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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顿消,他无声地笑着松开手——原来她还是会痛的。
垂眸凝望倔强地不肯揉一揉疼痛下颌的人儿,他满意地笑道:“本王忽然已经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多谢王爷抬爱。”她恭谨地欠身,明明在笑,声音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破例地伸出一只手来托着她的肘缓缓扶起:“本王要重重赏你,想要什么,你只管说。”
“王爷的赏赐直接给妈妈就好,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的赏赐无动于衷。
“说好了赏你,那就只能赏赐给你一个人。”刘珩负手傲笑道:“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本王就赏你一个愿望,说吧,什么都可以。”
淡然的双眸中忽然涌动起无数波澜。
他的眸底飘过一缕讥诮:女人毕竟还是女人,再怎样地故作矜持,依然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小小伎俩。
“王爷是说任何愿望都可以?”她努力维持的平静里已有一丝不确定的喜悦。
“任何愿望,只要不过分。”他偶尔会纵容一下中意的女子,但决不喜欢贪得无厌的女人。
敛容,慢慢地跪倒在他的袍摆前,缓缓扬起的眸中闪烁着满怀的期冀:“求王爷替蕊儿赎身脱离妓籍。”
一瞬间,忘记掩饰心头的惊讶:蕊儿,这个名字他听过,原本请他来郁怀乡便是为了这个雏妓出阁,可是鸨母却又说今日蕊儿身上多有不便,才以她替下了那人。
“本王不能替她赎身。”他闲闲地道,直到看着那双明亮的眸渐渐黯淡,才笑笑地接口道:“不过,可以将她转为官婢,今后就赏给你作使唤丫头吧。”
已是欣然地俯身叩首:“多谢王爷恩典。”官婢虽然依旧微贱,但总算能保住清白之躯,来日犹可期待一个有情有义的良人前来救赎。
看着那个恭谨纤弱的身躯,他没有再次搀扶,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不替自己求赎身?或许,本王反而会答应。”——无须刻意,这个女人身上就有一种让他忍不住想探究的吸引力。
心头黯然:已是残花败柳之躯,赎与不赎又何妨?况且,她的命只怕连他也无力修改,又何必徒劳挣扎?倒不如,让另一个女子替自己获得幸福。
垂首盈盈起身,低声道:“知足常乐。”
刘珩开怀地朗声长笑:“好一个知足常乐,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安命守分,那世上岂非再无杀伐纷争?”
悠然移步,推窗而望,月色清明,映出一院轻疏的桃李,暖风微薰扑面而来,撩动他久已倦怠的心弦。
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清凉的芬芳:“你叫什么名字?”
她信步走近窗畔:才是初春,为什么幽凉的夜风吹过,就会有片片残花飞落?是否,这尘世间注定有那么多的花不能等到盛放就要枯萎败落?
阂眸,静静地感受和煦的轻拂,无根无形,来去无痕,只在漂泊处留下一抹清凉:“杨柳风。”
会心地莞尔:“吹面不寒杨柳风?”——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她这般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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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同样的景,不同的心。
美丽还是悲凉?不同的心倒映出不同的景。
物喜己悲,心随景易还是景由心转?
