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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火把突然灭了。
“怎么?”顿陷黑暗的唐盈下意识地绷紧全身。
“松油用尽。”
“松油用尽?”
“十日的时间,再好的火把也会燃尽。”男子的声音带笑,在黑暗中如风清扬。
唐盈恨得牙齿又咯咯作响,那个可恶的商人,竟然留了只这样的火把?就算他带着人马挖洞,也不可能每一只火把都经过了长时间的点燃,那家伙却偏偏留了只快燃尽的。
“前面有坡?”她又疑惑地问,走在最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道陡峭的坡度。
“死穴在地底。”
“所以,真财神等人才会往下挖!”唐盈硬冷地说着,那些人竟然挖了个几乎是直角的陡坡,这太不可思议了,对方是怎么想的?
而这道坡到底有多高?如果确定不了高度,即使身怀轻功,上跃时,跃得过了会碰到头颅,而跃得不够高度,后果也很明显。整条路就像一个扭曲了的管道,上下左右的空间并不宽敞。
“稍等——”简随云的声音淡淡飘来。
“好,简。”男子的声音也传来。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唐盈侧耳辩听,却听不到任何声息,但短瞬后,简随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丈六。”
一丈六?
显然是简随云已成功跃了上去。
她是在火把熄灭前看清楚了陡坡的高度?不太可能,一丈多高非火把到达此处的那一瞬间所能照亮的,看来,简随云是利用她无上的轻功在黑暗中测清楚了具体的高度。
唐盈试着提气,准备跃起,却因骨伤未愈,全身力乏,稍一提气,胸口便立刻发闷,抽得她难以呼吸。正在此时,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卷着,整个人便往上被提去——
很快,脚下落实,腰间之物也松开。她感觉卷着自己的人,应该是那个男子。对方并没有直接揽着她的腰。
“走吧——”男子的声音就在她身前,肯定了她的猜测。
于是,在黑暗中跟上,而剩下的路程,他们只能摸黑前进。
前进中,传来一阵脚步的回声——
简随云走路并无声,是男子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有意地发出声音,引导着身后的唐盈。
就这样一路摸索着,唐盈一路心潮起伏——
十一日,在正常生活中并不算长,也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对于陷入死穴的人来说,这十一日却是极端漫长的。
她每走一步,便越急切一分,既有对终见天日的盼望,又有一种怒意在腾腾升起,如烈焰在燃烧,一步又一步中,燃成了滔天巨焰!
云海棠,你等着,你这个沽名钓誉的匹夫,今日你犯了我唐盈,定要叫你尝一尝唐门之毒真正的厉害!
她的牙在挫着,当一点亮色从前方传来时,她的拳也攥的死紧!
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墨柳山庄”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她不会想到,包括简随云,也没有想到。
第五十三章 他日清风送我来
洞口外——
月朗星稀,林木丛影依稀可辩,勾出静谥的山林轮廓。
“姑娘,我……我离开片刻……”唐盈一了洞口便靠近简随云,用低如蚊呐的声音轻语。
简随云似笑非笑,唐盈的脸上便升起一团红晕——
等待的那些天,最难忍的并不是饥饿与寒冷。而是“三急”中最难言的那一急。光进食不排泄,那种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她忍了整整十日,漫长而坐立难安的十日,此番出洞,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舒解。
亏得有夜色掩护,遮去了她的羞色,急忙说:“我去去就回。”
然后,再看一眼那个正伸着懒腰,大口深呼吸的男子,便匆匆离去,隐入密林中。
“简——”男子此时收回扩展的长臂,眼波莹莹地盯着简随云。
“你,有伤——”简随云淡淡回望他。
“有伤?”男子闻言,似乎觉到了痛意,立刻偏头看向自己的左臂。当看到臂上翻卷的皮肉中正汩汩地冒着血时,似才发现一般,眨了眨眼,然后转眼瞅着简随云,脸色如正洗着的退色的布,一点点失去血色,身子也缓缓地坠了下去——
简随云没有动,也并没有在他倒下时接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男子就那样似瘫软一般地倒在了地上后,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在月色下也能看得分明。
如果唐盈瞧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惊得掉牙!那个始终笑嘻嘻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倒下了?倒得突然,与先前的悠然自在是天差地别!
