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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看什么?”对于这个景象,连城好生纳闷。
“你。”织罗声音闷闷的。
“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她反而觉得这些目光的焦点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我有什么好看?他们是张大了眼看你这个把他们迷得团团转的美人!”他忍不住又大声,刻意让那些直盯着她瞧的男人们全听见。
“未必,也许他们是在看你这个难得一见的彪形大汉。”她认为这些人应该都是像她初见到他时一样,都被他的体形吓到了。
“他们在看你。”他在边把那些看着她那些人瞪回去时,边告诉她。
“看你。”她还是不同意他的论点。
“是看你们两个啦!”他们身后的掌柜,看他们两个谁来推去,终于忍不住直接告诉他们正确答案。
“我们两个?”他们两个一致地回头问。
“客倌,你们俩……今儿个成亲?”掌柜顺应大众目光的要求,摆着职业式的笑脸探问消息。
“不是。”他们异口同声。
“不是今儿个成亲?”掌柜楞了一下,声音渐渐放大。
“我刚刚说了不是!”织罗以为他年纪大重听,所以大声地再重申。
“那你怎么带个新娘子来投宿?”掌柜大惊小怪指着他大叫。
“怎么,没成亲就不能带新娘子来投宿?”他住客栈要带谁一起来,这家伙也要管?
“不是不能……”掌柜一脸的迷惑,一手支着下巴,两眼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掌柜,我不是他的娘子。”连城温婉地向他解释,一解他心头之惑。
“你不是?”掌柜的脸庞像是阳光乍现,但还是有些疑惑。
“喔……”他们两人的身后,客栈里所有的人,整齐地响起这个音调。
“我和他素昧平生,今日第一次相见。”她再进一步说明。
“嗯……”后头的人声音渐渐变大,还不断地频频点头。
“她想逃婚投水自尽,是我救了她。”织罗顺便把连城没说完的话,对掌柜再说完。
“噢……”那些附和的声音更高,并且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
织罗被那些古怪的声音烦死了,忍不住转身问那些人。
“你们到底在应什么声?”她和他说一句,那些人就应一声,怎么,那些人都是应声虫投胎的?
“啊?”所有人又发出这个音错愣着。
“还啊?”他横眉怒目地冷瞪那些应个不停的人群。
“客倌,我能解释他们在应什么。”掌柜拍拍织罗的肩头。
“请说。”他烦躁地向他讨教。
掌柜两手往柏里一收,挺直了背脊,有模有样地对他讲解。
“第一个‘喔’,是表示太好了,很高兴这个小美人不是你的娘子,而第二个‘嗯’,是表示他们觉得他们都还有追求小美人的机会,再来第三个‘噢’,是代表事情原来如此,至于最后一个‘啊?’只是反射性的回应,不具任何意义。”
“谢谢你详尽地解音判读。”连城感激不尽地对他点头道谢。
“哪里。”掌柜不好意思地拨着发。
“他们的喔、嗯、噢、啊,全都是因为她?”织罗的声音现在不只很闷,还莫名其妙地觉得很酸,而且酸得他觉得自己活像刚喝完一桶醋。
“没错。”掌柜说着说着,两眼又溜到达城花朵般的小脸上。
又用眼睛看着她?他忍不下去了。
“连城,你的那条红头巾呢?”他摇摇连城,口气不悦地问。
“在这里。”她将红丝巾从袖里掏出,不解地看着他像被人欠债的脸庞。
“小心,坐好。”他把她放在柜台上,仔细谨慎地把她的头巾覆住她的面容,不让她的脸蛋再度暴露在大众之下任人观赏。
“唉……”失望的叹息声,随着织罗的动作在他的身后响起。
“织罗,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脸遮起来?”她揭开头巾一角,看他很忙碌地把她的衣裙从头到脚都这好。
“你没听到那些人的叹息?”他的口气显得很恼怒。
“你也会学掌柜解者判读?”她很讶异,因为她记得他的领悟力并没有这么好,她光是向他解释她头上这条红巾的来由,就曾解释了大半天。
“会。”最后的那些声音,只要是男人,谁都听得懂。
“那……他们在叹什么气?”她不懂那些人最后一句是在“唉——”什么。
“在叹没法再看美人的气,”他按着硬绷棚的拳头转身,看着那群人眼底的惋惜。
“我又不是很美……”她习惯性地绞扭着手指,嘟着小嘴抱怨。
“你还不美?”客栈里的人们一致问向她。“叫什么?吃你们的饭!”他火爆地怒叫,把那些惊怪的人群都吓得速速拿碗扒饭。
