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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多劝劝她,什么时候好了,本王再来看她。”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蕊儿无措地看着那愤然的背影,再转眸看向院中犹自清冷抚琴的人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自徘徊来去唉声叹气,却迎面险些撞上匆匆赶来的刘羽。
顾不上理会她没好气的埋怨,刘羽只是急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琴声如此悲切?”
蕊儿听问,忙收了怨声将信使如何带话传帕、杨柳风如何悲怒失仪连同宁王如何吃瘪离去的情景原原本本地说了。
刘羽听罢,只是沉吟不语。
蕊儿无力地叹了口气道:“这可怎么好,一个恼了,一个走了,唉,说不得,只有我夹在当中奔命罢了。”
言罢,便欲提步回院,却被刘羽轻轻拉住,拽到一旁道:“她这是心结,劝了只有火上浇油的分,倒不如容她静静,想明白自然就好了。”
蕊儿嘟着嘴道:“就只怕等她好的时候,王爷那里便要不好了。”泄气地歪坐在路旁的一块矮石上,微微失神地喃喃道:“以前这两个人就像是温暾水,不瘟不火,不远不近,各管各的倒也罢了,自从……”悄悄瞥了一眼刘羽接着道:“自从你来了到现在,倒好似滴水入了油锅一般,一时好了,一时又恼了,这三天两头的竟没了个太平的时辰,难不成真真是人家说的命里的魔星不成?”
刘羽反倒失笑:“今日之事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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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再豁达宽容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因为爱,因为了解,所以才更无法原谅。
盖世英雄堪不破一个情字,浪子王爷逃不过一个妒字。
第二十一章 秋瑟瑟(下)
蕊儿正欲启齿,却忽闻琴声铮然大作,幽咽饮泣化为雷霆万钧。
刹那间,如风云乍起,若惊涛骇浪,霹雳横空,金戈破锐,天地之间似无不笼罩在那一片锋芒肃杀之意中,令人闻之不由心惊胆寒。
狂怒之音愈疾愈烈,赛万马奔腾,胜野火燎原,势之所起,一发而不可收,至激劲处依旧毫无所敛,刘羽脸色乍变道:“不好。”忙提气向噙风阁掠去。
只是为时已晚,但听得“嘣”然一声琴弦骤断,琴音戛然而止。
刘羽跃入院中,恰见素淡的人儿一口鲜血喷洒前襟,纤弱的身形缓缓自椅上滑落……
疾提真气,上前稳稳地接住羸弱的娇躯,只见她烟眉深锁,双眸紧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失血的唇畔犹挂一缕殷红。
蕊儿亦是飞步跑来,见到杨柳风这般光景,已不禁失声恸哭。
“蕊儿!”刘羽轻吼一声,骇得蕊儿悲声一滞,方才放低语音道:“她这是急怒攻心,不妨事,你快去请大夫,只管在这里哭什么?”说着,缓缓伸出一掌抵在杨柳风的后心,一股内力已小心驱入她体内。
蕊儿一个愣怔,方才回过神来,不觉深深看了一眼他凝神专注的侧影,转身匆匆离去。
片刻,杨柳风终于轻嗽一声透过气来,刘羽确认她气息平稳方才收回内力,俯身轻柔地抱起,向着小楼之上走去。
一时,大夫被蕊儿连拖带拽小跑着来了,诊过脉,亦道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出去开了疏肝清血的方子,蕊儿已是忙不迭地跟去抓药又张罗着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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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羽静静坐在床畔,凝睇着锦被中烟眉深蹙的苍白面容——只不过是这一刻的功夫,那刚刚丰盈起来的脸颊却已越发憔悴堪怜。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你教我洒脱面对人情冷暖,但你又何尝不是痴执如斯?这一个“情”非儿女之情,却是对生命的悲悯珍重之情。
“无论在什么情形下,都只有先求自保……”——你教我先谋自身再顾他人,但你又何曾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人前?这一份先己及人,你要待何时才来言传身教?
