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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离开得早,娘娘想必也好奇身后事罢,比如童大人和童将军的结局?臣妾也不知是好是坏,但臣妾敢说,他们的结局比这一世要好得多。”
童嘉那张一向波澜不惊的脸终于起了变化,她扭过头,紧紧盯着江漫晨,目光在瞬息间变了又变,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怪物。
“今日从娘娘处受教了,臣妾感激不尽。”陶晴起身恭敬地行了礼,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低声道:“娘娘若想为他们求一个如同上次那般的结果,只能先给自己一个同样的终了……”
不是她陶晴狠心,而是有些事容不下人情,况且若说季泽夺江山是私心太重,那童嘉之前做的又是什么呢?先前的边疆不稳又该找谁来负责?
千香上来要收拾杯盏,看到先前江漫晨搁浅的茶杯依旧是满满的,抬头道:“娘娘,晨妃还真是警惕呢。”
童嘉看也不看一眼,便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了。江漫晨是谁,她如今已经不想知道了,只是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先前明锦会处处受制于人。
这算不算是天要绝她?
重活一世,她想了办法,甚至动用了前世一直护着的明锦,可如今的情形又好得到那里去呢?她倾尽所有,不过是想替娘亲哥哥报仇,不过是想杀了那个人,现在看来是杀不了人了,不过能让他活着痛苦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又往桌上扫了一眼,童嘉的嘴又缓缓地弯了上去,日光透过窗纸,只将一层浅黄的柔光透进来,打在她脸上,愈发显得这个笑容艳丽华美……
陶晴回到黎晨殿,坐下来想,这季泽果真是个做帝王的材料,下手够决绝,也够狠,这本没什么,自古便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这样的人,将一切都算计掌控在手心里,真的很不利于身心健康啊!
小白见她回来,难得地跑过来献殷勤,在她脚下撒着欢地转圈圈。
陶晴立即就笑了,伸手将他抱在膝盖上。是了,还有这家伙呢,如今事情要了结了,她也该回去了,这老虎本是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东西,是时候把它送回野外去了……
话虽这样讲,可以触到那软软的肉垫,陶晴立马就舍不得了,想着在这里多住几日也无妨,毕竟穿回去,无论如何是摸不到老虎的肉球的啊!
春雀见主子想事想得入迷,便将茶水轻轻地放在桌上,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却听到江漫晨“咝”的一声,吸了口冷气。她赶快奔上去看,只见小白那两颗明晃晃的小尖牙正刺在娘娘的右手无名指上!
春雀赶紧上来,紧紧扣住小白的颌骨,将它从陶晴手上拖了下来,又急急唤了夏羽进来。
夏羽进来,陶晴无名指前面两个关节都已经鲜红鲜红的了,看得那丫头吓了一跳,忙吩咐人去请医官。
“不用!”陶晴龇着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流点血了而已,远远看着吓人罢了,你们帮我清洗包扎一下就好了。”
夏羽几步上来,托着江漫晨的手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只有两个小洞,这才安了心,喊人打了干净的温水来。
陶晴把手放在盆里,随两个丫头清洗折腾,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们给她擦拭。她低头一看,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浅红色,可无名指上却还是缭绕着一层红色的烟雾,因为还在流血!
陶晴顿觉不妙,赶紧让春雀取了段棉布过来,在无名指根部紧紧缠了几圈,阻止血液流动,又让夏羽亲自去医官局请个有名望御医来。
只是被小白的牙齿咬了个小口子而已,就算江漫晨是个疤痕体质,可也不至于如此血流不止,所以,眼下这个伤口不是她能解决的!况且小白从未对任何人“开过口”,今天就会张嘴咬人呢?
