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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台北做什么?”季云心知肚明,陈秘书对她毫不设防。
杜至伦四平八稳地说:“拜访几个外国来的大客户。”
“我的英文不行啊!”季云别别扭扭的。
“换个英文好的去,不就得了?”周至伟冶哼一声。
“我公司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杜至伦理直气壮。
“少来假公济私这一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给激怒,更不会笨到留下她,让你有机可乘。”
毕竟是兄弟,想法大同小异,谁也别想逃过谁的法眼;倒是坐在一旁的季云,
宛若不动声色的如来佛,看着孙悟空和猪八戒斗气,两个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相信,躲在厨房里的刘妈,此刻一定是气得心如绞肉!
连怀疑都可免了,他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制造孤男寡女独处的机会。
问题是,她该怎么办?她做好准备了吗?
他的唇、他的胸膛,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欢愉,但她总觉得还少了什么。她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她想要更多更多,她仿佛看到跟他水乳交融,体内热火进发的情景……天呵!她被脑中潜伏已久的贪婪吓到了,羞得无地自容!
“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竞争,别用小人步数。”周至伟忿忿不平。
“我是总经理,本来就有权指派秘书。”于公于私,杜至伦都心安理得。
“你要她去,跟要鸭子听雷没两样。”周至伟阴着脸,使出浑身解数阻挠。
杜至伦大言不惭地说:“学习如何跟外国人相处,是她成长的好机会。”
“满口谎言。”周至伟发狂地拍着桌子,踢倒椅子,砸碎碗盘。
“你不爽,赶快开间公司打倒我。”杜至伦老神在在。
“小云,妳现在就做出决定!”周至伟话锋一转。
季云幽幽地回过神。“去台北,是公事,你别胡思乱想。”
“我是问妳,要选他?还是选我?”周至伟和杜至伦屏息以待。
这句话,简直像逼牙痛的人去见牙医,再痛苦都得去,而且无处可逃。
她的心中早有答案,不过呢,她故意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噙着泪,咬着唇,喉咙里仿佛被一颗棱角锐利的石头刺痛着,模糊不清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被她看到的人就笑容满面,没被看到的人就愁眉苦脸……
好像在玩公主点名的游戏,谁被点到,谁就是白马王子。
半晌,叹了一口气,季云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两个都不要。”
“妳说什么?”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大叫,难以接受同时落选的打击。
“我不想成为你们兄弟心中的芥蒂。”季云语气充满自责,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刘妈忍不住跳出来,手拿扫帚,要把狐狸精扫出门。
两兄弟一个抓扫帚,另一个捉刘妈。“刘妈,妳拿扫帚想对谁不利?”
刘妈气得猛跺脚。“我不是要打醒你们,而是要打那个坏女人。”
“两位少爷,旁观者清。”刘妈苦口婆心被当成耳边风。
季云泪流满面,跪倒在刘妈跟前。“妳打!妳打我!妳打死我好了!”
“小云!妳这是干什么?”两兄弟慌乱地拉起她,一脸又怜又疼。
“我不好,害你们兄弟阋墙,我甘心受罚。”季云泣不成声。
“是我不对,我不该跟至伟计较,他年纪小,不懂事。”杜至伦说。
“不对的是我,哥哥是为了公事要妳出差,我不该吃醋。”周至伟也说。
瞧!只要跪在地上,再洒几滴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立刻让两兄弟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季云高明的地方;她能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弹指之间,也能让这个家变得清朗气爽。
红颜祸水,这是肤浅的观念,其实水会覆舟,也能载舟。
至伟要她在兄弟中做出选择,无意间让她成了箭靶,她正在发愁,多亏了刘妈爱管闲事,突然像巫婆般拿着扫帚出现,造成混乱,反而替她解围。
刘妈大概作梦也没想到,老天爷会这么关照她……这大概是因为她积善比为恶多太多的缘故。
“那你们握手言好。”在季云的调和下,兄友弟恭的握了握手。
“好一只千年狐狸精!”刘妈实在看不下去,爆炸似的大叫。
杜至伦回头以冰冷的眼神瞪她。“妳说够没!刘妈!”
