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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则闵对上他询问的目光,默默无声的摇头。
尹澈的双手不禁一握,没有瞒住吗?得知戈晨情况的那天正好他和庄则闵在咖啡厅见面,那个时候他千叮万嘱他绝对不能让影影知道,一定要拖住她不要回家。
玻璃墙的外面,风浅影看着尹澈,她张嘴,但是他听不见她的声音,指指大门的方向。
他们同时迈步,彼此看着向大门走去。
玻璃墙很长,离大门很远。那刹那两个人却有种错觉,如果永远都走不到大门那该多好,她忽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忽然不敢再讲一次噩耗。
可大门还是走到了,尹澈转出门,走到风浅影的面前。
“今天怎么来了?”
她摇头。
这么久,这么久,然后她听到的是这样的一句疑问,不是她要的答案,不是她想的生气。而是这样平淡无常的客气,他们之间的生疏到底是从她开始的还是从他开始的?
她很难过,尹澈清楚从风浅影的眼睛中看到忧伤,不由放轻声音说,“这里人多,我们到外面的椅子那边说吧。”
两个人坐在长凳说起戈晨,一个大男人,一个小女孩,一个面色沉重,一个神情恍惚。因为知道迟早是要如此,言崔雅和庄则闵自觉的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两个人同时转头,然后略略点头,算是打招呼。
“听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在查那个案子?”言崔雅先开口,没有点明内容,从庄则闵的神色上也看的出来,他明白她指的是尹澈妈妈任厂长时发生的偷税案。
她这些消息也是从尹澈那边听说的。因为她发现他的行李里大部分是无法丢弃的东西,没有他名贵的衣服,没有他珍藏的书籍,而是母亲的遗物和父亲最喜欢的几枚篆刻,以及……以及一张塑封起来的餐巾纸,那上面是尹澈的笔记,也许也是他唯一的私人物品。
“恩,一开始所有的人都去找过了,只有一个叫杜辛的人不知道后来去了哪里。”庄则闵点点头,用眼神指指远处说话的人,“如果没有戈晨的那些资料,我想没有这么快有切入点。很多人都以为杜容康是在外地赚到了投资金才回来创业的,没有想到他就是曾经的小出纳杜辛。可是现在动不了他,上面说我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一定要帮戈晨处理他,”言崔雅难得生气到咬牙切齿,说,“杜容康这样的父亲死不足惜!”
庄则闵象征性的点点头,不喜欢是一回事情,依法处理案件是另外一回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杜容康在职期间接触资金调动的面远没有影影的父亲风丰大,也没有尹澈妈妈龚秋琳的签字职权,从主从关系上来说,最多算个偷税案的从犯。可他手里确实有点点他也涉案的线索,到底如何,现在说不准。
“影影,晨晨不想永远留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最后我们带他一起回来了,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去看他。”尹澈的目光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温暖和深邃,“他希望我们开心的生活,就好象以前一样。”
“我知道。”风浅影抠着椅子上的小洞,嘴巴里答应着,眼泪却无法忍住,模糊了眼睛,“我知道……我知道……”
风浅影嘟哝着,用力抹过脸,“戈晨,你真心急,我都没有去找爸爸,你就先去找妈妈了!你这么狠心,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因为你哭。”她说着又哽咽,声音小了下去,“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你就让我哭个爽吧。”说完,眼泪大颗落着,鼻涕抽着,管他什么公共场所,管他什么淑女形象,她从来都不想去在乎这些。
尹澈叹息,心口已经愈合的地方又开始溃烂。
心殇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她?”言崔雅问庄则闵,目光远远的跟随着尹澈和风浅影,充满了迷茫。
庄则闵淡淡一笑,“她在我面前像个大人,在尹澈面前却完全就是个胡闹的孩子。这是你眼里的风浅影?”他勾勾嘴角,转头看来。
言崔雅不否认,于是庄则闵继续说,“每一个女孩子都这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影影对尹澈,是小女孩在和爸爸撒娇。而她面对我,则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足够坚强的一面来给彼此信心一起走下去的女人。”
言崔雅象征性的一笑,她没有庄则闵的自信,所以风浅影的回来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句号,结束她和尹澈这段时间平淡生活的句号。
直直的看着尹澈,她忽然很失落。他像一幅画,画面中赤金色的夕阳穿越长椅上方的枝叶投射着,在他身上绽放出好多光环。
而她在画外,走不进去。
“经历了这半年,我以为……”言崔雅咬住唇,说不下去。觉得自己坠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肆意泛滥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还以为不论他走的有多快,是飞上蓝天白云,还是远渡重洋,她总会有跟上他的一天。可事实似乎完全不是这样,她微微的叹息,指尖划过脸颊,就好像他的手指也曾这样轻柔的拂过她的发丝。
言崔雅,言崔雅,你好傻……
她不禁嘲笑自己。
他们又回去了,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他回到了那样溺爱着风浅影的,完全看不到别人的尹澈,她回到了那个远远观望,再不能,也没有资格再向前走一步的言崔雅。
言崔雅手脚冰凉,怔怔的说,“我该走了。”
“你……等等。”庄则闵听出她语气中的别样,忍不住叫住言崔雅。她只是头也不回的冲他摇摇手,“我累了,先走了。”
她和尹澈,那个二十多年的梦,就这样结束了。
脚步不听使唤的机械的向前迈着,言崔雅扬起头。宽敞笔直的机场大道,她只看的到寂寞。此刻茂盛的法国梧桐,为什么每到秋天就要放弃这些令他美丽的树叶。这就是自然规律吗?
