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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都出现在紧要关头,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那些提示出现得及时,可能她的祖父已经中毒而亡!也不可能被他们突发不意地救回!
“你可看到,有何可疑之人?”唐云引眼里的泉水,流动得缓而清彻,仿佛是水之源头。
“无……但,但盈儿的直觉……”略为吞吐地说着,唐盈神情中透出些不确定。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但她的直觉总是告诉她,暗中仿佛真的有什么力量在帮助他们。
“这些,不需对大哥讲,你的能力,也是不需怀疑的。”唐云引似乎对她的怀疑不以为意,轻言淡语地带过。
但是……
对上唐云引的眼,那眼里的清江水又引她走进花香迷雾中
是,她的干练与成熟,的确在这次事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而唐门的几位长老似乎在这件事中,对她这个女儿家也烦为赞赏。
甩了甩头,她做了决定,“二哥,我不向大哥提起便是。”
她记得简随云曾对她说过,有些事,不需要弄得太明白,只需要知道对方未必会伤自已。
是的,对人如此,对事也当如此!何需想得太明白?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摇在面前!
“那二哥,小妹便进去了。”
“去吧……”
“嗯。”再启脚步,她又是步履匆匆。
不得不步履匆匆,因为如果晚一步,都有可能迟则生变!
待她离去,唐云引望向天上月
“如常人所言,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确的。”他微微一笑。
“假以时日,盈儿足可担当大任,唐门的将来,也会交给她了。”又是袍袖轻挥,满身风华尽现,他的眼中,仍是天上月
而远月,悬挂长空,并且越来越高
很快,会升至中天,那时,也会是夜深人静时。
“吱吱”!头顶的枝叶间又冒出那颗毛茸茸的头颅。
七宝的尾巴又吊在那里,悠哉悠哉地摇来晃去
“今夜过后,唐门风波就该尘埃落定了,届时,你想见的另一个他,也该出来……”
仍然没有看它,唐云引淡淡地说着。
但他的话,让七宝的眼立刻亮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对饮成双 冷香
夜,很静
整个唐门陷入一片深沉的安静中。安静的风也无声。
几片云绕上月,明亮的世界顿显昏暗。
突然,一群轻悄无声的黑影以快捷、迅猛的速度从唐门的各个角落中闪出!
依着房屋的阴影处,在唐门的院落中如鬼魅一般地向唐门中央的某片院落包围
房屋连舍,暗影重重,黑色身影行进间似暗流在会聚,并有冰冷的寒芒在闪烁
那是刀锋与刻影!映着云遮月的暗淡月色,交织出一种急促、诡异又无声的杀气!
杀气中,一阵笛声传出
笛音并非一般笛子的轻快,有一此洞萧的味道,就好象是夜里含着花香的风在浮动,绵长无限——
但每一个唐门人都知道,这是唐二公子的笛声!
因为,在唐二公子带着一位客人突然回来的那天起,这声音便开始浮悬在唐门的夜空中,伴着他们入睡
初时,他们很奇怪,更讶异,因为他们从未听过二公子吹笛,甚至从来不敢想像能听到他的笛音。
但二公子给了他们一个意外,更意外的是,他们听到后,只觉从来都不懂音律的心底,竟似沉在了难以述说的情绪中
曲乐里似含着某种心事,淡淡的、幽幽的、深深地——
仿佛那心事没有人能猜得透,也无人能听得懂,却奇异地能钻进人的心里,与心跳声相合。
除了沉醉,便是沉醉!
人们不但不反感,相反,很快醉在了这种声音中,许多人会睡得更加的香甜
“千年月光,洒满西窗,
窗下是你淡妆模样,
未染胭脂,不沾风霜,
宛若笔墨留香……
唐门东隅的一处小院中,是谁立在那里?
月白长袍翩然随风,颀长的身形如在水晶宫中
在这一刻,他的整个人、整个身,就仿佛是他手中的那枚笛!是玉做的骨,月铸的魂,水做的音。
而月魂神貌下,他的眼望着院中一处微起的窗
窗内,烛光下,是另一个人,正飞针走线,如穿风了月地编织着。
“刀剑冷,杀气凉,
你我之间是谁的疆场?