“刘妈!快向小云道歉!”周至伟接着命令。
刘妈听到胸口传来碎裂声。“你们两个,上当了!上大当了!”
“求求你们两个,别为了我去责备刘妈老人家。”季云挺身维护。
“妳听,小云处处为我们每个人着想,妳却不知感激。”杜至伦嘉许道。
“刘妈妳年纪一大把,心眼却比针眼还小。”周至伟的唇不屑地扭曲起来。
刘妈有气无力地说:“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加起来还多……”
“我在美国,都吃汉堡和牛排。”周至伟不客气地打断。
“我比较喜欢吃面,尤其是意大利口味。”杜至伦随后跟上。
这番敬宅尊贤的华丽辞藻,深深打动至伦和至伟的心,令他们感到如沐春风。
看着两位从她怀中长大的少爷,都是一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模样,刘妈气得龇牙咧嘴。
一想到那个坏女人变成消防队,自己反倒成为纵火犯,刘妈有如哑巴吞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两位聪明绝顶的少爷顿时变笨,她是怎么办到的?
她自认如影随形地监视着她,除了上小号时……没错,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溜进厨房,在菜里下了笨蛋符!
她得赶快找个道士,买两张聪明符,就这么办!
“刘妈妳真奇怪,要妳说话,妳不说,不要妳说话,妳却话特别多。”
“我懂,刘妈一定是明白自己误解小云,愧疚得说不出话。”
“放臭屁!她是狐狸精!她是坏女人!她是……”刘妈口沫横飞。
不待刘妈骂完,季云捣着嘴,压抑住喉中的啜泣,急急冲回自己的房间。
杜至伦和周至伟抢着去安抚她,但腿长就是有好处,三个阶梯并成一步跨。
“小云,别哭了……”杜至伦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房门反锁。
季云哽咽地叹了口气。“我想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刘妈是个老糊涂,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杜至伦坐到床边。
“我难辞其咎,我的的确确引起你们兄弟不快。”季云闷闷不乐。
杜至伦丑化地说:“那只癞虾蟆妄想吃天鹅肉,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你不该骂自己弟弟是癞虾蟆!”季云板着脸,眼里毫无怒气。
“光看他那张痘子脸,难道妳不觉得我的形容恰到好处?”杜至伦搔着她的胳肢窝。
“你好坏!这种伤心的时候还捉弄人家!”季云扭动着娇躯,闪避兼抵抗。
搔痒──可以说是男女之间最难受也是最快乐的肢体游戏,懂得玩游戏的会制造绝佳的机会,让两人的肢体更亲密,不懂的会让两人的肢体爱疏远。
当然啦,季云是前者,更是个中好手,她不怕痒,却装怕痒。
她顺势往床里滚,诱惑着他追到床上,两人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四目交缠,十指紧握,笑声乍停。
他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体上,他的唇温柔地落在她微红的眼皮上,她的眼中有跳动的火苗,她的唇角有甜美的笑意,她的胸部有撩人的起伏,但他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有个疑问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妳刚才说,两个都不要,是真的吗?”杜至伦不吐不快。
季云气若游丝地反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选我爱的。”杜至伦直截了当的回答。
“太自私了,我做不到。”季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难道妳忍得下心,弃我不顾?!”愤怒在杜至伦胸中爆发。
“不是,我只是担心至伟承受不了打击。”季云有难言之隐。
“妳在乎他?!”杜至伦恼火地大吼。“难不成妳想同时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成为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罪魁祸首。”季云自责。
“这种自责的话,我听太多了,换个新台词吧!”杜至伦学聪明了。
季云垂落眼睫。“求你别逼我,我的头好痛,我的心好乱……”
“我不逼妳,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妳别再想了。”杜至伦于心不忍。
看着她突然将脸颊侧向一边,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她正在掉眼泪。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会比伤害她更让他感到心碎。他爱她,他应该相信她,她比他更关心他弟弟,是出自善意,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该好好检讨一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的脸颊,一开始她排拒的闪躲,但终究敌不过温柔的攻势,臣服地接受他的吻。
他们的手在彼此身上忙碌,几乎是同时扒去对方的衣服,在朦胧的月光下,摸索着激情的体温。
她以最大胆的方式取悦他,爱抚他的亢奋,他则以最迅速的坚硬回报她,但他并不想粗暴地占有她。
他要亲吻她身上每一吋敏感的皮肤,他要挑逗她藏在深处最性感的地带,他要清楚地看见她的身体为他燃烧的模样……
他伸长了手,寻找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室内如阳光照耀般大放光明。
“你在干什么?”季云羞怯地钻进被里,闭上眼,躲避刺眼的光亮。
“我要看清楚妳。”杜至伦用力拉掉被子,用脚踢到床下。
“讨厌,人家会害羞。”季云双手慌乱地遮遮掩掩。
“从灯光下看妳,真是美得令人目不暇接。”杜至伦目光游栘。
在他打量下,季云浑身发热。“你该不会只是迷恋我的身体而已?”
