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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觉得麻烦,有点不情愿,但陈元都这样说了,他不答应又显得不近人情了一点。只好同意了。
店内,章母透过橱窗看到店外上了同一辆车的祁茶和章泽,不由抿嘴微微一笑。
李长明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孩子长大了。”章母意有所指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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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母哼着歌回家,心情异常的不错。
张素一整天被自己的新发现困扰,心乱如麻,偷偷哭了一场后提不起工作的劲头,坐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回忆着以往有关两个孩子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不论是从一开始章泽对杜行止莫名的敌意和抗拒,还是杜行止一反常态对章泽表露出的异样在乎。为了能让两个孩子改变僵硬的关系,她在其中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不论是有意无意地让他们住在一个房间、坐在相邻的位置,还是各种形态上和言语上的促进。在章泽和杜行止关系变得明显亲密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是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现状的。
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想了,章泽和杜行止到底是怎么好上的她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从一开始杜行止就对章泽异常执着。在他们俩和好的过程中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曾不遗余力过,是不是如今这个结局,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儿子变成同性恋了。这对张素的打击十分剧烈。
在淮兴的十多年,她从未听说过杜行止交往有女朋友,章泽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那么优秀的两个人,为什么偏偏如此想不开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眼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拆散他们。
她不能直说,孩子们的自尊心太强,说的太直白容易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现在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关系被识破,她做的一切都不能让他们朝着被发现的方向去想,只能循序渐进的,润物无声的改变他们。他们还太年轻了,也许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让他们走上了这条路,等到清醒过来……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章母进门时愉悦的歌声惊醒了她,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姐妹,于是飞快地收敛好脸上的情绪。章母太直白了,她藏不住东西,得知到这件事情,恐怕得要死要活地闹一阵,很容易弄巧成拙让两个孩子感情更加坚定。
“怎么了?”打定主意后张素的表情完全无法让人从外表发现到端倪,她笑着问章母,“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章母扫了她一眼,抿着嘴大有深意地微笑,末了神神秘秘地说:“我儿子他终于长大了。”
张素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什么意思?”
“他呀……交女朋友了!”
张素愣住了,一时间笑容完全无法维持:“你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没有一丝松懈,张素张了张嘴,声音发颤,“你……你看错了吧?”
“嗯~嗯~”章母摇着头,钥匙圈在手指中欢快地转了一圈,“不会哟!那个女孩子很漂亮,而且看着泽的眼神呀……啧啧啧。”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难得跳脱了一次,蹦蹦跳跳地去洗澡。
楼下张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惶惶不安地抓紧了沙发垫,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章泽有女朋友了,我儿子怎么办?”
他会受伤的。被心爱的人背叛的那种痛苦,张素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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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行止回家后享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在他的计划中,张素应该对他想亲近又不敢靠近一段时间才对,然后是为他或者章泽另外安排房间,将他们的位置分开,不再坐在一起用餐什么的……
可是奇怪的是,今晚的张素仿佛完全没有经历白天的那件事情似的,一切如常。
章泽也觉得奇怪,今晚回家时张素看着他的眼神复杂的不得了,有种既解脱又不甘的矛盾,让他觉得一头雾水。
他私下里给杜行止悄悄地递了个眼神,杜行止回了他一个茫然的视线,不知道。
张素欲言又止,想让两个孩子分开用餐,但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开口。章泽和杜行止坐在一处的画面确实如同天作之合,他能看出自家儿子在看到章泽时眼中掩藏不住的轻快,他是真的爱上章泽了,章泽却背着他……在外面还有女朋友。
一种难言的心疼堵在心头,哪怕是分开,张素也不情愿让杜行止受这样一回情伤。
但是她又忍不住猜测,章泽有女朋友的事情杜行止说不定一早就知道了,一时间各种求而不得的可能性涌进脑中,杜行止就是其中彻头彻尾在受伤害的失败者。
张素又是解脱又是恼怒,解脱于章泽如果有二心,分开他俩的事情会变得容易许多,可她又不甘心,杜行止究竟哪里不好?章泽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女人?