四周很静,夜风穿过山林,如顽皮的孩子的手,在拂着简随云的袍裾,她长发轻舞,低眼俯视着男子的面目——
那张脸在闭着双目时便如静美的水中石,嘴边的弧度仿佛是因为常常笑着的缘故,在此时也依然微微上翘着,整张面孔与醒着时截然不同,如新生的婴儿,光展而恬静,在银色的月下,面色的苍白竟让他显出几分孩子气的稚弱,还有难以言喻的俊美。
看到这样的他,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只要闭上那双抢尽风头的笑眼,他的容貌上的优势便突显了出来,尤其此时如同睡着了一般,更是将他的容貌显了个淋漓尽致,不再受他身上其它特点的干扰。
这个人,似乎真的晕厥了过去。
简随云望了片刻,地面在夜露中极为寒凉,那男子躺于上,额头甚至出了些冷汗,她微微俯身,单手略一提他的前襟,“你,怎样?”
男子未作回应。
简随云将他又向内扯了扯,似乎扯动了伤口,痛感太强烈,致使男子的眉头在晕厥中也紧了起来,简随云便换了个姿势,将“提”的动作改为“揽”。于是,男子的头到了她的怀中,而她完全低下了身子。
一只捕食的猫头鹰“咕咕”地叫着,展翅划过夜空,月色下,便是一男子躺在青衣的她的怀中,而她将指掐着男子鼻下的人中——
当密集的睫毛轻微的抖动后,男子缓缓打开了眼,睁开的一瞬间,眼里便是快活的笑意。
“你,怎样?”简随云又问。
男子低下眼,甚至低下了头颈,“我,晕血……”
他的样子似乎颇是难为情,简随云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一片乌黑,无法看到他的面部,淡淡回语:“你非第一次见血。”
先前唐盈受伤时,那血是喷涌而出的,怎不见这男子有半分晕血的迹象?
“说来奇怪,我……似乎只晕自己的血……”男子的头俯得更低,一个男儿在别人面前竟然见血便晕,换谁也不太好意思,身子动了动,整个人又向简随云怀里靠进几分。
简随云面容平静,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她的世界中,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很淡薄。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恢复……”话是这么说,他的语音都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简随云无语,将视线调向他的左臂。
男子似乎也想看伤口,却在眼睛别过去前,又立刻调开,生怕再看见那些血似的。就听到“嘶”的一声,简随云的中衣更加残破,雪白的棉质衣襟便欲缚上男子的伤口。
“稍……等……”男子一手摸向自己怀中,身上便后仰,更加贴近了简随云,然后抽出一条同样是雪白色的丝绢,递了过去。
简随云并不在意,将白绢接好,环着他,撕开他臂上的伤口开始清理,撒上药粉,然后用白绢裹好——
这一切,做得专注,她并没有注意男子捡起了她丢在一旁的那缕衣襟后,盯着上面一朵刺绣的淡色兰叶时,唇边加大的弧度。
当扎好白绢,简随云略转视线,便直接对上了一双闪烁着万千星芒的眼,如最璀璨的宝石撒落其中,莹亮得让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颜色。
“他人总说书香、墨香、茶香并为世间香之最,今日看来,茶香才是这天下第一香,多谢。”
男子的话悠然却缓慢,眸底在莹亮中似乎又流动着一些深邃,鼻翼随着他的话在微微翕动——
唐盈再度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个男子就坐在简随云怀中,而简随云揽着那个男子,在他们头际,则是新月弯眉,好风无限——
这是怎么回事?她走后发生了什么?
“随云?”一步步靠近,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男子的眼神,也看不到简随云的神情。
走过去后,二人已各自起身,立在风中,飘然的依旧飘然,悠哉的依旧悠哉,并无什么特别之外,只是男子的脸色有些泛白。于是,她看到了男子臂上多了一处醒目的白色。
“你受伤了?”
“小伤。”
“怎会受伤?”
“看不到路时,难免会碰上不该碰到的。”
唐盈怔了怔,这个人笑眯眯的眼中怎么有几分狡黠?
