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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也许已经红了,可,那绝不是羞愧!是——委屈啊,“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难道我不知道?!我和米旆难道是——金钱————那,我们曾经为了失去的孩子而流下的一整夜的泪,我们曾经相拥相契的每一个瞬间,我们的欢笑,我们的伤痛,我们的——爱————
是有爱的啊,
有爱———
我依然坐的笔直,眼睛或许红的———可绝对不能掉泪!绝不能!
我站起了身,或许身影倔强,却依然勇敢地开了口,带着我一直坚持的骄傲,
“叔叔,如果您允许我这样喊您。您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知道米旆现在已经去了加拿大,我不会再和他有交集。不过,请您原谅,您刚才提到的三万六,我,是不会归还的,毕竟,那也是————不管是用什么换来的吧。”
身体,
感情,
爱,
是什么换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可,那确实是换来的。是的,他们家也许根本不会在意这三万六,可,我不会为了那愚蠢的“自尊”硬气说要还回去,不,相反,我要说出来,明确的告诉他,我不会还!感情也好,爱也好,甚至就算只剩下卑微的身体!————那也是一段证明,我和米旆的证明————我们只剩下————这段证明了————
眼睛越来越涩了,却,依然坚持着微笑着,与对面的他礼貌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始终挺直着腰杆————是的,挺直———
一出骑楼,两扇的玻璃门一推开,一股猛烈的凉风如凶猛的浪潮直灌进我的眼耳口鼻,挡不住,不堤防,一阵强烈的恶心从胃底翻出,我快步走到立柱旁手扶在上面躬身就吐了出来,可,吐出的全是清水,一时作呕不断,却呛出的依然是苦涩,无边的苦涩———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人还在不断作呕,顺着立柱身体慢慢向下滑,蹲背靠在上面————眼睛已经模糊不堪,是眼泪吗,是难受的苦涩吧,不想去思考了,不想扛下去了,是苦,就让它流出来吧,流出来吧————在我慢慢闭上眼被黑暗湮没前,一双手大力扶住了我,
“和三!”
59
“瓷瓶是空的,没有什么理由
白玫瑰裸露在瓶外,睡眠或守望
白天和白玫瑰重叠,花瓣消隐
你看见,房子被施以魔术
困在二月的洁白里
你无法吮吸也无法逃离
白玫瑰的白,印在空气里。”
缓缓睁开眼,窗台边就躺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白玫瑰,在淡淡的暮色中静静吐露着芬芳,优雅地闪烁着圣洁的光芒,柔和而宁静,给迷途的人儿温暖与期盼————
“你喜欢白玫瑰?明天我送你一大束,”
尤记得,那个一身运动装,一只裤脚还卷着的耀眼男孩儿大汗淋漓手捧着这么一大束白玫瑰,泛着夺目的笑颜站在我的楼下————
我翻了个身,眼睛终于从窗台上那束白玫瑰移开。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也记得自己昨天是晕倒在那个立柱边,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一抬眼,我看见站在床这边的冯予诺。他正在从保暖袋里拿出一只小保温桶,动作很轻,好象怕吵醒我,
“你醒了,”看见我醒了他放下保温桶,微笑地望着我,“饿吗,这是才从家里熬过来的鸡蛋粥,”
我望着他,却也趴着那儿没动,一会儿,我摇摇头,“谢谢你,”闷闷的声音从被单里传出来。心,真的被烫了下,在你最无助,最受伤的时候,有个人这样对你————
“我怎么了,”头依然闷在被单里,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红红的眼睛,他这个时候这样帮助我,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看见我的感动,
半天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我终究还是扭过了头望向他,
他依然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我红着眼睛也望着他,
“你怀孕了,”
人,真的是愣住了!
怀孕了?
怀孕了,
怀孕了————
许久,
手不由自主摸向肚子,这里,又有一个小生命了?
