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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微微一笑道:「世间上,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怪异之处。」
她一楞,直觉问道:「每个人都很怪?」见他点点头,她又道:「每个人都觉得我很怪。
我跟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怕她……「你真的不怕我吗?」
「我若怕,就不会带著你一块走了。」他忽地停下,侧身面对她。
盈盈月光之下,她的脸略嫌天真。在离开天水庄之前,余沧元曾提醒他,司徒寿平常时或许正常,但若惹恼了她,那後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余沧元是否要借机打消他带寿儿走的念头,他是不知道,但他十分清楚她杀人时,会造成什么样的下常八年前他亲眼目睹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毁其一家,如今她已成长,师兄灌输她的念头就像是有毒的种籽,到底长得有多巨大,他还无法窥见。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极希望能将那种籽连根拔起,但这谈何容易?司徒寿忽觉他掌上力道加重,她没有开口抗议。连义爹也不曾握过她的手,她的双手一直是空空汤汤的,没有人碰过。
慕容迟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彼此交握的手中,微带好奇的。他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疼惜,有时真觉得她还像孩子般的天真。是师兄抽掉了她的童年,还是师兄让她独自一人生活,连最基本的事她都不知?他忽地说道:「这儿是相约的客栈……我知道你忘了。
我跟你提过,我想让实玉认祖归宗,在下山之前我已与陆家的人相约此地,就在这两天会有陆家的人过来接实玉。我不放心实玉这扭脾气,所以打算一块送他回陆府。认祖归宗是一定要的,到时他若有心要留在陆府,我并不会反对;他若要跟著我走,我也不会拒绝,只是生活会苦了点,你要不要试试?」
她原本以为他在吐露心事,虽有些茫然,但惊愕他竟会向她说起心事,鸣祥不曾对她说过、义爹也没有,她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不讨厌。後来又听他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时疑惑,往他看去。
他的脸庞在笑。在这一路上,他一直带著这种笑容,她自己虽不太会分辨这种笑容是什么意思,但从旁人的交谈里却可知道他这种笑容叫亲切。
他对她,也很亲切呢,她忖道。果然是鸣祥的朋友,鸣祥的朋友就跟鸣祥一样地待她好。
「当初下山,我本来就没有活著的打算,但……」没有料到师兄会死。「现在我得重新计画过,咱们要好几年後才会回去,这几年就去白吃白喝人家的,你说好不好?」他半是说笑道。
原本,他的个性喜好清静,人多他嫌吵;有人要还恩,他也觉得累,後来从他决定要从天水庄带走寿儿之後,仔细想过一阵,若带她回山上,只有他跟刚儿还有实玉,人烟太过稀少,那么又与她待在天水庄时差在哪里?他思前想後,终於下定决心花几年的时间去应邀做客。他知江湖上正在找他的门派不在少数,既然对方有心请他去做客,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带著一家子的人上门去算了。
顺便让她慢慢地、慢慢地接触不同的人与想法;让她慢慢地重新定位自己被掩去的喜好与个性,甚至是根深柢固的观念想法。人,是慢慢会被影响的,她还能拥有美好的未来,怎能让死去的师兄给毁了呢?「人死,就该死得透,别再影响世间人。」他个性温和,但每回一忆起师兄待她的方式,他就不由自主地恼怒起来。
他回过神,注意到她圆圆的黑眸惊奇地望著自己。她的圆眸又大又亮,清澄得不带一点杂质;每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瞧著自己,他总会莫名地脸庞泛红。
淡淡的红晕窜上他俊美的脸皮上。他柔声问道:「你觉得不好?」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想了一下,想脱口告诉他,她要回鸣祥的身边,很快很快就要回去了,所以不能跟他到处跑,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来。
「还是你觉得陪你的人不好?」
她闻言,急道:「你跟鸣祥一样地好。」
他微讶,随即眼里充满笑意。「谢谢。反正还有段日子,你可以慢慢地想,慢慢地琢磨。」
「我不喜欢发呆。」她皱眉说道。
「那正好,我喜欢说话。」他柔声说道。
他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又是一阵惊奇。见他慢慢地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後,她不由自主地屏息。
「既然你不饿,我送你回房好了。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这样好了,明早我去找你,咱们一块用早膳,好不好?」
她用力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的高兴,觉得他不像其他人一样。
「奇怪,好像记得很清楚。」被送回房後,她轻轻敲著额面,自言自语道。从天水庄出来之後,她好像一直没有发呆的机会,也好像对出庄之後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呢。
她睡不太著,在房内走走停停的。
她看著自己的右手心,上头尚有余温。
「这人,对我真好。他虽然很弱,却跟鸣祥一样对我。」而且没有鸣祥的恐惧,也不介意碰触她。「他很弱,随时会被人打死,所以我要保护他。」她想道。
过了一会儿,细雨微微下起,有人敲打房门。
她呆了下。天还没有亮啊,有谁会找她?
