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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听听阿婆怎么说。”倚月插进他们的争持。
“别再说了,我看还是这么办吧”送货员当朵立断,采取折衷办法,“我雇
人开车载我回去求助,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可以!”只要不抓她回齐家产业,一切好谈。
“好,那你乖乖地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别乱跑哦!”他谆谆交代几句。
“安啦!”她既人生又地不熟,更缺乏交通工具,深山的冬夜清冷无比,简
直可比围困在三不管地带,还有何处可以乱跑?
难不成还能逛“夜总会”消磨时间?***“下山?”齐霖愣了一下。“谁
带她下山?”
“你派上山的送货员。”齐母体会到儿子风雨即将来袭的语气,立刻搬出最
无辜、最中立的语气应付他。
“小罗?”他难以置信的浓眉耸得高高的。“我明明警告过他,不可私自运
送多余的物品。”
原先他预拟在南投多待几天,可是一种莫名的思绪催促他尽快回到山上的家
园。这回下山,一有时间他的脑子便无法停止猜想,倚月的病势该痊愈了吧?
放她和母亲单独在山上,老人家不知道是否压制得了她?她听见他必须延长行
程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高兴她又可以为所欲为更长的时间,抑或盼念他
早点回家?她会不会藉机又和琪雅起冲突?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之前,她还大吼大叫着不要琪雅过来。
所有思绪一直围绕着她转,待他有所惊察时,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做出按
时结束巡查、打道回府的决定。
于是,他回来了——并且发现那个小皮蛋居然溜下山去找他!
他们是三个小时前出发的,这当口应该已经顺利抵达目的地。看来在他准备
上山的同时,她也正好钻上下山的便车。
他们俩也太有默契了吧!
“没法子,你也晓得倚月丫头缠起人来是很有说服力的。”齐母拍拍儿子的
肩膀,一副天下太平的安详形貌。“他们已经离开三个小时,现在想必已经抵
达山下,我建议你赶紧搜出她的所在位置,然后想法子接她回家。”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妈。”他的口气冷冽而不满。弄丢囚犯的牢头居然
还悠哉游哉的。
“当然喽!”齐母笑吟吟的,仍然一派西线无战事的悠闲貌。“她是我仇家
的女儿,我赶她走都来不及了,哪用得着急着找她回来。”
老妈骗得倒他才怪!她分明以观赏儿子坐立难安的风景为乐。倘若倚月真的
失踪了,母亲大人只怕比人家正牌的爹娘更吐血。
“电话簿拿来。”他闷闷的,开始逐一打给南市区三家门市部追查逃兵的行
踪。
没有!
没看见人!
三家店长分别传给他否定的回报。
不可能的,她应该已经抵达其中一个地方才对,该不会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吧?!
“找不到?”齐母也开始警觉起来。
“妈,你确定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吗?”他觉得不太对劲。
“当然,难不成倚月还能自己走下山?”她白了儿子一眼。“齐霖,你派上
山的送货员为人如何?”
“妈!”他不可思议的喝叫。“现在你还有时间做人格普查。”
“这件事情很重要!”齐母叫了起来。“谁晓得那个人是不是正人君子?倚
月年轻又可爱,如果他半路上忽然起了歹念,在乌漆黑的山路上对她胡来怎么
办?孤男寡女的同处一车,谁能担保会不会发生意外。”
“不会的!”他下意识地反驳。“人人都知道他们一起离开,只要倚月出了
事,警方必定第一个调查他,他不会那么蠢!再说,我的员工之中不可能出现
歹徒……”
他的否定越来越小声。
难讲哦!犯罪史上的连续杀人狂、变态色魔、绑匪,哪一个不是看起来与常
无异。而且那个送货员是店长替他指派的,他又不认识对方。听说那个人也不
过刚在齐氏茶业工作满八个月,资历上还算新人,齐氏的主管对他所知不多—
—该死!当初见到送货员的时候,为何忘记问他前一份工作离职的原因、有无
不良嗜好、家里还有什么人、结婚了没有?
最重要的是,那个王八羔子到底把倚月载到哪里去了?
“齐霖,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齐母的眼睛瞪得比红绿灯还大,儿子那副
惊恐的表情简直如丧考妣!
