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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聂少鹰蹙眉另找了个好日子。“那就下个月十八好了,十八那天也是好日子。”
“那天不行。”这次换聂少狮有意见了。“我丈母娘生日,我和喜儿、小赫要回韩国为丈母娘作寿。”
“拜托!有没有搞错啊?”聂少鹰火了。“那你们一家三口可以不要参加婚礼啊,反正少了你们也没差。”
“老公!”安采智拉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停火,不然待会儿在幸儿面前哭了可不能看。
“我知道,我又没有生气。”聂少鹰睁眼说瞎话地撇撇唇,深吸了口气,让火降下来。
“其实谈谈恋爱很好埃”聂少龙闲着也是闲着,嘴角一扬,发表着自己的高见。“所谓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何必那么早结婚,幸儿才二十岁不是吗?”
闻言,聂少鹰立即从椅子里跳起来。“你这小子给我闭嘴!”
他抓狂的喊,气急败坏的怒视着聂少龙,眼角飙出了泪花。
“破功了、破功了,老大破功了。”聂少狮慢条斯理的绽出一抹笑,全家人也都笑了。
朱幸儿微笑看着这一幕。
有家人,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假期结束,回到工作岗位的头一天,一早,聂少虎就带着钱芸到金控银行去开会了,午休时间,朱幸儿没有出外用餐,她泡了杯热奶茶,吃饼干当一餐。
当她听到手机响,看到来电号码是母亲时,她足足愣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母亲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是,这是一通打来责备她的电话?
“妈!”她觉得心跳加速,很不安。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也没有跟家里任何人联络,当然家里也没有人打电话给她,她有种近亲情怯的感觉。
“幸儿,妳总算接电话了,这几天妳是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不开机?”刘芳如颤抖着哭喊。
“妈!妳怎么了?”听到母亲异于往常的哭声,她心一紧,隐隐之中,好像感觉到发生什么事了。
“妳妹妹出车祸了!”
“福儿──出车祸──”她怔住了,脑中浮起妹妹巧笑倩兮的样子。
“没错,福儿出了车祸。”刘芳如吸了吸鼻子。“伤势很严重,妈现在马上要见妳,妳快到××医院来。”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她拨了电话告知钱芸情况,请了假,跳上出租车,直奔医院。
没想到在她出国度假的期间会发生这种事,听母亲哭得那么伤心,福儿的伤势一定不轻。
想到这里,她心乱如麻。
到了医院,她很快找到病房大楼,找到了妹妹的病房,看到憔悴的母亲像在忽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福儿好不容易睡了,我们到外面谈。”
刘芳如主动牵起朱幸儿的手。
朱幸儿看了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妹妹一眼,跟着母亲出了病房,到走廊上,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一时间,朱幸儿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母亲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摩挲,她的心头涌现了一丝暖意,这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
以前,她总羡慕福儿可以和母亲手牵着手去逛街,羡慕尚霖可以挽着母亲的手撒娇,羡慕他们可以让母亲抱在怀里疼惜,现在,她终于尝到被母亲握着手是什么感觉了。
“幸儿,妳妹妹可以说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酒醉肇事的醉鬼是个穷光蛋,他没能力负起责任,我们只得自己想办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连忙安慰母亲。“妈,需要多少医药费,我可以想想法子。”
假若她向少虎开口,相信他不会拒绝。
刘芳如看了她一眼。“福儿有很多保险,医药费不成问题。”
朱幸儿不懂的看着母亲。
既然如此,母亲还烦恼什么?
“唉!”刘芳如长长的叹了口气。“福儿的外伤很重,导致角膜遗留的白斑大大影响了她的视力,她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使得她几乎要发狂了。”
朱幸儿的心一紧,忙问道:“难道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有是有,但是……”刘芳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慢吞吞的说:“需要妳的帮忙,妳愿意吗?”
她忙不迭的点头。“如果可以帮到福儿,我当然愿意。”
“太好了!”刘芳如松了口气。“那我叫医生赶快安排妳们动手术的时间,越快越好,千万不要耽误了福儿的留学考试。”
朱幸儿忽然感到有些不安。“妈,是什么手术?”
