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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齐母在倚月和儿子的坚持下,回家休息,结果倚月忙得差点连
命也送了。
“倚月——”远远的,颀长壮硕的身影朝她走来。齐霖跌坐在她身畔,“辛
苦了。”
直到此刻,他总算对她说出一句人话。
“怎会突然引发食物中毒?”她有气无力地敲打作痛的肩胛骨。
“今天一大早听村民提起,有一位从南投市上山的杂货商人运来几车自已腌
制的泡菜,”齐霖的口气透出沉重和阴郁,“当时我忙着处理茶厂的公事,因
此随交代他们不要任意购买来路不明的食物,就没再多留心了。可能是村里的
妇女贪小便宜,所以起码半数以上的人家全吃了那些泡菜。”
原来今晚的急病是泡菜惹的祸,可见会为“食物”而亡的动物不只鸟禽。
“我发现密索的症状好像比其他人强烈。”密索第二次抓狂的时间,她正巧
最接近他,所以只好独自担负起压制“暴徒”的工作。
“密索除了吃下泡菜,还喝掉几罐商人卖给他的私酒,所以恶化的情况比其
他人糟糕。”齐霖的声音闷闷的。
他的口齿怎地忽然灵活起来,惯用的几字真言也变成正常的叙述?倚月偏头
打量他,蓦地被类人猿眉宇间的自责弄得莫名其妙。
“大家已经没事了,你的脸干嘛还揪得跟包子一样?”
他招出一个牵强到极点的结论。“我必须为今晚的意外负责。”
“哦?”她挑高好奇的柳眉。“那个商人是你在舅子、小叔公,还是你三表
姑妈的干儿子?抑或是你教唆他上山卖泡菜?”
“都不是。”他拧着眉,“但我应该有所警觉,一旦听说陌生人在村子里兜
售商品,就当出面了解情况,如此一来大家也不至于白受病灾。”
天哪!乱安罪名也不是这等安法。
“开什么玩笑?”她挥舞拳头抗议,直比自己遭受不白之冤更愤慨。“你既
不是他们的村长,也不是这儿的治安单位,干嘛还得为杂七杂八的事情负责?”
“我是他们的老板,有义务提供手下员工一个无害的生活环境。”他说得义
正辞严。
“那么台塑企业的员工遍天下,王永庆是不是应该为世界的战争与和平负责?”
她嘿嘿冷笑两声。
类人猿不悦地瞪着她。
“不管其他人怎么做,我仍然坚持对自己的员工负责。”他忽然放冷声调,
“我和令尊那种‘任他人自生自灭’的处事方式绝对相违悖,你当然看不顺眼。”
倘若齐霖想用这招激怒她,门都没有!毕竟连她也赞同苏老头子的本性是无
情我无的范本。
“少来!俺老爹在外头的所作所为一概与小女子无关。”她扯下一截青草放
进嘴里。
人家落落大方的态度倒让他有些汗颜起来。他也不晓得为何说着说着,又开
始攻击她的出身。
齐霖提出第二个自责的理由,藉以冲淡尴尬的气氛。“无论如何,村民们鲜
少和外界的人接触,不太了解人心险恶,所以我必须替他们格外留神。”
倚月十分肯定这家伙的头壳“坏坏去”,才会无端端揽个使命上身。
“类人猿,我发现你很适合报名甄选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她语带嘲讽。
“我没兴趣。”齐霖当然听得出她的不以为然。
说话的当儿,倚月的眼角余光突然瞟见一道玲珑有致的倩影踏出诊疗室,目
标锁定他们的方位,直直走过来。
琪雅又想来揽局了!这女人还真是玩不烦哪!难道非得抢光她的戏份才甘愿?
齐霖背对着美女,因此没看见琪雅带着巧倩兮的美态接近他们。
十公尺、八公尺、七公尺……倚月的领域感越来越受到侵略。
然后,她无法解释原因,更不了解自己为何会突生如此强烈的念头,一种未
知的女性冲动趋使她做出接下来的动作——“齐霖……”双臂突然固定住他的
脸庞。
他的眼前晃过一道色彩,还来不及弄清楚发和了什么事,嘴唇已经贴上两片
芳唇。
“倚……”封住!
