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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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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按第二下我就看出你很疼,因为你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药童的语声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刘羽不禁气结——这个清冷的少年总是有那种可以不动声色就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不理会他的恼怒,药童转身出去端了盆温水来,绞起一块巾布仔细地替他擦拭腰臀上残留的余膏,之后才帮他再次重新涂抹上药膏。

刘羽忽然转头问道:“和我一起受刑的那个人,你也是给他用的这个药么?”

手中不停,淡淡地道:“应该是军用的药酒吧,我不知道,那是另一个人的差事,医药营又不是我一个药童。”

抹完药膏又开始轻柔推拿。

刘羽笑道:“我替你另找到一个试药的人,可有兴趣一见?”

“是谁?”

“对面营帐里有一个叫柴文展的亲卫,昨日与我一同受刑,杖刑六十。”

沉默片刻,药童低声道:“只怕他未必愿意。”

刘羽笑笑道:“你就说是羽仍再三求你来给他敷药的,他一定会同意。”

似是点了点头,药童拔起银针,收拾好药箱道:“那我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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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营帐的顶布映亮了一铺纷乱。

秦放缓缓开启虎眸,静静凝视着臂弯里蜷缩的小姑娘。

小芸绝对不算是姿色出众的女孩,但却有着招人怜爱的柔弱。

尚显稚嫩的脸庞,犹带着隐隐泪痕,孱弱的身躯却那样依赖地蜷缩在他的怀中,紧贴着宽阔的胸膛,均匀的鼻息轻拂过硕结的肌肤。

仿佛一只完全不设防的小猫,脆弱而纯真。

秦放的心头苦苦一笑:多久了?三年?还是五年?人生有许多东西为什么总似会重演?

冰上遇险那一幕,这双惶措无助的眸便深深触痛了心底的旧伤。

直到昨晚——“秦大哥,救救我。”——那一声哀求,仿佛是从多年深埋的记忆里飘来,钢铁的心最易被羸弱的身瓦解。

昨晚,竟然情难自抑地要了这个尚且未经人事的丫头。

想忘记的,始终还是不能忘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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臀上的一阵温热惊醒了沉睡中的刘羽。

启眸,帐内已是光线黯淡。

那个神色清冷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坐在他身侧正拿着一块湿巾替他擦拭臀上的残药。

“你的药膏里加了什么?”刘羽略有些狐疑地道——不对!每次烧灼一段时间就会不由自主地睡过去,昨晚还可说是累了,今天早上却是刚睡醒,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又昏昏睡去。

第三十二章 谋远远(中)

“我加了点迷药。”药童的声音淡淡地在身后响起。

“迷药?可是你并未给我服药。”

轻笑一声:“谁说迷药一定需要口服?我配的这一味通过皮肤一样可以把人迷倒。”

“为什么在药膏里加迷药?”

药童按了按他的伤处:“觉得怎样。”

“疼,但是比早晨好多了。”

似是点了点头,才接着他的话道:“这个药涂上去一个时辰以后效果剧烈得很,如果不睡过去,怕是没人受得了,再说,睡眠本来也是人体自我恢复的良药。”

刘羽诧异道:“那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试过。”再次开始耐心地为他涂抹药膏。

“可是你自己不会被迷药迷倒吗?”

轻叹一声:“最初的药膏里并没有这味迷药,我试过以后才决定要加进去的。”

刘羽回望向他的眸中已不觉有了敬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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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珩边走边笑道:“昨日仓促,未及向子滕引见,今日却断不可错过。”

卫子滕笑道:“莫非就是王爷常常提起的无奉谋士么?”

“子滕早说神交已久,如今近在咫尺,本王岂能不成美?”

“王爷。”护军吴贤宇忽然自身后赶来。

刘珩正挑帘入帐,这么一分神,却与正举步出帐的人儿撞了个满怀,轻呼一声,杨柳风手中的书卷已然飞落在地。

刘珩眼疾手快已伸臂将摇摇欲倒的人儿揽入怀中。

玉颊微红,忙挣脱他的怀抱深深行礼道:“风儿莽撞,请王爷责罚。”

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书卷,见是一本《孙子兵法》,刘珩笑道:“风儿也开始研习兵法了吗?”