“妈!我开车出动找他们!”他一把抄起车钥匙,火速冲下楼梯。
“等一下,你别吓我。”齐母跟着冲下楼。“怎么回事,你觉得倚月有危险
吗?你为什么派一个具有犯罪倾向的人负责送货?你雇人之前从不对他们的诚
信问题做调查吗?齐霖——”
“别嚷了!”他及时在门口阻住母亲的连珠炮攻诘,边穿大衣边开门。“你
留在家里等消息,说不定有人会打电话回来。”多么熟悉的场景,不久之前才
发生过。“我一找到倚月就立刻通知你。”
拉开大门,站在门外的人形抬起拳头,差点一家伙敲在他的胸口。齐霖愣了
一下。
“是你!”
“老板,你回来了?”送货员开开心心地向他打招呼。
齐霖张望着他身后的黑夜,空空如也!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倚月呢?
“去你的!”砰!一记重拳飞向送货员脆弱如豆腐的下颚骨,区区一百六十
多公分的矮小身材轰隆瘫躺在玄关。
齐霖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目露凶光地问:“我问你,苏小姐被你丢在哪儿去
了?”***倚月呆坐了三十分钟,慈悲为怀的老婆婆终于邀请她到店面后头
的躺椅上休息一会儿,正巧她白直走了好久的山路,又冷又倦,有个打盹的地
方最好。反正山中居民都满友善的,她也不怕老婆婆会对她不利,有得睡就尽
管睡吧!
这家杂货店距离齐家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送货员来回一趟好歹需要
三个小时。
今晚下山之后一定入夜了,不晓得齐霖会在何处落脚,希望她找得到他才好。
好舒服!她呻吟一声,放怀窝进毛毯里。
三个钟头后,当齐霖找上杂货店,入眼的正是倚月蜷缩在毛毯里睡得烂熟的
景象。
当全世界人仰马翻的搜寻万恶的小妮子时,她却自顾自地逗留于梦乡里编织
美景!他又好气又好笑,蹲在躺椅旁参观倚月的睡相。她像个小孩子似的,睡
觉还会流口水呢!相信任何人瞧见这张娇痴无邪的苹果脸,任凭天大的火气也
发作不出来。
“伊困好久了,我都不敢给伊吵。”老婆婆悄声向他报告。
“打扰了,我这就带她回去。”齐霖看她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吵醒她,可
是毛毯总该还给人家。
“不要紧啦!你给伊这样子抱回去,不要给伊吵啦!”老婆婆看穿他的犹豫。
“反正一张毯子又值不了多少钱。”
这一路的讨论,倚月姑娘全给睡过了。
意识朦胧中,她感觉自己的脸蛋接触到冷空气,皱了皱鼻子,轻轻哈啾一声,
下意识搜寻着温暖的原源。她摩挲片刻,脸颊立刻寻到舒软的毛线质料,底下
泌出熟悉的气味,仿佛特属于齐霖的味道……
“类人猿……”她在睡梦中咕哝。
“嗯。”远方传来低沉如魔咒的应声,听起来好笑中掺杂着气恼。
鬼丫头,连神智不清的时候都还记着他的绰号。
“齐霖……”她继续梦呓。
“嗯?”
