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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注层层阶梯,却竟无力举步——风儿,只等你一句话,哪怕只是再唤我一声,今夜我定然留下不走,哪怕你要我悔婚,qǐsǔü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答应。
然而,素淡的人儿却似凝固了一般,依旧深礼不动。
刘珩缓缓回眸,姣好的容颜低垂着隐没在昏暗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风儿,只要你抬眸看我一眼,我定会再次拥你在怀,今夜、明夜、夜夜与你相伴不离。
然而,单薄的身躯如雕塑般,依旧垂首不动。
无声地一叹,终于颓然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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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已离开。
她却不知道就这样定定地凝身了多久。
直到,蕊儿轻轻地走上楼。
“王爷走了。”她俯身去扶地上的人儿。
双眸在阴影中疲倦地一阂,又睁开,才顺着蕊儿的搀扶缓缓站起。
平静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柔润的唇已不知何时印下了一行深深的齿痕。
蕊儿将她扶到镜前,一边小心地替她解开发丝,一边轻叹地道:“王爷走三步路回了两次头。”
她失神地凝望着被放落到妆台上的紫金火玉合欢钗,默然不语。
蕊儿咬了咬唇,终于仍是忍不住道:“其实连蕊儿都看得出来,王爷今晚有多想留下陪你,他那么个傲性要强的人,不顾蕊儿在侧,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看,蕊儿敢说,但凡姑娘的影子在窗口晃一下,王爷的脚怕也是再不肯踏出这院子的,可姑娘倒好,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叫蕊儿看了都觉得寒心。”
杨柳风木然地道:“今晚不走,明晚也迟早要走,既如此,又何必痴留。”
眼圈微红地继续为她通理着青丝道:“王爷为何不肯替姑娘赎身蕊儿不得而知,只是,这三年多来王爷待姑娘的心意如何,蕊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姑娘这么个通透的人又岂会不明白?若换作别人,有王爷的这一片情意在,只怕早就好好把握机会,莫说是跳出这腌臜之地,就是为姬为妾,甚至收作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略有些黯然地道:“人一辈子,若少些奢望,可能还会快乐一些,想要的太多了,最终只怕会一无所有。”
蕊儿撅嘴道:“依蕊儿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看得太开了,事事都能忍,样样都能舍,从来不肯为自己多争取一分半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人生就如同走路一般,有时候看着好象没路,要真是硬着头皮往下走,倒也就那么过去了,你若是总也不敢往前踏一步,就永远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
她清冷地一笑道:“若走上去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无退路,那又该如何是好?”
咬唇看着镜中萧瑟的春水道:“姑娘,人这辈子横竖都是一死,无论成败,总要为自己争一争,争了,至少还有得到的机会,不争,那就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杨柳风轻叹一声道:“若是争了,却连另一个人也要跟着陪葬呢?人这一辈子岂能只顾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呢?”
忽然停下手中的梳子,转到她身前,握住微凉的柔荑,俏眸无比认真地凝望进幽若寒潭的瞳:“姑娘,人一辈子,总该为自己想一次,为自己活一次,他若真心爱你,上天入地,哪怕跳进火里一同化作飞灰也是情愿的,总比永远这样冷冷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快乐的多。”
看着那双熠熠的眸,她忽然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蕊儿真是大了,什么情啊爱的,说着也不脸红,罢了,女大不中留,趁早找个如意郎君把你嫁了,也免得留成仇。”
蕊儿转回身去一边继续替她梳发一边恨恨地道:“人家跟你说梯己话,你倒来取笑。”忽然略有些痴怔地望着镜中倒映着的容颜:“若真有一天,蕊儿能遇到个如王爷这般痴心痴意的人,就是刀山火海也愿咬牙闯上一闯。”俏脸一红,再不多言,只沉默地侍候杨柳风梳洗……
直到小楼上的灯熄灭,蕊儿低垂着头走出院子,那双灼灼于黑暗中的眸终于渐渐黯淡——无论怎样的动情,回应的始终是那如风般的寡淡,甚至,连一个眷恋的张望也不能获得。
刘珩从院落中藏身的树影下走出,缓缓地寂寞地向外面幽暗的夜色走去。
他没有看到,黢黑的小窗里隐匿着一双闪着水光的眸,悄悄注视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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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在痛。
丁晨那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刘羽疲倦地躺倒在柴堆上。
身上新伤旧痛层层叠加。
“人生就如这水中倒影,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若生气拿石头去砸它,它便撩起水花溅得你满头满脸。”
刘羽缓缓一笑,心底却忽然隐隐地感应到一丝痛:是不是你每一个微笑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痛?