杨柳风未及回应,却听已赶至身侧的吴贤宇轻声咕哝道:“现在才研习兵法不觉得太晚了么。”

随即浅笑垂首道:“将军所言极是,风儿一介女流,哪里看得懂什么兵书兵法,不过王爷帐中别无它书,拿来权作消遣罢了,军国大事自然是要仰仗王爷及各位将军,岂有风儿置喙之地。”

刘珩并不理会于他,只是笑着上前扶起深礼在地的伊人:“风儿既然看了,必有所得,倒不如讲给本王听听。”

“风儿所得不过是妇人之见,妄陈于王爷驾前岂非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朗然一笑道:“本王今日就是要听听风儿的妇人之见。”

杨柳风轻睇了一眼刘珩身后的一文一武两人,垂眸缓声道:“风儿所见古今兵书之中通篇无非是两个字。”

“哪两个字?”刘珩笑意盎然。

“无非是人情二字。”

吴贤宇忍不住愕然道:“人情?!”

杨柳风颔首道:“人之常情。”顿了顿接着道:“以风儿浅见,战场之上欲获胜果,就必要知道对方的筹措反应,因此只有揣度常理通透人情,方能够先一步出现在对方行进的位置上,战局如棋局,先机便是胜机。”

卫子滕拈髯爽声笑道:“风儿姑娘慧质兰心,一通百达,既已看透人情二字,则世间之谋无出其右,以在下之见,这兵书不看也罢。”

刘珩微笑颔首,侧目对旁边犹自愣怔的吴贤宇道:“吴护军匆忙前来,可是有何军政要务?”

吴贤宇方自缓过神来躬身道:“襄州刺史进奉过来的那辆马车王爷难道明日也要一同带走?”

淡淡一笑道:“刺史大人一片苦心,本王岂忍拂逆?”

“可是……车身庞大,只怕会拖慢行军速度。”

刘珩冷声道:“一辆马车能慢到哪里去?吴护军身为本王驾前的大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操心吧。”拂袖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早点回去歇着,明日一早还要起程。”

吴贤宇虽然吃瘪,但却也只有忍气吞声地行礼而去。

刘珩看向他远去的背影眸中精光一现,却已回身含笑地拢过杨柳风,对卫子滕递了个眼色:“走,进帐去说。”

暮霭沉沉,寝帐之中一片昏黑。

亲卫已是忙忙地跟进来掌灯。

“刚才拿着书去那里?”刘珩对卫子滕倒似毫不避忌。

“帐子里暗了,想去门外坐着看会书。”杨柳风低声道。

“暗了就掌灯,外面那么冷,如何坐得?”忍不住转头轻斥亲卫道:“你们跟着本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眼色也没有么?还是故意轻慢风儿?”

两个亲卫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杨柳风忙道:“是风儿请二位军爷不必掌灯的,王爷不在,风儿正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军资运输不易,又何必点那么多灯火白白耗费。”

“军资固然运输不易,但你也该爱惜自身,手上的伤还没好,若再冻到,岂非前功尽弃。”那红花鳄油膏果然是奇效,一早起来青紫肿胀皆已消弭不少,因此吩咐蕊儿按医嘱为她涂抹,一念及此,忽然拧眉道:“蕊儿呢?怎么也不在身边侍候?这丫头现在也越来越不象话了。”

杨柳风将双手从他的掌中轻轻抽回,低声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风儿还未曾见过。”

第三十二章 谋远远(下)

刘珩这才笑觑向卫子滕道:“本王倒是忘记引见了,这位卫子滕卫先生,乃是众多幕僚之中与风儿所见最合的一个,此次出兵本王以军师之礼相待。”

“风儿见过卫先生。”

卫子滕忙还礼道:“不敢,王爷厚遇,子滕受之有愧。”

杨柳风温然笑道:“王爷慧眼独具,所器重者必为人中龙凤,先生何必过谦。”

拈髯笑道:“风儿姑娘颖睿过人犹胜须眉,在下今日一见当自叹弗如。”

刘珩笑吟吟地坐下道:“你们两个且先夸着,等相互吹捧完了,本王再来考较风儿。”

二人相视一笑,杨柳风款款上前道:“未知王爷要考较风儿何事。”

“风儿既读了一天的兵书,又有所得,本王自然是考较你行军战略之事。”

“军事筹谋高深无比,岂是风儿一夕之间便可通透,王爷取笑了。”言罢,盈盈一礼。

刘珩探身扶住她,柔声道:“此事本王已与子滕议过,还想听听风儿的意见,若说得在理,自然更有所裨益,若说得无理,子滕亦非外人,不过权作一笑罢了。”

杨柳风欠身道:“既如此风儿便聊博一笑。”

目光灼灼注视着那双温淡的春水:“本王先问问风儿,可知如今本王最大的心腹之患为何?”

