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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我会恐惧;你,不会,所以没有你。」她认真地说道,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家人,很重要吗?」
他楞了一下,随即笑著点头。「这是当然。」
「可是,我没有。」
「怎会没有呢?你不是有鸣祥、有我吗?」
「你?」
「你不要吗?还是你以为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家人了?刚儿……就是我的二弟,他与我是异父异母、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不也跟我做了十多年的兄弟;实玉也是。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兄弟。」他的语调轻轻柔柔的。第一次她发现他的声音可以安抚她。
「你曾哭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他们死了,你会哭吗?」
「这是自然。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长命百岁。」
「那……如果你跟我是家人,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也会哭吗?」
他温柔的表情没有变,心里却是有些吃惊。
「会吗?」她追问。
见她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他温和道:「这还用问吗?人相处,都是有感情的。今日你我虽不是家人,但你若出了事,我一定会心伤,何况是将来相处久了的家人呢?」
「就算我曾经杀了很多人?」
她的表情有点不安,慕容迟点点头道:「过去的事如过往云烟,我只看将来。」
司徒寿目不转睛地望著他柔和镇定的黑眸,直到烛火缓缓熄掉,四周逐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时,他的眼里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欺瞒或者对她的惧意。
「我……我……」她的左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余沧元是余爷爷的亲生儿子,所以他恨了我很久,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余爷爷弱啊,死了能说什么?可是,可是为什么认为没有错的我,在听见小荷说的话时,我心跳这么快?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呼吸?为什么我感到後……後悔?」
小荷对她说了什么?慕容迟心里惊讶。正因小荷贴心又话多,所以请她在他不在时多与寿儿说话,别让寿儿独处,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好害怕……害怕她继续说下去,说出我杀了她的爹娘跟弟弟,好怕她指著我说杀人鬼,好怕她撇头就走……如果我没有错、义爹没有错,为什么我会害怕?我……根本不记得是不是有杀过她的爹娘与弟弟,甚至,我什么都不记得,等我回神过来,只记得自己身上都是血,记得义爹摸我的头称赞我,记得我好开……记得鸣祥害怕我……就算小荷指著我说我就是杀她爹娘的鬼,我也没有反驳的话,因为我根本什么都忘了。」
在黑景中,他看不真切,只觉她软软的掌心又汗湿了。
「原来,这就是你这几日闷闷不乐,又不爱说话的原因。」
「我……真的错了吗?十几年来我所相信的全都是错的吗?」
慕容迟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会怕小荷发现?」
