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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肩头负伤,明显已经支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那么熟悉……
“先是肩膀,然后是肋下。”幻雪的声音幽凉,仿佛再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又是“嗤”的一声,一剑刺穿了白衣人的侧身肋下,白衣人用剑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却已无还手之力。
“杀了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幽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了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白衣人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幻雪出场,利落的杀了其余八人,救下白衣人,可此时的幻雪,依然坐在大石头上,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画面定格……
幻雪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衣服。
“凌鸿,你要是再不现身,你的演员就要死了。”
逃不了了
阵阵衣炔风声,白发飘飞,一袭黑袍的凌鸿,双手拢袖,落在幻雪面前。
依旧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温润如玉的气质,眼中含笑颇深,嘴角轻挑,“本座是该替君影的特别感到欣慰呢?还是为姑娘变得如此冷性情感到惋惜?”
“你最好为你的行为找个合适的理由,你践踏了我的回忆。”幻雪咬牙切齿的说着。
凌鸿见此也不恼,仍旧谦恭有礼的开口:“南边三里,望天小筑,恭候二位。”
说完,一闪身,飘然而去。
而方才还在搏斗的人,已经此去无踪,就连地上躺着的,也不见了踪影。
让幻雪突然觉得,方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回忆。
“幻雪,当日你救君影的时候还有谁看见?”
慕容子峥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突然问出一句。
幻雪被他的话问得一愣,琢磨一番,还能有谁看见,当日她为了免除后患,一个活口也没留。
暗楼抓叛徒,如果附近还有人,不可能让她轻易将君影带走。
难道当初让她救走君影是早早设下的一计?
还是……
慕容子峥翻身上马,“走,去看看。”
幻雪点了点头,她的思绪被凌鸿演的这出戏扰乱了,反倒是身在其外的慕容子峥还能保持清醒。
两匹快马在丛林中穿梭,惊起一方鸟兽。
三里,并不远,一座矮小的山脚下,一所小院,遗世独立,隐蔽且清幽。
幻雪却突然勒住了马,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小院,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恐怕,是逃不了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凌鸿为人城府颇深,上一次见面他言之凿凿的说下次见面肯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凌鸿不会无的放矢。
“你还是把我当警察?放心,你的任何决定都不会让我生出逮捕你的念头。”慕容子峥随意的笑着说道。
幻雪看了看慕容子峥,嘴角微微弯起,她的担心,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她。
送她一样东西
临近小院,身后已经尾随了几个人,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其身上洗不去的杀气依然清晰。
应该是踏上凌鸿的地盘了,如果没有几个人埋伏,幻雪倒要怀疑凌鸿楼主的身份了。
幻雪和慕容子峥翻身下马,临到门前,抬头望着门楣上有些发旧的牌匾,望天小筑。
刚要敲门,门已经无声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衣紧身,干净利落,“楼主等候多时,二位,请。”
幻雪皱了皱眉,熟悉的感觉,却不喜欢。
她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是活的没错,但是他身上,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似曾相识,却分外憎恶。
湮情蛊,毁灭了人的七情六欲,有记忆,但是,没有任何情感。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杀手组织的共性,她在现代鲜少见到别的组织的人,更无来往。
可是在这,她能真切的感觉到,前方这样的行尸走肉,不止一个。
引着他们来到一间房门前,年轻男子闪身而去。
幻雪推开门,凌鸿端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摆放着紫砂茶具,一缕茶香《奇》迎面而来,清淡《书》典雅,配以一张温《网》润如玉的面容,说他是隐士仙人,也不为过。
“请坐。”白皙透亮的手指轻挑着竹勺,将嫩绿的茶水引入紫砂茶盏中,舒缓圆融,熟稔优雅,赏心悦目,比之幻雪在现代看到的日本茶道更胜一筹。
“楼主找我们来可有要事?”幻雪与慕容子峥落座,看了看手边的清茶,没有动。
饶是知道没有毒,不过,幻雪对于来路不明的东西从来不碰,她不是万能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是比她高深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凌鸿。
凌鸿停下手中的忙碌,将手拢回袖中,温言开口:“姑娘可有认真考虑过本座说过的话?”
