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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为何不进?”
一道冰凉的声音传出,就似那珠帘上的玉珠坠落,凉,却动听。
简随云分开珠帘,如闲花飘进——
帘里,是一室的朦胧。烛光摇曳、轻纱掩映,一道白色的波斯长毛地毯从她的脚下一路向内铺展,尽头是一张金丝楠木雕刻的贵妃椅。
而椅上正斜卧着一个人。
一个似从画中走出的女人。
“坐——”
女人开口了,看着简随云,懒懒地将手中的团扇轻摇。
那摇扇的动作就像她的人,慵懒、绝美、高贵!而执扇的手,纤长如玉,每一只指上都涂着鲜红的寇丹。
简随云舒缓地行至一张椅上,落坐——
淡淡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微微一笑,堕云髻上的金步摇轻轻地晃了一晃,闪烁出的金色与女人身后不远处烛台下的金色底座相映成辉,映着那张脸,似在梦中。
而她身上着一袭腥红的薄缕,胸口处绣着一朵极大的金色牡丹,使她陷在一片金色与红色的纠缠中,却让她显得更加妖冶、奇美,绝无俗气。
“昨夜你应已知晓,我,就是周浅然。”女人望着简随云的眼中,有些迷蒙,就像刚刚才饮下一杯薄酒,让她的脸上生了红热,也让她的眼中有了醉波。
而她额上的牡丹,正似火一般地盛开着。
如火如荼!
简随云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她虽为客,却无半分不自在,在她进入这室内的那一刻起,满室的迤逦便化作了微风淡月下的清幽写意。
而她的笑,不明不媚,不争不显,却偏偏将椅上女子的绝艳压下。
周浅然的眼更加迷蒙,为她的笑。
“咳、咳……”一阵凉风穿进,周浅然摇扇的动作停了,坐起了身子轻咳几声。
就见她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单手抓着自己的前襟,有些气喘的模样。
仿佛是那阵凉风让她有些不适。
“咳、咳……这些天受了些风寒,让公子见笑了。”轻咳中,周浅然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绢掩上口鼻,整个身子也在随着咳声抖动。
她的模样,似风中的牡丹在微颤,让人心怜。
简随云看着她,眼中就似乎在看着一朵牡丹。
“帮个忙吧,将那只檀香点上如何?”周浅然微微抬起些眼,探手指向离简随云很近的一张花架。
花架上正摆着一鼎小巧的香炉和一包檀香。
她的样子很不好过,似乎需要嗅闻着檀香才能镇定心神。
简随云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她的请求,离座行至那张花架旁,取出香,用旁边的火石点燃,插在了炉中。
很快,室内便萦出一些淡淡的香味——
“谢——”周浅然重新靠在椅背上,似乎舒服了一些。
而她的眼在看着正返回座位中的简随云,看得很专注,仿佛在数着简随云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整整七步,简随云走到了椅边,坐下。
周浅燃的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又轻咳几声,探下双足,趿上了椅前的那双缎子鞋,站了起来。
“今夜,请公子来,是想你帮个小忙——”
她慵懒地向简随云走来,腰肢的摆动间是种天然的韵律,脚下步步生莲。
这样的女人,会迷倒天下间的多少男儿?
简随云的眼很平静,看着那具媚惑的身子走近后,一只极为精致的妆盒递到了她的眼前。
“公子,请帮着看看这盒中的物件,可算是个宝贝?”
周浅然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那个盒子,如洋脂白玉般的手指按在盒子的扣卡上,即将打开——
“小姐!”珠帘外传进一道声音。
那声音,只要听过的人就不会忘记。
周浅然的动作被打断了,双眸眯了眯,“禾尧,你太大胆了,竟擅自闯了进来!”
她的声音中,凉意似乎又重了些。
“小姐,属下有话要传。”
周浅然的眸子闪了闪,“谁传话?”
“白翁。”
周浅然的眼中又划过一道异色,低头看了看简随云——
简随云的眼却望着那只盒子,因是坐着缘故,那只盒子就摆在她的面门前。
“说。”周浅然头也不回。
“白翁让属下转告小姐,小姐即使再喜欢看那雪中的白梅,但现在时辰未到,希望小姐能平心静气些,莫急坏了身子,冬季一到,白梅自然会开……”
周浅然的眉峰又蹙了蹙,突然叹了口气。
手臂也滑下,放低了妆盒,腾出一手抚在了额角,“想来,我这心病是无药可医的,劳他费心了。只是我这好端端的,头怎么又痛了起来?”
