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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日记本,妳想看吗?”
“简单从大学毕业说起。”她以专业的口吻堵住他的玩笑。
“早说嘛!我还以为要从穿开档裤时代谈起,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他促狭的笑,蓦地从口袋里丢出一包烟。“我抽烟,介不介意?”
“烟别对着我喷就好了。”
他耸了耸肩,突然把烟收回口袋里。
“为什么不抽?”她少心翼翼地问,生怕开罪他。
“要我讲话不对着妳的眼睛,我说话会没精神。”他凑近她的脸。
“你都这样勾引女人?”她本能地退后。
“妳被我勾引了吗?”他玩世不恭的表情,引起她杏眼大瞪,这下他又掘到宝了。她总是沧叛鄱运祷埃词鞘芙友塾跋欤媸档那榭鍪牵兴┌愕拿黜K不渡纤难劬Γ哪谛÷姑CB易病?
“回到主题,你大学毕业后的奋斗史。”她一本正经。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不过运气好,在史丹福读企管硕士时,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集资专门收购体质不好的企业股票,然后取得多数股份及经营权,重新改造。蒙老天爷垂爱,我们的事业一帆风顺,大家都赚了一笔,而两年前因家父生病,所以我结束了美国的事业,回国另起炉灶。”
“据说你的投资顾问公司在短短两年间,为你赚进上亿元的红利,是吗?”
“那妳还不快拿嫁妆本来滚钱?”他哈哈大笑。
“你这是承认了?”
“如果真有道么好,我何必加班到晚上十点才吃饭,早躺在蔚蓝海岸晒太阳了。因为我不是赚钱机器,也没工作狂,相反地我是个注重生活品味的男人,懂得适时放松自己。”他大叹心事无人知。
“根据坊间女性杂志调查显示,你高居适婚年龄女性心目中白马王子榜首,可否说说心里的感受?”
“这个调查有包括妳吗?”他反问。
“我?很抱歉,我是单身贵族的实践者。”她斩钉截铁。
“那我岂不是要失望了……”他讪讪然。
“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她俐落地打断他的废话。
“我想感谢我的钱,使我声名大噪。”
“你污蔑女性。”她讨厌眼前这只沙文猪。
“现代的女人把爱情和面包分得很清楚,不是吗?”他偏执。
“据说你和李氏财团的掌上明珠李媚虹,于上个月在丽晶订婚?这是真的?”现代的男人不也一样娶个有钱的小姐,减少三十年奋斗?汪思涵心里不屑。
“如果是真的,我可真对不起投我票的广大女同胞。”他打哈哈。
“你这是否认?”她听不出真假,继续追间。
“简单的说,我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他不讳言公开爱情观。
“如此说来,你很博爱。”她咬着牙说。
“我的爱的确深广,只是不知汪主编有没有兴趣一试?”他深邃的双眸,柔情缱绻地射进她黑黝的瞳中。
“收回你的魅力,我对它不来电。”她故作镇静状。
“难道单身女郎对爱没有需求?”他感到气结,调情高手竟会阴沟里翻船,不过女人愈像座冰山,他征服的心愈坚定,他对她充满了兴趣。
“我的爱全给了俪佳人。”事实上,她的心逐渐出现了空位。
“听妳的口气,好象是曾经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他天马行空瞎猜。
“你猜错了。”她落人圈套。
“这么说是未曾有过真正的恋爱?”他精神为之一振,嘴角一边竟深陷出个酒涡。“我突然觉得血液流窜加速,又热又暖,不知这代表什么?”
“你生病了,快去挂急诊。”她不信花花公子的一忧椋鞘瞧燮拗?女的谎言,她汪思涵是个成熟的女人,不上当。可是奉承的话,听到心里照样会酥麻。
“我刚做过全身健康检查,壮得像头牛。”
“查不出病因的病,死得更快。”她骂人不带脏字。
“停、停、停,妳骂起人来了,太没风度。”他为之气结。
汪思涵鼓着腮帮子,脸上又是歉疚,又是慧黠,最后她伸出手心,求饶的说:“我给你打,惩罚我说错话。”
余力耕愣了一下,眼前装腔作势的女强人,私底下却是个可爱的小女人,他接过她的手盖上,鼻酸的说:“离我远一点。”他是个人生只有床戏、没有爱情戏的男人,太好的女人他不敢碰。
“我会的。”她了解。
她感到眼中的泪水蠢蠢欲动,无由的悲伤。
不对,她该感谢他的高抬贵手,为何惆怅满怀?