不能否认,幻雪几日来经历无数波折,早就将这事扔到了脑后,“我……”
“姑娘别急着下结论,姑娘若是答应了,有一件东西,本座就送给姑娘,先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怎么能忘……
说完,门开了,走进一个年轻男子,仍旧是一袭黑衣,身上没有一丝人气。
年轻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凌鸿身边,单膝跪地。
“把头抬起来。”
随着凌鸿的温言细语,年轻男子抬起头来。一张冷峻的脸,刚毅的线条,紧抿着嘴唇,狭长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黑亮的眼睛透着彻骨冰凉,寒气逼人。
这张脸,慕容子峥不认识,但是幻雪,却永生难忘。
“他……”幻雪紧紧盯着那熟悉的面孔,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出口。
凌鸿的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趣的看着幻雪震惊的表情,轻声细语道:“怎么?姑娘已经把他忘了?”
怎么会忘?
怎么能忘?
他跟着她出生入死,他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她,她以为她会愧疚一生……
这份情,怎么能忘……
她收回先前所有的想法,上天已经待她不薄,命运只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曾以为慕容子峥死了,慕容子峥却阴差阳错的成了燕国将军。
她以为君影也死了……
可是现在,君影活生生的就在她面前,毫发无损。
没错,她绝对不会认错,她肯定不会认错,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君影……
就算他身上没有她熟悉的气息,就凭这朝夕相处了一年的相貌,她不会认错,她不会认错的,对不对?
幻雪有些僵硬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凌鸿深深鞠了一躬,“楼主大恩,幻雪永世难忘。”
这谢,她是认真的,这躬,她是心甘情愿的,她鲜少为人低头,但是这次,她感激凌鸿,感激得无以复加。
凌鸿随意的笑笑,闻言道:“姑娘多礼了,暗楼的侍奴,本座怎能容得他人轻易取了命去?”
那语气,仿佛只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
听到凌鸿这句话,幻雪顿时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她没有空欢喜,她没有认错人,凌鸿没有骗她。
望着一直跪在凌鸿身边的君影,从进门到现在,君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在怨恨她吗?
怨恨她没有及时赶去救他?
怨恨她在他生死关头选择放弃他?
不如毁了
不对。
幻雪猛地对上君影的眼睛,仍旧是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没错,君影的眼睛太特别了,没人能伪装,所以她才能确认他就是君影。
但是昔日这双眼睛,冰与火交融,刚柔相济,时时闪耀着魅惑的火苗,可是现在,只剩下一片冰冷,一片刚硬,眼中无神空洞,仿佛看见什么都不在意。
凌鸿不会下那么大工夫骗她,他要收服她,就不会愿意承受骗她的后果,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君影……
她想起院门口为她和慕容子峥开门引路的黑衣人,他们的样貌不同,神情却如出一辙。
“姑娘不必诧异,君影已经不再是暗楼的杀手,而是侍奴,暗楼等级分明,侍奴是没有情感和思想的,唯命是从。送与各堂主,哪怕是贴身伺候,也是安全的,不会生任何差错。”凌鸿温润的声音从耳边飘过。
那也就是说,君影本是正常的,是凌鸿将他变成现在这样?
“可有解药?”她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君影,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凌鸿回答的干脆利落。
凌鸿救了君影,她该感激他,但是他却将君影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放在别人身上,她只是厌恶,可是,放在君影的身上……
幻雪感觉滔天的怒火猛地在胸口燃起,她之所以在乎君影,是因为君影对她事事关切到极致,惺惺相惜的感情,如今,凌鸿要将抹杀了全部感情的君影送给她。
为什么救了他又将他变成这样?他真的把君影当做一件物品吗?
凌鸿就为了要挟她,就将君影变成了一个只会唯命是从的筹码?
没有解药,他没有解药,那君影就这样活着?