第二章 路漫漫(上)
又是一年烟花三月。
郁怀乡已是江南一带规模一流的勾栏。
三年来连连吞并了左右两家不小的妓馆,重起的楼台气魄宏伟格调高雅,一楼花厅乃是歌舞宴客之所,二楼雅间为小聚独酌之处,三楼和四楼是寻常的姑娘们留客的地方。
后院的亭台楼阁亦是精致延绵,丝毫不逊任何富贵之家,专供一些风雅名流饮宴待客,而其中间疏散布的各个小小院落,除了留给花榜前十位娇娘的,还有几个单独的院落是专门给一些比较尊贵的客人用来恩幸那些榜上无名的官妓。
杨柳风,早已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
虽然只是排在花榜的最末,但她的院落却是整个郁怀乡里最精致的。
因为宁王的时常光顾,更因为,没有这长达三年的包宠,便没有郁怀乡今日的风光无限。
杨柳风,虽然依旧不是头牌,但却已经成了江南一带秦楼楚馆中的传奇,不仅是因为她琴棋书画色艺双绝,更是因为有浪子王爷之称的宁王三年之久的专宠——虽然宁王依旧会恩幸一些雏妓,也偶尔会包宠几日,但只有杨柳风是始终不变的神话,无人能够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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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漫舞。
红泥小炉之上,银铫内的水已成蟹眼。
刘珩闲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微眯双眸看着她娴熟地侍弄着茶水,一双素手翻飞如蝶,每个动作都唯美流畅到足以入画。
三年,他从没有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耗费过如此久的时光,然而这个女人却过于特别,仿佛一杯乍看不起眼的酒,喝过,却令人沉醉到痴迷上瘾。
那抹温淡如春风的笑,初见时似是亲近,历久却愈觉疏淡。
仿佛永远琢磨不透把持不住,那样的睿智从容,那样的柔韧淡定,令他屡屡欲罢不能。
温润佳人浅笑着奉上凝脂茶盏,虽已是三年之久的熟稔,但却仍时时处处不失恭谨。
接过茶盏但见汤色澄澈,未及入口清香已是沁人心脾,含笑一品,颔首道:“这新供的雀舌水芽果然是配高山雪莲上的冰露方才显得馨爽适口相得益彰,风儿对饮茶一道总是别有心裁。”
杨柳风笑道:“那也须是王爷这般的人物才拿得出这两样稀罕的东西,风儿不过是附庸凑趣罢了。”
轻笑着拈起她玲珑的下颌:“让本王尝尝,今天的这张小嘴上是抹了蜜糖了么?”言罢缓缓地凑近双唇。
已是呼吸可闻,下一刻便要烙上那双萦绕着春风的樱唇,可是,眼前那双漾如春水的双眸却满是疏淡清冷。
三年了,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她。
他只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委身于己,却在每每有所亲近的时候,便遭遇如此漠然的回应。
他知道,只要他执意做下去,她不会再有丝毫的反抗,但那样的顺服却只会让他感到羞辱,就如第一次的那样,虽然占有了她的身,可却早已在心中败得落花流水。
“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哭着跪求本王恩幸。”三年前,他说。
“真会有那么一天,风儿跪求承欢于王爷,但不过一定是笑着。”三年前,她笑着回答。
他轻叹一口气,松开手指,悻然地靠回到榻上。
驯顺地悄悄跪下,一双娇柔的粉拳轻轻地捶上他的腿。
心头的微愠终于在酥松的舒适感中渐渐消退,微阂上双眸道:“你是越来越会侍候人了,惹恼了本王,这是在讨好么?”
“王爷何曾恼了,王爷若真恼了,哪里还有风儿的命在。”浅笑着继续道:“王爷如此厚遇风儿,风儿略尽绵薄本应是分内之责,说是讨好倒似是生分了。”
受用地轻哼一声,刘珩挪动了一下身体调整得更舒服一些,忽然淡淡地道:“上回打的赌竟还是你赢了。”
“王爷说的是哪一次,风儿不记得了。”声音依旧是温温淡淡,不带一丝刻意。
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轻盈挥动的粉拳:“半年前本王和你赌刘羽能在太子之位上坐多久,本王说三年,你说不过一年。想不到前几天竟然真的就被废为庶人,现在太子已是刘卓,本王仔细算了算,从册封到被废果然只有十一个月多一点。”
杨柳风讶然笑道:“竟有此事么?风儿早都不记得了,王爷倒还挂在心头。当时怕不过是随口说笑,想不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刘珩眸色认真地道:“告诉本王你的理由。”三年的相处,令他坚信她一定不会是随口说说的,对于军国政事她往往有着不同凡响的敏锐与机变,也因此,他才会每每破例与一个女子谈论朝廷局势,而她的真知灼见智谋深远甚至超过了他手下大多数的幕僚。
沉默片刻,杨柳风才开口道:“其实风儿只是以常理度之,并没有确切的把握。”
“本王就想听听你的常理。”
“以风儿之见,原因有三:其一,刘羽若久居太子之位,必定日渐羽翼丰满党朋繁盛,而他是嫡子,皇后虽已不在,但皇上既肯力排众议弃长立嫡,自然是旧日无限的情分在,若被他站稳脚跟,只怕再难扳倒,此为时之所迫;其二,太子初定之际朝堂内外嫡长两派分庭抗礼可谓势同水火,虽则刘卓暂败,但拥长废幼之声依然盛灼,若久持无果,那么原先拥立刘卓的朝臣必然会有所动摇,待到人心涣散只怕再难力挽狂澜,此为势之所迫;其三,当今皇上虽对已故的昭翎皇后情意深浓,但死人的情分毕竟不若活人的手段有用,现今代掌后宫事务的便是刘卓的生母妍贵妃,名为贵妃实同国母,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败于朝堂?此为人之所迫。”她笑笑道:“风儿以为,有此时、势、人三样所迫,刘卓必不肯延误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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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再美丽的容颜也会因岁月的摧折而老去,智慧却正相反。
做他的知己、谋士、对手,远比只做他的女人要明智得多。
因为智慧是一支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笔,把最美的倩影勾勒在他的心底,当繁花凋落,只有那栩栩清姿深隽于心,哪怕遥隔千山万水,又如何能够忘怀、放下?