轻嗽两声,床上的人儿悠悠开启双眸。
“醒了?”刘羽柔声道。
目注他的身影有片刻的恍惚,但终于还是缓缓一笑:“是你。”
刘羽微笑着正欲应声,却听得脚步急促,蕊儿已是风风火火地上得楼来,面带喜色地道:“王爷听说姑娘身体欠安,特地遣了府上的崔大夫前来诊脉。”果然,身后紧跟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医者。
杨柳风却只是冷冷地别过头道:“我何曾有病,岂敢劳烦王府的医师?你替我送他出去,就请他代为转告,说风儿不过是区区一名官妓,当不起如此的殊遇,王爷有家有室,还请珍重自身才好。”
“姑娘。”蕊儿哀苦一声,上前挤开刘羽坐到她身侧低声道:“姑娘平日里耳提面命蕊儿要处处谨言慎行,如今怎么反倒使起性子来?王爷纵然有伤姑娘心的地方,但他那么个人肯放下颜面来如此俯就,可见得心里也是疼着姑娘的,再说,人家大夫巴巴地来了,姑娘就是心里有气也不好责难旁人,好歹也应付着诊了脉,不然回去可怎么向王爷交代呢?”
刘羽悄悄递了个眼色,那大夫已自领会地从药箱中取出脉枕趋身近前。
却听杨柳风声音清冷地道:“平日?平日是我糊涂妄想,今日才算通透明白,什么心疼俯就,不过是股掌间的一个玩物,何必惺惺作态,给谁看去……”话音未落,一阵胸闷气痛已不禁咳嗽起来。
蕊儿忙趁机扶起她的手来放在脉枕上,杨柳风一边嗽喘一边还待挣扎,却已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按上肩膀:“别动。”刘羽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令人安定的气息。
仿佛是震慑于他眸中那一瞬间不容反抗的威严,杨柳风终于没有再挣扎,只恨然别过脸去用力咬着唇。
诊脉已毕,崔大夫回身收起脉枕笑道:“以在下愚见,姑娘的病在心而不在身,药石虽有裨益但不过为辅,若求痊愈,仍须以医心为主。”
刘羽跟上前去躬身道:“还请先生仁心施术,在下不胜感激。”
崔大夫忙回礼道:“不敢,小哥言重了,在下可先为姑娘施针疏导气血,再开一张柔和疏散的方子,但得姑娘肯放下心结,不日便可痊愈,只是……”言至于此却沉吟不语。
刘羽忙上前半步沉声道:“还请先生明示。”
崔大夫轻叹道:“医者能医身而难医心,若姑娘心病依旧,肝气不舒,肺气难宣,此刻正值秋季,寒燥两侵,怕是……要落下病根。”
刘羽朗声揖道:“如此有劳先生施针。”忽又踏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道:“先生方才的那番话也请勿忘禀告王爷。”
崔大夫微怔之间已似了然,只默然略一欠身,便自药箱中取出针囊向杨柳风榻畔走去。
施针之时杨柳风倒并没有再挣扎,只是依旧倔强地别着头。
那崔大夫倒似果然颇有些手段,几针下去,她的面色确乎略有好转。
蕊儿自是欢喜地又跟着下去领药方。
刘羽轻叹了一声,缓缓坐到床前,伸出手去,略一踌躇,终于还是握上了她的柔荑。
冰凉的素手不盈一握,寒意透骨,触痛人心。
凝眸望去,苍白的唇已为贝齿咬出血丝,终于不禁低声道:“你这是何必?无论你生谁的气,总不该为难自己的身子。”
凄然一笑,转过头道:“你可知道姑苏才子钟以卿惨死京畿之事?”
“略有耳闻。”
杨柳风眸色一黯,涩声道:“我害死了他。”
刘羽沉声道:“钟以卿是因不畏权贵,揭发贪佞而为妍妃一党迫害致死,风儿又何必自责?”
痛然摇首悲戚地笑道:“你不知道,若没有我的亲笔书信,若没有我以莲心相欺,他这么个清高绝傲的人,又怎么肯涉足朝廷的官斗?”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上始终紧握的血帕失神地道:“他明知道那是一条死路,明知道我是在骗他,却还是去了。”
“钟以卿遗世洁傲,心怀天下,他肯以身犯险又何尝不是为了百姓康宁官风清明呢?”