有一些总要舍弃,就好像她。
思绪混乱,好不明白,只能搂着肩膀加快步伐。双眼开始模糊酸涩,人山人海里,看不清楚地面和人面,她静静的拥抱自己的结局。
这份只属于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他始终在她的视野里,幸福与否,快乐与否,她都会知道,永远永远都知道……
言崔雅想笑,又笑不似笑,鞋跟踩在石子上,险些扭到脚踝。她睁着充满泪水的眼睛,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提在手里。双脚着地,又冰又硬,可这是真是的踏实,和飞在云团上的浮华不同。
“尹澈……”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团起自己蹲下来,心里询问着他,她可不可以不再维持着表面的坚强?她可不可以偶尔发发脾气,撒撒娇?而他可不可以告诉她……爱还是不爱而不是承诺留在她身边?
“小雅,所有乘客都下去了吗?”浓烟在机舱中,尹澈从A舱巡视到B舱,言崔雅方才扶一个大学生跳上冲气救生滑梯,忙回到说,“这是最后一个,没有乘客了。”
这是不久前因为机翼忽然起火,飞机在韩国机场起飞后紧急迫降。
发现情况的第一时刻,言崔雅收到尹澈返航的最后决定。从驾驶室冲出来拿起话筒,她将声音克制到了最冷静的状态说:“各位旅客我们的此次旅行因为遇到天气原因有所颠簸,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按照我们机组人员的演示佩戴座椅上方放下的氧气罩。有孩子的家长请务必先为自己佩戴好以后,再帮助孩子佩戴氧气罩。”
“各位旅客,请系好安全带,飞机现在因为天气原因需要回航首尔机场。”
广播里反复播放的声音,尹澈和指挥塔的联络型号却断断续续,“JE7723右翼有不明黑烟,初步怀疑是起火,我们请求降落,听到请尽快回复,指挥塔听到请回复!”
乘务们在机舱里奔走,劝说乘客脱下易燃的衣物或随身物品,不要将大件行李抱在怀中。
“先生请你先给自己待氧气罩,先生,这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小朋友,把你的玩具给阿姨好不好,一会下飞机阿姨再还给你。小朋友乖,听阿姨话。”“阿姨,请您放心,飞机没有发生事故,我们的机组人员会确保您的安全的。”
驾驶舱里的飞行员看到地面上停泊的待执勤飞机,迟迟不能迫降。有的旅客已经看到了机翼的浓烟,开始尖叫,情况越发不能收拾。
言崔雅再一次拿起话筒,“请大家千万不要惊慌,让我们乘务人员最后一次确认大家安全的安全带和氧气罩。我们的机组成员是最成熟,最有经验的,现在飞机没有遇到机械故障,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出行安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请相信我们!”
