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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媳妇儿的这一番建言。您们认为妥是不妥?”眼看莫锁锁益加的出色,她不能不下重药了。
丞相夫人看向执掌权威的良人——
丞相大人摸抚着长胡须,“锁锁,姑娘家总是得婚配成亲的,你已一十八,算是晚了。”
她可以拒绝吗?她是奴婢之身呵。“但凭大人的决定!”
“你应允了?抛绣球招亲定终身?”
“五年前我把我自个儿当给当铺的刘老板,其实即是一辈子的卖身契了,一路晋升来到丞相府邸是我的好造化!”丞相大人总是济助嫂嫂和大宝、小宝的生活,光是这一样她就还不起海深山高般的大恩情了。
反正女子的命运便是随波逐流,无个自主的安排处。
嫁人为妻、为妾都不是她这小小丫环能够选择的。一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李石磊龇牙又咧嘴,“锁锁你不能答应!要是抢到绣球的汉子是宰猪杀羊的小贩……”
“或者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人呢?”他的锁丫环怎能遭受拳脚相向?李石淼咬破了下唇,悲痛欲绝。
艾文娴缓缓笑言,“你们也可以参加招亲盛会、看谁抢得绣球啊。”
对!李石磊大笑。
李石淼横去一白眼,他可不会抢输旁人,身长、手长的他胜算极高。然而前提之下是得快快养好折断的骨伤。
“就这么办!四月牡丹花节,咱丞相府破天荒的首开先例,为丫环搭台子,选佳婿。”丞相大人双掌一击,纷扰许久的争夺战终于能够做个了结了,他重重的吐出一气。
丞相夫人眉开了,眼里漫上笑意。“不但为丫环举行隆重的招亲仪式,还得有个但书,前来抢绣球的男子必须尚未婚配,老身可不准允锁锁丫环委身做妾,低声下气的去伺候正室夫人。”
“说得好!莫丫头虽是婢奴来着,在咱丞相府可是和菲儿一般的受尽三千宠爱。”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丞相大人开怀畅笑,“招了良夫之后,咱李家赐赠十大箱的妆礼,就当是嫁了亲生女儿,绝不使莫丫头寒酸的为人妇!”
“是、是啊。”丞相夫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锁锁的福祸一直是她最忧心忡忡的心头石。
“锁锁的嫁妆肯定是原封不动的留在咱们的府邸。”因为他务必要让她成为丞相府的少夫人。
“美人何归依,未定之天,你别志得意满,小心到时候肝肠寸断哦。”
“李石淼!”欠揍。
“如何啊,想赐教吗?李石磊!”怕他啊,二哥又如何?美人才是最要紧的。
李石磊扑身过去,已断裂好几根骨头的身躯发出可怕的喀啦声,凄惨无比。
李石淼笑得前俯后仰,然而下一刻间他也滚落下地,刺耳的呼痛声直达云霄。
“成何体统!”两个儿子居然趴俯得像个乌龟!
“唉!”李石鑫暗自伤怀,他的这一份恋慕深情恐怕得深藏心底了。
睇去沉悲的眼光,艾文娴心绪复杂的无语问苍天。拴不住丈夫的心是女人的失败啊,少夫人的高贵名号反成了讽刺。
至于忐忑于未知的终身去处的莫锁锁依然是低垂螓首,特意掩去耀眼的风采。
未来……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
“丞相府抛绣球招亲喽!”市井中有人敲锣打鼓,亢叫着。
“吱!都早早知晓了!就是今儿个嘛!”
“莫锁锁那百媚千娇的丫环真是叫人心痒难耐哩。
只可惜……”
“王铁头!你不是有你家的娘儿了,丞相府有令,有妇之男不得抢绣球啦。”就这样可惜嘛,他张大牛也已有了贱内,哎,好想休妻哪。
“蠢!不能抢绣球,总也可以瞧瞧名震北京城,艳色赛花魁的莫锁锁的俏可人样啊。”然后记在脑中,恋恋痴想。
“对喔!我这笨人!”张大牛自敲一记后脑勺,赶忙丢下银子和一桌好酒食,探探佳人之姿去。
高上二层楼宇的招亲台子早已架妥,然而万人空巷的景况使人咋舌。
二更天时分,台前的单身男人早巳占了位,甭说现已用过早饭了。
万头钻动的景象着实恐怖,这等阵仗较之元宵花灯还来得万民欢腾。
粗野的匹夫、才子哥儿、官商农工,老的少的丑的傻的全部现身,意欲搏上一搏。几个汉子甚至兴奋紧张的口吐白沫,或是半昏半死了。
约莫上百个人相互挤压和践踏、纷纷受伤、挂彩,仿佛是一场生死决斗。
“哇哇,比神明出巡还要壮观、浩大!”有人高嚷亢笑着。
时辰已到!