前去开门,门外是那个少年跛子。
「你……你还好吧?」他结巴道。
她点点头。
「呃,昨天我不是故意说凤鸣祥不要你的……」他原是有些心虚,但见到她身上眼熟的披风,是大哥的!在屋内穿什么披风,又不冷,是要炫耀的吧?他的脸色微沉了下来。
「鸣祥要我的。」她强调:「她说过,不骗我。」
「是啊,是我说错话了。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她来过。」
「鸣祥来过?」她惊讶。「在哪里?」
「她见你不醒,所以、所以托我告诉你,三更天的时候去见她。」
司徒寿双目一亮,高兴道:「鸣祥在哪里?」
「她说,她在离这里不远的七香亭等你。我帮你问过了,那亭子在客栈的东边……
我想,她是来找你回去的吧。」
「找我回去?」
「是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去吗?」
她是很想回到鸣祥身边啊……至少,在刚才之前,她很希望回到天水庄,可是他说要带她去白吃白喝好几年,那时,心里并不排斥……她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心。鸣祥来带她回去了,她好高兴,但心里好像又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好几年……他会陪著自己好几年吗?她慢慢地将右手心贴上脸颊,上头冰冰凉凉的,只有自己的温度。
关门之後,慕容实玉一跛一跛地走进廊间。慕容刚双臂环胸等著他。
「这样真的好吗?」
「二哥,我讨厌她。」打从心底地讨厌她,绝对不是只因她喊跛子所造成的,但二哥不会相信吧?每次见她除了讨厌,心里还有微微的恐惧。
「好吧,好吧,谁教我疼你。但就这一回了,等她回来,你得跟她道歉,不然传到大哥耳里,你挨打、我罚跪,谁也没有好处。」慕容刚知他心里有些浮躁,因为陆家人一来,就得被迫去认祖归宗。认祖归宗之後,他会留在陆家,还是跟著他们走,大哥不说,谁也不知道。
为了让他分心,就让他小小地去玩一下好了,慕容刚忖道。反正司徒寿扑了个空,自然会回客栈,只是到时一定会被大哥骂,而且会骂得很惨。
「唉,谁教我是个疼弟弟的兄长。」他叹道。被骂也甘愿。
「呸。」
第六章
没有人。
根本没有人。
是鸣祥在七香亭等太久,所以走了吗?可是,她还早到了啊,足足等到快天亮,她才死心地走回客栈。
是不是……鸣祥不要她了才走?