尹澈紧握操纵杆的手心满是汗水,飞机在天空中惊险的盘旋了十五分钟,等待清场的每一秒都似是生命的时钟在耳边滴答。
几分钟后,降落时巨大的冲力直把飞机甩出了轨道,从安全门或者窗口向外看去,只有无尽忙乱的人影,警车,救护车,消防车,满地降温的白色泡沫。作为机长和乘务长,尹澈和言崔雅必须协助旅客和组员逃生,他们是最后离开飞机的两个人。繁忙中,在学校和训练时演练了无数次的紧急情况,清清楚楚的充斥在脑子里。
终于所有的人都撤离飞机了,接下去的事情就是地面工作人员的。本以为不会再有事,谁知道就在滑下冲气滑梯的几秒钟之后,“轰隆——”小面积爆炸的冲击同时扑来,尹澈的大脑中一瞬空白,然后身后压上来一个身体。
清醒过来看到言崔雅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心险些跳出喉咙,“小雅!”那刹那,才发现身体里慌乱跳动着惊恐,唯恐失去眼前鲜活的生命,眼前可以跳跃的青春!她不回答,只是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鲜血透过天蓝色的工作服向外喷射。
好久好久以前,久到他几乎要不记得是什么季节,什么时间,只知道是她考上他所在的航空学院那年,她问他,“尹澈,你想一想我们以后会穿什么颜色的工作服?啊!你们的澳洲训练基地穿的是藏青色吗?我还以为是天蓝色,本来嘛,只有天的颜色才适合我们的形象啊。”
天的颜色,明明是蓝色可他为什么看不到,只见一抹血色染红天际?
记不清楚是怎么到了医院,他跟着快速移动的推车一步不差的跟在她的身边。他听不懂韩语,只能从偶尔的几个英文单词中听明白,失血很多可能是爆炸飞出碎片伤到了内脏,也有可能,打入脊髓,影响下半身的感知。
尹澈一刻也不敢把眼睛从言崔雅的脸上移开,“你会没有事情的,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澈……我们回国以后还没有去办离婚手续……”她却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苍白的唇颤抖着,因为失血而没有颜色,因为失血而全身发冷!“如果我以后……都要躺在床上了,你不需要负责,我们的离婚协议是提前签写的!”
“不会的,你别胡说,不会的!”他一遍遍和她解释,“不要去想那些,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求求你不要想那些,求求你!我会在你身边,我们不会离婚!小雅,你不要担心……”
两侧的手紧握起拳头,尹澈撇开脸,不再看风浅影。心在下沉,因为她的眼泪而沉沦,他只怕,再看下去就会崩溃。
不是秋天,地上却有落叶。风吹起,沿着水泥地爬行,宽大的叶面,是梧桐的叶子。几个月前,有孩子去医院做爱心慰问,在住院区的梧桐树下放了好多彩色的蜡烛。戈晨就指着蜡烛,回头对他笑,“哥,我们总像飞蛾扑火,因为心里有伤痛,所以努力靠向热源,靠向欢乐的源泉。却不知道源泉本身只有背负了更加深刻的伤口,她才嫩将我们一览无遗。”
那时候只是模糊的明白弟弟话中的意思,又或者一直明白,他却不想面对。尹澈蹙眉,捡起地上的梧桐叶。
在美国的日子,他发现戈晨喜欢侧着脸照镜子,也不问是不是自己瘦了,颧骨明显,下巴尖瘦。直到有一天,他休克着,不能再坐起来照镜子,嘴里说起胡话,“哥,如果我戴了眼镜,是不是有些像庄则闵?”
他的心一跳,竟不敢否认。
还好病情得到了控制,戈晨又很快醒来,这一次,他直接的告诉他,“哥,我要是还能回去,一定会后悔把庄则闵找回来。所以,你别浪费钱了,我不想好,不想好。”
尹澈说不出话来,摇头,只能对他摇头。
戈晨一笑而已,习惯性的去摸摸头,尽管那里的头发已经不多,可在尹澈眼里他真的很帅气,非常帅气。
尹澈伸手抓住弟弟的手,帮他够到自己的头,轻轻的,摸了一下,又一下。
“不用了,头发越来越少了。”戈晨喘息,尹澈把他的手塞回被子,可他却不想安静,“哥,我的眼力好吧,要是看不出来,就一直都自作多情下去了。有时候真宁愿笨一点,笨的看不明白她心动的原因是什么……哥,就算先遇到又如何,就算长的像又如何,我奢求的实在太多。”
就算先遇到又如何,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吗?
他给她天堂的谎言,却错过了最初的相识;他是她执著寻找的人,却不是她坚守等待的爱情。
命运不愿给与的,那就是奢求。
忽然明白了戈晨以前说的话,尹澈缓缓闭了下眼睛,从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