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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名唤玉奴。”舞娘回道,朝爵爷绽开一朵媚笑如花。
“玉奴?”策凌挑起眉,粗柔的声调挟着温存的调情。“你要的不会是赏钱。凭你的姿色,千百两银子捧到眼前也绝不稀罕。”
玉奴一听见爵爷说这番话,便知道有玄机。
她喜不自胜,深吸口气挺起半片酥胸、大著胆子,拿那双水荡狐媚的眸子直瞅着爵爷,低声娇呢:“爷们给什么,玉奴便受着。”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典出赎身的机会,你肯么?”策凌沉声问。
大当家的一听,脸上立即变了色!
原本他只想讨好这位名满京城的皇族贵胄,岂料这下可赔了夫人!
这玉奴可是他酒肆里的摇钱树,这阵子京城里风流子弟们跟着瞎热和,玉奴已不止替他攒了万两银子!
可这会儿富贵酒肆的大金主……策凌爵爷若当真开口要赎出玉奴,他可绝对不敢道个“不”字!虽说爵爷若想赎玉奴,可以料想金银缠头绝不会少,但玉奴这一走富贵酒肆可就会有好一阵子图不到热闹了!
“禀爵爷,这玉奴不是酒肆里的人,咱们富贵酒肆只管客往迎来、吃酒打尖,玉奴赎身这事儿,富贵酒肆怕不能做主呀!”大当家的诚惶诚恐地开口,巴望着能留得住人。
大当家这话藏什么玄机,众人皆心知肚明。
不过,他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策凌爵爷想干的事儿,还有他置喙的余地吗?
果不其然,大当家的话爵爷置若罔闻。“那么,你自己也做不了主?”策凌只对玉奴道,等待意料中的答案。
“爵爷,大当家的做不了主,玉奴自个儿做不了主,可有那高阳艺苑的苑主做得了主。玉奴的卖身契,就在苑主手上握着。”玉奴道。
这话儿摆明了,只要找那高阳艺苑的苑主便能成事,玉奴心上早已自己做了主答应赎身。
“那么就跳支拿手的舞,让我知道你的价值。”执起玉樽,策凌一饮而尽,随即虎踞卧榻上,悠闲地等待着这即将成为他战利品的女人,将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未来的主子。
玉奴媚眼儿一勾,随即扭动起如水蛇般灵动的腰肢,丰姿旖旎地自地上匍匐而起。当真是: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玉奴柔媚讨好的肢体语言,充分让她的买主知道,她将会是个最顺从、最听话的女奴。
至于赎身一事,自然不必凌爵爷亲自出手,他身边的随从自会将玉奴赎身之事办妥。
但众人心中不解的是……凌爵爷从未替任何一名风月女子赎过身,即便与凌爵爷相厚,往来殷切的潇湘院花魁,也不曾得到凌爵爷这般与众不同的厚爱。
虽说玉奴风华绝代,如今爵爷为这仅一面之缘的舞娘赎身,难免引人揣测!
席间只有一名坐在角落、始终笑而不语的俊俏男子,知道策凌的心思……
乔装成豪门公子的多罗贝勒莫洛,是策凌爵爷的莫逆之交,他当然最了解策凌的心思。
这名唤玉奴的肚皮舞娘,虽然美艳绝伦、身段婀娜曼妙,但比起顺亲王府的大格格颐静……
肚皮舞娘玉奴不过是个容貌神似,却气质悬殊的替代品。
说起顺亲王府的大格格颐静,她出身豪门贵族世家,即使不论出身家世单说容貌,不仅美艳无伦、尚足以倾国倾城。贵族间甚至传闻,颐静格格还精通琴棋诗书画,是个才女中的才女!
近两年来,北京城里的风流子弟间耳语传说,谁要能得到颐静格格的青睐,那可比得到皇上的封赏还要有价值!
可按理说,一名养在深闺的贵族闺女,就算容貌才华再惊人,也仅止家院内的婢仆得见,外人岂能知情?原来颐静格格之所以艳名远播,皆起因于两年前三伯老胡同办的那场热闹灯会。
那年京城商贾在满正黄旗三伯老胡同一带集资募灯,为皇太子的生母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热热闹闹地办了场盛大的花灯荐福会。想当然尔,这是皇太子党人为巴结主子而费尽心思变出的花样。
碰巧顺亲王承僖与皇太子胤礽往来甚厚,当他得知三伯老胡同有这场花灯盛会自然要锦上添花,正月十五日晚间连忙携了一家男女老少以及成群婢仆,前往凑合热闹。
说起皇太子党人,其中多半是富室豪门与朝中权贵,举朝内外稍有点见识者,无不视皇太子党人为竞相攀缘巴结逢迎的对象,加以其他布衣平民,也想一睹豪门巨室的风采,于是造就这场花灯会热闹非凡、万民同贺的气势!当晚城中无论富贵贫贱,有一大半的人都挤到了三伯老胡同。
这晚颐静格格乘了一顶轻轿,跟随她的阿玛前往欣赏花灯,岂料才踏出轿门刚一露面,她闭月羞花的美艳容貌当即惊艳了全场!
