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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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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神,不可能像仙一样念个咒语,便让一切停顿!

唐盈,也在使尽浑身解术,趁万分之一的空隙取出自家的解毒药丸服下,力图不让自己被那些有毒之物摞倒,并且要多亏先前应对大阵时有些见识,面对这些机关没有很快地落入狼狈中,并且在腾挪格挡间,也看向了那个男子!

一看,惊上加惊!

幼童,没有撞上红柱,甚至没有半分损伤,而是在男子怀是被护着。那男子对阵法与机关的了解,也在此时有了更为突出的显现!身法如随势而走的风,没有太多的闪避,却像随着每一种攻击在变化着——

谁都知道,风,是无形的,也是捉不住的!同时,是无所不达的,即可掠洋过州,也可钻缝蹈隙!

而那个男子,正似一缕风,悠悠的,精奇地游走在满室的危机中,身法不停,看起来总是险险而过,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刺个满身开洞,但他脸上还在笑——

那笑容,新月当空也难比及它的光华,与周围嗖嗖而过、刷刷而响、漫天穿刺的飞影极不相衬。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与这样的笑,不再喊叫,不再害怕,怔怔地仰着头盯着男子。

唐盈心中啐骂,那个可恨的云海棠既能舍得把自家的骨肉抛出,这个人,却放弃了捉住云海棠的唯一一个机会,偏偏去救那孩子,如果云海棠没有成功地跃出厅外,这些机关就绝不会被轻启!他们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但抱怨似乎并不强烈,一种陌生的情绪却从心底升起,复杂而凌乱,让她的胸腔紧抽,抽得她痛,似乎是什么在被拨动的感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定要全心应对,不能让自己轻易被阵势打倒!

那一边,简随云的青衣身影则不出反入,在接近唐盈——

阵法对唐盈来说是,是弱项,她已经被一些原本置放着古董的红木架子围住,而那不是简单的“困阵”,是置人于死地的“杀阵”!

如果不会解,必被“杀”!

惊险只在一瞬间,简随云的出现无疑是唐盈的生机,她被带出那个阵,但突然房梁尽裂,红柱断折,四面墙壁“轰隆隆”俱响,向内挤压而来!

那些墙,在震动中表皮的白粉掉落,显出内在,竟然全是钢铁!

钢铁铸墙,又在向内挤来,大厅的门,则在渐渐被两边延出的墙体缩小,似乎在合成没有任何缝隙的钢壁!梁上则罩下一张乌黑闪亮,浸过巨毒的大网!

网下,是无论往哪个方向而去,都不可能遁出其笼罩范围的三人。

门外云海棠的脸,则在渐渐合拢的门框中,勾出了一抹笑——

突然,一团物体带着一股气流,冲破层层“雨网”,以极速飞向门外——

云海棠的笑僵住,立刻去接那团物体,身子被冲得向后倒退数十步才接稳妥,诧异地盯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他的表情愕然——

“爷爷——”孩子也怔怔地盯着云海棠的脸,眼里一片迷茫,似乎已经无法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另一个人的怀抱就到了祖父的怀中?

门,终于被钢墙挤成一体,再无缝隙,而门内的三人,消失在云海棠的视线中。

“老爷!”一声惊呼传来,微胖的妇人奔跑着出现,讶异地看着自己的相公抱着的孙儿。

“把衡儿带下去,压压惊!”云海棠在夫人的呼声中,回了神,脸色阴沉地交代着。

“老爷,絮柳厅内发生了何事?”云夫人一边接过孩子,一边盯着旁边突然变了模样的会客大厅。从外观看去,这座房子成了一个没门没窗的所在,而且是坚不可摧的所在。

“那些人,在厅内!”云海棠阴寒地回答。

“老爷,莫非你启动了绝密机关?”云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呼出声来。

云海棠的眉耸了耸,“你以为老夫为何一早把那些江湖同道打发走?不但不曾告诉他们是谁破解了阵法,且用了计策,让那些人更加地感激老夫,做了这些安排后,我怎可能还会留着这三人?”