“当然是眼角膜移植手术。”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妳放心,这个手术很安全,是目前器官移植手术里,成功率最高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朱幸儿的脸色在一剎那间变得雪白。“妈……”
是她听错了吧?
母亲不可能叫她把眼角膜捐给福儿吧?
一样都是她的女儿,她舍不得福儿失明,难道她失明就可以、就无所谓吗?
“医生说,目前国内的角膜捐赠者少之又少,多半是从国外千里迢迢运来的,新鲜度总不及国内捐赠的,而且那些外国来的眼角膜又不知道是谁捐的、有没有感染,我担心会影响福儿日后的视力健康,妳的就不会,妳们是亲姊妹,我认为比较不会有排斥的问题……”
刘芳如还在长篇大论的述说,朱幸儿忽然打断了她。
“妈,妳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从小妳就讨厌我吗?”
刘芳如一愣,马上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胡说八道,妈从来就没有讨厌过妳,妳离家出走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妳不知道妈有多担心。”
朱幸儿迷茫的看着母亲。
是真的吗?
母亲会担心她?
刘芳如动手拂了拂她的长发,眼里显现慈爱。
“前阵子,妈天天跟朱家的列祖列宗烧香时,都祈求妳在外面平安无事,若不是福儿发生了意外,妈早就登报找妳了,妳还是快点搬回来住吧,妈打算把妳的房间跟尚霖的交换,知道妈对妳好了吧?”
就算明知是谎言,她还是被感动了。
“详细手术情况我会再跟医生商量,妳明天过来一趟,可能会要做些检查,记得要空腹知道吗……”
走在医院的大厅里,朱幸儿耳边彷佛还响着母亲的殷殷叮嘱。
她心里迷惘的想着许多事情,但理不出头绪来。
她不知道原来直到现在,自己都如此渴望母亲的爱。
如果捐出眼角膜给福儿能够让母亲像刚才那般温柔的对待她,那她也算求仁得仁了……这算是一种绝望后的自暴自弃吗?
另一头的挂号处,聂少龙与安采智相偕而来。
“你不急着回公司吧?”安采智看着俊俏的小叔,笑吟吟地道:“忙里偷闲,陪我去君悦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今天是她产检的日子,少鹰临时有个重要客户来访,便叫少龙陪她来。
说真的,少龙长得俊俏,有阳光般的笑容,又拥有一八○的挺拔身材,怎么会没有固定女朋友呢?真叫人不解哪。
“当然好。”聂少龙微微一笑。“能和美丽的嫂子一起喝下午茶,是我的荣幸。”
“咦,那不是幸儿吗?”
安采智眼尖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那抹身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好像心事重重。
聂少龙望过去,瞬间蹙起了俊朗的眉心。
“不妙──”
第十章
聂少虎在打开公寓大门的同时,闻到了一阵诱人的炒菜香。
他微笑起来。
如果以后每天下班后,都有这阵菜香等着他,那么他就再也没有任何要求了,跟他深爱的小女人共组家庭是目前他最渴望完成的事。
“钱芸说,妳家里有事,妳请了半天假。”
他在厨房找到朱幸儿,看到炉上有锅汤在炖,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和蔬菜香。
“没什么啦。”她马上转身对着汤锅,刻意不看他,假装试调味。“我爸从大陆回来了,我回家去看看他。”
他的异能在此时变成了一种缺点,看着她的眼奇#書*網收集整理睛,他就立即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她拚命提醒着自己,不能想,她什么都不能想,否则一旦他对着她的脸,很快会看出她的思维,一切就揭穿了。
于是一整个晚上,她都不着痕迹的躲着他的眸光,就连睡觉时也一样,她刻意关了夜灯。
“这样不会太暗了吗?”聂少虎微感失笑,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书上说,这样比较好睡。”
“是吗?”他压上了她的身子,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她一记。
她闭起了自己的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抚着他的俊颜。
这张好看的脸,她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她掩住内心的悲伤,热情而主动的回吻他,彼此的气息紧紧的融合着,直到一切结束,静止,他在她胸前喘息,她落下了泪。
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一种名为渴望母爱的玻朱幸儿以父亲难得回台湾为由,请了三天假。