陶晴看着“自己”那根手指,看着它从白皙变成浅红,又从浅红变成暗红,最后变成了灰紫色,可血还是没有止住,只是冒出来的血珠明显变小了而已。
医官局的人终于到了,来得正是上次帮季泽解毒的那人。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却说:“看这情形,应是染了什么不利伤口愈合的药,可臣仔细查探,又着实探不到任何药物的痕迹。”
都洗干净了,你当然查不出来。
不过这医官却是个经验老到的,找不到原因,也没耽误治疗,忙喊了宫女来帮晨妃娘娘擦药包扎。完了,他又给陶晴诊治了一番,说是没有大碍了。
刚刚用来止血的棉布带子也被除了,陶晴这才觉得已经麻木的手指开始有了微微的知觉,便道了声“辛苦”,让医官下去了。
陶晴就这样举着那个布制棒槌一样的手指端详,半天也没看到有血迹透出来的样子,不过要真浸出来才可怕,这么厚的棉布,得要多少血才够湿透的啊……
想起在琳琅宫碰过的那个杯子,陶晴实在不明白童嘉为何要害自己,确切说是童嘉为何只是这样害自己?她确实没有想明白,因为眼前已经开始花了,脑筋也慢慢地运转不动了,她只好吩咐春雀帮自己把发髻解开,然后就进里屋上床会周公去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很是奇怪,她只觉得自己沉在乱七八糟的梦里,可梦外的声音又能听得一清二楚。季泽好像压低声音道:“怎么还这么烫?……朕只想知道结果!”
又好似听到温良的声音:“皇上,琳琅宫走水了……”
陶晴听得分外清楚,只是和梦中的嘈杂混在一起,一会是梦里,一会是梦外,叫她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她想仔细辨别清楚,可一想又觉得额头绷得生疼,只好作罢……
等她再睁开眼时,屋中已是大亮,可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被突然闯进视野里的一张鬼脸给吓的差点魂魄离体,穿回现代去。
春雀两只眼睛通红,脸上鼻涕眼泪连着一起流,可这么一张花兮兮的脸上,此刻却满是辛酸的惊喜,“娘娘,您总算是醒了……”
果然自己是生病了,陶晴想着,难为这丫头一直守在跟前照顾,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于是便忍不住想抬手摸摸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许是睡了太久,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手举起来,眼看要够到目标了,却听那丫头急切地道:“娘娘既然醒了,身体可好了?小……”
后面的夏羽两步上来,将春雀推开,道:“娘娘醒了?可还有哪里不好么?我马上让人请医官来。”
“不用。”陶晴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渴了。”
早有小丫头倒好了茶送上来,夏羽忙扶着主子坐起来,又给她披了件外衣,才接过杯子送到她唇边。
陶晴只觉得撑着身子的胳膊都有些抖啊抖的,只好就着夏羽的手,饮了半杯水下去,问:“什么时辰了?我睡着的时候可又什么事发生”
“才过了申时一刻。”夏羽转身将杯子递给那人,“昨夜子时,琳琅宫走水,皇后娘娘她……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嘉,就这么死了……
不过临死这一招,还是有很多后遗症的~!
所以说啊,皇后,那是吃白饭的吗?!
正文 第42章 是你?!
陶晴只觉得撑着身子的胳膊都有些抖啊抖的;只好就着夏羽的手,饮了半杯水下去,问:“什么时辰了?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什么事发生”
“才过了未时三刻。”夏羽转身将杯子递给那人,“昨夜子时,琳琅宫走水,皇后娘娘她……薨了……”
陶晴默了,忽然觉得心头有点堵,虽说她一向痛恨仗着重生而为非作歹之人,可对于童嘉,她却讨厌不起来;许久才问了句:“皇上那边可有旨意下来?葬礼几时举行?”
夏羽道:“昨夜;事情发生后,皇上才从离开黎晨殿;但现在还没有其他消息……”
陶晴点点头,又看见春雀那红肿的两只眼,终是不忍,安抚一样看了她一眼。
可看到自家主子撑着身子都很困难了,春雀立即让人打了温水进来,给陶晴洗脸净手漱口,完了,又将一直温着的白粥端上来,伺候她吃。
自昨日午饭后,她便再未进食,如今陶晴确实饿得有些虚了,硬是将一碗白粥喝了个干净,想起咬了自己的一口的家伙,便随口问道:“小白呢?你们没有难为它罢?”
春雀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夏羽给剜了一眼,生生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陶晴看到了,只对着春雀道:“说。”
春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成串地往下淌,“娘娘救救小白吧!”
