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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手医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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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外人,小二子说了,下个月十五是好日子,他要将人娶进门,也算是我的媳妇,谁知喜事还没办会先办丧事。”一说完,周氏抚尸呜咽。

“二表哥要娶她?!”谷月涵妒恨交加,淬毒的双眼瞪向一滴泪也没流的漠然女子。“就算是,她对杭家里外还不熟,爹的后事能由她办吗?”

她不会自己说要办,但也理当由她掌事,这可让杭家的下人从这次看清,她才是杭家后来掌权的人。

“不熟没关系,我相信她的能力,妳爹走了,往后就是小二子当家,这事由他媳妇办也对。”周氏直勾勾看了她一眼,“这事就这么说定,妳爹刚走,其他别再说了。”

屋里顿时一片哀戚,杭君山、周氏泪掉得多,苏写意仍是只字不语,倒是谷月涵脸上还挂着泪痕,只是眼眶不再含泪珠。

白幡飘动,灵堂肃穆,满天的冥纸随风飘散,哀戚的低迷气氛久久不散,整个杭府陷入哀伤之中,每个人脸上布满深深的哀悼。

棺木停放厅中已三日,这些日子杭家闭门谢客,不让外人上门致悼,只有沉寂的风呼啸而过,带来些许焚香烧纸的气味。

而在这几天内,谷月涵不时提杭老爷是被害死的,不断怂恿婆婆和小叔找出真凶,为亡者讨回公道。

可是她越显激烈的言行反而适得其反,身心交瘁的周氏以年事已高为由,不再踏出房门半步。

自责的杭君山则郁郁终日,一句话也不说,只交代管家一切事宜由他未过门的娘子代理,她所说的每句话都代表他的意思。

也就是谷月涵长久以来处心积虑得来的地位被架空,现在杭家当家主事者是向来不予人留情面的苏写意,府内仆从一面倒地倾向未来主母,对丈夫已死的她少了关注,甚至是轻忽。

“我不信,妳满口胡言,爹他不可能这样对我!”太可恨了!竟使出卑劣手段铲除异己。

“信也好,不信也好,有老爷子手札为凭,我没必要撒谎骗人。”她会不服是必然的,可时势由不得她反抗。

“妳造假!我生是杭家的媳妇,死是杭家鬼,爹他老人家断无可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一定是妳居心不良,从中使诈!”她才是杭家主母,不会有所动摇。

并未披麻戴孝的苏写意一身素衣,神色冷淡的说∶“百日内成亲不可有赘言,妳自个收拾收拾,别麻烦别人,大家都很忙。”

“不。”谷月涵愤愤地怒视她。“妳以为妳真是杭家的人吗?众人都被妳的美貌所蒙蔽了,妳根本就是使邪术害人的妖女,凭什么坐在大厅之中大放厥词,妳不配!”

“我是妖也好,魔也罢,现在能说话的人是我,老爷子不在,二少爷最大,妳说他听我的还是听妳的?”

“妳……”谷月涵因她一席话气得咬破下唇,渗出的血丝红艳了唇色,让她温婉模样变得穷凶恶极,彷佛夜叉附身,双眼也跟着赤红。

她无法相信严守家训的杭远云会在生前留下遗言说,若是他往生,便要子嗣为她筹备嫁妆,以杭家女儿身分出阁,不耽误她一生。

而且他早已择定一门亲事,对方是家境小康的教书先生,年约三十,丧偶多年,有一子二女三名稚儿。

也就是说,她一夕之间由穿金戴银的富家夫人,沦落为三个小鬼的后母,不仅无丫鬟服侍,还得去伺候食指浩繁的一家人,这叫一直生活在富贵中的她怎么受得住。

不用说,她自是抵死反对到底,一点也不肯妥协,还扬言若强逼她就范,她便一头撞死在杭老爷的棺木上。

“妳不知道妳在这个家已经没地位了吗?以前爹在世,疼爱胞妹的他也顺带照顾妳,才由着妳在杭家待下,没有再嫁,现在的杭家已经没有妳的靠山,还不如趁妳嫁得出去时赶紧找出路,不要死赖着等人施舍。”话说得难听,但这是给对方的最后机会了。

“妳是什么意思?讽刺我是乞丐吗?”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从没受此屈辱的谷月涵扬声一吼,秀丽容貌布满愤恨狞色,从没想过她亲手结束掉生命的人,竟是她最后的靠山。