事实上,她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妈昨天已经把妳的房间和尚霖交换了,出院之后,妳就直接回家住,医院方面会留意国外的角膜捐赠者,如果有适合妳的,妳就可以接受手术,妈会再陪妳来的。”
母亲握着她被单下冰凉的手,温柔的对她说。
换言之,她不会永久失明。
这样很好,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母亲因为感激而不会再讨厌她了,她可以得到渴望已久的母爱,福儿也可以拥有健康的视力去应付留学考试,而她,并不会永远看不见,她还是有机会复明的。
想到这里,她并不害怕,被推入手术室之后,她闭起了眼睛,努力不去想另一张会有多生气、多伤心的男性面孔……麻醉药效发作了,她沉沉睡去。
朱幸儿疲惫的睁开眼睛,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也睡得很好,没有梦境,也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连现在也没有……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看到嵌在天花板里的灯,看到点滴架,看到盖在她身上的浅绿色床单,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聂少虎,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烟味,他正静静的瞅着她,指间夹着烟,他在医院里抽烟……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看得见,手术还没有进行吗?
她的心神有些迷惘。
“手术失败了。”
聂少虎冷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震动了一下,真实感全回来了,她心焦的看着他。
手术失败了,那么福儿、福儿她……
“她死了。”他简单的说。
她惊愕的望着他,无法接受他所说的话。
“妳也知道害怕吗?”他按熄了烟,恼怒的瞪视着她。“当少龙告诉我,妳会听从妳母亲的话,将眼角膜移植给妳妹妹时,我就是妳现在这种表情──无、法、置、信!”
朱幸儿惊愕的张大了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龙少会知道?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因为妳那天从医院离开时,该死的让他看到了妳,他预知了妳会做的事,我才会有那个荣幸知道我的女人快要变瞎子了,而我被蒙在鼓里!”
“少虎……”她抱歉的、软弱的叫了他一声。
她的心好乱,福儿死了,手术失败了,一切都跟原先设想的不一样,泪水慢慢的涌出了她的眼眶。
“妳这个呆子!”
聂少虎骤然不舍的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对她又爱又气。
为什么她会这么傻?只为了她母亲几句好听话就不顾一切的冒险,就算失去视力也甘之如饴,这样的她,究竟把他们的爱情放在哪里?
还是说,是人就会有盲点,她的盲点就是她母亲,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温暖的她,永远看不破这一点?
不管如何,她就是傻得可以,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傻瓜!
“刚刚全是骗妳的。”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掉眼泪,把实情告诉了她。“妳妹妹手术很成功,接受国外角膜捐赠者的移植,已经转往了普通病房。”
朱幸儿迅速抬起了眼睫,泪水还浸透着乌黑的眼珠。“真的……真的吗?”
“千真万确!”
一群人走进病房里,为首的是聂少鹰和笑吟吟的安采智,后面跟着闲适的聂少狮和金曜喜,最后的是聂少龙。
“你们……”他们都是来看她的吗?
这么说,他们也知道她企图要做的傻事了?
“幸儿,事实上,妳母亲也是异想天开。”安采智莞尔地道:“国外的角膜捐赠者不虞匮乏,国内根本不鼓励妳们这种非临终捐赠者的捐赠方式,也不会替妳们进行手术。”
朱幸儿迷惑的看着安采智。
那么这一切,她被推进手术室,打了麻药的这一切……“都是我们安排的。”聂少狮微笑地加以说明。“麻醉师替妳打的不是麻药,只是营养针加一点镇定剂,让妳好睡一点。”
原来如此,那她可以安心了。
虽然她没有捐成眼角膜,但她这份心意母亲应该可以体会吧?
相信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被母亲排斥了。
“戴上这个!”
伴随着聂少虎命令式的语调,她的手忽然被套进了一只镯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