他的脑中晃过两秒钟的震惊……只有两秒钟而已,当她的舌尖以生涩而试探
性的节奏轻触他的唇时,他的呼吸和心跳忽然失去正常频率。
搞什么鬼?居然对一个比自己少吃十年饭的小丫头产生悸动。
“倚月,别……”他伸手欲推开她,然而不知怎地,她身上仿佛散发着奇幻
诱人的引力,手掌一接触到她的肩头,立时被她紧紧吸附住。
她的味道真好,闻起来带有诊疗室的消毒水味,以及工作时间忙碌下来的微
汗,但,一股细幽、淡雅自然的芳泽从发肤之间泌出来,透着甜香,鲜嫩如初
春早放的兰芷,那是专属于年轻女子的馨恬气息。
具有自主性的手指扶住她的颈后,将她拉进怀中。不知不觉的,他被动的唇
转变成主动的侵略。
这下子轮到她被他迅速的回应讶住,轻抽一口冷气,随即发现他攻占她的唇
内。
第一次。她第一次体会了与人唇齿相接、相濡以沫的感觉。热热的、湿湿的、
麻麻的,脑袋轻飘飘,有点类似刚醒的满足和迷蒙。
齐霖……
“齐霖!”忽如其来的厉声叫醒两人之间的魔咒。
他的神智倏地返回脑子里。老天,他在干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了欺
凌民族幼苗的老牛。
意识清醒的下一个动作,他赶紧将她推开一条手臂长的距离。
“苏倚月,你又想胡来?”他竭力找回正常的音调。
“人家只是献上崇拜的香吻嘛!”她耍赖,桃艳的俏颜盈着娇憨狡黠。
“胡来的人是她吗?”煞风景的第三者冷嘲着他。
真好!倚月暗暗开心,敌人气愤难掩的表情带给她无上的满足感。
“琪雅小姐,你什么出来的?”她一反几个钟头前小小闹了一下别扭的凶悍
姿态。“齐霖,你不替我们介绍一下?”
这次的示威行动,成功!
“嗯哼!”他清清喉咙,努力挽回自己严肃的架子。“她是琪雅,具有合格
的护士资格,受雇于齐氏茶园,平时专门提供村里医疗保健的资讯和照顾病患。”
不着边际的回答没有满足倚月的疑惑,她比较感兴趣他和琪雅之间的牵连。
“齐霖,最近有几次想邀请你过来吃晚饭,不过你好像很忙。”琪雅对她视
而不见。
“真的啊?”她轻呼一声,蓄意插入他们的对答。“类人猿,你应该早点告
诉我另外有约嘛!害我平白占用你好几个晚上帮我补习,真是不好意思。”
琪雅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得意的嘿嘿笑。早说了嘛!有她在,大美女怎么可能染指得到类人猿!倒
也不是她有心和其他女人争抢了,毕竟他或许是她们眼中的上选单身汉,却只
是她眼中的类人猿而已。
至于今晚的“意外”和她的反应……算了,她决定不要去考虑它。
“待会顺道去我那儿喝杯茶吧!今儿个忙了一天。”琪雅继续罔顾她的存在。
在男主角来得及回答之前,倚月再度冒出来搅局。
“类人猿,”她偷偷地拉扯他的衣角,小声地求告,“你去琪雅小姐家喝茶
之前,先开车送我回‘我们家’好不好?虽然距离很近,可是我好累了,而且
入夜的山路一个人走起来好暗、好冷。”她待意强调“我们家”三字。
齐霖考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琪雅,时间太晚了,还是改天吧!”他温和的拒绝。
“对呀!说不定下回我的齐妈妈可以跟着去。”她看起来非常天真无邪。
至于琪雅的脸色,那就别去追究了。
反正为了让美女明白与苏倚月过不去绝对属不智之举,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阻
碍他们两人独处。***“哎呀——”倚月躺在床上哀号。现在并没人帮她打
针,但她觉得应该为自己的背运呻吟几句。
俗话说:恶有恶报,八成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她,旧病复发了。
早上齐霖出远门之前还不忘进房来取笑她,分明看准了她元气不定,暂时失
去追杀他的能力。
“活该。”他很没良心地站在床边嘲笑她。“城市小孩!”
只有缺乏运动的城市小孩才会抵抗边奇差无比,动不动就生病。
她拿起抱枕扔他。
“你幸灾乐祸什么?我是为了帮你才卧床的也!”她鼻音浓浓地唱起来,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
“别唱、别唱!”他被她那副破锣嗓子折腾得直蹙眉。“你乖乖的,我会帮
你带巧克力回来。”
“你要去哪里?”她一骨碌坐起来。
“下山。”齐霖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准备走人。
“等一下。”她赶紧跳下床拉住他。“为什么下山?何时回来?”