第二章 路漫漫(下)
刘珩目光烁烁地道:“你怎么肯定败的必是刘羽,而不是刘卓?”
缓缓抬眸道:“王爷亲自暗示过风儿的。”
挑眉道:“本王怎么不记得?”
婉然一笑,复又垂下螓首认真地捶腿:“风儿记得,王爷曾经讲过一个关于两位皇子的逸事:说有一年外使进贡来一对极其凶悍的异隼,圣上龙心大悦,将之分别赐予大皇子和七皇子,那猛禽刚烈非常,非主人之令不从,大皇子刘卓见状道:‘不能为我所用,亦不可留待他人。’于是斩杀隼鸟驱逐了驯隼人;而七皇子刘羽却道:‘虽为禽畜,义胜世人。’于是派人护送隼鸟和驯隼人回国。”
刘珩的唇边已是漾起会意的微笑。
杨柳风只是顿了顿,接着道:“风儿以为刘羽仁厚,刘卓果决,两相交锋,仁者不及狠者。”
赞赏地颔首道:“言之有理。只可惜你是女子,本王的幕僚里缺少如此的权谋能士实在是一大损失。”
略略欠身:“王爷谬赞。”
他笑道:“无论如何,既是你赢了,本王自然不能赖了彩头,说说看,想要什么?”
烟眉低婉道:“风儿岂敢再要什么,风儿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若说略有些微薄见地,也是承蒙王爷调教,怎敢恃宠而骄不知进退。”
只这一句语音幽幽,纵然百炼钢亦成饶指柔。
刘珩轻叹着柔声道:“起来吧。”说着已坐起身来,抬手扶着她的肘。
“是。”低低应声,顺着他的搀扶盈盈站起。
却终于是跪得久了,双腿僵麻,微微一个踉跄,已被那只有力的臂膀顺势扶坐到榻上。
替她轻揉着膝盖,不禁颜色和悦地道:“疼不疼?”
却是柔顺地一笑:“王爷如此疼惜实在是折杀风儿了。”
微微一笑,端起榻畔矮几上的茶盏,杨柳风忙小心接过,忍着膝腿酸痛起身重新添茶续水,方才恭谨地再次奉上。
刘珩也并不阻拦,由着她侍弄完,才悠然地接过——他喜欢聪明美丽的女人,也喜欢安稳守分的女人,只是大多数漂亮的女人都太有企图,能够谨守本分的时间实在是不长,也惟有她,却是三年如一日地纤毫不肯僭越。
轻啜一口茶,忽然低笑一声:“若你是刘羽,今日之势该当何去何从?”
杨柳风沉吟道:“无非两条路,一是从此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二是伺机翻盘谋求起复。”
“嗯,你会选哪个?”凝神在身侧人儿那纤秀的锁骨上,已不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触。
慧黠地一笑:“若是风儿自然选第一条路,从此远离是非快意江湖,岂不美哉?”
微一愣怔,已了然,笑着点了下玲珑的鼻梁。
见他将手从锁骨移开,才接着笑道:“若是刘羽,自当选起复之路。”
刘珩欣然颔首,却听她低声自语:“只怕是……”
“只怕什么?”见她微有踌躇,沉声道:“但说无妨。”
犹豫片刻,方自低声道:“只怕是他外无兵权,内无宫眷,起复之路何其漫漫。”
微笑地睨着她低垂的容颜道:“你若是他,会当如何筹谋?”
杨柳风缓缓抬首,迎上他灼灼的眸,静静地道:“除非投靠有势力的重臣,或者依附兵权在握的武将,但不过……”眸光闪动,却不往下说。
见刘珩轻抬下颌示意她继续,才慢慢地道:“朝中的两位宰辅当年为立后之事险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