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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约定如何“结束!”万一她停了下来,癸婳还在吹;或者癸婳吹完了,她还在比,那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她不禁着急起来,侧过身,对着墙上那个窗口大使眼色。
癸婳不知道弄玉突然对着自己大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只当弄玉要她吹得越久越好,更加鼓足了劲猛吹。
弄玉暗暗叫苦,叫她不要吹,她倒是越吹越响,万一让人听出声音不是从她笙里出来的,真的完蛋了。
就在弄玉什么姿势都摆完了,癸婳也什么曲子都快吹完了的时候,秦穆公清咳一声,解决了她们的难题,“好了,可以了。”他招手要弄玉过来,“吹得很好。”
弄玉呼出一口气.差点穿帮,还好还好,脸上还要做出孝顺女儿的样子,微微一笑,“父王过奖了。”她在心里补一句,本来就是过奖,又不是她吹的。
“弄玉,你年纪也不小了。父王还没有为你看中一门亲事,我这个精通音律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他国贵戚随随便便就可以结亲的,弄玉,你说,你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婿,父王为你做主。”秦穆公摸着弄玉的头,显是极为爱惜。
啊?弄玉差一点叫了出来,什么?她还没有二十岁,哪里可以嫁人成婚?违法婚姻,是没有继承权的!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成什么婚?但秦穆公一脸慈爱的样子,她总不能瞠目结舌在那里,呆了半晌,突然急中生智,“女儿的夫婿,吹笙之术必要能与女儿唱和,否则,女儿必然不嫁。”她如果没有记错,好像不知道《史记》还是《东周列国志》里面是这样写的。那个弄玉要嫁一个“必得善笙人,能与我唱合者,方是我夫”的老公,然后才会挑到那个什么萧史做乘龙快婿。想到萧史,她又叹气,不知道那个大娃娃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地方睡觉?有没有饭吃?
“好,本王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好,为父就为弄玉挑选一个可与女儿唱和之人,只不过——弄玉吹笙之术纯属天生,要可与弄玉唱和,实在是很困难啊。”秦穆公点头而笑。
弄玉苦笑不得,唉——怎么会弄成这样?她一脸浅笑对着秦穆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整个脸都笑得僵了,还有一肚子苦水吐不出来。
如果历史上那个弄玉是她,那么先说要嫁一个吹笙之术可与弄玉唱和的人是谁?她可是不会吹笙的!
总而言之——天啊——
信息传递
在她背出“要嫁一个吹笙之术可与女儿唱和之人”这句千古流传的名言之后,秦穆公真的在秦国挑选最好的吹笙高手——但结果可想而知——弄玉没有一个看中的——她根本就不会吹笙,天知道那些拿着几根穿了孔的竹子人摇头晃脑地吹的是什么?更不用说知道他们吹得好不好?倒是癸婳可惜非常,连连说她不识人才。
可惜不是为癸婳选婿,否则,弄玉倒是看中了一大把。
唉——就一个字——惨!
春秋的宫廷生活实在无聊,没有歌可以听,没有电视可以看,连课都没有得上,无聊!无聊到极点!弄玉站在窗口看月亮。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喜欢看月亮——因为到了晚上根本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月亮,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发光——不看月亮看什么?难道看蜡烛?问题是春秋时期连蜡烛都没有,好像点的是什么动物的油脂——烟熏火燎的,还是看月亮好一点。
她看着月亮,这已经是她第五十六次数到月球上的“风暴洋”,突然记起来,似乎——好像——弄玉和萧史第一次通消息,就是在这么一个月夜,弄玉到花园里去烧香,然后吹笙——然后萧史才和声——然后非常浪漫的认识。
好,让她看一看这个古代的萧史长的什么样!“癸婳!”她懒懒地唤道。
“公主有什么事?”癸婳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另一块麻布。
“我要到花园里赏月。”弄玉歪着头看月亮,“今天的月亮不错。”
癸婳小声地道,“昨天的月亮也是这样的,大前天的也是——”
“我是公主,我说今天的月亮漂亮就是今天的月亮漂亮!弄玉宣布,她悠悠看着癸婳,“你为什么就不可以浪漫一点,附和我一下?”
