在她的心田。
突然,马车停下,她的心碎之一动,是他么?
“老海,你怎么如此大意,把盘缠忘了。”绿腰轻斥,将手上的盘缠放在老海的怀里:“路上小心些!”
“还是绿腰好啊!”老海暧昧了一把,便回头催促众人一起上路了。
马车再一次行驶,连伊也就不再期盼了,而是默默的坐了下来,始终相信,即便是分开了,他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因此,当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她只是闭眸靠窗而眠,双臂上的痛,涨得难受。
当车帘被人撩起的时候,因着被熟悉的霸气所至,她猛地挣开双眸,看到在车门口呆住的他,连伊整个人都呆住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梦里百转千回的人儿,如今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太大的喜悦,怔得她忘了所有动作。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马车上另外六双羡艳的眼眸,亦成为一种生动的点缀,亘古不变的是两人之间的爱恋。
“连……伊……”语带沙哑的说完,夜七寂缓缓行至车厢,取去她嘴间的巾帕、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手缓缓的抚上她瘦了一圈的容颜,一切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缓慢,仿佛努力的在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一般。
多么熟悉的触感,却是心痛的感觉:“我来晚了!”
从他进车厢,连伊就未曾眨过眼,待到他那粗糙的手覆上自己的脸时,强忍的泪便已夺眶而出,整个人埋头在他怀里痛哭出声:“呜呜……”哭的声音很大很大,那是一种释放和发泄,多日来的彷徨和无助,就这么一泄而出。
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她的委屈:“哭吧,哭吧,都是我这个混蛋让你受苦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出了马车,却在连伊哭了没一会儿,她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转眸却见她垂下的臂膀,轻荡荡的飘在空中,当下恶狠狠的一个转头:“是谁?”
四名男子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饶命啊,爷饶命……”
话没说完,夜七寂拔出腰间弦月剑,运气一个轮回,只在眨眼之间,便见四人的右臂齐肩而落:“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敢负她!”仿佛誓言一般的言语落下,人已经抱着连伊,一步一步的离去。
他的残暴从来不减,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切变得那么的温和,只因那晚她见到自己惩罚杏儿过后的害怕,所以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