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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已经造成了,她不能容许为恶的人逍遥法外,即使是她自己!
易霁浪箍住她的肩,“你疯了!那种败类死不足惜,你居然还要去自首?”
汤雯棱做个深呼吸,失落的冷静已经回复,“我必须去自首。犯法就应该接受法律制裁,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坚持。”
根深柢固的道德观念,以及长久以来的正义感,不容许她徇私,就算对象是自己!
“没有人可以置身于法条之外,包括我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必要伤害雷嘉庆,会开枪纯然是报复心态。
她不后悔开枪,但却必须接受判决。正义是她一贯的信仰,的不能接受有人践踏法律。
易霁浪简直快被她的顽固气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自首?你打算毁掉自己的前途,还是巴不得入狱?”
他摇晃着她的肩,“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雷嘉庆不过是中了两枪,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你坚持,我甚至可以大发慈悲的让人医治他,不然……以他所做的一切,丢到海里喂鱼都太便宜他了!”
“雷嘉庆没死?”汤雯棱高兴的抓着他问:“他真的没死?我没杀人?”
“嗯。”易霁浪没好气的点头。他就料到她一醒来,就会问起那个败类!
“救救他!好歹是人命一条啊!”明白他有仇报仇的原则,汤雯棱求着。
“即使他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不是由我们论定的,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权!”她就是不喜欢他这种蛮横的黑道作风。
易霁浪也被激出火气,“你忘了雷嘉庆是怎样挟持你的吗?你忘了他想要置我们两个于死地吗?”迂腐!气死他了!
“不管怎么说,动私刑就是不对!台湾是法治的国家,任何事情都该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易霁浪不耐的翻翻白眼,“用法律解决?”他嗤笑,“遇到雷嘉庆那种亡命之徒,你跟他谈法律?他要是会怕又何必铤而走险?”
“那是因为你逼人太甚!”想也不想地,伤人的话就这么出口了。
易霁浪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居然说我逼人太甚?这件案子从头至尾我都是被害者!怎么?难道你的法律只保护弱者?”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汤雯棱知道自己话说的太过,“我不该怪你,只是……只是我真的怪自己冲动!”声音里满是沮丧。
唉!易霁浪将她搂进怀里,“我不是要跟你生气,但是你实在不需要这么自责。像雷嘉庆这种妄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只射他两枪已经够便宜他了。我真的看不出来,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这种败类起争执。”
这就是他们之间格格不入的观念,也是她最担心的一点!
与其说她自责开枪伤人,倒不如说她震惊于自己手段的狠绝!才会在见到易霁浪受伤之后,决然的开枪,即使场面已经控制住了。
望着替自己担心的他,汤雯棱如何说出这份隐忧?
他爱的是刚毅正直的汤律师,不可能是举着正义当幌子,实则做尽坏事的假好人!
她配不上他啊!
易霁浪始终敢作敢当,纵横黑白两道却无惧人言;而她却是满嘴仁义道德,手上却染有血腥的虚伪小人哪!
义正辞严劝人为善的行凶者,较之于堂而皇之的黑道,更令人不齿啊!
看着沉默的汤雯棱,易霁浪深深叹了一声。
“我会让雷嘉庆获得完善的医疗,甚至可以答应让他用剩下的钱继续逍遥,只要他从此不再出现在台湾。
敢背叛我的人还能活着看太阳,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会让我做出史无前例让步的原因在你,不要再拿你脑子里那些守旧无用的法律来作基准,也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自责。”
大掌抚上她柔嫩的脸颊,“饶了雷嘉庆,为你。事实上,如果你没开枪让他小小受了点伤,现在他应该早就沉人海底,供鱼虾果腹了。雷嘉庆不只不会怪你,相反的,他还该谢谢你让他有机会继续呼吸美好的空气。”
汤雯棱的大眼瞪着黑眸里的残忍邪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悲哀的是她没有立场直率的驳斥他的狂妄。
于是,汤雯棱选择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想像!
