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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被音乐吵地头昏脑涨,见陈聪睡了,也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打算洗个手。
他离开后龚拾栎坐到了陈聪的身边,侧头盯着他,目光颇为不善:“你刚才说什么了?”
陈聪装睡着,终于装不下去了,捂住脸低声笑了一会儿后慢慢趴到沙发上,脑袋枕上龚拾栎的大腿:“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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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穿过长长的嘈杂的走廊,周围喧闹的音乐声盖过了他的脚步,躲在洗手间里放水后冲手,大门处陆续进来了其他的人。烘干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年轻的男声喊他的名字。
下意识回过头,他借着灯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个头比自己稍微高一些的青年,正抻着脖子眯着眼等待自己的确定。
“你是……”
“真的是章泽?”那青年顿时兴奋了,也不去干正事,两步走到了章泽的面前,“我是宝林啊,你忘记了?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能忘了呢?”
章宝林?章泽有些迟缓地打量他。大概是长得太快的原因,章宝林看起来跟小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了。小时候的章宝林是有点肥胖的,可现在却成了正常的体型,因为烫了一头黄色卷发的原因,看起来异常的醒目。平心而论,章家人长得都不差,章宝林更是跟章悌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皮肤微黑鼻梁高挺,单眼皮聚光而有神。他身材高大,穿了一套条纹的网球衫配高尔夫裤,脚上踏着皮凉鞋。被杜行止耳提面命地指点了那么久,他自然而然开始查看起章宝林的穿着,网球衫是小熊的新款,高尔夫裤是boss的经典款,脚上的皮凉鞋不知道品牌,但一看款式和皮质就知道不是国内目前的流行
趋势。
这一身衣服可得砸不少钱,还得有人去国外或者自己去国外带,章宝林发财了?
章泽眉头微挑,并不热络,冷冷地看着他。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腔了,早知道是章宝林,他就该有多远躲多远。在栗渔村的时候章泽姐弟可以说是受尽了这个亲人的欺凌,章宝林不光自己欺负他们,还拉帮结派联合村子里所有的孩子孤立姐弟两人,上辈子连带这辈子两次,章泽更是被他推下河里性命垂危。
对章宝林一家人,他心中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章宝林也在打量久未蒙面的章泽,心中一阵阵地心悸。
如果不计较那些细节的话,他也算是跟章泽一起长大的了。章泽的这张脸他看了十多年,小时候灰头土脸的模样他比谁都记得清楚,他怎么一直没发现这小子长得那么好看呢?
章宝林如今既然在淮兴上大学,自然就没有不认识章泽的道理。p·d从淮兴起源,广告的普及率比北京大得多,尤其是p·d的主要消费人群当中,章泽的名号那自然是无比的响亮。师范学校中不缺有钱人,而且大多是成绩差到不行却没有门路买进好大学的土大款,大款们讲究穿着并乐意攀比,经常是章泽出一个季度的广告宣传,一群大款学生就照着海报去买来一套一模一样的,然而谁穿着都没有章泽穿着好看。用那些女同学的话来说,这就是凡人与神仙的区别,帅哥跟锉哥只差了一张脸,然而那张脸却是锉哥们付出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找平的缺陷。
章宝林一开始只觉得章泽眼熟,章泽眉心当中的那颗美人痣当真长得与别人不同。然而因为和自己所熟知的那个章泽气质差别太大了,他怀疑来怀疑去就是不敢确认。最后确认的消息还是从父母那里得知的,靠着章泽表哥这一个名头,他在师范学院里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多少人都来找他询问章泽的私事,他虽然不知道,瞎编乱造总是可以的。
章泽从小到大都很崇拜他啊,章泽家道中落都靠他家鼎力帮助啊,章泽在淮兴上学的学费还是跟他家借的啊,章泽能拍广告也都靠着他家的帮助啊……总之讲来讲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家对章泽恩重如山了,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更是将他当做了有钱人家出身的富贵少爷,至少已经达到了可以接济一个明星的高度。好几任女朋友都是看中了他的背景愿意跟他好的,所以现在看见章泽,他有种爱屋及乌的好感,也不像小的时候那么厌恶了,甚至和颜悦色地上前打招呼。
哪知道章泽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神情甚至是冷淡的,点点头说了句:“好久不见。”,转身就要离开。
他心中立刻有些不悦,抬手按住章泽的肩膀制止了他离开的脚步,章宝林皱起眉头,声音有些阴冷:“干嘛?这么不高兴看到我这个表哥?”