不要,她再也不要见到余力耕,他可能是搅乱她三十一年来平静生活的男人。
☆☆☆☆☆☆☆
一大清早,绿纱外飞来几只早起的云雀,叽叽喳喳唤醒浅睡的汪思涵。整夜辗转反侧未成眠,直到天蒙亮时她好不容易合上限,不知情的云雀却好事地充当闹钟,执意叫开她沉重的眼皮。
她当自己是心悬昨晚的文稿,而非昨晚的人,才迫不得已起了个早。
其实起得早好处还真多,空气清净,路上又不塞车,华江桥下练拳舞剑的人们,都是她平常看不到、感觉不到的轻松。此时她的灵感如泉涌般,想到俪佳人下期主题,介绍些有益身心的早晨活动,为台北人引荐放松神经的另一种生活态度。
高昂的情绪未能维持三分钟,她陷人了低潮,想起忘了要余力耕拍照的事。脑中一出现余力耕三个字,手心无端地出了水,暖暖的。这样怪异的现象,着实令汪思涵迷糊了,会是疲倦造成的异常?
她抵死不认是余力耕的魅力所至,一个浑身上下散发说不清男人味的余力耕。
一进办公室,她写了十数张字绦,交代每个人应办的事项,也告知辛人杰她的去处,然后将自己反锁在会议室埋头苦干。
按照她过去的作风,通常文字稿是交托给手下编辑撰写,但这一次例外,汪思涵担心他们写得不传神,继而激怒余力耕萌生侮意,所以她不假他人之手,决定自己主笔,毕竟她与余力耕有两面之缘,有十足把握做他故事的代言人。
直到中午午休前一刻,汪思涵如释重负地写完了,饥饿的五脏庙咕噜作响,声声责怪她的怠忽,偏偏她遍寻不到固定饭友--蒋天雪,正在纳闷之余,她看见总经理室走出两个男人--辛人杰和田子照。
田子照的确是不同于五年前的田子照,一身洗得泛白的牛仔装,眼眸里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是他独树一格的魅力,教女人难以抗拒的颓废魅力。但她看不见他嘴边常挂着的友善笑容,一时间,她看到的是冷酷,他的心在五年的飘泊里,已如辛人杰说的无情吗?
从田子照的身上,汪思涵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比预定报到的时间早来了两天,难怪办公室里见不着蒋天雪的人影,汪思涵已经知道了她的去向,躲在顶楼擦干泪痕。
蒋天云的心依然忘不了田子照,爱和恨。
“大美人好久不见,还那么年轻美丽。”田子照嘻皮笑脸的阿谀,他的表面装得愈不在乎,目光愈是无神。
汪思涵皱着鼻,冷淡的说:“你早上用蜂蜜刷牙的坏习惯也没变,不担心蛀烂牙齿?”她向来厌恶甜言蜜语,可是她不了解他这一套为何吃定了蒋天雪?说她五年来都没长鱼尾纹,这种破绽百出的奉承话,她打心底就作恶,换作是蒋天雪恐怕高兴得三个夜晚失眠。
情人眼里不但出潘安,耳朵听到的,全是天籁之音。
“你瞧,玫瑰多刺,一点都没错。”他转向辛人杰挖苦她。
“没刺的玫瑰,买的人多,谢得也快。”她不甘示弱。
“喂!你们俩老毛病又犯了,五年没见,一见就斗嘴,太伤和气了吧!”过去是蒋天雪当和事佬,现在辛人杰义不容辞接下棒子,喊出免战牌。
“说得也是,一起吃饭去。”田子照一手随便地搭在汪思涵的肩上。
汪思涵僵硬着身子,冷峻的说:“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看样子,贞节牌坊五年来还是屹立不遥”他凑近她耳畔低语。
“关你屁事。”她沉不住气低吼。
“三十一岁的处女,可以列人国宝级稀有动物,关心稀有动物是好国民应做的。”他总是有办法激怒汪思涵,和昔日一样。
“田子照,你欠揍。”她羞红了脸,右脚的高跟鞋鞋跟,不偏不倚踩在他的左脚上,不轻的一脚。
“唉哟,好痛啊!”田子照眉头纠结一脸痛苦。
“你们两位行行好别在这儿演全武行。”辛人杰板着脸,不想办公厅变成武绾。
“辛先生,一线有您的电话。”总机端了碗泡面,走过来传话。
“好,我在这接。”辛人杰握着话筒,脸色猝变。“子照,你和思涵好好叙旧,我进去接个电话,等我一会儿。”
看到辛人杰的脸色,汪思涵不用问就知是医院打来的,听说李蕙兰被送进疗养院,接受长期治疗。
“小姐,算我错,请妳吃饭赔罪好吗?”田子照拿出好男不与女斗的气度。
“我和天雪约好了。”她没好气的拒绝。
“叫她一起来。”他大方的邀请,好一个船过水无痕。
“你无所谓,人家还不见得会赏你面印!箍此煌床谎鞯难樱羲己?端火冒三丈,气蒋天雪痴情爱错了人。
“拜托!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啥!”他吁了口气,把往事吁到脑后。
“什么叫过去?在天雪的心里,五年还称不上是过去,更何况从今天起又将延续到未来,没有止境。”汪思涵忿忿不平替天雪叫屈。
情字,惹人华丝染白霜。
“我发现从以前到现在,妳对我一直很有意见。”他们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水火不容。
“谁教你总是伤害天雪。”她说的是实话。
田子照嘴角微微上扬,半晌不出声。
“怎样?承认了?”