司徒寿原以为他会给她一个是或不是的答案,不料他反问问题,混乱的头脑慢慢地想後,她才小声说道:「因为她不怕我。她跟天水庄里的丫鬓不一样,那个硬底子的丫鬣一直很讨厌我,她说我是杀人鬼,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小荷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送饭送药来,都跟我说话,她会说笑话逗我笑,不会怕我,也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师兄,你真的差点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连她的童年你都残忍地抢走,要是你还没死,只怕她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的人生里到底出了什么错误。慕容迟思及此,心里微感疼痛,不由自主地搂她入怀,柔声说道:「寿儿,你该看得出小荷的武功虽好,却远远不及你,但天底下像她的人太多,都是你口中的弱者。他们死了,也许是他们的武艺不如人,但会有人为他们感到伤心、难过,也许是家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受了他们几分帮助的人,正如小荷与你,虽无关系,她若死,你心里也会有点难过,是不?将心比心的道理,你懂的。」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出来,让她不曾深思过的脑袋慢慢地吸收。
司徒寿皱起眉。这层道理她时常听鸣祥说,却没有办法了解,因为她一直是一个人,不了解那样的牵挂,直到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她才能从旁人的身上证实这层道理。
「她弱,别的强者杀她,我会难过,我也不想她死。」她小声承认:「我强,如果我被比我强的人杀了,却不会有人为我难过。」这样的她,也算是强者吗?「我会。」他突然说道。
她楞了一下,才知他在说什么。
「我不想要再来一次了。」她说道:「不想再一次害怕是不是有一天,我不讨厌的人在我面前说我害死了他的家人……我内疚。」如果没有错,为什么她会内疚?如果没有错,为什么她会害怕小荷指著她的鼻子要她还命来?慕容迟心里大喜又大感欣慰,却得极力维持外表的平静。她并非无救,只是师兄埋的芽太深,现在土已松,要慢慢拔起这根烂芽只是早晚而已。
她的心中不像一般人因为仇恨或者忿怒而潜住著一个杀人鬼,也许她忘了杀人的过程,是因她心中尚有一丝天性良知,让自己遗忘不得不杀而染上的血腥。
「家人。那……我是你的谁呢?要当什么家人呢?」她突然问道。
慕容迟倒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她与刚儿年纪一般,当义兄妹……「我当年要认刚儿为义子,他见我外貌二十左右,不甘心当儿子,便硬要称兄弟。你对我来说,年龄有些小,当兄妹是委屈你了,我与你义爹是师兄弟平辈关系,若你喊我一声乾爹,在辈分上又矮了刚儿一截,这……」他有点为难。
「你很老了吗?」
「这……」
「老不老,对我一样。小荷说,父女兄妹迟早要分离,只有夫妻不会。」
「啊?」慕容迟吓了一跳,差点抖落了她的手。
「家人里头也有包括夫妻,对不对?」
「呃……是埃」
「那,当夫妻,好不好?」她很认真地说道:「夫妻,不分离。」
慕容迟原是讶异她的想法,後而一想,若是将她长久带在身边,也要有一个名目在。
也的确如她所言,父女兄妹迟早要分离,十年、二十年後他不敢说,但现在就算她另有意中人,他也不敢放她离去。
黑暗之中,握著她的手渐感湿意,不知是他在出汗,还是她太紧张了。
他从未深思归类对她的感情,却知自己极为看重她,甚至可以为她把命抛了,可以为她跟师兄赌命。
自己不曾这样对待过一个病人,而在他心中,绝非只将他俩的关系定位在大夫与病人身上。
「我……」他慢慢地思量一阵,柔声开口:「你不问,我还没有仔细想过,我从未动心过,若说可以让我长年反覆惦记的女人也只有你……我原以为是内疚所致,如今想来,若是只有内疚,我的付出不会这些多。其实我本想将你认作义妹的,我又没打算要成亲,自然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现在我仔细想过,你跟著我走进人群,必定有人会追求你。」
他不是盲眼人,当然看得见她的貌美,何况是其他人?他自己也很明白若是她成了他的义妹,必定会有人因他而想得到她,这绝非他所乐见;再者,实玉与刚儿也算他的兄弟,但对他们的照顾之心却没有来得对她强烈。
遇事,他通常少立刻做出决定,而是静静地沉思良久,确定之後才会说出他的答覆。
他想了又想,隐隐觉得自己对她除了父女、兄妹、朋友的感情之外,似乎还有些异样的情感,只是他的感情如泉水,慢吞吞地流著,不狂不烈,不去深想,不轻易会被发现,可是它还是在成长,很温暖地成长著,而且比重渐渐超越其它的情感。
她若无意,他自然不会说出口,但她若有心,他自然不会无聊地斩断她的情。
他又沉吟了一阵,天几乎要亮了,微光入屋,落在她目不转睛的圆眸上,彷佛她只等了一下,而非是好几个时辰。