轻轻叹了口气,唇角的弯起无奈又酸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是和减元————
“你每次都是第一个知道我有孩子的人,真——…”我轻轻摇摇头,苦笑地坐起身就要下床,他扶住了我胳膊,
“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躺躺吧,喝点鸡蛋粥好吗,”
我还是摇了摇头,坚持下了床找到了自己的外套就穿上,还有自己的包————
他也没再劝阻我,静静站一旁,
待我全都整理好,
“你会要这个孩子吗,”他问我,
“你觉得我这样,能要孩子吗,”我竖起了外套衣领,背起了包,“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真的,非常感谢,”我真挚地望向他,然后礼貌一颔首就要离开,
“我送你吧,”
我停了下,却没有看他,
“不用,如果让你送,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轻轻说出,然后,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插花
《活色生香》主题曲之一:
Duffy … Mercy
61
第十七章
“忧愁,你刻写在天花板的缝隙里,你刻写在我喜欢的眼睛里,你并非就是悲苦,因为最穷苦的嘴唇也会把你显露——…”
萨冈的《你好,忧愁》就摆在手边,当然,还有我的小提琴,
日子总要过的,忙碌让我从忧愁中稍稍脱身,乌克兰柴可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的征选试就要在本周四举行,虽然我已经基本确定拿到了那个名额,可是就象涂主任说的,面上“不能落人口实”,依然要拼全力去完成这次怔选试。
我现在几乎天天泡在琴室里,没日没夜,不过,饮食我还是非常注意,仿佛刻意注意到肚子里的孩子————说实话,这次,我真的没有上次那样拿得下决心了,她真的很乖,我感觉她就是个女孩儿,她听话地呆在我的肚子里,静静听着我练琴,她极少让我有不适的感觉,甚至,她给了我安慰,独自一人时,我喜欢摸着她和她悄悄说话,象个小女孩儿说着心事,她静静听着,我高兴仿佛她也咯咯在笑,我伤心仿佛她也在流泪————我知道不能留下她,可不舍————
矛盾、哀愁让我有时又很浮躁,于是,我把萨冈的《你好,忧愁》天天带在身边。萨冈并不励志,这个女人作为名女、才女、浪女和物质女的统一体,她带给这个世界的不过是一场布尔乔亚式的醉生梦死,教会我们如何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物质挥霍和心灵慰藉中去。我喜欢萨冈那种完全醉心于自我,无论是欢喜还是忧愁,都是一股激情作祟。因为,此时我极需要醉心自我,甚至醉生梦死,我的琴音需要这份激情。
我反复练习的是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协奏。
众所周知,帕格尼尼是超技小提琴的鼻祖,其火花四溅、神乎其技的演奏技巧前无古人,被认为是“魔鬼的化身”。其实,在创作方面,帕格尼尼也是一位惊世天才,他的24首随想曲就被不少伟大作曲家借用主题,写下变奏曲,广为流传。而他的小提琴协奏曲,由于具有意大利式的优美明快曲风、如歌般的旋律和鲜明而富有创意的戏剧性效果,更是成为后人雅俗共赏的经典。
但是帕格尼尼生前并不愿意公开自己的作品。也许是不想让其他人演奏,他甚至将第一小提琴协奏曲移调记谱,以增加其技巧的神秘性。因此他去世后一些作品失传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一一被发掘,如第三至第六协奏曲,直到20世纪才被发现和整理出来。
如今,所有的小提琴演奏家无一不以演奏帕格尼尼的六首小提琴协奏曲为至高的荣耀,因为,从技巧上来说,这些难度之大是尽人皆知而不争的事实。正因为这六首协奏曲难度的存在,使得帕格尼尼身后无数杰出小提琴演奏家们几乎终其一生地追求着,努力着,不断向作品的难度挑战,再三再四,就象铸剑,千锤百炼而终得宝器。而当他们对于作品的诠释得到世人的承认后,他们也毫不懈怠,他们又再次向自己挑战,继续孜孜以求,力争完美,以释心怀。20世纪的小提琴大师中,谢霖是这样,米尔斯坦是这样,梅纽因也是这样————