齐霖忽然发觉,她紧迫盯人的神态像煞了盯老公梢的小媳妇……什么跟什么
呀?他立刻抹掉这层暧昧的联想。昨夜吻过她——不,是她吻过他之后,两人
之间的感觉产生异样的转变,若有似无的。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对少不更事
的女孩动了情欲呀!
“去市区门市部视察,五天后回来。”他转头又想走,衣角不期然再被扯住。
“还有什么事?”
哈,倚月就是要等他回头。
她踮高脚尖,免费奉送一记热情的送别吻。
最近她发掘了新兴嗜好,就是随时随地让他出奇不意。
“喂!”齐霖忙不迭地推开她,眉峰习惯性的扭拧起来。
“一路顺风。”她甜甜的笑着。
坏小孩!
“上床休息,待会儿琪雅会过来检查你的状况。”他匆匆离开危险地带。
“喂,等一下——”她才不要和那位琪雅小姐相看两相厌哩!要找人看顾她
也不先征询她的意见。“你别叫她过来啦,齐霖!”
原凶首恶已经逃离现场。
“臭齐霖,类人猿,进化未完全的摩登原始人!每次都罔顾我的意愿。改天
教你也躺躺病床,让你尝尝任人摆布是什么滋味!”她把抱枕假想为他的脑袋,
恶化在腑下死命地捏、打、追、扭。
“齐霖已经出门了,你现在骂他他也听不见。”齐母抱着刚收的干净衣物,
正好从她房门口经过。“这回他又怎么惹着你了?”
“齐妈妈!”她赖回床上抱怨。“齐霖干嘛叫那个什么琪雅的女人来啦,我
不想见她!
你赶快趁她没来之前打电话过去,叫她不要多走这一趟。“”人家好心来看
你,你还嫌。“齐母索性走进她的房间,把衣物洒到床上,连聊天边摺衣服。
“她对我会存有好心才怪!”倚月没趣地摸摸鼻子。“齐妈妈,那个女的好
像的齐霖很熟,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吗?”
显然赶人不成的了,乘机打听一下敌情也不错。
齐母拿出回避问题时的特有动作——耸耸肩,然后沉默地进行手上的工作。
“齐妈妈?”她催促着。齐霖与琪雅不会有某种惨痛的回忆吧!
“以前她和齐霖是好朋友。”齐母的牙关稍微放松了。
“男女朋友?”她试探地问。
“嗯。”
“后来呢?”她对齐氏母子守口如瓶的异能委实又爱又恨。
“后来……”齐母耸耸肩,那副故作轻松的模样也实在“故作”得太明显了。
“齐霖他爸和我觉得他们不太合适,所以私下劝他多考虑一下,正好当时家里
出了点状况,齐霖便以它当藉口,和琪雅推拖了一阵子,正好她也必须到台北
读护校,所以两个人到最后自然无疾而终了。”
“这样子呀?”她有点怀疑,因为齐霖看起来不像唯父母之命是从的孝子。
“看来他很容易就屈服,难道他不喜欢琪雅吗?”
她自动编造整出前因后果。他们俩八成是青梅竹马,兄妹之情多过男女情爱,
但是那个自以为美得不得了的女人自作多情,害齐霖和他父母头痛得不得了,
又担心直接让她死心会害美女受刺激过度,一时想不开自杀,只好和她虚与委
蛇下去。通俗剧情都是这么演的。
“只能说……”齐母耸耸肩,公布正确答案,“有人比齐霖更爱她吧!所以
齐霖选择不去搅和那淌浑水。”
虽然结果与她预期的稍有出入,然而用浑水来形容琪雅实在太贴切了。
不过,齐妈妈的话中之意似乎暗示他们之间还卡了一个第三者。倚月立刻咬
定是琪雅的狐媚子心性发作,偷偷勾引其他男人被逮个正着,才让齐霖对她死
心。嗯,一定是这样。
不知他们的恋情发生在何时,倘若两人当时还待在山上,琪雅能在有限的单
身汉资源中挑中偷吃的人选,那她也真是太饥不择食了。
“齐伯母。”楼下大门口传来琪雅清脆的呼唤。
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