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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眉微蹙道:“邸报上已写得如此,只怕实情更令人堪忧。”
收起笑容,重重地冷哼道:“据本王所知永兴大军五十万,早已死伤太半,如今真正能上战场的还不到二十万,今春以来更是节节败馁,如今,不过凭永兴关地势险要苦苦支撑罢了。”拧眉饮下杯中之酒,语声更沉地道:“鲁老将军手下的将领殊死搏杀,十一员虎将已折其六,剩下的也都是伤病缠身,上个月鲁奕铮的次子鲁瑞成亦已战死疆场,如今永兴营中能带兵上得了战场的,算上鲁老将军和其长子鲁瑞安恐怕也不过四人而已。”
杨柳风不觉色变道:“前方战事竟已如此紧迫!那鲁瑞成岂非就是七年前的武状元,后来领兵打退辽军收复析津失地的飞虎将军?”
惋惜一叹道:“正是此人。”
她沉默片刻迟疑地道:“可是,朝廷不是已连增三次援兵么?就算永兴大军伤亡惨重,怎么可能只剩二十万也不到的兵力呢?”
刘珩连饮三杯,才重重放下杯子道:“第一次调集江陵的荆军号称三十万,实到的只有十万,其中还不乏老弱病残,真正能用的不过五万;第二次调集的广南军,号称二十万,广南军主帅郭平上奏说是军中兵士水土不服至今仍在利州停滞不前;这一次,皇上已无兵可调,只得纠集淮南军十万赶赴永兴。”
杨柳风讶然道:“可是淮南军不是以水师为主么?这陆战如何胜任?况且自东南沿海而疾行至内陆,那只怕才真是要水土不服呢。”
眸光深寒:“荆军主帅吴珂乃是吴氏一脉的宗亲,不过略会些拳脚,哪里懂得带兵打仗?这几年贪墨军饷克扣粮草为所欲为,好好的荆军早就被他糟蹋得溃散无形,哪里还能集结出人马!广南军郭平那个老狐狸,觊觎宁远将军之位良久,如今持兵观望不过是想审时度势保存实力,好相机而动取其代之。”
杨柳风不由轻喟一声道:“若永兴关有失,北羌劲旅长驱直入,又岂是一支小小的二十万广南军所能抵挡?届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郭平非但美梦成空,反要累及百姓社稷……”黯然垂眸酒盏:“可见人心不足,这‘权’、‘欲’二字竟如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只怕还不止如此。”森然一笑:“据本王所知,吴氏曾数度派人试探鲁老将军的口风,皆被淡然置之,只说武将应专心战事保家护国,朝堂上的事情自有言官谏臣,不便越俎代庖。”
眸带忧色地举杯道:“吴氏碰了这么个软钉子只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刘珩举杯与之相碰:“不错,否则以郭平的小心谨慎又怎肯如此明目张胆地抗旨违命?”
饮尽杯酒,忽然静静地一笑:“如此说来,方氏父子此行,王爷已是意在兵权。”
微笑地凝眸不语。
杨柳风沉吟片刻,颔首道:“若是战事久持不下,朝中无人可用,皇上一筹莫展,纵然千般忌讳,只怕也不得不劳动王爷出马了。”
讥诮地一声轻笑:“就算明知本王出马定能力挽狂澜,他不到最后关头也不肯轻易交出兵权。”
她沉默地为他添酒,执壶的柔荑却被他轻轻按住:“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所说的力挽狂澜言之过早?”