章泽瞪了他一眼,捏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掰了下来,眼中满是厌恶:“你如果有自尊的话,现在就不应该跟我打招呼。”
这句话说的章宝林立刻变了颜色,他神情骤然凶狠起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给老子再说一遍!”
然而现在的章泽早不是那个咬着嘴唇挡在姐姐身前任由人欺侮的少年了,他已经有能力不惧怕任何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并且狠狠地一个一个报复回去。章宝林质问他,他便理直气壮地又说了一次:“我让你滚开,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章宝林咬着牙,拳头松了又紧,忽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站直身双手环胸俯视着章泽:“翅膀硬了啊,怎么样?现在傍到大款了?不就是拍几张照片,还真把自己当成明星来看了。”
他嗤笑着扫了眼章泽的衣着:“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还穿着赞助商赠送的衣服,从头到脚有一件是你真正花钱买的吗?牛气什么?”
恰逢此时一群勾肩搭背的青年推开厕所门走了进来,嘴上叼着烟,看到章宝林的时候随意打了个招呼,视线不经意扫过章泽后,齐齐都顿在那里。
章宝林赶紧把里面呈领头之势的青年拉了出来,厉目瞪视章泽道:“知道他是谁吗?人家可跟你这种靠着脸蛋赏饭吃的人不一样,他爸在淮兴的工厂有多大你知道吗?还有他,他他他……”指着后面的几个青年,“这些人随便哪一个出来都比你有分量,你跟这牛逼哄哄的给谁看?”
那领头的青年有点懵,被这样胡乱介绍了一通后摸不着头脑地扭头问章宝林:“这真是章泽?你们俩怎么这架势,不是表兄弟吗?”
章宝林冷笑一声:“出名了就没良心,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真以为一个模特能红到哪里去。跟他打个招呼,居然说老子浪费他时间。”
那青年一听这话当即不干了,他可是把章宝林当兄弟看的。马上一只胖手就伸过来推章泽的肩膀,面色不善:“喂,你这样就过分了吧,饮水思源知不知道?”
章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青年拍了把墙壁:“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心那么黑啊?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没想到一出名就不认恩人了。宝林他爸妈帮了你多少忙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他说的没错,你不就一个小模特吗?出了点名都忘了天高地厚了。”
章泽眨了眨眼,才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他告诉你们他爸妈帮了我很多的忙,我有今天都靠着他们的提携?”
青年怒喝:“难道不是吗?!”
章宝林虽然不要脸,但毕竟也只是个凡人,吹牛皮的话被人当面说给另一个当事人听,他脸皮有些发烫,轻轻地去掰那青年的胳膊:“算了……算了,我只是有点生气,也没想教训他……”
青年却不干了!朋友们不就是互惠互利的吗?章宝林家那么有背景,碰上机会替对方做些事情加深印象只会有利无弊。章泽在他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地方,给章泽一顿教训不仅能增加章宝林对他的好感,还能宣泄他对于这种不孝不义的人的厌恶,简直没有更好的了。
看章泽似笑非笑的模样怎么看都不顺眼,青年借着酒劲挽起了胳膊一拳朝着章泽挥去,章泽顺势朝后退了一步,一脚踢上他的裤裆。
对方人多,章泽双拳难敌四手,趁着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地去扶那青年的时候,他一脚踹翻了章宝林,越过躺在地上的人朝着自己的包厢跑去。
“抓住他!”地上的青年一声大喝,后面很快追上了四五个人,章泽边跑边掏出电话来拨通了龚拾栎的号码,然而不等接通对方便追上了他,一个飞身将他扑倒在地,随后一拳便揍上了他的下巴。
章泽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也被激起一股血性,反手一拳挥上了对方的脸,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脚跟朝着对方的裤裆狠狠拆了一把,随后抓住下一个人挥来的拳头摁住他的脑袋朝墙上狠狠一磕——顿时便迸出了血。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见血就眼红,其他几个人见同伴受了伤,大吼一声全部都扑了上来,章宝林从后头慢慢跟上来,捂着被踩到的部位一边抽气一边愤愤地大喊:“你他妈敢动手!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老子今天就把你扣在拘留所里,让你狂!”