啊?谁难为小白了?陶晴不解。
原来季泽一得了黎晨殿宣医官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了,只是他进来时,陶晴已经开始昏睡了。他看情形不妙,便又让医官仔细诊治,那医官又找不到中毒的证据,慎重推敲了一番,只说是小白咬了以后,伤口难以愈合。
春雀道:“后来,皇上便亲自守着娘娘,也不许医官离开,只是娘娘许久都没有醒来……皇上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连带着看小白的眼神都越来越可怕……然后,琳琅宫出了事,皇上这才离开。可就刚刚,温总管过来,见娘娘还没醒,便将小白带走了,说是皇上的意思……”
陶晴不觉有些头大,她前一天还在考虑如何将小白送回山林,眼下却……
春雀见她不言语,嗫嚅了一番,还是开了口,“看刚刚的架势,小白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吃过粥,肚里踏实,陶晴觉得已不如先前那般虚了,便吩咐夏羽:“你去准备步辇来。”
那丫头却没有动,低声道:“娘娘如今的身体,还是……”
“无碍了。”陶晴见春雀那个样子,于心不忍,只好嗔怪她,“还不给我梳头?”
虽然身体还没好,可陶晴一想到面临即将失去肉垫的生活,心中免不得焦急,一番穿戴所费的时间,比平日反倒少了。
夏羽担心主子的身体,是以又给江漫晨批了件薄的披风,看春雀那个样子,实在不适宜出门见人,便另外唤了几个宫人跟着。
自穿越来,这还是陶晴第一次乘坐步辇,可眼下她也没工夫仔细感受了,就怕自己一个耽搁,害死了小白,是以一路上都在催促。
等赶到御星殿门口的时候,正碰见温良出来,陶晴下了步辇,便将人给喊住了。
温良呆在季泽身边,自然知道此时的晨妃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敢怠慢,急忙过来行了礼,问了安,又道:“娘娘贵体违和,有什么事传唤一声即可……”
“本宫不过来,怕是你们不会放了小白。”陶晴挑眉睨着他,“小白在哪里?”
看她这态度,是生气,容不得商量了。温良这下是真的为难了,只好道:“娘娘……这个您实在是难为老奴了啊……”
陶晴抬头看了看御星殿的门楣,就朝里走,温良赶紧过来,要通传。
陶晴最受不得被一溜的人行注目礼,于是摆摆手,“不必通传,本宫自己进去就是。”见他躬身退下,又加了句,“还请温总管先不要动手。”
温良被丢下,一个人急的团团转,“先不要动手”,可已经挨在身上了,怎么从它身上揭下来啊?
因为门口立着的温总管都没有通传,其他的宫人也不敢多事。陶晴也不让夏羽跟着,一个人一路无阻地进了主殿,却没看到季泽的影子,便往偏殿摸去。
因为身体还没好,她走这一小段路已经稍稍有些吃力了,所以,进了偏殿,还未到书房时,便放慢步子调了调呼吸,这才发现书房外,并无宫人值守,想来应是被季泽屏退了。她走了两步,却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让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那人道:“国丈之事涉及天家家事,皇上当真要考虑皇后娘娘的陈情,也不容臣子置喙。可是晏国那边,既是他们愿意每年上贡,又何必夺其城池,还派人过去看管……”
季泽的声音却将他的话打断了:“就要那个青州城,殷江从此城流入晏国。”
那人便明白过来,道:“臣遵旨。”
果然是闻逸!可是闻逸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春雀明明说,围场事件后,他便被派去南安道了,莫非制住童辉率军顺江而下的人就是他?从他们所讨论的事情来看,应当就是如此了……
闻逸可以担此大任,可见季泽对他不是一般的信任,那当初某人因为“吃醋”而将她连夜赶回来,又是为什么呢?只为了寻一个借口,好“理直气壮”地将闻逸“发配”边疆么?
呵呵,季泽,你还真是好样的,好得很呐……
陶晴只觉得刚刚为小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去了,一直往下落……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却听里面季泽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