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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会尽力留久一点的。巴德兰阴森森地露出一角白牙,太容易得来的东西,总是难以被珍惜的,要不要干脆制点毒药给战琰吃下去,日后变心了就爆他心脏什么的?这样看起来比较保险一点。
正在走路的战琰忽然摔了一跤,头朝下四肢大张趴在地上。
君海澄:“……”
巴德兰:“……”
泰蒙:“……”
君海澄赶紧跑上去把人拉起来,战琰似乎受惊过度,目光呆滞地看着君海澄。
君海澄感觉不对劲,紧张地上下检查:“摔哪了?摔哪了?天,别把脑子摔坏了吧?中央帝国会举国欢庆的,他们费尽心思杀不死的战元帅,就这么轻易翘在一个大马趴下?”
战琰伤心欲绝,“鼻子撞歪了。”
君海澄凑上去,认真地看了看依旧挺拔好看的鼻子,用手指扶了扶,“没歪,就是有点红,幸好没出鼻血,疼不疼?”
“疼!”战琰一只手下意识地抱着君海澄,自己也揉了揉,“给吹吹?”
君海澄就吹气。
“咳咳咳!”
君海澄和战琰齐齐扭头。
巴德兰和泰蒙正无语地看他们,只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促狭的。外面还围着一圈人,一个个都是张大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想来,明天就会传出元帅跟进化人鱼殿下当街秀恩爱的新闻了。
君海澄和战琰飞快分开,然后心有灵犀的一个拉着巴德兰,一个拉着泰蒙,趁着人群还没发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溜走,他们可没兴趣给别人围观。
回到亲王府,泰蒙还在赞叹,“啧啧啧,还真是高调。”
“闭嘴,蠢货!”巴德兰十分暴躁。
君海澄觉得有些尴尬,战琰则是脸皮厚厚的顶着巴德兰针刺般的目光,照样悠游自在地贱笑,看得巴德兰恨不得砸个十瓶八罐到他脸上去。
战琰很光棍地给了他一个“您老随意”的眼神。
未来元帅夫人的父亲来到亲王府,以凡伯为首的一干人真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凡伯硬是从床上爬起来,说要给贵客们一个好印象。
在老管家看来,这就是已经到了见家长的程序了,见完家长,不用多久就可以举行婚礼,举行完婚礼,不用多久就可以迎来小主人的到来了。盼小主人盼得快疯魔了的老管家已经一厢情愿地忘记君海澄的年龄了。
凡伯来到大厅的时候,正好听见巴德兰讽刺地道:“我感激得要流泪了,为我贱脚踏贵地,这么富丽堂皇的住所迎进我这么一个乡下土包子,真是难为它了。我说元帅大人,您可是帝都第一金龟婿,天下美人任你挑选,何必非得认准我家澄澄呢?他年纪小小,又不知事,这不是给您的脸面抹黑吗?我哪里舍得把儿子嫁给你,祸害你呢?”
什么?不把君少爷嫁给元帅?那他的小主人怎么办?!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凡伯猛地冲出来,嘴巴哆哆嗦嗦的想说又说不出来,最后还在病中的老人家翻了一个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几个人吓了一大跳,怎么能说晕就晕呢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巴德兰给凡伯看了看,见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没有什么大碍,大家才松了口气,巴德兰心中也是悄悄松了口气,这老头子冲出来指了指他就晕倒了,要是挂掉了,他是不怕招人恨的,就怕会影响到儿子。
想着想着,巴德兰看战琰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主人不是个好东西,底下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古里古怪的。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凡伯忽然醒过来,抓住巴德兰的手老泪纵横,“我家殿下是个好孩子,他真的是个好孩子,将来他也会成为一位好丈夫,好好对待君少爷的!巴德兰先生,我向您保证!”
太过激动了,又晕过去了。
巴德兰听着不顺耳,“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好?长得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
听者皆黑线,瞄瞄战琰那张脸,您老这是什么审美标准啊?
君海澄强掩笑意,“爸爸,不好这样子人身攻击。”
巴德兰不情不愿地改口,“好吧,他美艳动人,充满风骚。”
君海澄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疼诶!
战琰脸色绿幽幽的,其实你们可以换一个词,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小涵很专业地递上一杯热茶,“元帅,喝杯茶会好受一点。”
战琰接过茶,一口喝光,再递回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脸上写着无数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涵捂着嘴跑开。
战琰绝望了,他不能期待这个八卦小男仆守口如瓶是不是?
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62 唐家来人
天阴沉沉的;整个帝都都笼罩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帝都的雨;跟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看不出更尊贵;也看不出更自由,如果硬要说出个不同来,或者是;它看起来更加忧伤一点?
巴德兰望着窗外;冷冷地笑起来;吐出两个字,“狗屁!”
泰蒙的铁掌搭着他的肩膀。
“你觉得我过分吗?”巴德兰忽然问了一句。
“一点不过分。”泰蒙晃晃他的标志性大光头。
“你觉得我恶毒吗?”巴德兰锲而不舍地继续问;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一点迫切,一点茫然,一点悲伤;又夹着一点仇恨,而他并没有察觉到,他自觉自己是那样的恶毒、尖酸、咄咄逼人。
泰蒙接着摇头,话里带着让人不由自主去信服的力量,充满安抚的意味,“你很好,很好。”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没有人比你更好。”
巴德兰一怔,臭骂:“你这个没有主见的应声虫!讨打吗?”
“来吧!随便你折腾!”泰蒙张开双手,一脸壮烈。
“我宁愿去折腾草药,也不愿去折腾你这个四肢发达满脑豆腐的蠢货,那会让我心力交瘁,因为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巴德兰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泰蒙面上杯具,心中得意,小样,笑了吧?你笑了大爷的目的就达到了。
巴德兰靠在他身上,脸上不知是喜是悲,“他如今幡然悔悟,可是愿意等他的人,早就已经化为飞灰了……呵,幡然悔悟给谁看呢?”