她又叹了口气,冲着简随云笑了笑,“浅然身子不好,这会儿恐是又加重了,公子,我们改日再谈如何?”
她的眼中是幽幽的清冷,清冷中是懒懒的媚意。
虽非刻意的妩媚,却已是媚到了骨子里,天下间,似乎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的请求。
简随云回她一笑,飘然立起——
周浅然低下了眼睑,语气中似乎有某种惋惜,“今夜难得能将公子这样的人物请来,却不想又这样送你走,是浅然的过了。”
“无妨——”简随云淡笑间衣袖一挥,过珠帘、下楼阶,去意从容——
在错过帘外人的身边时,那个人冰冷妖异的眼从低处看着她,直望着她下了楼后,才又木然的垂下视线。
帘内,周浅然独自立着,手中抓着那只盒子,指尖在盒上摩挲,一圈又一圈……
良久后,她挥了挥手,“你也下去!”
“是!”禾尧躬身离开。
周浅然重新走向贵妃椅靠了进去,踢掉了缎子鞋,重露出那双欺霜赛雪的玉足。
足形千巧,每一根足指上也都涂着蔻丹,红白相映。
美人不但人美,就连双足都美得不可思议。
“喵——”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进,就像一个幽灵。
落地后,才能看出,那是一只黑色的猫。
它在地上踱了几步后,“蹭”地跃上了周浅然的怀中,闭上了那双略显诡异的猫眼。
周浅然的五指懒懒地抚摸上它的皮毛,双眸中也泛起幽幽的绿色,“为何,阻止我杀她?”
她在对谁说话?
楼内很静,静的似乎只有她的呼吸。又是一阵风过,带进更大的寒气,而这一次,她没有咳嗽。
“你以为,只凭着天机驽便能杀得了她?”
风停后,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很奇怪,似男声,又似女声,让人极难分辨到底是什么性别的人在说话,却带着一种让人心跳的魔力。
似乎就来自周浅然身后的那张楠木大床上,而床前,正垂着厚重的紫色幔帐。
“天下间,没有人能躲过天机驽!”周浅然笑着,笑得很冷,冷而妖冶。
“‘三步倒’并没有把她迷倒,若天机驽再失手,成为尸体的,会是你。”
周浅然眯了眯眼,“刚刚我也在奇怪,莫非三步倒失了效?但它与千日醉并列为迷香之最,怎会轻易失效?”
“你可自己试试,若非你提前嗅闻了帕中的解药,你已被迷倒。”
“难道她不怕迷药?”周浅然怔了怔。
“若她真与当年的那个人有关,那她,极有可能会百毒不侵。”
“什么?”周浅然的眼神一闪,“你可知,她是个女人!”
“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棘手的女人。”
“我要她死!”周浅然猛然一拍贵妃椅的扶手,五指鲜红的指甲插进了扶手中,就像插入五只刀一般的简单。
“杀她,很难。”
“你是说,那个人已将一生奇学全数传给了她?”周浅然的脸上是不可思议。
“那人曾经说过,定会找一个资质第一等、骨相第一等、慧根第一等的传人,而她,要比那个人当年初出世时更要惊人。”
“不可能,那人已是武学奇才,她不可能比他还要厉害!”
“别忘了,禾尧的枯木掌打在她身上毫无反应。”
周浅然的眼里有乱波横生,“禾尧已将枯木掌练至第九重,昨夜他已明明发了力。”
“世人都以为‘坤元罡气’最大的威力是向外形成屏障,将外力反弹,但极少人知道,它再上一成境界时,不但能将外力弹回,更可死死粘住出力者,让你抽身不得,欲退不能,只能生受自己的内力!”
周浅然的红唇有些发颤,“你是说,昨夜禾尧之所以未听令抽身,是因为根本无法动?”
“你应该庆幸他出掌时未动杀机,否则,他已是死人。”
周浅然的脸色又变了变,如果一个人攻击另一个人,连抽身而退都做不到,就意味着得任人宰割!
何况自己出几分力,便被反弹回几分,死,也是会先死在自己的内力下!