她心目中的道德在开枪的刹那,由白染成灰色。不再是正义使者的她,却偏偏对黑道深恶痛绝!走不回原先的理直气壮,她,该如何定位自己?
她爱易霁浪,很久很久了。从任性妄为的黑道少主,到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亨,现在的他不但漂白了不少,更能以自己的正义尺规为原则,不作奸犯科。
但是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遇到手下背叛,确实必须有个准则,否则如何服众?这就是他说雷嘉庆该死的原因吧!
雷嘉庆诈欺在前,挟持她在后,接着又枪伤了霁浪,如果不是他有两下子,他们可能早就死在雷嘉庆的枪下了!
反观她呢?
高中时她是模范生,恋上了他这个问题学生;现在他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而她却沦于误蹈法网的律师……
造化弄人,何其残酷!
汤雯棱睁开双眼,微弱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让我回家,我需要静一静。”
她的话激怒了他。易霁浪眯起眼睛。
这整件事都是雷嘉庆咎由自取,他没有要他偿命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她还要怎样?
自首?赔上前途?
该死的!
汤雯棱迎向他黑眸底的火花,“我知道你觉得我迂腐,但是我真的必须冷静想一想,给我一点时间。”
她眼里的祈求软化了他的心,易霁浪再叹了一声。
“如果这是你坚持的,好吧!”他不懂她的坚持,却心疼她的伪装坚强。
回她家的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氛严重的沉闷。
直到进了她家大门,她脸上的苍白让易霁浪隐隐揪心。
“我留下来?”
汤雯棱感受到他的体贴,仍然轻轻摇头。
“让我自己静一静,求你。”虽然渴望留下他,但是留下了他跟住在他家有何不同?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必须冷静地理清所有的思绪。
易霁浪再度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今天晚上叹的气,几乎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两人就这么矗立在她家门口,隔着大门相望。
突然间,易霁浪紧握着拳头狠狠击在墙上。
汤雯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然后迅速恢复为无动于衷。
虽然易霁浪怒火满炽,她却不担心,因为他不可能会伤害她的。
对手上传来的疼痛恍若未觉,易霁浪眼里只有她的疏离。
该死的雷嘉庆!居然孬种到拿女人出气!
该死的她!明明受够了今天这一切,却不肯借他的肩膀来依靠。
他可以果决的处断事情,偏偏对她的顽固束手无策!
所有的问题都再简单不过了,在大难不死的今晚,他们应该珍惜彼此,然后火热的缠绵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别扭。
望着汤雯棱的黑瞳里传递着不服的桀惊讯息,她却顽强的不为所动。
良久,他终于屈服在她的疲惫眼神之中,不再越雷池一步。
易霁浪缓缓吻上她冰冷的唇,“不要钻进死胡同里,想想我说过的是非、黑白吧!”
第八章
汤雯棱终究没有想通。
长久以来身体里流的都是嫉恶如仇的血液,要她为自己脱罪……她做不到!
因此这几天她就有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的怪异让李秘书都难以适应。
李秘书将公文放在桌上,她只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就面无表情的继续埋头工作。
“汤律师……”李秘书终于忍不住了。
汤雯棱抬头。
“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还有事吗?”冷淡的口吻足以冰退关心者。
“嗯……”李秘书不晓得该从何问起。虽然已经共事多年,可是汤雯棱惯常有礼的态度总让人不易接近,现在又益发的疏离了。真怀念前一阵子那个会笑、会开玩笑的汤律师!
秀眉轻轻的蹙起,“如果没别的事,是不是可以让我看案子?”
李秘书红了脸退出办公室。
汤雯棱放下笔将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旋转向落地窗。
疏离,不是刻意封闭自己,而是事务所里的浩然正气,每每让她这个犯罪者几乎无所遁逃。
一双杏眼瞄向桌上的卷宗。维持正义公理是她毕生的职志,如今却让她自惭形秽。
一个犯了公诉罪的律师,还有什么面目继续替人辩护?