“因为——公主不喜欢人说假话。”癸婳小小声回答。
“呵呵,”弄玉拉起她的手,“来,我们来玩啊。你拿笙出来。”她指挥,“在花园里搭一个香台,给我一个香炉,还有三炷香。”
“是,”癸婳一一照办,一边疑惑,“公主,你要干什么?拜月亮吗?”
“不是,我看见书上是这样写的,弄玉要摆个香台烧香,然后才会遇到萧史。”弄玉拉着她下花园去,“你不用弄得太夸张,随便一个台好了,玩玩而已。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什么事也没有。”
癸婳莫名其妙,但是公主说要拜月,她怎能不帮忙?
“好了,就这样好了,”弄玉一跳跳上香台坐着,偎着那个香炉,闲闲地看天,“好多星星哦——癸婳,吹笙!”
癸婳依言吹笙。
满天星斗,一轮冷月,夜色很美,却有一股子凄绝的味道。花园里树木萧萧,夜里黑影重重,陡然间有一种寂寞一种冷清袭上心头,她并不是不害怕自己孤身一人留在这陌生的地方,只是,她会尽量让自己很忙,然后忘记这件事。但如今星月寂寥,笙声凄幽,身边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在这个非常非常陌生的地方——她想念妈妈,想念家里的床、家里的味道,想念学校,想念朋友,甚至——想念娇娇。没有人可以理解呢!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寂寞,因为,她的想法,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共鸣——她不能和谁讨论萧史的歌,没有人可以和她议论什么样坦白,才是做人的道理,不能和人争吵作为一个女子的权利,甚至没有人可以理解她下个月考试的紧迫心情——没有人可以理解,因为,她们都不曾经历过。
十几年养成的思想和文明的味道,在这里格格不人。
能和谁说呢?癸婳只知道她很勇敢、很宽容、很聪明,但是癸婳不知道,她并不是很勇敢很宽容,只是——事已至此,不勇敢不宽容,那又能如何呢?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许,只是,她不习惯哭。这就是坚强吗?
寂寞——其实一直在骨子里,只是她选择逃避;如果她真的坚强,那么,为什么,坐在这个离天近一点点的香台上,她会流泪?同一个天空,今天夜里,妈妈应该在看电视,她还以为她的女儿好端端在名和念书——怎么能不难过呢?
脸上有冷冰冰的液体流过,她低下头来,那水掉在香台上。
眼泪吗?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
“公主——”癸婳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癸婳惹公主生气了吗?”
弄玉摇头,这就是癸婳为什么永远不能了解她,癸婳只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事,她永远也无法想到,是不是公主也会做错事?她不能摆脱一个“奴仆”的阴影,而弄玉是只能宽容但不能接受这种自卑的。“不关你的事。”她轻轻地叹气,突然低声唱了起来,时间若是重叠空间可对半我也算站到了彼岸所有的人我在这里天一样是蓝朋友敌人过得很纷繁被需要的感觉是一种温暖她们以为我孤单其实我并不孤单我需要一种——距离感——
我会流泪当笑得灿烂——
……
她突然非常非常了解,萧史唱这首歌的心情。
静了一会儿,突然,远远有人吹萧,吹着一首很好听的曲调。
弄玉陡然抬起头来,那个曲调!萧史的歌!《我在这里》,和她刚才唱的是一样的!
他还在这里!他没有走!她突然差一点再一次落下泪来,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这么好。他还在,他没有离开她,他还没有走!
她挥手要癸婳停下来不要吹笙,静静地听。
那萧声没有停,依旧像那天他抱着电吉他眉开眼笑地唱歌给她听的那天一样动情,微微带一点他孩子气的拖腔,悲悲的曲调,吹得柔软而甚至有一点点“娇嫩”的错觉。
唉——弄玉呆呆地听了一会儿,看了癸婳的笙一眼,如果她会吹笙多好,就像书上说的,可以“琴瑟合鸣”,或者“萧笙合奏”也不错啊——可惜——她突然意兴阑珊,挥挥袖子,“癸絪,我们回去了。”
“公主——不听了?”癸婳怯生生地问。
“不听了,”弄玉从桌子上跳下来,“我们睡觉。”
“睡觉?”癸婳不能适应公主变化得如此快的心情,呆呆地重复一遍。
“我是公主,公主叫你睡觉,你敢不睡?”弄玉脸色一沉,“睡觉!”她指着癸婳的房间,“睡觉,立刻!”