朦胧地正要睡去,却被一个人推醒。
黑衣,蒙面,一双精光闪烁的眸。
“起来。”低沉的语声中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穿衣起身,那人已在他肋下一托,身体被腾空带起,几个起落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接着,就是整整两个时辰忍着身体伤痛的苦练。
他没有问那人是谁,仅凭心里的感觉,就能断定跟杨柳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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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这一天街市之上张灯结彩,万人空巷,比两天前的端午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因为今天是富拥江南的宁王大婚的日子。
风流一方的浪子王爷究竟情定何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大清早,已有来回的数拨人马在城门通向宁王府的大路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两排盔明甲亮的卫兵分守长街左右,欢天喜地的锣鼓从辰初一刻开始不歇地喧闹到午末时分。
未初一刻,在一街百姓的引颈期盼之下,彩旌飞舞的宁王府中门洞开。
宁王刘珩身上一袭大红绣金行龙戏珠蟒袍,跨下一骑踏雪乌骓神骏,丰神俊朗英姿勃发,缓辔慢行,直向城门而去。
未时三刻,京城的送亲队伍与宁王府的迎娶仪仗在城门口会合,顿时锣鼓喧沸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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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忽然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明明两心相许,却要相背相离。
如此看来,平静无波的爱恋中,反而藏着令人艳羡的美丽。
第十四章 喜盈盈(下)
已近黄昏。
郁怀乡的后院平静如常,只是这安宁中亦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
刘羽匆匆地抱着一堆木柴向厨房疾走:这两天来,除了每晚须应付丁晨一伙的袭扰,深夜还要忍着伤痛和疲倦完成两个时辰的艰苦训练,以至于他不得不在晌午过后补个午觉,而今天竟然沉沉地睡过了头。
看着渐渐接近的厨房大门,他不觉加快了脚步。
“哎呀。”一声娇呼,在踏入厨房的一刻正撞上里面走出来的人。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的啊!”一声娇叱迎面而来。
刘羽抬眸,却见是蕊儿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对不起,我没看见。”他满是歉意地道。
“没看见!你的眼睛是用来干吗的!”蕊儿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大,一张俏脸涨得粉红,大声道:“你知道这碗里装的是什么?是御贡的血燕!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也值不上这一勺!”
刘羽垂首怔然看着一地碎片沉默不语。
倒还是烧火的钱嫂看不过去,上来接了刘羽手中的柴放到一边,和声劝着道:“蕊儿姑娘别怪他了,阿羽又不是有心的,我们这灶上也还炖着几盅燕窝,再有小半个时辰也该好了,虽比不上那御贡的血燕,但亦是上好的,等过一会我给姑娘送过去便是。”
蕊儿冷笑道:“你也不必卖这个乖,我也不要承这个情,谁不知道今日宁王大婚?我家姑娘如今失势,昨儿跟库上要几根蜡烛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现如今哪里还吃得起你们厨上的燕窝?”狠狠地瞪了满脸惊异的刘羽一眼:“就连这血燕还是年前王爷私下叫人送过来没吃完的……姑娘整整一天连口水都不曾喝,我好容易劝着哄着答应吃口燕窝,你……”眼眶一红,终于再也说不下去,恨恨地一跺脚,掩唇跑出厨房。
含泪飞奔,却不向噙风阁去,转了几转绕到湖畔假山之后,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
背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今日是宁王的大婚之期么?”他确实隐约似曾听到鼓乐之声,但因为花街柳巷离着城门大道毕竟是比较远,所以也没特别注意。
蕊儿闻言忙止啼拭泪,冷声道:“你还跟来做什么,是不是还嫌不够。”
刘羽一窒,终于还是低声道:“她一天没吃东西?”