众汉子屏住气息,深恐气血逆流,或是唐突了美人儿。
莫锁锁在人人引颈期盼之下步上高台,她紧抿樱唇,不让柔酥人心的梨涡娇笑展现人前,更是微敛眉眼,收住水漾的眸光。
但是众汉子仍是为之倾心不已!
“昭君?闪一边去吧。貂蝉?哪有莫锁锁的冰肌玉骨?”一儒生赞叹道,立刻引来众汉子的共鸣。
攫获美人儿的意念愈是强烈了,纵是拼得一死,只要拥有一夜良宵即是无所憾悔了。
“锁姐姐……”小盈暗扯着莫锁锁的衣袖子。“赶紧相中一人,快抛了吧,我怕会暴动。”这阵仗真恐怖。
一睇也不睇,莫锁锁闭上眼帘,举高绣球,大力抛向前!
由天决定、由天决定!她忍住酸鼻的泪意,不许自个儿表现出柔弱的楚楚模样。
“啊!啊啊!”众人骇声高呼。
“锁姐姐!”一旁的小盈看见接中绣球的“对象”,即刻往后晕倒。
高台上的另仆甚至看呆了眼,滚落跌下台去。
莫锁锁不得不昂起螓首,睁眼瞧瞧她的未婚夫是何样貌的男子,为何使众人惊吓成这般!
已有心理准备的她原以为接中绣球的是个丑陋的粗鲁男子,但这一望,她差点儿要狂叫出声了。
“不算不算!重来!”有人在台下大喝。
“对!再抛一次绣球!”众志成城。
然而莫锁锁却一忽儿的跳下台来,直直冲向角落处。
“拿来!”她要的是她的绣球和尊严。
“嘎嘎嘎嘎……”对方张牙舞爪的对她猛笑。
“畜牲!”
“嘎!”像是认同她的咒骂似的应和了声,但立即抱着绣球往另一偏僻的街道跑去。
“可恶!”她顿失理智的追赶过去。
上万个汉子和丞相府的仆役们仿佛吃了符咒似的全僵立不动,恍惚得成了雕木人像。
久久之后,一汉子突地惊醒似的尖颤道:“莫锁锁跟着……跑不见了!”
“啊!追是不追?”
“这个……”
“这次的抛绣球招亲不能算数!总不能让莫美人儿嫁给……”
“对对!我们一起去丞相府前抗议,莫锁锁是北京城的块宝!”
一呼百诺,众汉子全往丞相府的方向冲跑。
“如何是好?”高台上的仆役扭皱眉眼唇鼻。
另一仆役搔搔耳朵,“唉!谁意料得到抢接绣球的竟是……”
“竟是那个……”所有仆役一致的摇头哀叹。
竟是一身金棕毛发的小人猿啊!
人猿……
总不能让莫锁锁嫁与小人猿厮守一生一世啊。
如、何、是、好?!
必 必 必
跑跑、停停,爬上、跳下,小人猿怀抱着红色的绣球,兴高采烈的和莫锁锁玩着捉迷藏。
“小野畜!”分明是寻她开心。
“嘎嘎!”它从鼻子里哼气,看在锁锁的眼里,认定它是下战帖的挑衅!
“我非抢回绣球,再揍你一顿不可!”挽卷起长裙,她将裙摆塞进腰间,使尽全力的追逐着金色的影像。
“嗄!呵呜呜!”小人猿嘟哝着大嘴巴,其实它很喜欢这个姑娘。
但是她好像误会它,讨厌它了耶!
人家它只对喜欢的人嘎呜鸣的嘛,凡夫俗子它可视若无睹哩。
跑呀跑的,它跑到主人的身后躲闪她的“追杀”!
气喘吁吁的莫锁锁大概是跑昏了眼,竟然一头栽进一具肉墙的宽大胸怀之中。
“自重!”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她一腼,慌忙连退两步离开。
不知是追跑的原故或是另外的原由,她感到腮颊一烧,心儿猛跳。
仰起羞色的丽颜,她的怒骂声竟因为一个眼神而硬生生的梗在喉口里。
这伟岸孤傲的男子好冷,冷到骨子里!
