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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偿还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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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该死,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多话了,公主饶命啊……”

“可我要是不立点威严,你们岂不是在背后到处说我?”

“不敢了,奴婢发誓,往后要是再多说一句闲话,就让公主把舌头割下来。”

割舌头?这倒是好主意,冷哼一声,看在她给了个主意份上,暂且饶下。

她转过身,“桃红,把她们关到柴房里,我说放人才可以放,我没开口之前,谁都不准给她们东西吃。”

“是,公主。”随身宫女桃红领命,将两人带了下去。

人走了,又是一室清静,不,不是清静,是冷清,没有男主人的楼阁,女人呐,怎能快乐?

拢拢头发,她坐入椅间。其实,她们并没有说错,她确是惦着这份心思,希望娃娃出世,相公回心转意,从此衡怡阁里有父亲、有儿子,有数不清的欢笑声。

即便侯爷多情多心,颖儿总是不存在了,她就不信,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不及一缕亡魂?所以,她下药,宁愿伤心被错认,也要成就一夜,为的就是赌一个未来。

从前,她不认同母后的作法,她天真相信,只要男有意、女有心,爱情,何等轻易,何况,她的容貌是万中选一,怎有男人不对她动心?若不是挫折太多,她怎须用尽心机。

只是,她的事儿轮不到低三下四的奴婢来评论。

披上披风,他不上她的衡怡阁,她便去就他的探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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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公主推门进入时,宇渊匆匆藏物入怀。

她看见了,眼神一闪,挂起恬静笑容,隐去满腹不满。

她知侯爷又在看那个毫无绣工可言的丑荷包,气呵。

她绣过几十个荷包给相公,他从不贴身收藏,那日心念起,趁相公昏睡,她偷出颖儿做的荷包,本想替他的荷包改个式样,心想,换了花色,把自己叠在他心版中央,颖儿的身影会自他心中逐渐淡去吧。

岂知,荷包里面,满满的相思豆,满满的红心在桌面上滚动,他爱颖儿的心……仍然鲜红……固执的他,怎不教人咬牙?

她怨怼、恨极,几番挫折,气恨难当。

想纪颖的牌位端坐在钟离家大祠堂,想一个没名没分的丫头掳获了相公的全部心思,她怎能不妒忌,怎能不诅咒纪颖永世不超生?

“公主,有事?”他温和却疏离。

“听说相公找到神医,把皇兄的病治好了。”暂且放下仇怨,她端起贤淑笑容。

“是。”

“听说那位神医是个年轻姑娘?”宫里来的消息,凡与相公有关,她都不放过。

“是。”

“听说她聪明慧黠,相当受欢迎。”

“对。”

“我还听说,她拒绝母后的赏赐,不愿入宫为御医?”

“她对名利看得淡薄,且闲云野鹤惯了,不习惯宫中拘束。”

“相公和神医姑娘很熟?”熟得知她闲云野鹤、淡薄名利?玉宁两道细眉拢起,不安扩大。

是很熟,从第一次见面,他便觉得她熟悉,而从她的故事里,他认识了她的真性情。

他没回答,望住窗外的相思树,魂魄飞过后宫红墙,飞过重重长廊……漂亮的弧线勾上他嘴角。

她回眸,看见,心惊。

他在笑,不是敷衍、不是表面作戏,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以为他这辈子再不会笑了,她以为除了腹中胎儿,再没人可以让他敞心开怀。

是那位神医姑娘把快乐带给他吗?他是为着她而快乐?会否,他的心情打开,是为着另一名女子?是不是,他只爱懂得医术的女人?

恐慌升起,几度仓皇,一个纪颖已教她揪心,怎能再出现一个女神医,她的序位要往后排过多少轮,相公才看得见她的委屈?

不行,她得在事前阻止这一切,不让旧事重演。

第四章

乾清门分前后,前为朝、后为庭,朝为文武百宫参拜、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处,后宫嫔妃太监均不得入朝,就连未满十四岁的皇子想入朝也得皇帝下旨,方可走入乾清门。