他明明可以给她一个正常的君影,只为了他的计划更顺利,更加稳操胜券……
幻雪抬头,冰冷的气息从身体中开始发散,声音冷若幽冥,“你逼我成为堂主,臣服于你,你难道就是将这具行尸走肉送与我?”
“哦?姑娘不满意了?”凌鸿不在意的笑笑。
“也对,方才那一幕都不能打动姑娘,看来是本座愚昧了,压错宝了,君影的分量在姑娘心中已经今非昔比,也罢,姑娘不喜欢,留着也是废物,不如……毁了吧。”
凌鸿仍是温言,但说出来的话却狠绝无比,毫不留情。
不等幻雪有任何反应,凌鸿掌心一晃,将一颗药塞进君影口中,而君影则毫无反抗的咽了下去。
没的选择
“你……”
到今日,幻雪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天使的面容,魔鬼的灵魂,凌鸿创下偌大一个暗楼,没有几分狠辣手段,何以稳坐楼主之位。
慕容子峥见状,一把拉住幻雪的手腕,向她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凌鸿不会轻易毁了手上的筹码。
关心则乱,幻雪看懂了慕容子峥的眼神,重新坐了下来。
凌鸿只是为了逼她就范,为了让筹码不发生任何意外的反抗,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君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仍然可以用来要挟她。
她忘记了啊,在凌鸿眼中,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是一件物品,对她,或许还有几分迁就,对君影,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例外。
“你给他吃了什么?”
凌鸿身手捋了捋分毫不乱的白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轻启薄唇,“媚毒。”
说完,看了看君影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的脸,禁不住笑意更浓,“望天小筑停留着三十多个杀手,本座觉得,姑娘或许不喜欢,但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凌鸿真会抓人弱点,他知道幻雪第二次救君影是在当时的安庆王府,安庆王的床上……
打心理战,幻雪承认,她已经输了,从见到君影的那一刻,她,已经输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现在她面前的君影受尽折辱惨死,如果她能狠心,当日就不会不顾性命的危险将君影背出安庆王府,到了现在,更是不能。
就算是知道,凌鸿收她做堂主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占便宜的事,更何况她早就决定要与杀手绝缘。
可是现在,就算是凌鸿挖了个大坑,告诉她这是陷阱,她也得往里跳。
凌鸿一直看着怒目不语的幻雪,眼中的笑意只增不减,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为我所用,必须死忠。”
之后又火上浇油的说道:“姑娘,你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君影也只能等半柱香。”
“这是什么?”幻雪的神态已经恢复冷静,既然凌鸿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抓稳了她的弱点,她只能尽量争取条件了。
“魁蛊,潜伏于人体内,如宿主对主人有违抗不臣之意,必会发作,其死状,本座相信,姑娘不会有兴趣知道的,不过,它只针对不臣之心,姑娘在心里骂本座,它是不会理会的。”
“只此一点?”
“只此一点。”
“那就不用考虑了。”说完,幻雪打开盒子,抓起里面的药丸,毫不犹豫送入口中,直接咽下。
她有得考虑吗?有得选择吗?
君影虽然一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那张脸,已经几现通红。
比起君影的命,她的坚持,算不了什么。
君影曾经把命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能还他。
一伸手,“解药。”
凌鸿笑着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盒子,直接放在幻雪掌心。
幻雪将药塞入君影口中,又一伸手,“还有一份。”
她可不希望君影从此就是个行尸走肉,没有感情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期望着凌鸿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
“湮情蛊从来没有解药。”
谁告谁侵权
湮情蛊?
捷堂?
不知道暗楼和夜炎谁告谁侵权。
幻雪放弃了,凌鸿不会说谎,他这样的本事,根本不屑于说谎。
没有解药,她不知道暗楼的湮情蛊和夜炎的是否一样,如果一样的话,她敢试吗?
凌鸿白皙透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君影,本座把你送给捷堂堂主,以后,你就是她的了。”
“是。”
“好了,带慕容公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