冥冥中老天爷也圆满众人所愿,自那夜花灯会后,顺亲王承僖出外参加宴席或拜会朝中权贵时,颐静格格常伴随她的阿玛一同出现在公
开场合。从此举凡颐静格格的一切,便成为京城内富贵子弟们热衷的话题。
至于策凌,与颐静格格初次交会,早在两年前花灯会之前。于康熙三十七年大封固山贝子与多罗贝勒那时,策凌在庆贺皇八子胤,受封为多罗贝勒的满汉大宴上,头一回见到刚满十六足岁、花样年华的颐静。
自然,那年她才一露脸同样艳惊全座。只不过这回惊鸿一瞥,仍然稚气未脱的少女颐静,当然比不上两年前已满十八足岁的她,然而那绰约的风姿仍然倾倒了全场,也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之后数年过去,刚巧于一个月前,皇太后邀集各府格格郡主,前往御花园内的万春亭赏梅,这场赏梅宴,皇太后当然不会独漏她最宠爱的内侄孙策凌。
万春亭内,各府佳丽与花争妍,她们岂料到皇太后竟然别有心思?事实上,皇太后举办这场赏梅宴,其实完全是为了策凌!
策凌爵爷。他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母系身上还流着博尔济吉特氏高贵的血统,是当今皇太后的内侄孙。他三岁入内廷摄入中宫教养,与诸皇子共习于宫中太傅、翰林,十九岁那年,当今皇帝便授他为“谨谦合番”,官拜正一品世袭子爵。
皇太后为了自己的内侄孙,早在留意适合的爵爷夫人人选。
可虽说皇太后办赏梅宴的目的只为策凌,却也同时邀集了莫洛贝勒与几位亲王府的贝勒爷。以免聪明过人的策凌爵爷揭穿她老人家的心机,找到借口托辞不来,枉费她苦心安排的这场相亲宴。
而颐静格格,身为顺亲王府的大格格,她当然在受邀出席的名单上。
然而皇太后并不欣赏承僖的女儿。
京城里那些纨裤子弟们的闲言闲语,早由太监公公们的口中,传进她老人家的耳朵里。
纵然颐静格格生来貌美、惹得京畿公子们议论纷纷不是她的错,承僖时常携女出游也不算是大过,但皇太后保守的心里却始终认定……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子,绝非男人的良配。
于是在这场赏梅宴……实则为相亲宴中,颐静格格在皇太后的秀女名单上,只不过是个被礼貌邀请、注定无法成为主角的陪衬角色。
可心高气傲的颐静格格,却未察觉皇太后的心思。赏梅宴上,她以艳丽的姿色压倒群芳!当日颐静在出席这场宴席的众多王侯名媛眼中,看到许多仰慕与嫉妒的目光。显然,颐静格格的确是宴席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朵名花。
如果这场宴席不为特殊原因,颐静的美艳在其他名门淑媛眼中,确实刺目的碍眼!然而这日受邀前来参宴的名门淑女,与宴前早已被暗示告知,皇太后举办这场赏梅宴最主要的目的。
赏梅宴上各府娇贵名媛皆被皇太后一一点名……只除了颐静格格与她那同父异母、顺亲王府包衣奴才所生的姐妹珊瑚,不在唱名之列。
也许是主事公公的疏失,更可能是皇太后的主意……颐静与珊瑚虽受邀参加宴席,却因为颐静格格的名声与珊瑚格格的出身,两人因此不在皇太后她老人家点校的名单上。就因为这样,各府名媛虽嫉妒颐静的美艳与珊瑚温婉的气质,内心却又感觉到一股发酸的快感与得意。
然而,这名不被皇太后所认同的“名媛”,颐静格格,在这场赏梅宴里,却牢牢的锁住了策凌的目光。
而颐静呢?她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里宠溺,在众人的赞叹中成长,她不但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美丽,而且骄傲自负……当然,这些负面性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身为一名美女与名媛,即使自负骄傲,她表露在外让众人仰慕的面貌,绝对是羞涩婉约而且温柔得体的。
当颐静接触那对灼热的眸光,她当然明白策凌爵爷凝望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样的含意!