十丈相隔,有如红尘梦,
又有谁知,我收尽寂寞画中藏?”
他的唇间吹笛,眼,只是凝视着那七彩的光芒于她手间流溢,在灯下如梦境。
而他距离那只窗,正是十丈的距离!
窗内的人,则静静编织者,微低的面孔,不施铅华,于曲音中,似薄云悠悠然。
半刻钟后,灯灭、窗合、门启
窗内的人出门而来,拾着台阶缓缓下
笛声顿停,院中的人将玉笛收起,迎面走去
夜风中,他们越离越近,似从世界的两端在慢慢靠近
同时间,一阵杀伐声在夜空中骤然响起!
那是兵器交合声,混合着喊喝与暗器飞箭在空中戎过的尖锐利啸!
在整个唐门的夜空上,盘旋激荡!
似最突如其来的一场厮杀,拉开了序幕!
“锦玉天丝,已有了它的归宿。”语如淡花浮落,在相距不到咫尺时,简随云将手中紫金色的包裹递出
那里面,是刚刚才收工的“锦玉天丝甲”!也是将会出现在江湖中的天下第一宝甲!更是唐盈未来须臾不离身的护身宝衣!
“今夜,唐门的风波也将结束。”接过那只包裹,唐云可却没有去看,只是望着她的脸
兵器声、厮杀声,在他们的耳边,如急风骤雨,越来越响!
“尘埃必会落定,事情终有结果。”她的眼里,是平静,似未听到夜空中的声声惨烈。
“尘埃落定时,你,也将会离去。”他的眼里,则是她的脸。
“该走的,总会走。”微微地笑,简随云折身,行向院落中一处假山流水旁。
那里有一挂极小的瀑布从假山上涌下,流出这方院落中最欢快的声音,而瀑布旁是一方石桌,两方石凳。
落坐于其中一凳,她的眼,望向了石桌上的一架琴
“若没有锦玉天丝,你,也不会来。”同样落坐,唐云可的眼里含笑,清雅从容
从容得没有急迫,更无相争。
而“锦玉天丝”在简随云手中,已整整一月。很恰好的,加上赶来唐门路上所用去的时间,是三十日整,现在,它已从丝变为甲,又回到他手中!
“若它永久为丝,便永久是件无用的死物。”淡淡地笑着,她的眼仍是看着那张琴
唐云引在将丝交到她手中时,曾言过“天丝难得,将它织为一件成品更难得,若它永远为丝,便永远是废物。”
而她,使它们变为了旷世奇宝!
“你,不会事负世间任何天然的美物,遇上你,任何奇物,也将不枉出世一遭。”他仍在笑,抬手,去执早已备在石桌上的壶。
而他们中间的那张琴。
琴身古韵,琴上无弦。
“今夜,这壶里的是酒。”他的笑里竟带出此随性,显得更加真实。
就仿佛,他现在已是旁边的那桂小瀑,正是自然畅流时
而那细细的瀑水,在他们的身边涂综而流,就如山间的一眼泉。
“酒,可醉人。”简随云的眼移向了壶里倾出的液体
“你,知我。这世间只有你一人,不需我言明,便可知我意。”他闻言,眼里如流星擦过水面。
“没有人,愿意去经历骨肉相残——”
“所以,此时的唐云引,当弃茶换酒。”为简随云斟了一盏,并为自己也斟了一盏。
他,执起自己的盏,轻饮。
又有谁知,今夜天上月明时,却是唐门骨肉相残时?
“也许,每一人的一生,都需要有醉的时候……”他眼里的笑,如涟漪
“你,不会醉。”
“的确不会醉。”凝视着她,眼底的涟漪在扩散,“你,也曾经历过骨肉相残……”
话中是一种陈述性的稳定,而他,似乎很了解简随云?
眸中飞过此什么,简随云只是微笑,“过去的,都已过去。”
淡淡的平静,仿佛所有的过往都时她无半分影响。
“我,当如你一般。”唐云引看到了她眼里的悠然,笑语,而他的眼里,同样是悠然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缓缓的语声飞在空气中,他的眼,似乎有些了醉意
酒,仅仅只是初入他的唇,但那眼里,就已有酒波。
“今夜,且把浮名俗事抛,作个闲人…”他又是一笑,举盏
动作间除了青山绿水的雅致,又带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意与闲洒。
仿佛,那酒已入了他的骨,让他在清冷淡雅之中,多了份随意
更仿佛,他在简随云面前,才越来越是他!