“老爷,他们是我们全庄上下的恩人……”云夫人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夫君,似乎不敢质问。

“恩人?我云海棠爬上今天这样的位置,不是靠记恩!更不是让别人能有机会比我更强而得来的!天下间,没有人能看我云海棠的笑话,只有他们死,老夫便还是原来的那个天下第一的机关高手!”云海棠冷冷而言,转视自己的夫人,眼神阴沉得似要吞噬了旁人的灵魂。

云夫人打了个寒噤,点点头。

如果她的老爷不再是那个第一高手,那他墨柳山庄便会没落,走向衰弱,谁还会再将他们摆在高处?

江湖的名与利,还有自家老爷一惯的好强与十几年来处于江湖泰斗的优越感,都不允许他失了颜面!尤其是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面前。

“老夫,有些低估那几人的来历了,他们,到底是谁?”云海棠抚着自己的下巴,沉吟。

“老爷,其实……其实带头破阵的年轻人看起来不俗,你怎不将他配给咱们的女儿?既收拢了良材,又不失面子,而且会在江湖上更有优势?”云夫人有些嚅嗫地察看着云海棠的表情。

云海棠一怔,脸上出现片刻的遐想,但再看看已经封死的钢屋,随即又冷声出语:“这等办法毕竟不牢靠,而且你以为那样的人会看得上你我的女儿?就算蝶儿貌美出众,却与那人相差甚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怎能拴得住他,让他为我所用?”

云夫人的头很快低了下去——

却在低头间发现接过手的孙儿在自己怀中神情不对,“老爷,衡儿怎么了?”

“受了惊,快去交给他爹娘好生看管,请个大夫开两帖压惊的药。还有,以后再让孩子在老夫办事时出现,小心剥了你的皮!”

云夫人的脸色在听到相公的话后,立即灰败。

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闷响从钢墙内传来,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就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而来,让他与他的夫人几乎立不稳当,而云海棠侧耳倾听,似乎在辨别着什么,直到那闷雷般的响声持续了约有盏茶的功夫后,渐渐停止——

他满意地笑了。

“这钢壁有三尺余厚,能传得出这样的动静,必是死穴已开,就算他们有上古的可削金断玉的宝刃,也绝不可能破壁而出,更不可能活着出来!”

他抖了抖衣袖,错过自己的夫人,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孙儿,眼里闪过一线情绪,便很快压下,摆着庄主的架势向后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狂笑,笑声中,他丢出一句话——

“大丈夫立身处世,要有所为,必有所失!哈哈哈哈……”

满天的乌云骤聚,滚滚压下,天色变暗,看来,一声暴雨在所难免。



第四十七章 烈焰春光

“龙——占——天!”

一道狂吼声,撕裂了整个山庄的寂静,惊起飞鸟无数!

就见绿意葱葱的山庄内一隅,有座红楼,玲珑精致,却从上到下都是通体的红!

红得如烈焰在烧,分外醒目!

但它似乎也被这喊声震得晃了几晃,而声音就传自红楼的二层内——

楼外洒扫的侍女与修剪花木的庄丁在这足可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的喊声中,显得异常镇定,眉头都没动一下,彼此互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齐刷刷地看向红楼的门前——

片刻间,只见一道飞影如狂风卷过,一路惊落无数林叶,从山庄的某处向红楼而来——

恰有一只松鼠在此时跃在石径边,翘着尾巴正从草丛中翻取草果,被这飞影带过的狂风给卷得原地“滴溜溜”打转无数圈!直到飞影远去后,这只松鼠才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地。

而当掠影闪进红楼雕花镂空的木门后,那些下人又交换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眼神,夹着偷偷的笑意,便各自继续手头的事情了。

红楼内,象牙床上——

有一抹桃红身影正横卧锦丝薄衾上,体态婀娜,一手撑后颈,一手拈着颗未剥皮的龙涎果,似笑非笑着。

细打量,这身影的主人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雪作肌肤玉作容,曼妙轻纱掩风骨!那姿态,如桃花盛绽在春雪中,万种风情,千般媚意,引人遐思!

可用四个字形容她——

“瑰姿艳逸!”