这个念头让她皱起眉头。
「鸣祥不会的……奇怪,附近有人死了吗?」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雨中,她停下脚步,闻著这股不知从何方飘来的血味。
雨中的气味较难分辨,也易冲淡……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双脚不受控制地快步走向客栈。
愈近客栈,雨中的血腥味愈重,当她走到离客栈十步远的距离,已有一具尸身躺在地上。
扑通一声,她的心脏无故吊得老高,瞪著那具尸身好久,分不出他是谁来。
她蹲下地,努力在浓烈的血腥味里分辨此人身上具有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吐一口气。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为何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为谁紧张?为自已吗?面临大敌时,她不曾为自己紧张过,那,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她走进客栈,看见客栈满地尸身。她的脸,微微发麻,一股轻颤从背脊打上来,想起这些人曾经跟他聊过天,而且笑得似乎很开心。
她是杀过人,但从未跟被杀者说过话或者接触过,如今看著这些人死,她心里微有异样,却不及细想,先奔上二楼。
二楼的客房全遭打开,里头空无一人,连慕容迟的房间也是空汤汤的!「弱,死……
应该……」她不停地重复应该。是慕容迟太弱了,他死,是应该。
可是,她要保护他的……她说过要保护他的!她有点失神地慢慢走下楼。客栈的大门是大开的,风吹淡了血腥味,也吹淡了人体该有的味道,她茫茫然地扫过每一具尸身,努力地辨认。
「义爹,你说脸可变、声可改,唯有人的气味永远不变,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脸、也闻不出他的味道来,这样子的我,真的比别人强吗?」
客栈的大门起了骚动,她慢慢地转过身,认不出那人的脸来。
「寿姑娘?」大师兄匆匆跑进来,後面像跟著一连串的粽子师弟。他迅速环视客栈一圈,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跟我师弟在外头发现了尸体……」
他们师兄弟死皮赖脸跟著慕容大夫身後,他不理,他们硬跟,跟到客栈来,客栈却差不多满了,无法全住进来,於是师兄弟决定一视同仁,全野宿外头,但外头雨愈下愈大,只好求掌柜让他们拼拼桌将就睡,哪知一靠近客栈就觉得不对劲了。
「可恶,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的惨叫!」外头下了大雨,掩去了人声。
大师兄视线落回司徒寿的脸,忽觉她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慕容大夫呢?」他急道。
「我看不见他。」她慢慢地说道。
「看不见?」
「每个都长得很像……」
「像?怎会?慕容大夫一看就能认出啊!」
长得这么美丽的人竟被说得跟那个肥肉横生的掌柜很像?慕容大夫听了会痛哭失声吧?
等等,都这紧要当口了,他在想什么啊?「快去看看有没有慕容大夫的……」原要说尸身,後及时拍自己脸颊一掌,改口道:「去看看慕容大夫有没有在里头?」他的命令一发,身後的粽子有的奔上二楼,有的就地察看尸身。
大师兄紧张兮兮地直冒汗,祈求老天可别这么没良心,可别要他带著尸体回师门埃看著司徒寿不自然的睑色,彷像是一具没有表情的木偶,他心里暗叫不妙,说道:「我笨,她必定是受惊吓了,这么多的人突死……寿姑娘,你不要紧吧?我……你不介意的话,先去咱们夜宿的地方,那儿是简陋了点……」
司徒寿闻言,抬起脸看著他,一字一语慢慢地、有些恍惚地问:「你不会怕我吗?」
「怕?怕什么?」
「怕我在杀了他们之後,连你们也一并杀了埃」
她说话的方式好奇特,好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在开口,字句冰冰凉凉的;美丽的眼眸虽在望著他,却好像在看遥远的地方人生空洞洞的……她虽没有移动,他却觉一阵冷风吹过。
「寿姑娘,我怎会以为你杀人?」大师兄失笑,又打了个哆嗦道:「你是慕容大夫的朋友,又是一个姑娘家,与这些人素无怨仇,没有必要杀他们吧?」
「可是,连鸣祥也认为我杀了那只兔子。」她摇头的姿态很怪,怪到好像是一具木偶在摇头。「她没有明说,可是我知道,她一直认为我杀了它。每个人都认为我只会杀人,哪儿来的死尸找不著凶手,就怀疑到我头上来,我没有。我不敢说我看穿鸣祥在想什么,我怕她不要我。」
大师兄微微张嘴,却不知如何接话。
「大师兄,没有慕容大夫的尸身!」
从客房奔出的师弟也喊道:「没瞧见大夫,连他的兄弟也不见了!」
大师兄大喜。「他们没死?寿姑娘,慕容迟没死,他必定还活著!咱们快分头去找!小师弟,你留下来照顾寿姑娘……」
「慕容迟?」她喃喃重复著,从混乱的记忆里慢慢地抽丝出来。「就是那个像鸣祥的男人?他……叫慕容迟……慕容迟没有死……慕容迟没有死……」
已经不是隐约的感觉了,而是真的觉得她的脑子有问题了!大师兄正要暗示靠近她的小师弟点她昏穴,怕她刺激过深,哪知他的眼睛一眨,眼前已不见司徒寿的人影。
师兄弟同时错愕。
「还……还不快分头去找?要让一个女人先找著人,咱们师父的面子不是丢大了吗,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