离那个众人眼中的他,越来越远!
而他的身前便是一张琴,他的手中就是一壶酒,他的对面,则正是“一溪云”。
“其实,唐云引很简单。”他的眼似乎从未离开她的脸,“只是,这世间少有人会接近唐云引,更少有人会想到来看一看真正的唐云引。”
天上月,正渐渐地脱出那几片云,整个大地,又渐渐得明亮起来
杀戮声,却正是浓烈时!
血腥味弥漫在风中,并有呯然倒地的声音掺杂在寒光闪烁里!甚至有火光,在远处的院落里升起
“不过,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做到了,他,主动接近了唐云引,比起云引的父母兄妹来,更将云引当作了一个人,一个活着的、有情绪的人。”他的笑,仍是微微而不张扬的。却早将天上渐出云层的月色比了下去
并透着种难言的舒适!非常得舒适!
仿佛,他原本就是这般真实而令人舒适的,只是太多的人,从未真正地去看他的这双眼。
简随云也同样执盏,饮——
“那个人,应是你的知己。”她静静地直视着他的眼,从第一日初见时,便是这般直视。
“是,他是我的知己,第一个知己,也会是永远的知己。”唐云引也直视着简随云的眼,而直视的深处,是深深得沉凝。
他们的脸,完全的显现在彼此的目光中
而风,在他们的耳边擦过擦过时,唐云引抬起了眼,望向天际
月,已完全脱出云层!
但如果没有风的推动,那些云不会离开那轮月!
“明月有心随云去,怎奈有风渐起——”他轻语
自回唐门后,他本又是那个言语极少的他,总是远远立在人群外,言少语寡,清冷如霜。
但今夜,他的话又变得很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宅院,就在隔壁。
在为他们接风洗尘后,唐盈便择了这清幽雅致的一座小园,作为简随云的客居。
而这园子极有风格,在奇山险峻的蜀地算得上是独具风流,但却与唐云引的小院紧紧相临,只隔了一道花墙。每一夜,便都有会阵阵笛声穿过镂空的花墙,飞进简随云的客房
萦绕在她的睡梦中!直到天明。
仿佛那笛声,是为她独吹!
“纵然风起,却不知,浮云是否会为明月作停留?”他的眼,又凝向简随云
似乎是这月色与对面人的容颜,让他心中的同,终是逸出!
而在问与不问间,他的眼底,闪过一种情绪
很快!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而那情绪中,是一些克制。但那克制在对着这样一张容颜,还有今夜月下的对饮成双中,仿佛是无法坚持——
简随云的唇边,也是酒,看着他的眼眸里也是微微的笑。“云如浮萍,无根相系,海闹天空,自在来去。”她的话,洒脱飘然。
他的眼中一动
“若明月能挣脱东升西落、千篇一律的束缚,浮云又是否能与明月沉浮相随?”
不知何时,夜空中的杀伐声,已在渐渐消弥
刀光创影,也在藉淡!
他与她,静静地对视,没有旁人在,只有风花月石与流水
简随云未作回答,忽然地,眼移向了远处回廊
那里是一道转弯,有一面画壁横着。
在她的视线中,壁后探出一颗头颅,而那是唐盈的脸。
当对上简随云的目光后,唐盈的脸明显得燥热起来她是在偷听?不,不是!她是急急地往这里走来时,乍然看到了远远的画面,不由地便放轻了脚步
而她敏锐的听力,听到了他们最后的只言片语!在听到的第一刻,她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里,身子顿停,后背紧紧地贴在了转角的墙壁上。她不想打扰他们!
如果不是必要,她甚至,不愿冒然来到这里!
但二哥在问什么?
随云又会做怎样的回答?
聪颖如她又岂会听不出这番话中的意喻?地期盼着,紧张着,就仿佛开口询问的那个人,就是她!
但是,似乎是过了许久,空气中只有花香,却没有听到简随云的回答。她按捺不住,不由得探头觑望,却意外的对上了简随云的眼。
原来随云已知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