“妳现在的处境不像吗?”苏写意冷然的语气一转严厉,不在乎自己的表现是否合乎温顺良善,“妳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留下想抢我夫婿的女子吧?大、嫂。”

那一句“大嫂”击垮了凡事顺心的谷月涵,她失去理智的大喊,“什么处境地位的,要不是我够有胆量毒死自己的丈夫,今日也轮不到妳耀武扬威——”

一开口,不仅她愕然,围着棺木的仆婢们也露出惊愕神色。

“真是妳毒死我大哥?”骤然起身的杭君山取下孝服,瘖痖的声音满带痛苦。

“我……我没有……不是……我说错了……”瞧见众人鄙夷和指责的目光,谷月涵终于崩溃落泪。“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逼我不得不杀死他,我从没想要嫁他为妻,你们一个个非逼我嫁他不可!”

她跌坐在地,眼神飘忽……

第十章

天下无双。制养阎王蛊,幼蛊刚至成蛊,初期照三日喂食九转魂生丹磨成的细粉,后期佐以制蛊人之血,最后加上……后将蛊虫泡进千冢谷日落河的河水中,封两年。取其水饮用,死,无解。

从谷月涵得知要下嫁杭家大少爷那天开始,便一直排斥这桩婚事,甚至多次以身子不适拒绝丈夫的求欢,逼得他向外发展。

两年前的春天,杭逸言让一名年仅十六的村姑怀有身孕,当时他心想夫妻感情不睦,妻子应该不会反对他将人迎进门纳为妾,因此和她提了一下。

谁知她表面虽温顺的点头,却怕失了在杭家的地位,当夜便和义兄合谋杀害丈夫,她先重金收买两名市井混混,潜入村姑家中将人奸淫致死,而后在丈夫补品中加入过剧药材,让他身子一下子承受不了而暴毙身亡。

身为孀妇自是多爱怜宠,她又加倍对公婆好,讨他们的欢心,为长远之路预设伏笔,她想他们若疼她入骨,一定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最后同意她改嫁小叔为妻,成全她的痴恋。

她设想得十分周全,几乎天衣无缝,不漏一丝破绽,可惜在紧要关头,察觉她意图的杭远云忽然有一天语重心长对她说,杭家是有名望的大户人家,绝不容许一丝差错,若有人刻意坏了伦常,他定不轻饶。

“唯有搬开绊脚石我才能得偿所愿,他们的死不能怪我,只能说遗憾,若是当时我嫁的是二表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谷月涵仍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反而怪罪别人让她犯错,自始至终没有悔意,只怨怼杭家人错待她,负了她一生。

“妳怎么说得出这么冷血的话?爹娘待妳并不薄,大哥更不曾对妳有过一句恶言,为何妳还不知满足,贪心的想要更多?!”杭君山声声指责。难道她幼时的颠沛流离全忘了吗?没有杭家的收留,她早就客死异乡。

她不知悔改地怒目横视。“谁教你不娶我的,还以行医为名避走他乡,上至公婆,下至打杂的小厮,谁不晓得我心里只有你,可有谁愿意代我说句话?!”

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每一道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和嘲笑,暗地里窃窃私语,指她自作自受,凤凰当不成反沦为小母鸡。

那股怨意越积越深,最后变成报复的恨,丈夫的存在也让她越来越无法忍受。

“大嫂……妳,不,妳不配为人兄嫂,谷月涵,我不娶妳是因为我不爱妳,我无法想象和自己妹妹结为连理的情景,我走了是让妳学会放开,没想到……”他的一念之差竟害死至亲。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写意说的没错,他的仁厚之心成了帮凶,纵容她一犯再犯,终至不可收拾!

“你骗我,你待我极好怎会是不爱我?我不相信,分明是你现在迷恋美色、喜新厌旧,才会以一句不爱我来搪塞,我从来就不是也不想当你妹妹!”她想当的是他的妻子,从小到大不曾改变过意念。

待她极好……杭君山痛心极了,没想到他的和善关怀也成了一种罪愆。“妳对大哥没有半丝愧疚吗?”

如果她后悔了所做所为,看在多年情分上,他不会太为难她,毕竟有缘成为一家人,老天也会给予慈悲心,放她一马。

但杭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在人人仇视的目光下,她唯有避居他处,才能化开众人对她的怨恨,这也是为什么帮她安排这门亲的原因。

一脸不在乎的谷月涵嗤哼一声。“我只怪自己没在成亲前先要了他的命,不然也不会白受这些年的苦。”

“那爹呢?妳总该有句抱歉吧!”