“承认什么?你们达成协议了吗?”辛人杰泰然自若地站在两人身后,冷不防地冒出话来。
“承认我的花名簿里容不下她。”田子照泄气的说。
“是我容不下你。”她订正。
“这是旧闻了,五年前我旗下的女孩子和你画清界线的,只有汪思涵一个。”这就是辛人杰欣赏她的地方,众人皆醉,她独醒。
汪思涵无时无刻都有颗清晰的头脑。
“五年后,男人味十足的我还是没能征服她。”他颓丧着脸。
“男人味是没有,汗臭味倒是顶刺鼻的。”汪思涵刁横的说。如果言语能置人于死地,她早将田子照大卸八块了。
“她上辈子八成是只刺猬,碰不得!”他挖苦道。
“你上辈子大概是秃驴,沾不到女人香,这辈子来讨债。”她以牙还牙。
“大姊,小弟这厢给妳赔不是,望妳嘴下留情。”田子照打落门牙和血吞。
“对了,这份是余力耕专访的手稿,你先过目,我下午要拿给他看。”对他的道歉她送了一个铁板转向辛人杰谈公事。
田子照不在意汪思涵的钉子,他已满身千疮百孔,再多钉一个洞,也不过是痛一阵而己,很短,很轻微,不足以在乎。
“妳亲笔写的,我放心。”
“走吧!咱们两个哥儿们吃饭去。”田子照捺不住腹鸣。
“恩涵妳不来?”辛人杰期盼的眼神盯着汪思涵。
汪恩涵浅笑,“我想天雪不会想去的。”
辛人杰理解地点点头。
田子照眉头一挑,转身前拋下这么一句:“妳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气得汪思涵直跺脚。
浪荡子!
爱上田子照这个浪荡子,只能说是活得不耐烦,自讨苦吃。
他太没型了,人没型、品味没型、穿著没型、个性没型,爱情也没型。
却是标准的“四海一家”型。
☆☆☆☆☆☆☆
汪思涵不管蒋天雪有多么地心不甘、情不愿,硬是把她从顶楼拖到红砖道,再跳上出租车,来到仁爱路一家顶楼法式西餐厅,大快朵颐。
生气时、沮丧时,最好的排遣之道,就是吃。吃最贵的、最好的,然后再大方地给小费,讨个笑容可掬的“欢迎再来”,气就全消了,沮丧也不药而愈,这是汪思涵疗伤止痛的不二法门。
到目前为止,她都是如此躲避家务事。但对于爱情的疗养,她就不知道适不适用了。
大蒜面包很香,起士蘑茄汤很浓,田螺、牛排味道也恰到好处,汪思涵吃得赞不绝口,而蒋天雪却出奇地沉静,一小片面包可以嚼十分钟,秀气得过度了。
“说吧!”汪思涵放下刀叉,没了胃口。
“我心好乱,一个上午无法专心工作,”蒋天云突然伸手招服务生。“给我一包绿色的。”
“妳好不容易戒掉的,怎么如此轻易破戒?”她犀利的问,话一说完,她从蒋天雪点烟时颤抖的手指,看出了心慌和羞愧,这个时候再用言语苛责蒋天雪,似乎是件残酷的事,汪思涵收回差点溜出口的责难。
猛吸口烟后,蒋天雪长长的吁声随着烟雾吐出。“昨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田子照拨了通电话给我,连一句最基本的问候语都没有,他直接开门见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