“睡觉——睡觉——”癸婳和身边的婢女们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急急忙忙服侍弄玉睡下,急急忙忙回去睡觉。
良久——
悄无声息——
弄王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穿上衣服,对着窗户东张西望。
只见有人在窗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萧史——”弄玉压低声音叫。
“哇——”窗口那人吓了一跳,猛地一下转过身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奇Qisuu。сom书寝宫’在哪里,你就突然冒出来吓我。”言下很是可怜。
“喂——咦——?你怎么穿成这样?”弄玉本来想说她为什么知道他半夜会来——因为古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弄玉听到萧史的萧声之后,萧史夜里会托梦来见她,她好歹上学期考过、记得。估计萧史也没有这么好本事会“托梦”,所以她猜他会爬墙进来。但一看他的样子,先吓了一跳。
只见萧史头上插着几根鸡毛,身上穿着一件同样插满鸡毛的“衣服”,牵着一只老母鸡,站在窗台上,腰间挂着一支红色的长型不明物体。
“你——你搞什么?”弄玉指着他这一身行头,哭笑不得,什么啊?她趴在窗台,闷声偷笑,又不能笑得太夸张,笑得她好辛苦。
“喂喂,你笑?还笑?还不是你的什么课本,上面是这样写的。我老老实实按照你的课本穿的,你还笑!萧史蹙眉委屈地从身上摸出那本《先秦历史》,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几行,“你看。”
弄玉挤过来看,差一点笑岔了气,“咳咳,拜托——你不要害我,天啊——原来——萧史是这样的——”
只见,课本上写的是:“弄玉临风惘然,如有所失……勉强就寝……一美丈夫羽冠鹤氅,骑彩凤自天而下,立于风台之上……”
弄玉指着那句“羽冠鹤氅”,又指着萧史头上的鸡毛,“这就是‘羽冠’?”她指着他身上那件“羽绒服”,“这就是‘鹤氅’?”她表情怪异地指着那只老母鸡,“这就是‘彩凤’?”
“喂,你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彩凤’?”萧史不服气,他提了提他牵着的那只老母鸡,“这还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我怕弄得和历史不同,会出问题,又找不到什么‘羽冠鹤氅’,更找不到什么‘彩凤’,才勉勉强强穿了鸡毛的,你还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穿啊?我又不是鸡毛掸子,弄得一身鸡毛,很漂亮吗?他跺脚,“不要笑!再笑你的服务生就醒了。”
弄玉好不容易停住了不笑,“咳咳,你来,总有话和我说吧。不是故意要穿着一身给我看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他,“这是——”
萧史拿起那支“长型不明物体”,摇了摇,“赤玉萧。”
“真的?真的赤玉箫?不是你从那里借来临时凑数的?弄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信!”她把他从窗台上拉进屋里,进来再说。”
萧史爬进屋内,拍拍尘土,“当然是真的,我吹给你听。”他举起那支赤玉萧,就唇一吹,乐声如水而出,悠扬动听。
“你会吹萧?”弄玉诧异,侧着头看他,“我不知道Shellsea也会吹萧,我以为你只会弹吉他。”她拿过那支赤玉萧,是真的赤玉。摸起来温润滑顺,晶莹可爱,“你哪里来的?”
“买来的,”萧史把那只老母鸡绑在弄玉的床头,以防它跑了,“我会吹萧啊,因为我姓萧嘛——小时候老爸逼我学的,那时候学得好不甘心,发誓以后改姓,但现在发现挺管用的。”
“你有钱?”弄王怀疑地看着他,她以为这个娃娃在这里会饿死,结果他似乎过得很好?比她还好?
“有啊,我有一条玉坠子,挂好玩的那种,可以拿去换东西。那支赤玉萧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怎么样?挺漂亮的吧?”萧史很得意,“集市上还有很多。”
“你会不会弹钢琴?”弄王怀疑地继续问,搞不好他其实是个音乐方面十项全能的奇才,而她不知道。
“不会,我不姓钢。”萧史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好——弄玉摇摇头,“你来干什么?求婚?像那个萧史一样?”她倒了一“鼎”水给他。“我没有酒招待你,也没有茶,癸婳睡觉去了,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她收在哪里。这个鼎是干净的,你将就一下。我也没有杯子给你。”
“好啊,我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