杨柳风依旧目注丝帕幽幽地道:“清风不属意,何故乱情丝,这十个字,他就是要告诉我他有多么恨我,恨到,要用血来写。”
沉默了半晌,刘羽忽然缓缓地道:“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需要任何承诺就可以倾付生死,而他的意思是,你不该委屈自己的心意扰乱他的神思,为与不为,只要你的一句话即可。”轻叹一声道:“其实他又何尝不明了你的不得已,而你又何必把不属于自己的罪责强加于身?”声音渐寒道:“真正谋划此事的人才是罪魁祸首,那人非但利用了钟以卿对你的一片痴情,只怕这样的结果更是他所想要的一石二鸟。”
杨柳风猛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喘,刘羽忙将她微微扶起,轻柔地替她顺着气,怜惜地道:“错不在你,若还如此折磨自己,钟以卿在天有灵,也不忍见此情境,他甘心殒命只怕亦是不愿你为难,而今事与愿违,教他黄泉之下如何能得安宁?”
杨柳风只是怔怔地痴望着血帕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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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最折磨人的恐怕就是来自良心的谴责。所以,即使是为了所爱,也要斟酌行事。
有时候,不自私也是最大的自私,因为,也许那自私的后果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承受得起的。
第二十二章 空悠悠(上)
从黄昏到三更,一碗汤药,热了凉,凉了热,已不知费了几番周折。
只为说了一句:“王爷特地令人按照方子选了最好的药材送过来。”蕊儿被刘羽凌厉的眼神吓得半晌不敢再说话。
而杨柳风却任凭二人磨破嘴皮,始终不肯服药。
劝也罢,哄也罢,软硬的招数都使尽了,她却依旧背过身去面向床里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血帕。
眼看着热好的药又渐渐转凉,蕊儿也只有暗自发急的分,刘羽却是怅望着不时轻咳的背影若有所思。
灯影骤然一暗,宁王刘珩已出现在楼梯口。
“王爷。”蕊儿忙上前行礼。
目光一刻不离地专注在榻上的身影,只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蕊儿垂首下楼。
刘羽却在与他擦肩的时候几不可闻地低语道:“我在院门等你。”
刘珩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床榻走去,看不出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本王听说你不肯服用王府送来的药。”阴寒的嗓音中却似带着一丝晦涩。
杨柳风依旧静静地背着身,没有任何反应。
箭步欺坐至床前,手臂轻舒已将她箍入怀中。
垂首,只见一汪春水早就结成万丈寒冰。
端过药碗,语音沉沉地道:“现在局势紧迫微妙,本王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你空耗,只最后问一句:这药你喝还是不喝?”
没有回答,只有一双幽寂空洞的寒眸和紧抿着的苍白微裂的嘴唇。
清冷一笑,刘珩缓缓地道:“好,很好,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喝,那本王就帮你喝。”
言罢,抬手喝入一口药汁,放下碗,猛地扼住她的下颚,呼吸间,炽热的唇已经覆上,强行撬开她的牙关,一股浓苦的液体已经涓涓而入。
挣扎,在他强悍的挟制下毫无用处,只能任凭他一口口将汤药喂下:她不咽入,他的唇就不离开。
直到最后一口药汁喝下,刘珩才满意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无声对峙,杨柳风忽然勉力欲支起身形……
“你要是敢吐出来,本王就叫蕊儿日夜不停地煎药,一直喂到你不吐了为止。”满意地看见她凝冷的双眸中闪过的惊怒,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的笑意。
心头却早已痛到麻木:局势瞬息万变,他必须小心应对,而崔大夫的一番话又令他不得不担忧,接着不久便听说她不肯服药的消息,加紧安顿好一切,再也顾不得骄傲自持,拖着疲惫的身躯赶来看她,明知会受到如此回应,却依旧被深深刺痛。
强忍胸中的窒闷,抬袖抹去唇边的药渍,故作暧昧地一笑:“如果这才是你期待的服药方式,本王保证,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每次准时赶到。”
幽冷的眸中已失却任何情绪,只是冰寒,透彻他的骨髓,令那颗从无所惧的心产生难以抑制的想要逃离的念头,缓缓起身,勉强维持的微笑在霍然转身的瞬间消逝无踪——要恨,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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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幽凉。
刘羽的身影居然还等在院门口。
毫无滞涩地经过他身侧,仿佛那不过是一棵树木或一座假山。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她恨的,只有她自己。”刘羽盯着眼前的背影静静地道。
停步,回身,声如冰:“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插手。”
悠然一笑:“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声音忽然变得坚定有力:“但是她的事情我却一定要管。”
“你凭什么?”
刘羽轻蔑地一笑:“就凭你不配。”
刘珩的眸中忽然精光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