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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转回视线,看见阿南对她挤了个鬼脸,一副“猜对了”的表情。
真的,何飞帆真的对她采取行动了,而且超乎想象的快。
下班的音乐声响起,妍歌慌乱地收拾桌面,立刻抱著白玫瑰冲出图书馆,走出图书馆以后才发现外面下著毛毛细雨,她不肯回去拿伞,怕被同事取笑。
怎么办?她从来不曾收过男人送的花,这一束清香馥郁的白玫瑰扰乱了她的情绪,弄得她慌张失措起来。
她低著头在红砖道上迷惘地走著,落在身上的细雨愈来愈大,淋湿了她的头发,她一手抱著花,另一手拿起皮包遮在头上挡雨,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很想知道邵雍会怎么想?
她浑身湿淋淋地冲进家门,把白玫瑰放在茶几上,咚咚咚地就往二楼跑,一边大喊著:“邵雍、邵雍,你回来了没有?”
她一下子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蓦然间呆站住,她瞪大眼睛,惊望著房中两个只穿著内裤的男人,一个是邵雍,另一个不认识。
妍歌猛然抽气,刹那间发出一声狂喊,这声喊叫震住了她自己,也吓住了两个惊愕的男人。她倏地掉过头,狂奔下楼,这一瞬间,她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慌乱地冲进房间,死死地把门锁上。
刚刚看见邵雍的头发是披散著的,她狠狠地咬著下唇,从没有看过他散下头发的样子,那姿态性感得几近暧昧,他们……到底刚刚做了些什么?
邵雍很快地追下楼来,他轻拍著她的房门,轻声解释道:“妍歌,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大学同学……”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带男朋友回来的吗?”她呼吸急促,拚命忍下胸口奔腾的怒意。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女朋友也不行!”她低声呐喊,握紧了拳头。
“天哪,他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淋了两回来,两个人刚好在房间里一起换下湿衣服而已。”邵雍很有耐性地、温柔地解释。
妍歌咬著唇不发一语,她才不相信,哪里就这么凑巧,邵雍一定是骗她的,他怕被她赶出房子,所以一定是骗她的。
早知道他是gay的不是吗?她怎么样也不该出现这种激烈的反应,否则邵雍一定会看出她的不对劲,她这种反应和嫉妒吃醋有什么两样?
她平稳住呼吸,试著用潇洒的语气说:“没关系,下次你带朋友回来时,记得要把门锁好。”
“妍歌,你从来没有直接冲进我的房间过,是不是有什么事急著想告诉我?”他靠在门板上柔声问著。
妍歌发现自己的双眼不知何时湿润了,她拚命深呼吸,痛恨他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温柔体贴,思绪条理还这么明晰,他愈是对她温柔,她的心就愈是难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有空再说也行。”她刻意让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想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所以不动声色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吧。
“我的大学同学在音乐系里主修小提琴,他叫程新云。”邵雍低低说著。“我打算在下个月的音乐会上请他和我共同演出,今天主要是找他来商量音乐会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你是gay啊,我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她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一点也不想让邵雍知道她对他萌发的感情,阿南曾经对她说过,对于一个gay而言,女人的爱是最可怕的负担。
她慌乱的心情安定了下来,超越性别的朋友关系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怎么能自己先推翻,一开始,她就知道邵雍是不能爱的人,结果还是爱上了也只能怪自己不够小心,哪里能怪到邵雍的头上。
“我没胡思乱想,只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见你们几乎全裸的样子,一下子吓了好大一跳,对不起喔,我好像也吓了你们好大一跳,哈哈!”她很努力地笑了两声。
“是吗?”他戏谑著。“这样就吓得花容失色,你的定力也太差了吧。”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有经验吗?”她闷闷地。
“这种说法太暧昧了,什么叫我这么有经验啊,我有什么经验?”他失笑。
“那是你的隐私,我怎么会知道。”她低声咕哝著。
邵雍无奈地叹口气,算了,还是别再解释了,免得愈描愈黑。
“等一下我们会到乐团去排演,晚餐我没办法陪你吃了,你自己要记得吃饭,别偷懒只吃泡面。”
“拜托别用那么亲匿的语气说话了。”妍歌发出微弱的呻吟。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幽幽地回答。
“桌上怎么会有那把花?”