“傻瓜,我是全心全意地爱妳。”杜至伦分开她的唇办,注入大量的热情。
“我也爱你,爱得很痛苦。”季云还来不及阻止,就说出她最不该说的字。
“我要吻遍妳全身。”杜至伦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全身来劲。
“大色狼!”说出那个字后,季云不但不后悔,反而感到轻松。
亲近他竟是这样美妙……她敞开自己,放任他予取予求。
此刻她完全卸除武装,以自己的双手探索他,一如他对她。
换作别的男人,妄想跟她有肌肤之亲,她的双手就会变成射手,牢牢地掐住对方的脖子,不惜犯下杀人罪,但她现在只希望他能用力地充满她的体内……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爱一个男人,而且爱得这么深、这么煎熬、这么痛苦!
但她知道,爱苗一直存在,从她拿到他照片的那一刻开始。
二十一岁的那年,她派人到德国去,捕捉他的身影,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她几乎每晚睡觉前,都面对着他的照片……
她不是没努力过,想把心中的爱苗连根拔起,可是徒劳无功,直到那场自导自演的车祸发生,她才明白爱苗早已茁壮长大,成了高耸挺立的大树。
虽然她故意视而不见,但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毕竞抵挡不了爱的力量。
一次就好,就这么一次,让她成为他生命中的女人!
突煞,他停了下来,季云眼中带着陶醉的迷情间:“怎么了?”
杜至伦的脸从她双腿之间,讶异地抬起来。“妳大腿内侧有刺青!”
“不!”是射手座的刺青,用来提醒季云在紧要关头的时候,记住仇恨。
“妳干么突然夹腿!”杜至伦吓一大跳,她的双腿像剪刀要剪断什么似的夹紧。
“有刺青,代表我不是好女人。”季云整个人变成又冷又硬的石头。
“我说过我不在乎妳的过去,我要的是妳的现在和未来。”这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杜至伦早就想过,不管她曾做过什么,太妹、赌徒、槟榔西施、钢管女郎,在数据上写的,或是数据上遗漏的,甚至曾在警局留有前科案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房。
他试着重新燃起她的体热,但她强迫自己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看着她像具冰冷的尸体,对他的挑逗完全没反应,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翻平身子,平静地躺在她旁边。
他不希望用武力制伏她,因为那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爱留下难以抚平的伤害。
他不懂,她明明爱他,她刚才已经承认了,现在为何又急于否认?
从她的表现,给他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她似乎是害怕对他产生情愫!
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在他逼问下,她会勉为其难的回答,但他不想听到任何借口,他要的是她主动说明忽热忽冶的原因。
在他沈思的同时,她已经想好了说辞。
“在我没记起我是谁以前,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吧。”
“为什么?”这个答案有说等于没说,杜至伦显得十分不满。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是有夫有子的女人?”季云冷静以对。
杜至伦反驳道:“如果妳是,在寻人启事上报时,妳丈夫早就会出现了。”
“也许他当时在国外,或者他根本没有阅报的习惯。”季云指出。
“至少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