垂首凝神片刻,沉吟道:“军心军容王爷已是无可挑剔,若说粮草辎重,眼下也不堪忧,只是前方兵力已不足二十万,同王爷手中的十余万加起来亦不过只有三十万之数,风儿听闻北羌大军有八十万之众,虽然上次强行攻城损失惨重,但再集结个五十余万只怕不成问题,众寡悬殊,便是王爷的兵马再训练有素,亦不可能以一当十,况且,永兴军早已是强弩之末,风儿思来想去,惟有兵马才是当务之急。”

刘珩笑而未答,卫子滕已然赞道:“风儿姑娘果然是一语中的。”

杨柳风侧身一礼以谢。

刘珩接着道:“风儿若是本王,当如何筹谋?”

略做沉吟,已然抬眸会心一笑:“其实兵马是现成的,只看王爷如何获取。”

刘珩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风儿所指的兵马现在何处?”

“广南军二十万人马就驻扎在不远的利州,郭平治军如何风儿不得而知,但不过王爷若能带上三十万大军北上,无论如何也是值得一战了。”

此言一出,卫子滕已是上前一步深揖道:“王爷远见,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刘珩朗声大笑道:“子滕莫急,本王还未问完呢。”转身对杨柳风道:“风儿若是本王,要如何说服郭平参战?”

杨柳风抬睫悄睨一眼卫子滕,垂首不语。

“子滕乃是本王心腹,风儿不必有所顾忌。”

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地道:“郭平为妍妃所用,先前或可能是一时踌躇观望,只是今时今日,他若脱离妍妃驾驭,只怕即刻便会被坐实阵前抗命之罪,非但军权不保,性命亦是堪忧,而吴氏连失八名大员之事,即便王爷做得不留蛛丝马迹,审时度势却也可略见端倪,妍妃岂有不记恨之理?此番出征,恐怕她要的就是王爷有去无回。”轻轻叹息:“如此看来,便是说破了嘴,那郭平又怎会轻易让出兵权。”

刘珩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只有武力夺权了。”

杨柳风轻声道:“王爷麾下十万厢军,郭平手中二十万禁军,若两相争斗,胜负且不必说,当此危难之时却自相残杀,如有消息走漏到敌国岂非助长他人气焰?况且即便是王爷夺权成功,只怕也是两败俱伤人心涣散,又如何还能上前线去御敌?王爷自不会行此下下之策。”

眼角眉梢已满是赞赏和欣喜,刘珩起身缓缓走近道:“风儿以为本王该当如何?”

沉默半晌,杨柳风终于低声道:“王爷孤身犯险,还请善加珍重。”

刘珩长笑一声,满是得色:“子滕,今日你可亲眼得见,这世上神机妙算筹谋策略也有不输于你的人。”

卫子滕长揖道:“王爷得此贤内助何愁大事不成?”

杨柳风低眉道:“风儿得蒙侍奉王爷多时,不过略能揣度王爷的心意罢了,小黠大痴难登厅堂。”

刘珩柔声道:“风儿不必过谦,此事能成还须风儿鼎力相助。”

卫子滕道:“王爷是在担心吴贤宇么?”

刘珩颔首道:“妍妃既然不遗余力地安插这双耳目进来,本王就还她个眼盲耳聩。”轻叹一声,怜惜地道:“只可惜,又要委屈风儿枉担虚名。”

杨柳风仰首轻笑:“难道王爷要用那金蝉脱壳之计?”

隐忍了良久终于还是宠溺地拢过香肩:“风儿今日刚看了就能学以致用。”

微窘地悄悄躲开他的怀抱道:“可是风儿对军务一窍不通,只怕难当此重任。”

刘珩笑道:“所以才要带子滕前来相见,寻常的军务本王这两天细细教你,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就找子滕商议。”

杨柳风低声应道:“风儿遵命。”

卫子滕笑道:“风儿姑娘聪敏灵慧,王爷此去必当后顾无忧。”

“万事就有劳子滕了。”口中虽在对别人说话,眼睛却是一刻不舍地迷恋在身畔的伊人。

卫子滕识趣地道:“天色不早,王爷若无吩咐,在下就告退了。”

“风儿恭送。”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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