哈,他终于留意到了。妍歌强抑著情绪,说:“同事送的。”
“今天是你生日吗?”他愕然问。
“不是。”
“送花的是男同事吗?”
“是啊。”
“他要追你?”单刀直入的问法。
“可能吧,我不知道。”
“以后别再收人家的花了。”
“为什么?”她微愕。
“你不喜欢那个人就别收他的花。”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我也许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忽然冲口而出。
门外一阵默然。
好一会儿没有声响,她以为他走了,蓦地把门打开,才发现他原来还靠在门上,她开门的力道过猛,邵雍反应不及,整个人撞上她。
妍歌低促地惊喊一声,脚下一阵踉跄,差点往后摔倒,邵雍很快地揽住她的腰站稳。
“没事吧?”他紧张地问。
妍歌情急地攀住他的肩膀稳住自己,当掌心传来温热的肤触时,她才意识到他的上半身还是裸著的,他似乎是随便套一件长裤就急著冲下搂,连头发都没有扎,发丝柔软地披散在他的肩背上。
她的脸蓦地一红,呼吸顿时停止,体内泛起一阵强烈莫名的骚动,奇异的战栗感从掌心传遍了全身,他诱人、性感得令她无法移开视线,她无法呼吸,也无法眨眼,整个人像浴在烈火中,想逃,却动弹不得。
邵雍沉默地凝视著她,她仰著绯红的脸,微张著丰嫩的红唇仅仅与他相距数寸,他体内的脉动加快,血液滚滚沸腾了起来,她颤动的长睫毛、迷乱的眼神,勾动了他想吻她的欲望,他慢慢俯下头,想吻她,他们的唇几乎要触及,只差一点……“邵雍,你在干么,要不要走了?”
楼上传来了询问的喊声打断了意乱情迷的两个人。
妍歌飞快地与邵雍隔开一大步,脑中的思绪像刚被一颗炸弹炸过,只残存著一个疑惑,刚刚是怎么回事?邵雍难道想吻她?是幻觉吧?
邵雍淡淡一笑,退出她的房间,仰头对楼上喊:“来了,等我一下。”
“赶快上去换衣服吧,别迟到了。”妍歌匆匆堆出一脸笑意。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缓缓地走上楼去。
妍歌恍若失神地走到客厅,心不在焉地把花拿进厨房,恍惚地把白玫瑰一枝一枝插进花瓶里,满脑子拚命倒带著刚刚的画面。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没错,她这么告诉自己,邵雍怎么可能吻她,他也许只是刚好把头低下来而已。
她听见邵雍和他同学下楼、出门、关门的声音,一股严重的失落感涌上心口,自己跟自己生起闷气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泡面,气呼呼地泡了两碗。
“臭邵雍,你叫我别吃泡面我偏要吃,我还要一次吃两碗,气死你也气死我好了!”
第四章
当邵雍忙于演奏会的排练时,妍歌也忙于招架何飞帆每天送上一朵白玫瑰的追求攻势。
对于何飞帆的追求,妍歌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她在乎的不是自己内心的想法,反而是邵雍会怎么想?
但是,她发现邵雍为了演奏会而变得疯狂忙碌,最近每一天,她早上出门上班时他总是才刚睡下不久,一连几天下来,她根本没有机会和邵雍见面说上几句话,更无法得知他对何飞帆追求她的事会有什么想法了。
何飞帆的外型不错,父亲是某银行的副理,母亲是某中学导师,家世背景良好,两个人的工作性质相同,工作伙伴和朋友也是重叠的,对妍歌而言是非常理想的交往对象,若要评分起码能得到八十分的高分,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
尽管真正打动她心的人是邵雍,但一直很相信他是个gay的妍歌,开始恐惧害怕自己会不可救药地爱上他,而何飞帆的出现则给了她另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深思,是不是该与何飞帆试著交往,才能免除自己落入一场绝望的爱恋。
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爱上邵雍,他只是个房客,而且是个不爱女人的房客。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感情世界继续荒芜下去,也为了不再让自己对邵雍的迷恋持续加温,她(奇*书*网。整*理*提*供)必须抓紧何飞帆这个机会,借由他来替自己降温,就算动机是自私的,她也必须这么做。
就在邵雍每天几乎早出晚归的时候,妍歌也默默的接受了何飞帆的追求,她不拒绝他送的花,也不拒绝与他共进晚餐,若按下来何飞帆要求更多的约会和相处,她也一样不会拒绝。
邵雍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家时,已经是半夜两点。
在客厅昏暗的壁灯下,他看见电视还开著,而妍歌蜷缩在沙发里睡著了。
茶几上的高脚花瓶里插著一枝新鲜初绽的白玫瑰,他其实早就留意到,花瓶里的白玫瑰每天都是新鲜的。
他在沙发旁蹲下,静望著她沉睡中的脸,这几天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她,但他注意到了,她每天都带回一朵白玫瑰,这个发现让他不禁开始怀疑,她是否已经接受了那个男人的追求?