他不由自主地对著她露出迷人的笑,温声说道:「这样好不好?我对外先称你是我的未婚妻,一来,你我相伴好有名目;二来,你若遇事,报上我的名号或可减去一些麻烦;三来……你遇的人少,我算是凤鸣祥之外你第一个遇见的人,自然不知旁人的好,我若应允去他人家做客,那么绝非去一家就可走人,必会有更多曾受我小惠之人来「请」咱们过府一聚,这时间一花下来,几年跑不掉,到时你还是喜欢我的话,而且不在意我的年龄,咱们就成亲,这法子好吗?」
她偏著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喜欢你。现在就很喜欢了,只要你不死,老不老,没关系。」
他微笑道:「我知道。」
他知她不说假话,就算是此时定下白首约定,她也没有主动问他到底有多老,可见她心中浑然不在意他的年龄。这样的女孩子他倒是第一次碰见,而且很自然地接纳;反而感情狂烈的女子,他敬谢不敏,直觉地排斥起来。
而她的诸多感情,恐怕得由自己慢慢地教导出来,这样也未尝不好埃半个月後,陆府大厅。
「大哥!大哥!你终於来了!」惊喜的叫声随著一个矮小的身影扑进慕容迟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大哥!」
「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慕容迟温温笑著。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陆府厅内的典雅摆设,想起方才一进陆府,放眼所及皆无气派豪华之貌,就觉此府果真为百年的书香世家,知勤俭持家之道。
慕容实玉高兴得差点连眼泪都掉出来。若不是门房通报时,让他经过听见了,能何时见到大哥都不知道呢。正要开口告诉大哥这些日子来的生活,忽地瞧见大哥身後还站著人。
他的脸色未变,眼中的笑意却不见了。
「怎么了?实玉,你忘了寿儿吗?」慕容迟笑道。
「我……没忘,我又没失去记忆,怎么会忘呢?」慕容实玉的语气淡了下来,明明是回答慕容迟的话,一双眼睛却迹近发楞地瞪著司徒寿。
司徒寿也微偏著脸盯著他的脸,说道:「原来,是你埃」
她的话让慕容实玉的心吊得老高,不由自主地脱口:「你记起来了?」浑然不觉慕容迟微讶地瞥他一眼。
「我老想著有一张脸,却老对不上去,原来那张脸是你的埃」
慕容实玉的脸色微微发白,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厅门前忽然响起一句:「实玉,难怪我差人去找你找不著,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义兄前来拜访。」沉稳的声音响起,微微颔首,略嫌高傲地说道:「陆飞腾。想必这位就是实玉嘴里的大哥慕容迟了?」
司徒寿循声望去,瞧见一名高瘦的男子慢吞吞地走进厅来。那人的脸……就是脸,她怎么也无法看清他的脸到底怎么样……她心里顿觉奇怪,她看得见鸣祥、慕容迟、小荷跟慕容实玉的脸,原以为她的双眼能分辨人的脸了,但这一路上仍一如以往不曾认出个人来。
「寿儿。」轻柔的嗓音响起,司徒寿这才发现自己专注的视线过於唐突,便默默地收回。
慕容迟微笑地拱拳,道:「在下正是慕容迟。」拉过司徒寿,脸色不变却有些微红地笑道:「她是在下的未婚妻。当初原要亲自带著实玉前来认祖归宗,却临时出事而让贵府独自去接他。实玉这孩子爱钻牛角尖,若是给府上带来什么不便之处,您可要见谅。」
「大哥!」
陆飞腾不以为意地笑道:「实玉本来就是陆家的人,若不是正巧撞上老爷子刚逝世,他早就冠了陆姓。」
见慕容迟美丽的脸孔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道:「原来实玉还没告诉你吗?咱们陆家正逢忌中,原本是不待客的……不过你是扶养实玉长大的兄长,自然是例外。」
「原来如此。那我一定要去上柱香……寿儿,你是姑娘家,不方便,让实玉在这儿陪你,我去去就来。」慕容迟柔声说道。
司徒寿点点头,又看了陆飞腾一眼。
陆飞腾迟疑了下,掩去眼底的不屑之意,引著慕容迟往後院走去。
司徒寿目送他们,注意到靠近树後有一位家仆原在扫地,在瞧见他们之後,抛下扫把,装作不经意地跟在後头。那家仆的身形看起来也是个硬底子的人,为什么慕容迟会告诉她,陆府只是个百年的书香世家,几乎没有人懂武?她的眼角观到慕容实玉面有失落地瞧著他大哥的背影,无意间他对上她的视线,一时被吓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未……未婚妻!大哥说的是真的?」慕容实玉忍不住问道。
「真的。」司徒寿坦承:「他说是真的。他不骗我,跟鸣祥一样。」
他闻言呆了。大哥他……忽见她好奇地望著自己,心头又忍不住跳了一下,往後退一步,撞到椅角,屁股跌坐在椅上。
司徒寿皱起眉,不用细观他的神色,也知道他在怕她了。
「刚才……刚才你说你看见我的脸……你还是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