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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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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着了魔般,春雷缓缓低下他的头,在他和她的唇紧紧密合的剎那,欲潮迅速将他俩吞没。

他的舌热情地急邀她和他共同品尝,迅速撬开她的牙关,他的吻不再木讷,火热且滚烫地传递他的心情。

“春雷,抱我……”玉环彬微睁开半醉微醺的星眸,小口微张,洁白的贝齿微启,头发早巳散落。

在春雷坚实的怀抱里,她只是一位单纯的女子;想要爱人,想要被爱,会因为嫉妒而让丑陋的思绪占满心间。

她不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灭门惨案的玉环彬,她只是一位勇于追求、勇于表现的女人;一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女子……

经过一夜的激情和缠绵悱恻,玉环彬在春雷的服侍下,再度绑上胸前的绑布,一件件地套上衣袍。

玉环彬不发一语,一双明眸清潋地直盯着春雷。

待她整装完毕,春雷才讷讷地开口:“小姐,艳燕姑娘的那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玉环彬闻言,螓首低垂地思考着,心中一股怒火陡然生起;她不是不懂人命关天的道理,可要她低头向陔王爷认输……再加上春雷摆明了袒护着艳燕姑娘,直让她怒火攻心。

“你怎么确定艳燕姑娘是清白的?”玉环彬微抬螓首,目光疏远且冷漠地瞅着春雷。

“我……”那一日,在公堂上他看见了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的艳燕姑娘闷不吭声,无论王县令说什么,问什么,她一概认罪。

先不说他对沦落为妓的姑娘有着一份油然而生的怜惜,他确实可以感觉到从艳燕姑娘身上传来的哀莫大于心死。

他可以明白地知道,她是在找死!

她根本已经不想活,虽然他不知道缘由,但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如花般的姑娘这般哀恸,他实是做不到。

说穿了,他不过是在她身上看见了玉环彬的影子,是不忍也是不舍。

“你既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你又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玉环彬剑眉一拢,霸气乍现。

她的心里头也正在人神交战,可听了春雷的一番话,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助秦氏。

尽管她心里头怀疑秦氏有问题,她也不愿承认;这一切的决定皆来自于春雷,来自于她的嫉妒心。

在小的指引下,春雷和玉环彬步至厅堂,吃过丰奇+shu网收集整理盛的早膳后,搭上朱熹宣的座驾,来到秦家上下十二口停尸的殓尸房。

在仵作的带领下,朱熹宣一行三人来到秦虎的尸体前。

已经停置多日尸体发出阵阵恶臭,玉环彬拿出一块碎花布遮住口鼻,从仵作手中拿过一根银针,往秦虎的喉间插下,而后再拔出,看着上头泛黑的部分,心里已确定,死因确实为毒杀。

玉环彬将略微泛黑的银针递至朱熹宣的面前,而后再拿出一根银针往秦虎八位小妾中的其中一位扎下,拔出后,得到同样的结果。

做完基本的验尸工作后,一行人偕同仵作一同走出殓尸房。

“确实为毒杀。”到了殓尸房外,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才逐渐散去。玉环彬提出了她的见解。

“是吗?”

朱熹宣眉一挑,转头问向仵作:“本王问你,这秦家十二口的验尸过程,皆出自于你的手?”

“是的。”仵作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可有任何古怪之处?”

“若说古怪,倒是有一桩。”

“说来听听吧。”玉环彬在一旁插着嘴。

“这秦老爷的死状一点都不凄惨,面容上显得十分安详。”仵作顿了顿。“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秦老爷这几月来病得严重,所以人犯将砒霜混在汤药之中,而后,秦老爷极有可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凡食下砒霜之人,必定会痛苦得四处翻滚、口吐白沫,死相惨不忍睹;像秦虎这般安然死去的机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玉环彬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各类药草,却对毒物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了解;这一切全都拜她三妹所赐。

可惜,尽管她的才学丰富,她也不愿在此时展露出来;横竖她只要抓着人犯艳燕确实有买八两砒霜,她大可轻松地赢了这场赌约。

她的思绪过度纷乱,因而她不打算让自己冷静地分析这件惨案;只要能赢得这场赌约,人犯是谁,与她何干。只要赢就好,玉环彬如是希望。

“你退下吧。”