“王爷智虑深远,岂是风儿可以擅度。”
刘珩一手轻握柔荑,另一手拿过酒壶,斟满两只酒盏,抬腕一带,已将娇躯拥坐在膝头。
下颌轻抵在香肩,深深汲取微馨的气息,贪婪地凝视着云鬓中轻颤的紫金火玉合欢钗,幽幽地道:“你若是知道本王的身世,就不难明白本王为什么能有底气讲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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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拍马屁不单要有技巧,更要有强大大知识和智慧做后盾。
只有真正做到了“不矫揉,不浮夸,有理有据恰到好处”才能让被拍者“心里舒坦”。
高段的拍马者甚至不会让被拍的人察觉到……除非对方也是高手。
第十三章 痛沉沉(下)
杨柳风浅笑不语,只是体贴地端起酒盏,盈盈递过。
刘珩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她手中缓缓饮尽,方才悠悠地道:“其实我娘原本是契丹的公主,当今的契丹王滕格亚克就是我娘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本王嫡亲的舅舅。”
水眸中难掩一丝震撼,却终于只是无声一笑道:“难怪当今圣上对王爷眷宠有加,契丹大军实在是比北羌更令人忌惮,当此风声鹤唳之时,契丹雄师只要稍有动作便可令局势立倾,只怕国运祸福都只在王爷一念之间。”再次斟满酒盏盈盈递上。
刘珩接过饮尽,凄然一笑:“当年父皇微服巡边,不慎为契丹军队所虏,却与我娘一见钟情,她不顾公主身份,非但背着我的外公、当时的契丹君主悄悄放走了父皇,更不惜委身追随入宫。”轻叹一声,满饮一杯道:“只是,她身为契丹公主,却叛国私逃,令国君深感蒙羞,因此对外宁可说她暴毙而亡也不愿相认。而我娘以蛮夷之女的身份入宫,按祖制不得册封任何名位,更不得诞育龙嗣。”
言及至此,握杯的手狠狠收紧,一声轻响,酒盏已被捏破,锋利的碎片瞬间在手上割出几道伤痕。
杨柳风连忙掰开他的手,小心摘去插入肉中的残片,用丝帕仔细地包住伤口,低声道:“身体发肤受诸父母,王爷更该勤加爱惜才对。”
静静地看着她每一个轻柔的动作,忽然无比寒凉地一笑:“人算不如天算,几年之后我娘还是怀上了龙脉,而父皇亦终于没能忍心剥夺我的生命,只可惜,他护得了我们母子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虽然滕格亚克曾在即位之时公然盟誓说但得我们母子平安一日,契丹大军就绝不踏入中原半步。”深痛地阂眸道:“可是父皇崩殂之日,刘璇即位之时,终于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我娘为保我周全,才以殉葬为条件,托孤于已故的昭翎皇后。”
默然伸手端过自己的酒盏盈盈奉上。
刘珩接过仰首饮尽,痛然一笑道:“虽然朝廷竭力封锁消息,却还是被滕格亚克得知噩耗,契丹军队大举压境,但终因本王尚在刘璇的掌握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冷哼一声道:“这么多年,刘璇封赏本王江南富庶之地,鱼米温柔之乡,其中有几分真意几分忌惮,他知,本王也知。”
轻抚了一下她如玉的颈,笑意森冷地接着道:“他要本王消沉在这烟花酒色之中,本王就浪荡给他看,只是,这个江山他若想继续坐下去,总有一天要把兵权交到本王的手中。”
杨柳风垂眸缄口不语。
轻扼起她的下颌,犀利如刀的目光锲入依旧温淡的水眸:“怕本王举事不成反而带累于你?”——天知道,每每午夜梦回独对一席孤枕,他是如何疯狂地想要引兵入关:推翻这阴冷的王朝,不但可以为屈死的娘亲报仇雪恨,更可以越过那道无边无际的鸿谷,将至爱深拢心头。
安然微笑道:“王爷的杯子碎了,风儿再去拿一个。”
言罢,意欲起身,却被刘珩牢牢禁锢在怀,丝毫动弹不得。
“一只杯子也足够了,你陪着本王喝,哪也不许去。”
腾出一只手来倒满酒杯,端至唇畔缓缓喝下半杯,将剩下的半杯递到她的唇边。
杨柳风一怔:如此的同杯共饮已是暗同合卺之礼,纵然是风月场上的轻浮浪子亦不肯为。
“怎么,本王亲手所倒之酒,你也不愿喝?”
婉婉笑道:“王爷厚爱,风儿愧受了。”言罢,也不接杯,只就着他手中慢慢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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噙风阁。
人已微醺。
一盏茶从滚烫奉到温凉,刘珩始终没有接过。
失神良久,终于缓缓端起茶盏,送至唇边,却又忽然放回桌上。
静默了半晌,终于沉沉地开口道:“御史中丞吴芷辰官职虽不过三品,却掌管着天下言路,如今也算是吴氏一党的梁柱,其女嘉凤年方二八,上次太傅焦睦珍便是为提亲而来。”无比厌倦地仰天阂眸:“焦睦珍前脚刚走赐婚的恩旨后脚就进门了。”苦苦一笑——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考虑回环的余地。
“风儿恭喜王爷。”杨柳风低声说着已是微微一礼。
启眸,忍痛自嘲地一笑:“喜么?”