小嘴一扁,泪水又已在眼眶中打转,垂首绞着手中的帕子道:“可不是,以前心里难过了最多也是喝几口酒,写几首诗,抚上一段琴就好了,今儿个可好,从早上到现在,就那么坐在妆台前,盯着王爷送的金钗一动不动,问她什么她也不答,逗她说话她也不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又禁不住戚呜出声。
心头的旧伤陡然牵痛:“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再怎样的洒脱如风、温淡如水,一颗心始终还是血肉成就,又如何能够真的无羁无绊无挂无碍呢?
霍然回身,却被蕊儿一把拽住袖子:“你去哪里。”
“这个时候最需要人安慰,我去看看她。”刘羽说着已然举步。
蕊儿只死死地拉住他衣袖道:“你不要去,去了也没用的。”
身形一滞:“你怎么知道没用?”
她趁机飞快地挡住他的去路,轻叹一声道:“你还不了解她,她虽然看起来柔顺谦卑,其实心里却是倔强骄傲,从来只有她为别人排忧解愁的,自己的伤心难过永远只埋在她自己心里,人前人后都不愿露出半分,如今你若是去了,不但不能劝着她,她反而还要陪出笑脸来安慰你。”咬了咬唇落泪道:“倒不如一个人也没有,或者她还肯掉几滴眼泪。”言未罢,又已忍不住抽噎起来。
刘羽怔怔了半晌,垂首道:“对不起……”
蕊儿擦着眼泪叹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那碗血燕一下午凉了热、热了凉,就算不打翻又怎么能再吃,我不过是替姑娘心急委屈,拿你出气罢了。”声音忽然又哽咽地道:“何况,今天这日子,就算再有十碗,她也是吃不下去一口的,她肯答应我吃,不过是哄着我不叫我担心罢了。”
如血残阳,伴着低低呜咽声,分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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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鼓乐盈盈中,宣礼官高声唱道:“请王爷王妃入花堂行拜礼。”
如众星拱月一般,一对新人被簇拥进喜堂。
“一拜天地——”新人双双叩拜。
“二拜高堂——”新人款款叩拜。
“夫妻交拜——”刘珩转身,看着面前婀娜屈身的新娘,有一瞬间的失神,终于还是低垂眼睑,沉沉地完成这最后的一拜。
“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挑帕、撒帐、合卺。
满目是红光锦绣,到处是喜乐声声。
一干喜倌喜娘终于退下,幽幽洞房之内,镏金龙凤花烛高照,两行烛泪鲜红地涔涔而下。
新人美如玉。
“王爷。”婉转娇唤,娉婷施礼。
不待礼成,刘珩已是上前一步温柔扶住:“爱妃不必多礼。”
螓首曼抬,烛光下,美目含春娇艳动人,似笑非笑似羞非羞,最是撩心动性的模样。
此情此景纵然钢心铁骨,又如何能不熔醉?
刘珩温柔带笑,凝睇的眸中已满是深浓的情意,轻轻振臂抱起馨香绵软的娇躯向撩人的嫣红深处走去……
玉体横陈,浅吟娇喘,金丝锦绣鸾凤帱中已是旖旎无限。
忘情处,粗嘎的低唤声声:“凤儿,凤儿……”
究竟是凤儿还是风儿?
惟有滴滴烛泪斑斑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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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沉,更漏隐隐。
蕊儿轻轻地走上楼,幽叹一声点亮了案上的纱灯。
骤然的明光惊觉了游离的神思,杨柳风慢慢抬首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三更了。”蕊儿垂首,嗓音微微沙哑地道。
黯然一笑,似是自语地道:“原来一天的时间竟过得那么快,难怪都说人生如白驹过隙。”
蕊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睛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