这时,一团风卷上二楼,惊了这内室的珠帘,“叮当”作响中,风停,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

“娘子?”一颗脑袋探进珠帘,小心翼翼地盯住床榻上的丽人儿。

“夫君,来——”床上人慵懒的弹出一指,冲着帘外大汉妩媚地勾了勾。

细指纤纤软,如玉雕,配上国色生香的笑颜,还有一双凤眸的半眯半合,足以勾魂摄魄,任何人见了都会骨酥几分。

只见帘外的大汉却神情一愕,没有立刻靠近,眼里是更加的小心谨慎,脚下也踟蹰不前,仿佛面前有一丛含毒的荆棘在挡着路。

“龙占天,你没听到吗?老娘在叫你,快给我过来!”床上人娥眉一竖,猛然坐了起来,眼眸眯成了一条缝,而青葱玉指不再向内勾,伸得笔直,点着帘外人。

大汉又一怔,像变戏法似的堆上满脸的笑,立刻挑开帘子钻了进去,腰弯得如虾米一般,凑到床前看着丽人儿涎着脸说:“娘子,今儿个怎么了?”

“怎么了?”美人儿的明眸眨了眨,双肩又放松,媚意又生,并把手上的龙涎果递了过去——

“娘子是想吃龙涎果了?”大汉笑得更加灿烂,将那颗果子接过,三下五除二,十分熟练的剥了皮,向女子粉润的唇中递去——

“来,娘子,为夫的效劳,娘子想吃几颗,为夫的给你剥几颗。”

女子张口将晶莹的果肉吞下,啜了几啜,便吐出果核来,大汉早端来旁边的银盘为她接住。

接着,眉又一挑,一把揪住大汉的耳朵,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叫你找个人,竟然花了半年时间也没见你找出个影子来,你说,你堂堂的烈焰山庄是做假的?还是你那些手下都是酒囊饭袋?又或者是你这个庄主,根本就是个饭桶?”

“娘子娘子,你轻些——”大汉的脸皱了起来,却仍然陪着笑脸,只是笑得像个包子,唉声叹气地说着:“娘子啊,你亲自出马都走了个空,那小子又贼得和猴精一样,为夫的哪里能找到他?”

“不要提‘猴精’两个字,想起来就生气,那个七宝与他的主子一样,狡猾得很,竟然耍弄老娘!”女子的脸迅速燃气火焰,仿佛刚刚的大吼与此时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发怒。

“是,是,那小东西也不知是那小子从哪弄来的,一只猴子罢了,竟然将我亲爱的娘子耍得团团转,娘子你消消气,气伤了身子可不好——”大汉像个轻手轻脚的小媳妇一般,将一双蒲扇大的手搭在女子肩上安抚着。

但手劲却柔得似在抚着一枚易碎的瓷器,爱怜的很。

“我不管,从明天起,你令手下全都给我找去,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小子找回来!”

“是,是!”大汉答应着,却是一脸无可奈何,那小子如果能找到,他这些年来也不用白白受老婆大人这么多气了。

“娘子,你说那小子打小就经常离家出走,他都在外面做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从十来岁时他就不老实,总是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而且三天两头搞失踪,十五岁后更是变本加厉,一走就是一两年。这倒好,最近这几年更是摸不着人影,我就他这么一个兄弟,父母走得早,把他托给了我,让我好生看管他,但他却像个猴子一样,每天找不着人,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兄弟?天天让我不省心!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咋就不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呜……呜……”

美人蹙眉本就楚楚可怜,而这个美人已双手掩面,啜泣不已,哭声如秋雨打在芭蕉叶上,声声是哽咽。

“娘子,娘子,我的好娘子……”大汉着了急,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咬了咬牙说,“为夫的这就下令,让庄内外所有的人都出去搜,哪怕把全天下都搜一个遍,也要把那小子给找出来!”

哭声顿停,女子抬起眼来,密如蝶翼的双睫上哪有什么眼泪?

“死人,非得让老娘滴两滴泪,你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成?”

“这个……”大汉苦着脸,“我的娘子,为夫看那小子从小就有些特异,聪慧得常人难敌,表面上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只有他吃人,别人吃不了他,由他在外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娘子何不放宽了心,为夫的日日陪娘子下棋品茶,游山玩水,岂不是更好?”

“他当然不会有危险,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让他皱一下眉头的,还有,他聪明不聪明我比你清楚,但那小子老大不小了,像阵风一样没个定性,我当姐姐的岂能放任不管?”

“娘子,你也只不过比他早出生那么一时半刻,何苦劳累了自己?”

“龙占天,你什么意思?是不想管我家兄弟?”女子的眼一瞪,容颜更加艳丽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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