羽睫轻垂,遮住一双春水,惟有声音依旧温淡得不带一丝情绪:“洞房花烛并蒂连理自然是人生一大喜事。”
郁结半晌,刘珩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该当是喜。”闷滞了片刻,才又沉沉地道:“本王近日为筹备大婚而奔忙,没有及时告诉你……你,不会责怪本王吧?”
杨柳风螓首轻抬,已是笑如春风:“怎么会,只是风儿知道得晚了,来不及准备相贺之礼。”轻快地走去床头,片刻捧着一对香囊回转。
依旧是笑靥如花:“风儿所有尽为王爷所赐,原无可敬之礼,这对香囊是风儿亲手所绣,权作借花献佛,只是风儿不擅针凿,王爷勿嫌粗鄙才好。”
精巧的香囊盈盈手中,一面是和合二仙,另一面不绣龙凤不绣鸳鸯,绣的却是一对金燕剪柳,柔柔细柳清新别致,缱绻双燕绵绵情深,刘珩握住这一对香囊强笑道:“绣得很精致。”声音却已难掩黯哑。
杨柳风轻声道:“王爷喜欢就好。”
沉寂良久,夜空中传来更鼓声声——已是二更。
“风儿。”刘珩的声音终于粗嘎地打破寂静:“让……我抱抱你好吗?”——不称本王,是因为不想以身份相迫,在这样的一刻,他只希望能放下所有的阻隔,真正地拥抱一下自己的所爱。
站起身,缓缓张开怀,这样的怀曾经拥过无数温香柔美的躯体,但是,真正渴望的却只有那一个,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素淡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网罗电子书:。WRbook。'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纤弱的娇躯久久未动。
初夏的夜不知为何如此寒凉,一种冰冷的感觉由心头渐渐蔓延,他很想抱过那凝定的身躯来取暖,可是依旧没有动——只给自己这样的一次机会,不是强求、不是掠夺,而是要她自己的意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意透彻了心扉,灼热的眸亦渐渐黯淡。
终于,就在张开的双手慢慢放落的一刻,纤素的人儿忽然缓缓上前一步,接着,又是一步……未及一尺的距离,她却足足走了三步才贴近他的身前,低垂粉颈,螓首轻轻靠上他的胸膛,幽幽低唤道:“王爷。”语音中分明满是绵绵深情。
刘珩眸光烁烁,缓缓地,慢慢地合拢怀抱,像是怕一不小心就会惊跑了那翩跹的身影。
温香在怀,他无比贪婪地深吸着那熟悉的的微馨。
缓缓阂眸,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柔滑的乌丝——三年的等待,只是这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柔情,竟已令他无比满足,这样的人可以被称做浪子王爷么?
心头的痛就在这寡淡若无的温暖中渐渐舒展——虽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却已将独一无二的金钗相许,在他的心底,只有她才是他的妻,而他真正的合卺酒也只会与这个女子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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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还记得那盏昨夜燃至天明的孤灯么?
面对无法挽留的逝去,与其无谓地怨怼挣扎,不如送上一份美好温暖的祝福,或者还能在他心隅的最深处留下一抹淡淡的牵念。
第十四章 喜盈盈(上)
更漏声声,已是三更。
夜色深沉,但缠绵相拥的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柔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嗯。”沉溺的思绪依旧游离。
杨柳风轻轻地道:“时辰不早了。”
半晌,终于恋恋地松开手臂:“我该走了。”再不舍又能如何?他是帝王的后裔,太多的事情注定要身不由己,只因为“皇族”二字原本就是用血泪写出来的——心头的血,心头的泪。
慢慢背转的身形无限萧瑟。
忽然。
“王爷。”一声低唤。
却换来他微笑回首。
杨柳风已是款款屈身:“风儿有一事相求。”
笑意弥漫在唇畔眉梢:“起来说吧。”怜爱地伸手相扶。
起身笑道:“风儿想借王爷的影卫一用。”
刘珩微一愣怔:“影卫?”
她浅笑颔首道:“是,刘羽他武艺低微,尚不堪自保,风儿想请王爷派人传授他功夫,日后或许会大有裨益。”
轻叹声带着难掩的失望,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道:“知道了。”
“如此,风儿恭送王爷。”深深地一礼到地。
怅然地望了一眼恭谨垂首的人,转身走到楼梯口。
目注层层阶梯,却竟无力举步——风儿,只等你一句话,哪怕只是再唤我一声,今夜我定然留下不走,哪怕你要我悔婚,qǐsǔü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答应。
然而,素淡的人儿却似凝固了一般,依旧深礼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