朱熹宣的威严嗓音,激醒了玉环彬的魂不守舍。

“你还打算往哪儿走走呢?”朱熹宣问道。

“环彬想先回去休息。”玉环彬率先走在前头,站在座驾旁等候。

“这么有把握?”朱熹宣低低地笑了几声,嘲讽着他的稚嫩。“整个案情,我可是比你清楚多了,你若不详加调查其前因后果,怎能赢得了我。”

“王爷是为了赌约才决定还艳燕姑娘一个清白吗?”玉环彬巧笑倩兮地道。

这一笑,直让朱熹宣看傻了眼。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不是碍于“他”是个男人,他倒还真想立时立地要了他。

春雷目睹朱熹宣突起的情潮,立即以身遮住玉环彬的身影。虽然他明白陔王爷眼中的玉环彬是个男人,可他对男人一样是有意图的。

朱熹宣不悦地看着横在他俩之间的春雷,随即跨上马车。“环彬,三天后辰时,咱们定能见真章。”

“王爷所言甚是。”她轻轻地道。

坐上华丽的座驾,玉环彬在心中不断地自问──替秦氏脱罪,该或不该?

她不想输了赌约,然而她也不想替秦氏脱罪;只因,她隐隐约约发现到一点疑因。

“王县令,南京城外的山莽肆虐,可有加以制裁?”朱熹宣在衙门内的大厅上,悠闲地道。

“启禀王爷,下官已加派士兵巡视。”王县令回道。

“那么,本王教你处理的那件事如何?”

“禀王爷,那山上的尸骸,下官已教人处理。倒是有一件事让人匪夷所思。”王县令轻抚着胡子。

“如何?”

“这山上遇害的人,像是一群官队,而其中一人的装扮,则是御赐的状元郎官服。”

“哦,真有此事?”朱熹宣已知道玉环彬“假”的身份。他脸色一凛,笑闹神色收敛了几分。

“下官不敢欺瞒王爷。”

“你暂且勿提这件事,这事儿交给本王处理吧,本王自有定夺。”朱熹宣立即又恢复了神采。

先不论玉环彬究竟为何人,他是无害的;况且,他还着迷他的脸庞和睿智呢,说什么也不忍心伤他。

第五章

玉环彬眼见四下无人,防备一解,遂疲惫不堪地拖着身子往前走,面对着春雷,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小……少爷……”春雷跟在玉环彬的后头,踟蹰地欲言又止。

玉环彬径自走在前头,步伐越走越快,像是逃避魑魅般的疾步如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走至人迹稀少之地,她脚下一蹬,旋身弹起,踏着树梢,步步轻盈,飞越重重的树丛,来到一道破旧门前。

“小姐!”在后头急起直追的春雷倏地落在她面前。

“春雷,你还记得这里吗?”玉环彬沉默半晌,侧过脸,双眸泛着潋滟的光泽。

春雷闻言抬头一望,在这道破损严重的门板上头,挂着一块横匾,依稀可见上头写着“玉茶庄”的字样。

先前他一路追赶着玉环彬的脚步,并没有很仔细地环顾四周的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玉环彬是在找回家的路。“春雷当然还记得。”

这一扇门,应该是新颖、光鲜亮丽的,不该是如此的破旧、颓圮;这一扇门是当年玉老爷牵着他的手走进玉家、走进玉环彬生命的重要关卡。

可现在……这里还剩下什么?

玉环彬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推开门,门板咿呀一声即整面倒下,整个木桩早已教白蚁蚀穿了。

阔别五年的家,依旧像个家,却不再是个家!

玉环彬压下满心哀戚,迈开步伐走进前院,看着原本参天的桐树更加刚强挺拔;在人们遭逢巨变时,它依然屹立不动,仿佛岁月再恁地流逝皆与它无关,它只是站在这里,笑看红尘!

看着在风中摇曳生姿的野草,沙沙的声响仿若一种哭号,无泪的呻吟像在悲叹着世间炎凉不由人。

狂风一掠,骤然成响,像是一道诡异的啜泣声,哀号着天下嬗递和江山易位,替她悲鸣着玉家的乖舛命运,这般的凄怆哀怨。

缓步走向另一头的人造泉流,这是她爹亲最喜爱驻足的地方,他最爱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何谓创业之君则国兴,英明之君则国盛。

然而,这些都是屁话,一堆自欺欺人的谎言!

“小姐……”春雷看着玉环彬穿过庭院,走过厅堂,朝着那一天和玉老爷最后相见的柴房走去。

焦黑的炭木垮成一堆,再也找不到原本柴房的面貌,心一酸,玉环彬情难自抑地掩面流泪。

眼睛所及,皆是炭土,爹亲呢?爹亲的尸首呢?