庭即为皇帝嫔妃居处,分东宫、西宫、中宫……共有九千多个房舍,后宫佳丽何止三千。

东宫养心殿里,皇后满身的绫罗绸缎,手抚一柄玉如意,桌上摆着一座象牙雕成的宝塔西洋钟,发出答答答的声响。

皇帝座边,皇太子与钟离宇渊分旁站立,曲无容站在皇帝身前,低头,抿唇,丝帕下,悄悄打起呵欠。

这时辰她通常不见客的,她该在床上好好安睡养足精神,偶尔不安分,躺在草地上、枝桠间休憩,总之,不该打起精神见任何人。

“曲姑娘,听说你拒绝赐婚?”皇帝开口。

“是。”她视线对着皇帝,没有惊惧与敬畏。

“为什么?”皇帝审视她。有趣,小姑娘居然不怕自己。

“曲无容无德无貌,怎能入宫为妃?倘若太子想娶妃,自当从新选秀女当中挑选。”

“曲姑娘忒谦了,姑娘品德高尚,谦和自抑,兼之才学高超,这些,皇后对朕提了又提,至于容貌……”皇上顿了顿,道:“曲姑娘可否掀起丝帕,让朕一睹芳颜。”

轻握拳,曲无容蹙眉。

宇渊看见,骑虎难下了,她不该对皇上说谎,这叫欺君大罪,一个弄不好会杀头的。

正当宇渊急着该怎么替她解围同时,只见曲无容抬起纤纤玉指,取下丝帕,然后,他听见皇帝、皇后、皇太子倒抽气声。

那是张美艳的脸,但左颊处两道一长一短疤痕自右耳划到下巴,新生的红色肉芽沭目惊心。

曲无容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眉角含春、嘴唇带笑,她把丝帕挂回脸上。

宇渊剑眉拢聚,若有所思。

“怎会弄成这样?”皇帝问。

“曲无容自毁容貌。”她相信,这张脸足够吓走所有男人。

皇太子前一步,“禀父皇,儿臣不在乎曲姑娘的容貌,相知相交贵在心,曲姑娘有一颗高尚皎洁心,儿臣愿娶姑娘为妃,敬她重她,一世爱怜。”

他的话引来两道不友善眼光,一道来自曲无容,她觉得他疯了,怀疑自己下错药,解毒同时伤了他的脑子;一道眼光来自宇渊,他知皇太子早有心理准备,知他爱上她的高傲冷淡,可他已警告过太子,曲无容不是可以被征服的对象。

“是啊,曲姑娘不必自贬,太子并非俗人。”皇后道。

唉,既然皇太子伤了脑,她只好再加几味“重药”。

“禀皇上,可知无容为何毁容?”

“为何?”

“无容十六岁成婚配,丈夫气宇轩昂、允文允武,婚后相携相持、鹣鲽情深。无奈际遇磨人,良人娶入名门闺秀,夫婿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耐心编派着故事。

“你的夫婿变心?”皇后问。

“是。在一次争执中,无容划破了小妾的脸,夫君大怒,无容无话可说,拿刀子毁掉自己半张脸,偿还对方的怨。然后一纸休书,休掉丈夫。”

“什么?”皇后震惊极了。休夫?听都没听过。

“没错,我不要他了。离去前,夫君苦苦哀求无容留下,说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可惜无容贪心,不当‘重要’,只当‘唯一’。”

“当‘唯一’?”皇后问。

多么匪夷所思,这世道哪个有能力的男子会是女子的“唯一”?

“是。”

“你性子未免太烈。”皇上叹息。

“无容愿竹篱茅舍,结心结情,不愿泪眼倚楼频独语,更不甘銮镜鸳衾两断肠。”她字字句句说分明。

够清楚了吧,她既是残花败柳,也是贪婪女子,这年代,要求男子专一,实属非分。何况,皇太子呐,是将来要登基帝位之人,岂能不后宫六院,嫔妃无数。

“既然曲姑娘执意如此,朕自不能勉强,只是可惜了一段良缘。”皇上让步,即使他再欣赏曲无容,她毕竟非清白身,怎能入后宫,yinhui宫廷。

“无容感激皇上看重。”她屈身行礼。

“曲姑娘,本宫有一事相求。”皇后开口。

“皇后请说。”

“玉宁公主有孕在身,可否请姑娘暂居靖远侯府,替本宫看顾玉宁公主?”