“当年那个人归隐时,也未听说能将‘坤元罡气’练到如此境界,她如此年青,怎么可能?!”周浅然的手缩紧,将那只猫卷长的皮毛拽了起来。
猫儿痛叫一声,睁开了闭着的眼。
“也许,那个人对她用了特殊的传授方式,不要忘了,你我的功力能达到今日的境界,也是通过非同寻常的途径。”
周浅然听到这句话,淡冷的眼中似乎随着回忆起了什么,一种恨意从眼底升起,迅速泛滥——
“如果,她真与那个人有关,那她更应该死,我们幼时所遭受的种种,全要算在她的身上!”
话语中,周浅然仿佛从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在刹那间就化身为恨意滔天的毒棘!
怀中像幽灵一般的猫儿也骇得紧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你太急燥了——”帐后人的声音平淡,比起周浅然的情绪起伏,那声音的主人就像沉封在地底一般,幽暗而稳定,掺杂在那份令人心跳的魔力中,就像一簇隐藏着的火焰。
可以随时引发一场熊熊大火,将整个世界燃烧!
周浅然喘息的胸脯在听到这句话后,稍稍平复了些,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再次猛地一抠躺椅的扶手。
五指便贯穿了厚厚的金丝楠木,似毒剑一般地透现在扶手下。
“如果早发现她就是‘坤元罡气’的传人,绝不会让她进入墨柳山庄!”她的牙在互相挫着,语气里是懊恼与悔恨。
“墨柳山庄,确实成全了她。”
“可恶,修练坤元罡气必得在极阴极寒处,那处地穴正是难得的阴寒所在,非旦没把她困死,反倒给了她一次绝佳的练功机会!”
“那十余日中,她的功力确实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难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动得了她?”周浅然的眼紧紧眯起,有浓浓的不甘意味。
“你应该知道,能克制‘坤元罡气’的,是‘乾元罡气’。”
“乾元罡气?但乾元罡气如果真有传人,又怎么可能与坤元罡气的传人为敌?”
“但你得期望,乾元罡气与坤元罡气在百年后,不要有阴阳合一的一天!”
“阴阳合一?!”周浅然的脸又变色了。
她几乎忘了,“乾坤罡气”虽能互相克制,却也是相辅相成,正如阴阳之理!如果互相为敌,便是生死难分,但如果合而为一,便是天下无敌!
“我们在要乾元罡气的传人出现前,杀了她!”
帐后的人并没有回应这句话,室内浮萦的檀香的烟气也似乎在此时凝滞——
片刻后——
“也许,你的天机驽也能牵制她几分。”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周浅然的眼睛一亮,指尖又抚上置在椅侧的那只盒子,声音变得轻悄,“天机驽一出,能穿透三尺钢板,能钻过花岗巨岩!这世上没有人能抵挡得了它,但你刚刚为何阻拦我动手?”
一声冷笑传出。
是那个声音在冷笑。
“我只是说也许会克制,并不是万无一失,你应该将它用在最有可能成功的时候。如果你现在动她,一旦失败,会折损我们的实力,也会打草惊蛇。”
“但是……”
“你是在担心,她会成为那个人眼中的唯一?”
周浅然的唇咬了咬,没有言语。
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悠远,像是在盯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像一个少女透过雨幕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带着遥远的,却是从心底散出的某种渴望。
“要成大事,必要忍得,你勿要因为一个男人就乱了计划,等他们再从唐门走出时,便是风云渐起,天下祸乱之时!到时,天下在你我手中,你还怕你得不到那个人?”
“他们要回唐门?”
“对,而且很快。”
“但是……”
“不要再但是,记住,只有天下尽在你我掌握中时,才能得到这世间的一切!那时,我想要的人,也会在我的掌握中!”
周浅然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帐后之人也在口风中透出有一个“想要的人”?
“对了,那龙占天夫妇也在这园中,而那个风吉儿太多事了,昨夜偷窥到了禾尧出手。”
“那,似乎是你的错——”
周浅然不语,剖解其中的因果,的确是她的错。
“那我就把他们杀了!”她想了想,眼又眯起。
“你又心急了,要知道,越是聪明人,越是喜欢凭借自己的聪明做分析判断,也越容易被自己的聪明所误,你所要做的,只需不动声色。”
“但‘烈焰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