她其名的一悸,竟无端端的不敢直视他。
“宫!你又顽皮了。”
“嘎!”呜!主人不高兴了。
宫?小金猴的名字?他的眷养宠物?莫锁锁鼓起勇气,“还……还给我!”
“还?”他凝眉,面色淡漠。
“我的绣球!”可以想见的,她这顶顶大名的锁锁丫环即将成为整个北京城的天大笑话……
斜眄一眼身后的小人猿,他低喝,“将绣球还给她!”叨扰了他的小憩!
“呵?嘎!嘎嘎嘎嘎嘎……”小人猿一下子摇头晃脑,一下于抖动全身的长金毛,似乎很激动。
莫锁锁只觉诧笑,难不成这野畜懂得和人说话交谈!然而她怎么听都是一叠声的嘎嘎嘎嘎啊!
“宫!想留在中原?”言外之意的威胁警示使人不寒而栗。
原来他不是中原人士?难怪高大得令人微颤!
冷冰冰的外貌已经无可匹敌,连声音也冷得像是冰冻似的,这男人究竟打哪儿来的?他的气质教人一赧呀!
“嘎——”小人猿叫完最后一声。
他不为所动,“你这球是抢来献给我的?”
“嘎!”小人猿重重的一点头,再大大的咧开嘴角,露齿一笑。
它就是要把这圆圆大大的红球抢来送给主人的啦,虽然不明白这红球有啥好玩,但是那么多的人抢着要,肯定是特别的玩意儿。
先抢为上策就是喽。小人猿讨好的等着主人的赞赏。
什……什么!莫锁锁瞠直美目,难以置信小野畜抢接她的招亲绣球竟是为了要讨主人欢心。
它要把绣球“转送”给这冷到极致的男子?
哦不!“坏胚!立刻还来!”她宁愿把绣球丢掷到一边的河江里!
冷冷的眸神淡扫过去,目中无人似的嗤笑,“刁女!”
“你这蛮子!”她一向对人友好,一向对人微笑一抹,一向不惹火气……
但是这坏胚打破了她的“一向”!
这一霎瞬她竟想咬他一口,叫他吃个大痛。
“中原姑娘的闺训真是差劲!”他低笑了。
而她,心口一揪扯,暖昧的情愫爬上心间,窝着,窝得深深的!
“你……你讽刺我是不?”她微颤,霞红太过,仿似喜嫁娘。
“你的罗裙应该放下,不觉轻佻吗?”
啊?他……他竟给她冤气受!
她的长裙内穿了薄丝长裤呀,哪来的轻佻可言?
况且若不是他的小金人猿捉弄,她何必卷起裙摆,一路追赶到城郊野地?
可恼的他竟以鄙蔑的眼神瞬她!
她不仅仅是想咬他,她还想杀了他报冤仇!
“宫!”
“嘎!”小人猿无奈的听从主子的命令,它走向前一大步。
双手往前一伸,等待莫锁锁接过手,它好伺机而动!嘎呜!
不知“畜”心险恶的莫锁锁毫无戒心的伸手接球……
“嘎!”它的大毛手掌猛力反击,将她击推向距离几步之远的河江里。它和她一块儿落入河江,双双挣扎。
“救……救我!”呼叫了声,莫锁锁吃入一口河水,难受得想哭,偏又哭不出来。
死人猿!她不会游水呀。
水花飞溅起,她看见他跳下河江,但是却不是救她!
他救的是只会嘎嘎呜呜的金猿猴!
他一定是个没有心窍的冷血男……她的身子愈来愈沉,即将灭顶……
渐失神智的她感到身子一飞,微掀眼睑,只见他将她摔丢在草地上,就像丢垃圾似的!
他终于救她……她自夸的轻笑,原以为他这邪气的男人见死不救呢。
“嘎……”小人猿回头睐她,歉疚的湿了眼眶。
它只是想和她玩一玩,真的!怎知河中水太深、太凉,怎知她差一些些就要溺毙了。呜。
“等等……”她乏力的叫住转身欲走的他。
他回眸,见她一身的衣衫湿透了,春光尽现无遗。
“你有上等的身架子,花魁非你莫属!”他讽冷的笑睨她乍青还白的容色。
这坏胚当她是勾栏女?当她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当她是人尽可夫的娘妓?
如果不是没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