皇太子的病,让皇后对曲无容推崇备至,偏她不肯入宫当御医,她实在很想把曲无容留在身边。

玉宁公主……她怔了怔,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也不动。

“曲姑娘?”皇后唤道。

她回魂,急切道:“禀皇后,无容尚有患者在竹林外等待医治,宫中延宕数月,无容已然过意不去。”

“那还不容易,本宫派两名御医,到你的竹林小屋为百姓看诊。曲姑娘该知道本宫看重你,千万别让本宫失望,玉宁公主怀的,可是本宫的小金孙。”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没有人可以对高高在上的皇后说不。

皇帝点头,“就这样了,来人,赐曲无容黄金万两,绢绸三千匹,并匾额一块,上面镌刻‘御用神医’。”

曲无容无奈,却不能不低头谢恩,心底已开始盘算起,如何避掉与玉宁公主照面。

出殿时,冷刚已在外等候,他迎上前,主动勾住无容的腰际,让她靠入自己胸前。他知,姑娘累得站不直了。

曲无容道:“回竹林吧!”

“是。”冷刚转身,就要带她离开。

“曲姑娘,请留步。”

宇渊追出来,看见曲无容和冷刚的亲密,很碍眼,碍眼得他的心沉甸甸。

“靖远侯有事?”冷刚问。曲无容疲态已现,明儿个怕又要发烧了,他得快点将她带回家。

“那不是姑娘的脸。”他放低音量靠近他们说。

“你?!”曲无容和冷刚震惊。

“我见过你的真面目,无刀无痕,美艳动人,你可知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他知道自己态度恶劣,近乎无赖小人,可是他心急,她不在朝为官,不知欺君下场有多严重。

“你在恐吓我?”曲无容淡声问。

“我但愿自己不是。”他不想惹火她,偏又惹火她。

“你想要什么?”她的胸口起伏不定,乱糟糟的思绪理不出言语,她还想不出该拿他怎么办。

她居然问他想要什么?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平安!

霍地,冷刚作主,伸手点过曲无容的睡穴。

宇渊一把抓起他的手问:“你想对曲姑娘做什么?”

两招推移擒拿互击,曲无容昏睡在对方怀里,宇渊不敢下重手,一掌,冷刚逼退他。

打横抱起姑娘,他冷冷抛下一句:“现下是姑娘休憩的时辰,你别来打扰她。”

说着,他迈开脚步,走出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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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发烧了。

这种热,药物退不了,只能靠休息调养,几日后才会慢慢退烧。

她的脸红扑扑的,像沾了颜料,唇色却惨白得吓人。

她身子弱,禁不得累,昨日,宇渊在她脑海里绕过一回又一回,整夜辗转难眠,今晨醒来,她开始发烧,冷刚熬好药膳服侍她喝下,睡一觉,精神好得多了,但额头还是热着。

“再睡一会儿。”冷刚半强迫地把她压回床上。

他们已经回竹林小屋,满屋子的黄金绸缎扎眼得很,还是窗外的翠竹教人心爱。

她一眼,他明白心意。

“我已送出二千黄金,等你身体好些,我再出门当散财童子。”

姑娘对于财富之厌恶,让人难理解,但他不需要理解姑娘的言行,只需照着她的心意做便行。

“冷刚,你想听故事吗?”她道。

“好,不过不是现在,等你不发烧再说。”

“可我现在就想说。”

要拒绝?不,他没学会对姑娘说不。

叹了气,他还是依她,冷刚取来披风将她全身裹紧,扶着她走出竹林。

两炷香后,他们坐在十里亭里,夕阳西下,湖水波光粼粼,一圈圈银光,像新铸造的银钱,圆圆点点,几只鱼儿跃出水面,两个漂亮翻身,又落回湖间,溅起水花。

曲无容眺望远处,柳花飞絮,暖风徐徐,片刻后,她长叹气,侧眼对冷刚说:“以前,我爹爹常带我到这里,我是京城人氏,十六岁之前,都在这里生活。”

不意外,他早猜到了。

自言自语般,她说着生平,那是冷刚未听过的部分。

“十岁那年,家逢意外,我卖身葬父,把自己卖进靖远侯府。第一次见到我的少爷,少爷待我极好,我叫纪颖,少爷总是颖儿颖儿地叫,把我叫成他的影儿,人与影从不分离。少爷让我习医学武,还帮我铲除仇人,我们一起行侠仗义,济弱扶倾,我们挖笋子、埋女儿红,和少爷共同生活的那段期间,是我最快乐的岁月。”

曲无容咳两声,冷刚替她拉紧披风。

“谁知一道圣旨下,皇上把公主嫁予少爷,从此,我的生命变成一团浆糊。”

难怪她不愿入宫医治皇太子,他懂了。

“少爷爱上公主,再看不见我的专注。然后,皇后赐婚把我嫁入肃亲王府……听过肃亲王府的宝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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