“麦香鸡……著条……再加一杯大可……”居然点餐起来了。
她跌回昏睡的状态,隐约感觉到身体陷入皮革似的支撑物,外在世界似乎随
着某种平稳的震动而改变。
好暖和,好安全,不想醒来……
倚月,倚月……睡梦中,有个熟悉的男子声音轻轻唤着她。
她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急剧缩小,片刻间变成一个小娃儿。
她抬头搜寻着“他”高大的身影,蓦地被人高高抱进怀里。
大哥哥……她仿佛听见自己稚嫩的撒娇声。
大哥哥抱抱……
“倚月。”一个女性声音在她耳旁惊味道地诧叫。
“嘘,让她继续睡觉比较好不吵人。”好像是齐霖在轻声制止母亲。“已经
两点了,妈,你回房去睡吧!我送她上楼。”
脚步声踩在楼梯上的回响……旋即,她的背脊抵上棉软的被褥,辐散着爽身
粉香味。
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更深切地窝进棉被里,适才一直提供她热能的物源却
似乎要离开了。
“齐霖……”她娇软地吟呓着,双臂无意识地蜿蜒上他的颈项。
“快放开!”他的心口怦然一跳。
以前一直将苏倚月视为半大不小的娃儿,直到那次在村庄里的亲吻,他才稍
微正视她的“女性特质”,而此刻——她完全不明了自己若睡似醒的娇憨姿态
有多么诱人。扇弧形的眼睑半掩着星眸,透出慵懒无力的昏傻,红色菱唇浅勾
着微笑,他从不晓得清新纯洁与魅惑可以并存于同一具躯壳内。
“别走,陪人家睡……”她随口撒娇的一句话,却几乎引发他的心脏病。
“不行。”他的喉嘴宛如吞下沙子一般的干燥。“乖乖的,你一个人睡就好。”
“不管,不放你走……”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话,神智早就睡迷
糊了。
但她固执不放的手臂仿佛囚锢人心的枷锁,紧紧扣住他的颈背。
仿佛也扣住了他心中的一根紧弦……
“倚月……”他吁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原来本着牵制她的决心,千里迢迢奔到台北去找她麻烦,为什么演变到最后,
反而变成他被束缚了?
危险的小魔女……***齐霖!
倚月必须掩住嘴唇才能阻止自己失声叫出来。他怎么会睡在她的房里、她的
床上?她又是如何回到家里?
记忆区残留的最后印象是,杂货店老婆婆好心地请她进内堂休息,然后她就
……就……
不记得了。
突然觉得口渴,她自动醒来找水喝,没想到身旁多了一个“床友”。
她望向墙壁挂钟,时针方才跨进凌晨四点的门槛。
齐霖和她一起睡觉。这个句子实在暧昧透顶,场景也光明正大不到哪里去。
他们究竟“同床共枕”了多久?
很奇怪地经验!她还没机会和男人“睡过觉”,也没太多机会见到男人睡觉,
她总觉得男女望着另一半入梦是相当亲密的。
齐霖的白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其下精壮的胸肌,配上他硕大的体格更
显得雄壮。
倚月纤柔的手指轻抚过他的鼻梁,顺着刀削般笔直的线条来到嘴唇。他的嘴
唇并不丰满,人家说唇薄的人自制力高、性格严谨,而且薄情。她赞同前两项
论断,至于薄情嘛……
不,她再也没有遇见过比他更感情澎湃的人了,只是他的冲动全隐藏在严酷
少言的面具下,让人捉摸不着。
“齐霖。”她轻喃,低头印上他的唇角,续上他们的第三个吻。
每一次都是由她主动,死人!
他究竟如何看待她呢?以他平常的言行来看,显然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比
小娃娃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像琪雅那样成熟健美的形象才符合他心目中的女
人典型吧!
倚月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是个机会主义者,不是吗?”她自言自语地提醒自己道。而机会主义者
向赤把握所能找到的每个机会。
就是今晚!今晚她要向齐霖证明,她已经算得上成熟女人的标准!
突如其来的勇气壮高她的胆量,两片红唇贴上他敞开的领口,轻咬着坚硬的
肌肉——齐霖被一阵麻痒温热的异感弄醒。
他好像在倚月的房中睡着了,而倚月……
倚月!
他迟钝地察觉出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副娇躯。
“你在做什么?”他试图扳她离开自己的身体。
但她的位置比他更容易施力,轻松自如地拨开他的手臂,一抹诱惑的、温柔
的、完全不像“女孩子”的媚笑,漾上她的容颜。
“别动。”她趴回他身上,吐气如兰地拂向他嘴唇。“我是你的员工,对不
对?”
“对。”他紧绷住呼吸,深怕一点点的生气外漏都会……失控。
“你有替我申请劳保吗?”
“没有。”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次。
“你计划发给我车马费、膳食费或红利奖金吗?”
“没有。”若非气氛如此紧张,她的问题可能会让他失笑出声。
“换句话来说,一般公司职员应享的福利我都没有,对不对?”
“……对。”天!她没必要以这种要命的姿势与他商讨福利问题吧?
他敏锐地查察到两人直接碰触的部位,她仅着一件长睡衣,还是他拼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