“的确该抱歉,早知你赶得回来,我会早一点送他上路,让你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如他大哥一般,反正都说出口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闻言,杭君山心痛得不想再为她找借口。“杀人是要偿命的,妳以为妳逃得过吗?”

这是她的本性吗?还是大家都被她蒙骗了,十几年的相处竟不知她心如毒蝎,连待她好的亲人也不放过。

该害怕的,谷月涵却低低轻笑。“死无对证,你拿什么让我定罪?”

“爹还在厅堂,他就是铁证。”明摆着的证据,不容她狡辩。

“铁证?”她有恃无恐地要他开棺验尸,这毒是不留证据的。“明明是你医术不佳,伙同妖女加害老父,他是死在你们手中,与我何干。”

“妳还死不认错,那碗加了料的汤药是妳端给父亲饮用的!”她为何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不,她只是变回原来的她。

“有谁瞧见了吗?药方是妳开的,药是下人抓的,我这众所皆知的孝媳亲侍汤药,有谁敢说我一句不是?我可以告诉你,出了这厅堂我是半句都不会认,这厅上皆是你们杭家人,我说是你们逼罪也行。”

“妳……”她竟能驳得他无言以对。

“先告诉你,加罪于我第一个跳出来不服的必是街坊乡里,他们会说二少爷怕家产旁分,连个寡妇也容不下,诬陷入罪好顺利赶走兄嫂,独占财产。”她这几年的工夫可不是白下的,成功塑造百姓眼中的佳媳孝妇,就是为了这一刻。

“谷月涵呀谷月涵,妳心肠何其恶毒,我杭家真是错看了妳。”悔不当初,竟将恶狠引进门。

“你不负我,我又怎么频生心计。”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

“妳不过是以爱为借口,贪恋家产地位罢了,妳……妳……”她阴毒得让人找不出骂词。

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杭君山已经不认得眼前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年少的娇羞和楚楚可怜已从记忆中一笔一笔抹去,只留下丑陋的闇影。

“我早说过不用跟她讲仁义,她的心已经腐蚀了。”苏写意适时开了口。

本来她提议别费心思,直接让官府抓人,却是杭家人执意要给机会,若方才谷月涵同意嫁人,那这件事也算结束了。

“写意……”杭君山一脸疲色的垂下眸,嘴角抿着苦涩。

看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害她骂人的话顿时没了下文。

“好吧,你该问的都问完了,招供的事就交给我来。”苏写意从怀中取出一只漆白木盒,目露冷意的走向谷月涵。

“……妳……妳想干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刚刚气势还很张扬的谷月涵心一惊。

“没什么,只是想物归原主。”纤指一掀,打开盖子。

她一看,吓得连连倒退三步。“血……血丝虫?!”

“可惜爹走的那天妳早回房了,看不到那精采的一幕,这些全是杭老爷死后由他口中所爬出的虫子,我猜牠们正在寻找宿主,妳这孝顺的媳妇就帮公公喂养牠们吧。”多孝顺的事啊,她这么爱装孝顺,那就装彻底一点。

一条条细如发丝的赤红小虫在盒底蠕动着,上百条互相推挤令人反胃,苏写意拿着木盒朝她走近,作势要让她吞下所有小虫。

惊骇极了的谷月涵一退再退,返到无路可退,她背抵着墙,面色惨白,惊惧地想把自己压入墙内,不让虫儿近身。

“来呀,把嘴张开,我一条一条喂妳,妳不用担心会死得早,牠们只会一小口一小口咬食,慢慢吃光妳的内腑,妳也不用担心我会作主让妳嫁给他人,这会妳变成我的玩物,我会让妳明年还能赏上元节花灯,然后在我面前慢慢死去。”苏写意语气轻柔,像要喂她吃糖糕。

“拿开!不要靠近我……走开……啊!不要……我不想死,妳拿开……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上官府那招也行,是我大哥给我的虫卵,我把牠们放在茶水里……”

惊吓过度的谷月涵一五一十全招供,她可以不怕死,一刀赴阴,可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比死还可怕,她不想活着受罪。

连带的,她也供出仰赖杭家鼻息的谷耕书,兄妹俩狼狈为奸,为谋夺家产而使尽一切手段,无视抚育恩情恩将仇报。

“你们都听见了,没有半点冤枉,她承认谋害丈夫和杭老爷。”

苏写意话一说完,停放灵柩的幕帘后陆续走出数道人影,其中不乏衙门捕快,还有叫人诧异的是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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