然而皇太后并未点唱她的名字!
她可管不着珊瑚有没有被唱名,可皇太后居然堂而皇之地忽略她,让她当众丢人,这教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颐静,一口气如何吞得下去?!
于是在所有的女人皆围绕着皇太后巴结逢迎之际,只有她高高仰着颈子,孤傲地远避至园内一棵大树下,嘲弄地冷视着那一群只知谄媚权贵的庸脂俗粉。
“既然来了,不去讨皇太后欢心,岂非有虚此行?”
“爵爷?”颐静转过身,看到高大强壮的策凌,她饱满艳红的双唇微微张成一圈诱惑的圆。不知何时,爵爷竟然来到她身后。“有几位格格、郡主侍候左右,我怕皇太后没时间注意到我。”她眯起眼,意有所指。
“我以为,美丽的女人不会如此愤世嫉俗。”他咧开嘴,灼亮的双眸紧盯着眼前娇艳动人的女子。
听到策凌开口称赞自己的美丽,更加深颐静的自负。
一股兴奋的快感滑过她的胸口,这感觉让她觉得刺激极了。“爵爷言重了!”她故做诧异状,眨着妩媚的双眸无辜地道:“颐静生在公侯世家,幼禀庭训,从小阿玛便以“知进退、慎言行“六字谆谆告诫,颐静不敢有一日忘却阿玛的话。之所以不敢趋附上前讨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欢心,实在因为颐静自知比不上各府众家姐妹们老成练达的缘故。”她慢柔细语地道。对付像策凌这样霸气十足的男人,她知道一定得放下身段,表现得像个名门闺秀。
莫洛贝勒虽然俊俏过人,几位亲王府的贝勒也英俊过人……
然而在颐静眼中,他们全都比不上眼前的策凌爵爷!
他低沉的声音,英俊的脸孔,强壮、充满力量的魁梧身材……每一样都足以使她的心跳加速!
而最让颐静意乱情迷的,是策凌爵爷那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魔魅深眸!那阴鸷忧郁的眼神,能让任何真正的女人打从心底产生征服的欲望!
策凌挑起眉。“颐静格格,你实在教人吃惊。”他低笑,深深凝视她艳丽的脸蛋。
“吃惊?策凌爵爷,您的话真奇特。”她温婉地一笑,随即故做不安地瞥视左右,似怕被人见到两人独自在树下私会交谈。“不过,虽然您是这么特别又有趣的人,可颐静实在不能同爵爷继续聊下去了。”她故意道。
话才说完,她便佯装羞涩地垂下颈子,转身想走。
果不其然,策凌如颐静所料立刻挡住她的去路。非但如此,他甚至捉住她的手肘,半强迫她留下。
“格格,请原谅我失礼,”策凌富含男性的磁音急促低嗄地问:“不过在你离开前,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许亲?”
颐静倒抽一口气。“爵爷,您真的太失礼了!”她挣脱他,一双精心描绘过的勾魂双眸睁得大大的,惊讶溢于言表仿佛当真受到惊吓。
策凌进一步将颐静压在那棵大树干上,嗄声问:“我承认言语唐突了格格!不过我确实非常想知道答案,希望格格成全我的心愿。”
她张大了嘴喘着气,眯起媚眼审度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
颐静虽不说话,双峰却不断起伏着,有意无意地贴向策凌浑厚的胸膛。这若有似无的暧昧,助长了两人间某种微妙的感应,下一刻策凌的唇已压向颐静……
“不!”颐静在第一时间推开男人。
当然,若非策凌松手,凭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推得开强壮的策凌。只因策凌想得到的不仅止是颐静的身体,所以才肯放手,不想过度惊吓到她。
“爵爷……您太过分了!”她的声音颤抖,听起来好像已经饱受惊吓。“今天的事……今天的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可往后我再也不要见到您了!”
话才说完,颐静双手压著“惊吓”的心口,在爵爷渴望的眼神下转身快步跑离树下。
若兰一连高烧数日,清醒后那夜所发生过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就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恶梦。
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怪异的梦魇吗?
一切了无痕迹,醒来后她询问心蝶,是否看见一群黑衣人在宫墙上飞檐走壁?然而她的疑问却被心蝶一一否定。
半个月过后,这日一清早,若兰如往常天未亮就起床,自行盥洗、梳妆后,亲自走到后园井边打水,然后提着一桶清水到额娘石静嫔的屋里,待额娘下床后,就有干净的清水盥洗。她亲自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