我当然不可能和这些大师去相较,可,反复练习以求达到自身最高境界的心思确实完全相同的,越难的炫技越是孜孜不倦,如痴如醉,运弓凌厉,乐曲起伏大,听起来就让人觉得酣畅淋漓,过瘾解渴。奏完了,那就是一种情感透支的感觉,心,剧烈跳动着,大啜着粗气,仿佛历尽了一生中最后一点心血————
“你知道你最让人羡慕的是什么吗,”
我转过头,看见男孩儿手插在裤子荷包里斜靠在门框边,象一首温煦优雅的诗,
我放下琴,拿起一旁的毛巾边擦着额角上的汗,微笑地坐下仰头看着他,
“是情感吧,我很投入。”这点,一直是我的优点。
他点点头,一直也没动,出神地看着我的小提琴,
“别人都说帕格尼尼的作品中炫技的成分太多,以至于把作品的情感因素忽略、掩埋殆尽了,可,看你的投入——…”他看向我,“仔细听下去,不知不觉中,技巧少了,准确地说是被聆听者忽略了,继之而来的呢——细细品味之下,情感多了,滋味厚了,浓了,醇了————那种亚平宁半岛所特有的东西,象橄榄油一样澄彻而又厚又稠的情感被突现出来,被和盘托出来————”他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轻轻的话语流泻在琴室中,和温暖的阳光交融相惜————
我没有插话,只是习惯性的手又摸在肚子上,
小乖,你也有这种感觉吗,妈妈刚才演奏的好吗,你能给我一个微笑吗————
我不知不觉的微笑与柔情映在了男孩儿的眼底,我看见了那里面乍现的惊艳,
姚夜,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样激情迸现的原动力:那是一个母亲最单纯的心。
插花
《活色生香》主题曲之一:
Duffy ——Warwick Avenue
(最近几天就配这首歌吧)
63
“哦,绝望啊!”
上铺的毛毛一大清早就大吼了声。我躺在下面望着床铺顶笑了起来,她昨天看了李康生的《帮帮我,爱神》回来后就一直郁闷地不得了。
“和三,三儿,”她翻过身趴在她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千万别看这片子了,简直是压抑变态的绝望,整片都弥漫着一种福尔马林的气息,氛围就象一群活色人在殡仪馆中的狂欢,”
我笑着点点头,她跳下床来坐在我床边摸着我的额顶,“真是个听话的小美人。你说用什么来表现绝望呢,这李康生到是是完全继承了蔡明亮的衣钵,连篇累牍的暗喻————霓虹橱窗中的槟榔西施,枯萎了的大麻,浴缸中游弋的鳗鱼,倾诉热线中职业的呢喃,哪个象征着爱神?都是似是而非。不过片子中有几个小桥段还是蛮好玩的,比如身无分文的阿杰想用煤气自杀,煤气罐却适时的没气了,他无奈地起来摇晃煤气罐,这挺有生活——”
毛毛笑说着却是一边往我手上套着什么,我半坐起身疑惑地,“这是什么,”待看清楚了,原来是毛毛常带在手腕上的一个“伤痕手环”,之所以叫“伤痕手环”就是因为这手环扭扭曲曲,象狰狞的伤痕,可这却是毛毛最宝贝的幸运环,她从没有摘下,怎么———
她按住了我要去碰手环的手,
“三儿,我知道你很紧张,你昨晚一晚都没睡好,是担心今天的征选试吧,放宽心,你会顺利通过的,”
毛毛真挚的眼底一定映着我微红的双眼,怎能不感动,当你以为自己独自承受着什么时,原来身边的人都在关注你关心你,都在给你温暖,你怎会不感动?
对征选试我是没信心吗?不是。我是被这种孤独中所承受的压力压地喘不过气,我有了孩子,我却又舍不得不要她,我的前程就在眼前,我只有抓住它,————太多太多,我没有人商量,我没有人宣泄————我太孤独。
幸好,我还有这样一群好同学。周国平说,孤独是人的宿命,爱和友谊不能把它根除,但可以将它抚慰。说的多好。
我不害怕孤独,但有时也需要抚慰。你最孤独的时候正是你最真实的时候,人的最初状态最终状态都是“一个人”:你在zigong里闭着眼睛,你在坟墓中满面尘土,那都是你。所以,孤独并不可怖。但它时常给你带来的消极————是的,我需要抚慰。
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摩着“伤痕手环”,内心一点点地平静,一点点地平静————
“毛毛,我会加油的。”
脸闷在被单里,这话,是对毛毛说,也是对自己说。
当我背着琴和毛毛来到小音乐厅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没有夸张,确实人山人海,走道上都挤满了人。征选试相当于是学院每年度的一次“隐性竞赛”,Qī。shū。ωǎng。每个专业最拔尖的人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