连城又揭开头巾偷看,赫然发现所有的人,都真的听从织罗的命令在扒饭猛吃,就连店小二也赶快从容桑拿了碗饭在吃。
“掌柜的……奇怪,不见了?”他吼完了以后,回头想找掌柜,却发现柜台空空的。
“织罗,那里。”连城指着柜台角落,提示他要找的人躲去那里了。
他两掌接着柜台桌面。睨着眼看那个也被吓坏的掌柜。
“我……我在吃饭!”嘴里堆满饭粒的掌柜,被他一看,连忙拿高手里的碗。
“我没叫你吃饭,我叫的是他们!”织罗翻翻白眼,把他从角落拎回他该站的位置。
“姑娘……他都是这么凶?”掌柜可怜兮兮地转向连城求救。
“他不是在凶,他说他是天生嗓门大。”根据她对这男人半天来的认识,这个男人天生嗓门似乎就很大。
“喂!你到底要不要让我们投宿?”织罗又恶形恶状地拎着他的衣顿问。
“住……给你们住!”恶人就在眼前,他哪敢不给他们住?
“好极了,待会儿给我们分送两份晚膳,给她的房里送桶热水,我的要冷水。”他松手放开掌柜的衣顿,边吩咐边把连城抱下来。
“客倌?”掌柜很为难地对他轻唤。
“要先付帐吗?”他又把连城放回去,在怀中找着银袋。
“不是……”掌柜支支吾吾的,很怕得罪这名恶汉。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和她都很累,我们要休息。”他和她都奔波劳累了一天,没空在这里跟他聊天。
“很抱歉,如果照你刚才所说的求,假如一定要木质或石质地板的厢房,敝店只有一间。”掌柜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指,对他勉强地挤出笑容。
“一间?”织罗的嗓门又拉大了。
“有……有你要的石质地板。”掌柜被他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只有一间没关系,另一间普通的厢房就可以。”他把音量略微缩小,将拿柜一把提回柜台前要他登记住房。
“可是没有另一间普通房。”在巨大的压力下,掌柜又苦着一张脸。
“没有?”连城许然地问,坐在桌上的身子边往他们那边移。
“今儿个敝店已经客满,现今就只剩那间价钱颇高的上等石质地板厢房。”因为那间房普通人住不起,所以才会空着等有钱人来往。
“客满?这么巧?”她托着腮,对这项消息感到很意外。
“镇上近期有庆典活动,人潮到,已经都住满了。”对于连城温柔的问话,掌柜的老脸又恢复了正常。
连城只是很意外,而织罗却是很头痛。
“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空出一间来?我愿意出两倍的钱。”他总不能和一个黄花大闺女同住一室,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恕我不能,咱们生意人开门迎财嘛,总不好伤了和气。”即使出双倍的钱,但要做生意的掌柜也是无可奈何。
“三倍的价钱?”钱不是问题,而女人则是个很大的问题,尤其是这个美得很引人注意,也让他精神失常的女人。
“抱歉。”掌柜歉然地垂首。
“镇上还有别的客栈吗,”她听出了织罗不自在,另寻方法为他解决困扰。
“不管你们上哪家也都是住满了,我看……今晚你们不妨挤一挤。”掌柜小声地向他们建议。
“连城,你能不能…委屈一晚?”织罗沉默了很久后,转头尴尬地从嘴角吐出这些话。
“委屈什么,”她低着头靠向他问,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很小,她几乎听不到。
“跟我挤一间房……”她靠得太近,连她的呼吸吐纳都吹至他的脸庞,即使隔着头巾,他还是觉得她的气息好像就直接贴在他的脸上。
“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不介意。”她提起头巾看着他的眼,一脸的坦然。
“掌柜的,我们的厢房在哪里?”他在被她的蓝眼眸又迷去了心思前,连忙把她的盖下,抱下她后问着掌柜,准备先带她离开那一批对她虎眈眈的男人们。
“那边!”那群很有善心的男人们,在掌柜还开口则,就一致扬手为他们指路。
“又没问你们!把眼珠子摆好,专心吃你们的饭!”他又是一阵怒吼。
客栈里又变得只有进食的声响,再没有人敢说话。
“掌柜的,又跑哪里去了?”他想找掌柜带路,一转身,才发现那个胆小的掌柜又不见了。
“在下面。”连城揭开头巾,一手指着柜台底下,无奈地对织罗摇头。
织罗抱着连城一起着向柜台底下。
“咯……”掌柜捧着碗,还听话地在吃个不停。