这种矛盾的心情促使她一整个晚上都奇奇怪怪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最好,干脆一切照旧,不作变动。
两个孩子上楼去睡觉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心中划过章悌走后多出的空房间,想让他们其中一个人搬进去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章泽把今天碰到章母和李长明吃饭的事情告诉给了杜行止。
“李长明?”杜行止对这个人仿佛有点印象,“是不是一个四十来岁快五十岁的男人?我记得我之前在外公家碰见过他,说是李部长的小儿子。哦,联络部的李部长,你认不认识?”
章泽摇摇头:“不认得。”
“不认得也没关系,”杜行止继续道,“反正他们家人比我们家还多,他好像有三四个大哥在头上。我对他了解的也不多,你要是想知道,我去替你打听。”
章泽滚进他的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住杜行止,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你说我妈要是结婚了,还会不会生小孩?是不是就不怎么能跟我见面了?”
杜行止失笑:“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姨都快把你看成命根子了,结了婚你也是她的宝贝儿子。更何况就算是阿姨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不还有我吗?”
章泽撇撇嘴:“你?切——”
杜行止低头咬了口他的嘴唇,正不忿地想要深入探讨一下有关那个“切”的含义,章泽推着他连连投降:“哎呀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有你我还有你,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呢……”
杜行止亲过瘾了,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盯着章泽的眼中带上笑意:“跟我说什么?”
章泽捧着他的大脑袋在鼻尖上亲了一口,眼神里仿佛荡漾了波光:“是赖小胖的事。赖小胖今天下午给我来了电话,说去深圳转了一圈,想做电脑。”
“做电脑?”杜行止有点发愣,随后才明白过来:“他想开厂自己做?”
章泽点了点头。这生意他其实蛮看好的,新中国发展的脚步如此迅速,电子业的春天早就已经来临了。从彩电冰箱洗衣机到手表手机BP机,研究越来越高端,距离他所熟知的那个时代也越来越接近。
在北京,网吧如同雨后春笋般建立了起来,有钱人家也基本都配备了电脑,网络无处不在,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借着水波铺设开来。中国、乃至世界的每一块土地都逃不过被网捞的宿命,赖一通卖电脑也好,做电脑也好,都是在将自己的位置从被网捞的人转变成织网的人。这是个有前景的生意,且潜力无穷。
杜行止眯着眼和章泽对视:“你觉得可以?”
“我得去看看,”章泽也并不确定赖一通是否是做生意的料,虽然重视友情,他却也不是冤大头,肯定要有前景的生意他才会搀和,不可能仅凭着一个宏伟的设想就投进去白花花的钞票。他犹豫了一瞬,小声说,“那个,加上我年底开厂的计划,如果我要投资赖小胖的话,钱就不够用了。你有没有流动的资金,借我一点呗?”
杜行止揽着他的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一声老公借十万。”
章泽垮下脸:“那我不跟你借了,我跟我妈借去。”
杜行止不满极了:“为什么你都叫龚拾栎……那个,不能这样叫我一次?”
章泽斜眼睨他,忽然张嘴短促地喊了一声:“夫人。”
杜行止一愣:“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章泽笑着在床上打滚。
杜行止眼中有着浓浓的宠溺,拉着被子给一直蹬腿的章泽盖上,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配角们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出场的~
章泽的生意还太小,等到市场竞争变大,距离他捉襟见肘就不远了。肯定还是要另觅发展。
鞠躬,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小市民没错。
谢谢大家那么爱我啦,你们那么爱我,我也爱你们好了。
偷偷说的啊,那么肉麻的话就不要传出去了——(板脸)
☆、第六十八章
这是章泽重生以后第一次来到广州。
上辈子他也来过广州一次;因为单位的活动。这个城市那时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单位里包下的大巴车在高架桥上迷路了;接连绕了四个小时也没找到正确的出口。
总而言之,那是个相当繁荣的城市,虽然在城建上并不出色,但湍急的人流;四通八达的马路,横行天际的高架无不证明了她的迅猛发展。
乘出租车到达闹市区的时候,他有些发怔。这和他记忆中的城市仍旧有很大不同;十多年间发生的剧变足够令人侧目,街道没有后世的宽敞,车流没有后世的堵塞;空气没有后世的浑浊;行人也没有后世的匆促。
出租车司机用带着南方味道的口音和他交谈:“先生是来这里做生意的?”