只是单纯地任由眼中逸出咸涩的泪水,而那份隐含心中的悲楚已然让庭院中的草木替代,她只是流着泪……

“小姐……我们走吧!”春雷壮硕的身躯支撑着玉环彬陡地软弱的身子,搀扶着她的手,企图带她远离这里。

玉环彬稍稍甩开他的手,旋身,水漾的美目大睁地直瞧着他。“春雷,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你是如何答应我爹亲吗?”

顿了下,她继续说:“你说你会保护我、疼惜我,一辈子照顾我!而今,你到底做了什么?”是怨怼,也是心灰意冷。

“小姐……”春雷双眉一拢,有苦难言。

“五年前,玉家的灭门惨案,我答应了爹亲,绝对不想报仇之事,绝对不再回南京。我带着妹妹们往江南走,让自己委身烟花之地,这些苦,我吞了;然而,你却这样待我!”她该是个明是非、识黑白的人,却为了春雷,让自己沦为地狱的修罗鬼神!

她轻蔑自己、唾弃自己,却舍不得谩骂自己;只因她是爱得过火。

玉环彬一双美目怒瞪着春雷,见他不发一语,心中更是哀凄不己,“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春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显露出无比凄楚的无奈神情。

像是大梦初醒,玉环彬踉跄后退,泪水无法止住地狂泻。“你走吧,我想和爹亲说几句话。”

春雷无语,轻轻地离开,让她清静自处。

玉环彬面向着早已颓圮焦黑的炭堆前,陡地跪地。“爹,你瞧不起女儿吧!环彬无能,环彬不才,无法自律,伤了他人。”

狂风掠过,只有风声呼啸。

“环彬没有为父报仇,反而让自己掉入儿女情长之中,教嫉妒情潮蒙蔽了心,环彬伤了那个软弱女子,教凶手逍遥法外。

玉家血案,无人替咱们玉家讨个公道,环彬为何要替他人讨公道?环彬不服,千万个不服!然而,再如何不服,仍然无法洗刷留在女儿心中的愧意。”

玉环彬的双手紧抓着焦黑的炭土,泪水顺着香腮,滴滴落入炭土中。

“女儿不想输了赌约,因为我恨透大明王室的每一个王亲贵族,我恨当年没有这样一位王爷替咱们玉家雪冤;而今,要我如何为他人雪冤?雪了冤,女儿就输了,会离春雷越来越远,女儿不肯、不肯!”

这些话语才是她真正的想法;她早知道秦氏古怪,可她硬是昧着良心,欺骗自己,强迫自己颠倒是非。

是无奈、是无耻、是玉家之耻!她竟然因为贪图自己的儿女私情,而让那软弱女子沉冤不得雪!

这一辈子,她从没像此刻这般的厌恶自己;当年,拋下老父,自己逃生去,她都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天子的惟我独尊,可现在呢……难道还要自己欺骗自己,说是天子无道吗?

“爹,你告诉女儿吧,该如何做才是对?女儿不想成为自私自利的人呀!”玉环彬扬声吶喊着。

可是……狂风无语,草木无言,没有人告知她答案。

只有满室的呜咽,震耳的悲泣,诉说着蒙冤的痛楚和懊恼。

“环彬?”朱熹宣不疾不徐地推开玉环彬暂住的厢房。

一大早便见不着玉环彬的人影,朱熹宣难耐见她的渴望情绪;过了晚膳的时间,还见不着人,这下子,朱熹宣可没有办法再忍耐思念的心情。

一走进厅堂,没半个人影,也没有半盏灯火,却隐约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走过屏风,再循着琴音往二楼的亭台走去。

一上二楼,只见发丝直泻而下、身上只着单衣的玉环彬正仰头对着明月,信手抚拨着身前的琴。

琴音时而深奥如同大海的深沉;时而澄澈如同月光下清抚海面的清风……

突然,仿佛察觉身后有人,玉环彬停下抚琴的动作,身子微微往后一斜,潋滟的双眼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是仙界下凡的神只。

“王爷。”

“环彬好雅兴,独自抚琴自娱。”朱熹宣缓步走近玉环彬的身旁。

“不过是吟风颂雅。”淡淡的口吻,显示此时的玉环彬并没有同人一聊的好闲情。

“可否为本王弹奏一曲?”他的琴技已是出神入化,可现在的他,不只是想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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