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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风欠身道:“风儿遵命。”
刘珩示意方瑾跟随,自己已先行揽着杨柳风提步向外走去。
直到此刻,方瑾才缓缓抬首,深深地望向那个被拥锢在怀的素淡身影。
第三十七章 马萧萧(上)
校场之上,人头攒动马嘶唏唏。
临时搭起的宽广围栏内欢腾逐跃着几千匹高大的骏马,,江南厢军的骑兵已然齐集在侧。
此时,一驾四乘战车分众而来,宁王怀拥美人临风飒飒,方瑾恭身侍立在侧。
车至栅前,刘珩已是喝彩:“好马!”
方瑾声音沉稳地禀报:“此番共募集军马三千二百八十一匹,均已编注在方才呈给王爷的锦册之内。”
刘珩颔首道:“真是有劳你们父子了。”
“不敢,家父蒙王爷抬爱委以重任,辖下天水又正是良驹产地,念及两国交战或者正需用马,因此才自作主张筹措征募但求能为王爷稍尽绵力,擅专妄为还请王爷恕罪。”
刘珩一笑:“若人人都能有你父子这般的‘擅专妄为’家国何愁不兴?”眸光闪动,忽然“咦”了一声,抬颌道:“那两匹马为什么单独拴开?”
只见围栏之外一左一右分别拴着一红一白两匹骏马。
方瑾笑道:“这两匹头马顽劣非常,放在一起便要调皮相斗,因此只能单独牵开免得相互伤折。”
“哦?”刘珩目光烁烁,已自携着杨柳风下车走去:“但凡烈马必然良骏。”
及至近前,只见红马通身纯色如火,桀骜不羁跳脱张扬,白马遍体如雪只额前一绺玄鬃,眼神慧黠灵动,不禁高赞:“果然是难得的神驹,不逊于本王的踏雪。”
方瑾低声道:“能得王爷赏识亦不负宝马通灵。”
刘珩笑道:“可惜踏雪那畜生专宠得很,这两匹骏马就留给本王座下的将士们吧。”不待回应已扬声道:“传令,有能驯服良驹者,赏!”亲卫高应而去。
此刻,众将已是卸下盔甲分立两旁,秦放早就盯准了那匹红马心痒难耐,此刻闻令更是摩拳擦掌,踏步上前道:“末将愿意献丑一试。”
刘珩颔首道:“不知秦护军中意哪一匹?”
秦放回道:“那匹红马便是。”
方瑾道:“此马名为‘飞焰’,乃是大宛汗血宝马的后裔,最是傲烈嚣张,秦护军可要小心了。”
秦放笑道:“多谢提醒。”转身大踏步向着飞焰而去。
飞焰见有人走近,立时直起双耳警觉地注视,目光竟满是傲然不屑。
秦放稳步上前解缰在手,见飞焰警惕凝立,不觉想拍拍它的鼻梁安抚一下,谁知刚伸手上前,飞焰陡然张口咬来,幸好秦放反应过人急忙缩手。
一击不中,飞焰竟毫无停滞地人立而起,一双前踢照准秦放前胸踢来,马头高高扬起甩动缰绳意图脱离掌控。
秦放始料未及,闪身躲避间竟被飞焰将缰绳甩离手中。
方瑾忙高声道:“秦护军小心,它最会咬人,只装这一副笼头,便不知费了多少周折。”
秦放摸了摸胡髭,笑骂道:“小畜生,今日就让你知道秦爷的厉害。”伸手欲去拽缰绳,却不料飞焰狂踢乱咬一时竟无从近身。
无奈之下,秦放只得暂且跃开。
说来也怪,那飞焰却也不跑远,反倒似挑衅地站在原地打着响鼻,只是秦放稍有趋近便张牙舞爪。
几回试探,秦放竟已略显狼狈,而飞焰却似更为得意,不时地摇头晃脑轻嘶示威。
一人一马遥遥相峙。
杨柳风忽然轻笑道:“不知王爷当初驯服踏雪可曾如此周章。”
刘珩微微一笑,垂眸欲言,见她只顾目注场内,衣衫单薄犹未自觉,却是来的时候匆忙,连件大衣也不曾披上,忙解下自己身上的皮氅轻轻裹住她单薄的身子,低声道:“别着凉了。”杨柳风欠身示谢。
只这一个亲昵的动作,却已分别落入两双眼中,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星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刘珩却似是无意地掠了一眼刘羽。
刘羽微微别过头,仿佛只是在专注于场内,双唇却几不可察地一抿。
场下,在一阵僵持之后,秦放陡然跃身而起如鹰翔低空向着飞焰的背上压落,飞焰未料他有此一招,扬蹄人立欲咬他双腿,却反被秦放出手如电扣住甩起的缰绳,脚尖在它额前一点,漂亮地翻身上马。
“好!”刘珩已不觉带头喝彩。
话音未落,飞焰已是撒泼地狂蹶乱跳,更兼不时欲回头撕咬,奈何秦放狠狠控紧缰绳,夹牢马背,如影附形一般,任凭它颠簸腾跃毫无所动。