章泽随手摘下墙上挂着的画框在膝上掰成两半朝他的方向掷去,正中章宝林的侧脸,画框的边角在他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另一边画框章泽抓在手里,打红了眼睛看人就抡。
掉在角落里的电话接通后孤零零地在原地转着圈,打架时发出的异动很快让龚拾栎听出了异常。带着一堆兄弟们出来后拐个弯就看到跟一群人打成一团的章泽,他们立刻眼睛发红地一窝蜂冲了上来,龚拾栎手上拿着的酒瓶毫不留情地扣在了正在跟章泽扭打的领头青年脑袋上。“啪”的一记碎裂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操!!!”带着热
度的鲜血缓缓从额头上爬了下来,狰狞的颜色叫还在激动的一群人如同被泼了冷水,谁也没料到章泽这边竟然敢下这样的狠手,章宝林怔愣半晌,颤声嚷嚷起来:“你他妈知道我们是谁吗?瞎了你们的眼,操!今天就让你们去局子里面呆个爽!”
被砸破头的那个青年却安静着,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回头盯着手握瓶颈的龚拾栎老半天,忽然虚弱地喊了一声:“龚少?”
一记窝心脚踹中了他的肚皮,龚拾栎的力气可比章泽大的多,立刻让他借力撞在了另一侧的墙上蜷着身子无法动弹。龚拾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去查看章泽的情况:“没事吧?”
章泽直起腰抹了把鼻血,冷着脸摇摇头:“好得很。”
地上那青年却恢复了声音,强撑着支起身体,小心翼翼地又喊:“……龚少?你和……章泽他认识?”
“少你妈!你谁啊?”龚拾栎盯着章泽鼻下刺目的鲜血,一时间浑身都发起抖来,浑身上下摸不着纸巾,那鼻血还在不停流着,他赶紧脱下上衣去擦章泽的鼻子;“你,你别动,疼不疼啊?鼻梁疼不疼啊?断了没?”
章泽摇头的时候,青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擦着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弓着腰凑了过来,血糊糊的脸上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龚……龚少,这你得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们是刚才有了矛盾……不对,是那个……”龚拾栎凶狠的目光倏地扫了过去,吓得他胆子一颤,哭腔立马带了出来,转头去拉章泽的衣摆,“章……章少……”
“报警吧,”章泽一手堵着鼻孔拒绝了龚拾栎继续擦拭的好意,视线扫过一群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现在则面如土色的人,冷哼了一声,“照章办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龚拾栎见他没事,总算放下心来,下一秒狰狞的视线就狠狠地朝着章宝林他们扎了过去:“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出声章泽便忍不住发笑,捂着鼻子吭哧吭哧地笑了一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还记得我我家以前有一门特别恶心的亲戚吧?”
龚拾栎挑眉:“记得啊。”
章泽朝着如今试图努力朝着人群中缩的章宝林怒了努嘴:“喏,那就是我家婶婶的儿子,以前把我推到水里差点淹死的那个。现在在淮兴牛皮吹破了天,把自己说成对我有大恩大德的豪门贵公子了。章宝林,你爸今年的谷子收了吗?你爸妈每年打工种地那么点钱你都给穿在身上了是吧?刚才那胖子说什么饮水思源,你这会给我说说,我该怎么思你这个源?”
章宝林张了张嘴,眼中还有凶意,然而一看到章泽身边那个让自己小心对待的青年都忌惮的人立马萎了下来。
他周围的兄弟们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他。
龚拾栎挑起眉头,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很显然也看出对方一身比自己还要讲究的名牌,因为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好。
“一通,”他转头喊赖一通道,“报警吧,归哪个辖区管的让人家照章办事,那个小观音的亲戚让他们留下来单独招待一顿,轻易别保释。”
末了他护着章泽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