章泽点头:“来看看这边的市场。广州电子业很发达啊。”
司机一听此言与有荣焉:“那是当然;我们沿海的大城市,出外贸高内销都方便,现在交通也好,吃苦就能赚钱!”
确实,从市场的经营政策逐渐放松开始,广州与深圳这些沿海的大城市就变得尤其炙手可热。各种交易中心百货大楼电子城,乃至于黑市都发展的如火如荼。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到如今,也不过短短二十年上下,荒地被开辟,旧楼被推翻,数不清的商业区拔地而起。加盖、扩建、发展,经济的腾飞带动人民的腰包。这里是工商业大省,稍微边郊一些的区域都是厂房林立,提供出最多的就业岗位。
贫富差距已经逐渐拉开,城市户口正是吃香的时候,几年前的金融危机阴影早已散去。一路在车内打量,路过三个鹤立鸡群的购物大厦,租金尤其昂贵的大门脸已经进驻了后世最受欢迎的奢侈品牌,P·D就伫立在这些品牌当中,巨幅的当即广告悬挂在楼外,好不热闹。
他有些感慨:“真是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赖一通与他约在一处幽僻的茶楼,章泽下车后缓步入内,楼里客人不多,他左右看看,便听到二楼传来赖一通尖脆的呼唤:“章泽!”。一段时间未见,他身上的肥膘消瘦不少,原本的苹果脸终于瘦削下来,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瓜子脸。穿着一套合身的休闲服,鼓鼓的青蛙肚消褪下去,小胖子竟也多出了两分标致。
章泽咂舌:“这才多久没见啊?你被抓去挖煤了?营养不良?”
赖一通摸摸后脑勺,笑容羞涩中透出一丝沉稳:“你可别取笑我了。刚来广州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容易,你给我的本金我批了货,想转出手的时候难题一层一层地压在身上。每天担惊受怕的,要是还能继续贴膘,我这辈子肯定就没有变瘦的希望了。”
“赖生?”一个清扬的男音在二楼响起,话里带着对赖一通的熟稔,“这位就是你要带我见的客人?”
章泽抬起头,便见二楼古制的栏杆后倚了一个年级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这男人姿态倒是挺惬意的,双手环胸两眼微眯,仿佛今天不是来谈生意而是专程来接待客人似的。就是长得不太好看,个子矮,五官也较扁平,然而配上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镜,却无端多出了一种儒商的味道。
能用气质盖过自己普通相貌的人不多,章泽对这人上心了两分:“这位是……?”
“哦,我的合作伙伴。他叫粱得失。”赖一通一边拉着章泽上楼,一边讲述着自己这段时间在广州的经历。
赖一通来广州前,章泽还是借给了他十万元,赖一通执意将借款期限定为两年,还款时追加一万元的利息,签订了正式的借款单据后才肯带着钱走。连上他自己本有的存款,他便有了一笔不小的创业资金,来广州后,他直接联系了一辆货运车,走了一批货到内陆销售。因为严打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市场的各种乱序又开始死灰复燃,几笔生意赖一通做的都很顺遂。粱得失便是这当中遇上的。他原本只是惠州一家零件加工场的管事,后来赶上市场动荡,他乘的那艘小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