狂嘶、人立、踢跳,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连看的人都不觉已经紧张得眼酸腿软,终于,飞焰停止了反抗,却是绕着围栏放蹄狂奔起来,一时间,只见一抹嫣霞,风驰电掣般片刻间已围着校场转了数圈。
“果然是好马。”刘珩不禁轻赞道。
“与秦护军的烈火凰翎甲倒是相得益彰。”杨柳风亦抿唇笑道。
刘珩一怔,不觉失笑:“想不到这世间的机遇缘分竟有如此巧合。”
说话间,飞焰已是渐渐慢下脚步,秦放高声一叱,轻扣马肋,飞焰听话地再度扬踢跑了一圈,到得刘珩驾前,轻勒马缰,飞焰乖乖止步,秦放翻身下马屈膝行礼道:“多谢王爷赐马。”
刘珩微笑道:“良将宝马两相宜,秦护军当之无愧。”说着伸手虚扶。
秦放起身,看向飞焰的眸中满是爱惜。
刘珩再次扬声:“众将之中可有再愿驯服烈马者?”话问众将,眼睛却瞟向刘羽。
微微一笑,刘羽上前施礼朗声道:“王爷不弃,末将愿勉力而为。”
“好!”刘珩笑道:“就看那白马和羽将军是否有缘。”
方瑾恭声道:“白马名叫‘闪灵’,此马虽不似飞焰那么暴烈,却是狡黠顽劣,羽将军还要多加防范。”
刘羽拱手,转身向闪灵走去。
闪灵见有人来,却不似飞焰那般警觉戒备,照样是闲定自若,仿佛毫无所谓的样子,却拿眼角悄睨着刘羽。
提缰在手,也并不反抗嘶咬,刘羽翻身跃上马背,低叱一声,闪灵竟然听话地缓缓跑了起来,再叱一声,竟然乖乖地加快速度,没有丝毫的不驯。
众人不觉疑惑地齐齐看向方瑾,却见他一脸紧张地盯着绕栏飞驰的白马,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担忧。
正微微失望间,忽见飞奔中的闪灵陡然后蹄高扬狠狠甩臀倒立,强大的冲力加上马儿的弹跃之力,刘羽猝不及防中早被摔落马前。
毫无停滞,就在刘羽跌落的瞬间,闪灵后蹄迅速落地,提起前踢长嘶着狠狠向着地上的人胸前踏落。
这一下电光火石的巨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见双蹄挟风而下,众人不禁惊呼出声,刘羽仓促间反应机敏,总算是就地滚开。
一身狼狈地跃起,但见马蹄锥落之地已是两个深深的印子。
刘珩迅速垂眸,却见杨柳风仰头道:“想不到这马儿也懂得欲擒故纵之策。”悠然微笑并无丝毫忧切之情。
遂笑着道:“这畜生如此慧黠,恐怕比飞焰更难驯服。”
场内,刘羽再度提缰上马。
闪灵不待驱策便飞蹄狂奔,少顷,故技重施,可惜刘羽早有戒备,因此倒是无功而返。
诡计不成,闪灵缓踱了两步,忽然凝立不动,任凭刘羽如何驱策呵斥皆不予理会,正疑惑间,它却忽然迅速地翻身倒地转身一滚。
数百斤的马匹若从人身上碾过只怕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幸好刘羽机警,见它侧身倒落暗觉不妙,已是松缰跃离马背。
闪灵起身长嘶,摇头抖鬃甚为自得。
众人已是议论纷纷,秦放亦不觉笑道:“这个畜生果然诡计多端,那小子恐怕是要大伤脑筋了。”
刘羽默立沉思,一晌,忽然走到一旁拿过兵士手中的马鞭,转而牵着闪灵径直向校场之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马萧萧(下)
秦放奇道:“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刘珩淡淡地道:“看看便知。”携着杨柳风跟随而去。
校场南侧有一大片沼泽,原为训练行军之用,如今一夜小雪,经正午的阳光一照,更加冰雪泥泞滑软不堪。
刘羽径直将闪灵牵入沼泽,那闪灵倒也聪明,走不多久便止步不前,不安地打着响鼻,直欲后退。
可惜刘羽已不再给它机会,飞身上马,挥鞭狠狠抽落在马臀,闪灵吃痛发蹄欲奔,却奈何脚底湿滑绵软,踏下去无处着力,提起来滞涩艰难,只得勉强挣扎前行,但稍有停顿,刘羽便是狠狠鞭笞,欲待翻身滚碾,那满地的泥雪它又如何肯低下身。
就这样,皮鞭声声,哀嘶阵阵,在沼泽之上不知来回了多久,刘羽始终毫不手软,一刻也不给闪灵喘息之机。
再怎样的神骏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勉力挣扎着良久,闪灵终于口吐白沫,四肢打颤,大汗淋漓声声悲鸣。
刘羽这才翻身下马,将它牵出沼泽,却并不上前复命,而是径直将闪灵牵入马厩,亲自提来温水仔细为它刷洗全身,又用巾布轻柔地将水珠擦抹干净,然后亲手添加草料和清水于它面前的食槽。