他看见她两颊上染了层淡淡的玫瑰红,像染上了爱恋的颜色。
她真的恋爱了吗?
邵雍的怀疑变成了一种混乱的情绪,突然有种私有之物被掠夺了的感觉,他深深凝视著她的脸,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发丝,情不自禁地,他俯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她没醒,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面对妍歌娇柔的睡容,一种原始的感动盈满了胸腔,他的嘴唇扫过她的鼻尖,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他克制著深吻她的欲望,却愕然发现仍熟睡中的妍歌缓缓开启了红唇,召唤邀请著他的舌尖,他的心脏猛烈狂跳了起来,忍不住轻轻攫住她的舌,享受著这一场诱人的邀约,他努力压抑腹中窜起的火热欲念,隐约听见她自喉中发出了梦呓般的呻吟。
他倏地抽身而退,呼吸急促紊乱,怕突然惊醒的妍歌发现他无礼的冒犯。
妍歌仍陶醉在甜蜜的吻里,并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她娇懒地吁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看见邵雍就坐在她的身侧。
“你回来了!”她吓一大跳,整个人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回房睡。”他笑了笑,看来妍歌并没有发现刚刚那个偷来的吻。
“晚上有部很棒的电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妍歌羞窘不已,她正梦见邵雍火热地狂吻著她,那个梦好真实,仿佛嘴唇上都还残留著那种奇妙的触感。不知道邵雍坐在她身边看了她多久?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出现什么失态的举止被他瞧见?
“你回来多久了?”她的脸颊泛起一片晕红。
“没多久。你怎么了?脸好红。”他轻笑,有意试探她。
“是吗?”她紧张地摸了摸脸,嗔笑著。“我刚刚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梦见什么?”
“不告诉你。”她狡黠地望著他。
“噢,原来是春梦,所以才不告诉我。”他忍著笑。
“你乱说,才不是什么春梦。”她捶了他一记。
“星期六晚上的音乐会你来不来?”
“好啊。”她开心地点点头。
邵雍从皮夹里拿出两张门票给她。“找个朋友陪你一起来,万一不小心睡著了还有人可以叫你起床。”
“讨厌!”她大笑,表情丰富可爱。“就算再没有音乐细胞也不会让你难看的啦,放心。”
“你真的和‘那个人’开始交往了吗?”他指了指桌上的白玫瑰。
“嗯,试著交往看看,不知道我和他到底合不合得来。”她有点不自在。
“要不要说说看?”他鼓励她,其实是想知道对手的底细。
“你现在有时间吗?快三点了。”虽然真的很想和他说话,但又怕他太累了。
“不差这十分钟,说吧!”他微一耸肩。
“他叫何飞帆……”
“何必非凡?真奇怪的名字。”光听名字他就觉得不顺耳了。
“不是那个非凡,是飞扬的帆船,飞、帆。”她用力解释。
“一样是很普通的名字。”他懒懒地说。
“我不说了,你一点听的诚意都没有。”她嗔气地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拉著她坐下,轻轻笑道。“继续说那个飞帆,我不乱发表意见了。”
妍歌蹙了蹙眉,又咬了咬唇,这才慢条斯理的把何飞帆的家世背景简单扼要说了一遍,才说完,她就开始关心起邵雍的反应。
“怎么样?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心底自嘲著,不管真话还是假话,都不是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