拿起桌上的杯子,才发现又空了,这阵子咖啡喝的越来越凶了。汤雯棱苦笑,曾几何时她也需要借咖啡提神?
想按下内线请李秘书送进咖啡,思及她必然的关心,还是自己走一趟茶水间吧!
一开门,就瞧见小胖跟李秘书两人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一旁的小其仍然寡言。
“我说不见就不见!”李秘书叉着腰,十成十的茶壶状。
好脾气的小胖也难得大声了,“好歹你也该按个电话问一下汤律师吧!小小秘书这么嚣张!”
李秘书的火气也上来了,“哼!嚣张的是谁还不知道哪!我是汤律师的秘书耶!当然要帮她过滤访客,像阁下这种……”她不驯的从上看到下,“就算要排队,都有得等哪!”
“你!”小胖气呼呼的指着李秘书,“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华鹏集团的特助?”
李秘书双手环胸,没好气的睨着,“特助又怎样?汤律师交代连你们总裁都不见!”
看到他们华鹏的人她就有气!好好一个汤律师变成现在这样阴阳怪气的,害她工作的很没劲!一肚子火早就没处发了,她要是不骂得他们狗血淋头就不姓李!
“你、你、你!”小胖气得说不出话来,恼怒的扯扯头发。
一旁的小其答腔:“小姐,能够问问汤律师,如果她真的没空,那我们马上就走。”
李秘书看看头上冒烟的小胖跟一脸冷凝的小其,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没空就是没空!问一百次都是一样!”
小其制止哇哇叫的小胖,“那么客户呢?如果我们有事需要委托汤律师,她是不是就能会客?”
李秘书呆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伸出手,“钱呢?”
小其跟小胖面面相觑。
她不耐烦的扬扬手,“汤律师是何等身价?要见她当然得先付钱!记住,半小时起算。”
小胖卷起袖子,“你这个蛮不讲理的……”
小其手一挥,再度制止他的躁动,“多少钱我都付,只要能见到汤律师。”这阵子老大的萎靡实在让他们看不下去了,所以今天不管怎样,他们都一定要跟避了好几天的汤雯棱当面说清楚。
李秘书没料到他们如此坚决,“总、总而言之,汤律师是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是请回吧!”
小胖真的按捺不住了,“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们要见汤律师,你拦个什么劲?看门狗啊?”
李秘书火气也上来了,“看门狗又怎样?好歹好过你们这几个大男人!我莫名其妙?你们才莫名其妙咧!都是你们这些人害我们汤律师变得难以亲近!”
“我们?”小胖哇哇叫的指着自己,“是我们害的?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这个看门狗不知道怎么当的,让雷嘉庆混进去挟持走汤律师,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李秘书愕然的说:“是我害的?那天雷嘉庆做了什么吗?”她什么都不知道,汤律师回来只淡淡的说没事。
“本来就是你!要不然……”
“学长。”汤雯棱出声阻止小胖的话。事务所里人多口杂,这一场骚动已经引来其他律师的注意了。
小胖高兴的迎上前,“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们怎么都没发现?”
“能够跟你私下谈谈吗,学妹?”小其问。既然会喊他们学长,应该会念些情分。
汤雯棱点点头,“李秘书,麻烦送三杯咖啡进来,谢谢你了。”最后一句是慰劳她捍卫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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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雯棱让小其、小胖坐在她面前的沙发里,“是他要你们来找我的吗?”
小其摇头,“是我们自己来的,老大并不知道。”
“他还好吗?”这几天她都以工作忙来拒绝他的关心,而易霁浪也默默的接下软钉子。
小胖抢着说:“糟透了!整天绷个脸谁也不理!”他缩缩脖子,“我还比较怀念以前那个会大吼大叫的老大。”
汤雯棱微微蹙眉沉默着。她无意让每个人都不好受哪!只是……
心里的结没解开之前,真的不愿意见他。
唉!小其明白她心里有疙瘩,也不逼她。“你认得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