再次走到它身侧轻拍马颈,闪灵已是轻嘶着侧首过来挨挨蹭蹭满是讨好。
秦放见状大笑:“这个鬼灵精,也只有你这个臭小子才有办法治得住它,当真是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主子。”
刘珩颔首道:“恩威并施,有勇有谋,此马确实甚合羽将军。”
刘羽出厩施礼:“谢王爷恩赏。”
刘珩已别过头转向杨柳风道:“走,咱们去看看柴将军选的什么马?”——回首的瞬间眸中精光隐现:借势善为,赏罚得宜,竟已隐有帝王之风。
柴文展在马栏之畔凝神良久,忽然跃栏而过缓缓走向栏边的一头青骢马。
方瑾已是笑着低声道:“这位将军慧眼独具,这青骢也是一匹头马,只是性情敦和沉稳老到,所以并未另行牵开。”
刘珩目注轻抚马颈的柴文展,失笑道:“敦和沉稳,倒与柴将军甚是相合。”
至晚,其余各级将官亦分别甄选战马,剩下的就分派到厢军的各个骑兵营中。
次日,刘珩修书一封交给方瑾道:“你持此书上京求见知枢密院事公孙正,他必不薄待于你。”
方瑾跪叩道:“王爷知遇瑾定当粉身以报。”
刘珩含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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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日,腊月十五,宁王统帅的嫡系厢军及广南旧部共计三十余万人马,终于浩浩荡荡拔营直奔永兴。
山坡之上,朝阳方升,两骑萧瑟,临风而立。
彤墨忽然小声道:“公子既然放不下她,却又为何连个道别的话都没有留下就离开?”
方瑾静静地看着远处山下蜿蜒行进的队伍怅然一叹:“宁王智狡多疑,对她又如此在意,那日帅厅之中,我若有半分行差踏错只怕早已性命堪忧,何况营中到处是宁王的耳目,即便是我愿冒险相见,以她的谨慎又岂肯私会?”
彤墨诧异道:“老爷和公子常赞王爷是人中龙凤,却怎会如此狭隘?”
冷冷一笑:“你没有听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他纵然盖世豪勇却也难破一个情字,你难道忘了钟以卿是怎么死的了?”
“可是,钟公子并未对风儿姑娘有所为。”
方瑾仰天深吸一口寒风:“情到深处,便是想也不容别人有所想。”
彤墨悄悄咋舌。
方瑾自嘲地一笑:“还好我不是钟以卿,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过分执著,惟有紧紧握住自己所能拥有的东西才可以青云直上,尽得所谋。”
策马走了两步,忽又圈回马匹,微眯双眸看着遥遥招展的宁王大旗,语音深寒地道:“彤墨你记着,一个再优秀的男人,只要动了真心,那他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宁王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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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拔之后,宁王大军疾行简宿急速兼程,而刘珩左肩的伤势也在杨柳风的精心照料下渐渐痊愈。
腊月二十五,大军已近永兴境内。
晌午刚过,大雪漫天,道路艰难。
刘珩停马远眺,只见远远的天边,狼烟隐隐,在风雪之中飘摇沉浮,不禁眉头深拧:边塞烽烟乃是强敌来犯的示警,而那个方向正是永兴要隘之所在。
正踌躇间,一骑飞马疾驰而至,到得跟前,探马滚鞍跪地:“启禀元帅,永兴城内喊杀震天烽烟滚滚,恐怕敌寇正在强行攻城。”
眸色一凛,挥手道:“再探!”
“得令!”纵身上马又自飞驰而去。
圈马回身,见秦放等人已是整装待命,从亲卫高举的签筒中拔起一支令箭高声道:“柴文展。”
“末将在。”柴文展提马出列。
“命你率领全体步兵整装疾行,务必在日落之前抵达永兴。”抬手丢出令箭。
“得令。”柴文展接过令箭拨马而去。
“秦放、杨继朗、羽仍率所部骑兵随本王快马加鞭增援永兴!”
三人齐声应命迅速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