思及刚刚火把燃尽后,是这个人提着她跃上那个狭窄的通道的,在接下来的摸黑前进中,她也很快明白了,两面洞壁上不时地有突出的尖石,那是混在山土的岩石,挖掘中并不能很彻底的清除,否则洞体有可能坍塌。而他们如果不小心,就会被其擦伤。
此人在前,遇到极为突出的岩石时会提醒她,但即使如此,她自己的手掌心与臂上也有些擦伤。莫非是男子在前面的缘故,才会受伤较重?
可怎么对此人的受伤,总感觉有些意外?如果他身手不够,简随云不会不同样提醒他。
她非常坚定地相信,简随云虽话语不多,在需要时却同样会开口,可这个人伤口处透出的血迹也是做不了假的。
“两位,我要告辞了——”
正在思索的唐盈猛然一怔,“你要走?”
“不得不走——”男子的眼眨呀眨的。
想起了他与真财神的对话,此人离开必有要事,“原本说好了,出洞后必请你一顿美食。”
“呵呵,下次再说。”男子的眼又眨了眨,“姑娘若不愿请,也不妨事,只是请姑娘再遇着在下时,会换个眼神瞪着我。”
唐盈看了看简随云,又看看这男子,“我用过哪种眼神瞪你了?”
“让我想想——”摸了摸下巴,男子放缓语速,“是防贼一样的眼神。”
唐盈的眼又睁大,嘴角扯了扯,心中升起尴尬。
“呵呵,姑娘不喜欢这个说法,那就换一个,是恨不得将在下当硕鼠一样给踢开的眼神。”
唐盈又一怔,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男子又盯向简随云,左颊边的浅窝漾着溺人的酒意。
简随云微微笑,眼中云淡风轻。
“今日我且随风去,他日清风送我来!”男子挥开双袖,施施然地转过身,悠哉而去的同时,乐悠悠地轻唱声随风而来——
“山迢迢、水遥遥,年少春衫薄。
纵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问风何处有我笑,尔的眼里,我心中,无处不是山青水在摇……”
唐盈凝视着那个背影,披着星光,带走月下的清风——
又想起了那袋牛肉干,还有那袋酒,以及男子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的笑。
“姑娘,这十余日发生的一切,唐盈一生难忘。”她喃喃出口。
简随云也望着那个背影,容颜上是新月的薄辉。
“姑娘,唐盈想问,姑娘似乎对真财神的到来并不意外?”待男子的背影化成一个点时,唐盈转头凝视简随云。
“有他在,终会有人来——”
“有他在?”唐盈疑惑,见简随云的眼仍望着远去的人,口中的“他”定是那个始终不知姓名的男子。
简随云在指什么?是指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极为镇定,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离开地穴,谁会在面临几无出路的绝境时还能表现得那样悠然自在?
“姑娘,此人天性乐观,从他的态度中难以看出定会有人来相救。”
“他,知晓很多。”
“是,云海棠一些隐秘的过往他都了如指掌,此人绝不简单。姑娘,难道真财神的到来真与此人有关?”
简随云看着她,“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伤害不该伤害的人。”
唐盈又怔住,简随云话中是肯定了那个男子的品性绝非恶人!一个人,如果不会伤害不该伤害的人,哪怕他再离奇莫测,拥有不可估量的背景,也不会危及良善的人。
“姑娘,你的话唐盈记下了。”她点点头,是的,不管对方是谁,如果对方对你并无恶意,又何需计较那般多?
人与人之间有时是极简单的,并不需要刨根问底、寻究探密。
“姑娘,黑竹哨的哨声我似乎在哪里听过,那声音极其特别,一旦听过便不会轻易忘掉,只是在哪里响起过?唐盈实在想不起了——”
“非你一人听闻过。”简随云浅笑。
唐盈怔了怔,难道简随云当时也在场?那就从她与简随云相遇后的记忆中搜寻——
哨声如蛇信在吐,若有若无,似断似续,如果不注意,绝难觉察,到底是在何处听过?突然——
“二哥?!”她想到了紫雁山!
简随云浅笑。
“怎么可能?”唐盈倒退一步,二哥在离开前,便是听到了一种哨声离去的,难道——
如果二哥与真财神有瓜葛,那个无名男子与真财神又是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