连城的叹息声似海,对这个抱着她、老爱吼人吓人的鲁男织罗,实感无力和无奈。
她轻声对下头的掌柜说:“劳烦您带我们去厢房。还有,别扒饭了。”他再吃,所有的饭都要被他吃光了。
“刚才你把楼下的人都吓坏了,这不应该。”连城坐在松软的床上,摇着头对坐在远处的织罗说教。
“我又没拿刀杀人,我吓他们什么?”织罗坐姿不雅,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过什么错事。
“你不必拿刀,你的声音就快把他们的胆吓破了。”她边除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边叹气。
他累得快合上的双眼,在她的凤冠除下后,瞬间一亮。
“你怎么就不怕?”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除去那些累赘的装饰,这还是他头一次清楚看到她完整的模样。
“听习惯。”她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尤其是对他。
“那他们也会习惯。”连她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都能对他习惯了,那其他那些人更应该习惯。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包容你。”她的素指正玩弄着凤冠上的鸟,似水温柔的声音就像海潮。
他无法停止看她,觉得烛光下的她,更显得空灵秀逸。
“你为什么要包容我?”他连总话的声音,也不自觉轻柔了。
“因为你是……”她抬头凝望着他,欲言但又止住。
“我是什么?”很奇怪地,他很想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对他又有什么看法。
她不想说下去,因为她记得他在听见“相公”这两字时,吓得跌在地上,还叫她别把救人与娶妻混为一谈,不愿作她的丈夫。
“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个。”她朝他嫣然一笑,不认为这是与他谈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炽罗的整颗心,差点都倾倒在她那朵涟漪似的笑容里,觉得自己此刻像个溺水的男人,沉陷在她水灵灵的眼眸下就快溺毙。
“客倌。”门外沉重的敲门声,让他迷路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上来。
他抬掌用力抹抹脸,抹去满心的追思,再起身去应门。
“什么事?”他一把拉开房门,见店小二端端正正捧着几件衣裳站在门口。
“你吩咐要给那位姑娘的衣裳……”店小二边说边探头往厢房里头看。
“你的眼睛在找什么?”织罗以手转回他的脸,语气不善地问。
“没……没什么。”贼头贼脑的店小二,马上被他凶恶的脸孔吓得不敢再看。
“出去!”他一手拿过衣裳,大刺刺地甩上房门。
“人家好心送衣裳给我,你怎么凶他?”连城走至他的身后,对那道险些被他力道甩响的门又是一阵叹息。“他的眼睛对你不规矩。”不知怎么搞的,他的胸口就是有一把无名火在烧。
“我不觉得。”她从他手中捧来衣裳,款款地踱步走回床前。
“我觉得有!”他跟在她身后叫嚷。
她把衣裳放在床上后,转身仰着头问他。
“织罗,你要像吼那些人一样吼我一晚吗?平心静气跟我说话好不好?”她知道他的嗓门大,可是他奇Qīsuū。сom书不时这样吼,她的耳朵也会受不了。
“我……我不吼就是。”被她柔软的声音要求后,他的声音马上又变成小调般。
他一收声后,厢房内就变得非常寂静,她正打算向他道谢,双眼一接触到他发楞的眼神后,忘了自己要谢的是什么,反而发现了一件事。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并不是她第一印象里的那种租人,因为他矫捷高壮的体格太引人注目,而使人忽略了他有一张刚毅又深远的面庞,他的脸上有风吹日晒的痕逆,也有一些细微的小疤痕,因皮肤晒得较黑,所以很难察觉。
她一直仰头打量着他,直到她的脖子发疫,才发现他们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注视对方许久。
“我们今晚……”她红着脸生涩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