泰蒙没有说话,他知道巴德兰并不期待一个回答。
战琰和君海澄站在不远处,瞅瞅窗前相依相偎的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他们虽然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无法体会当事人那种无望的哀愁,决绝的恨意,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
如今巴德兰和泰蒙是住亲王府里,他们不住也不行,因为战琰先下手为强,派人把他们的行李都从酒店里打包回来了,为此,巴德兰的一张毒嘴发挥了前所未有的马力,叭叭叭叭的将战琰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伙人起了床,就围着一张大桌子开始吃早餐,早餐准备得很丰盛,烤面包、烤土豆、红豆糕、玉米糕、肉包子、菜包子、蛋黄粥、萝卜条小咸菜、荷包蛋、牛奶、苹果汁、香茶,金的红的白的色彩绚烂,甜的咸的微酸的香味扑鼻。
厨房大叔也是用心良苦,这几天战琰的悲惨遭遇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为了讨好岳父大人而苦苦挣扎的元帅大人真的是太可怜了!厨房大叔决定用尽平生所学,整治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来为元帅大人拉一点分。
巴德兰看了,挑起一边眉,“奢侈!浪费!”
然后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清脆萝卜条,就着蛋黄粥慢慢地吃下。
战琰的眼皮猛跳,往嘴里塞了一个大肉包子,我啃!
君海澄往他嘴里塞了一根吸管,喝口苹果汁,可别憋死了啊。然后往泰蒙面前放了一杯香茶,巴德兰面前放了一杯牛奶,以示自己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两位父亲稍稍满意,各自吃东西。
从恋子成狂的岳父手里抢人,目前看来真的是任重而道远,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战琰嘴里咬着筷子嘎吱嘎吱响。
君海澄无奈地把他嘴里叼着的筷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战琰朝他灿烂一笑,正想说点什么,斜对面的巴德兰不阴不阳地刺他,“笑得蠢死了,麻烦把你牙齿上的菜叶舔干净好吗?”
战琰闭嘴。
桌子底下君海澄碰了碰战琰的小腿,忍一忍吧,啊?
战琰眼神一亮,顿时发现了新的人生乐趣,也不咬筷子了,左腿搭着右腿,左脚尖去勾君海澄的裤脚,那股流氓味儿,简直就是花花公子在调戏大姑娘。
战琰底下作怪个没完,君海澄考虑着要不要给他一个定身符的时候,巴德兰冲他招招手,“澄澄,过来这边坐。”
“哦。”君海澄乖乖地站起来,坐到巴德兰和泰蒙中间。
战琰恶狠狠地张开大嘴,一口吃掉三个烤土豆。
成!这两个镇山太岁!
小涵小跑着进来,心里嘀咕,大清早的跑来拜访什么呀,别人都在吃早餐的,还没有事先说一声,这样很不礼貌。啊,难道是故意跑来蹭饭吃的?唐家一夜之间破产了连饭都吃不起了?不对耶,前两天他还看见唐祈少爷在吃贵得要死的巴比伦套餐,要他说,巴比伦套餐什么的弱爆了,哪里比得上厨房大叔的*心早餐!
“元帅,唐莫老将军过来拜访!”
热闹的餐桌登时一静。
君海澄反射性的看向自家爸爸,巴德兰的脸色…………很平静。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慢条斯理地夹起一个荷包蛋,咬了一口,金*的蛋液缓缓流出来,他淡淡地给了评价,“这荷包蛋煎得不错。”
小涵左看右看,觉得气氛很诡异,也没人给他指示,迷迷茫茫地站着。
“将人请进来。”战琰道。
过了一会儿,唐家现任家主唐冰城,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唐莫走了进来,唐祈带着一些东西跟在后边,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除了唐祈,君海澄并没有见过其他唐家人,趁机仔细观察。
唐莫已经很老态了,脸上有不少老人斑,带着倦倦病容,完全就是一个黄昏日暮的老人,让人难以想象他昔日竟然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唐冰城则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他的轮廓跟巴德兰的很像,尤其是鼻子,简直一模一样,旁人一看就猜得出来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唐莫一看到巴德兰,唇就哆嗦起来,搭在扶手上的枯萎的手几次想举起来,但都没有成功,可巴德兰连一道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
“冰……冰兰。”唐莫的语气近乎哀求。
巴德兰仍然默不吭声。
“……冰兰……你就不肯看我一眼?”唐莫的姿态令人心生恻隐。
唐冰城拧着眉,拍拍老父亲的手,“冰兰!”
“呵!”巴德兰终于转过头来,讥讽地看着他,“我想您忘记了,尊敬伟大的唐家家主,这里不是唐家,想必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发号施令。”
唐冰城眉毛皱得更紧了。
见唐冰城不乐,巴德兰心里更加痛快,肆意地喷洒他积压在心里的毒液,“再者,我又不姓唐,又不是你们唐家的什么亲戚,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的?难不成平时你也是这样平白无故的对着一个陌生人,来炫耀你身为唐家家主的威风的?唐家主未免太自以为是了,这世界又不是绕着你一个人转的。”
轮椅里的唐莫身体一震,目光呆滞地看着巴德兰,唐祈小声问他,“爷爷,您还好吗?”他嘴里只喃喃地重复着:“陌生人……陌生人……”
“爷爷!”唐祈着急了。
“父亲!”唐冰城也蹲下来,脸带担忧。
一滴浊泪缓缓地从唐莫苍老的脸上滑了下来。
战琰站起来,沉声道:“我们先离开。”
君海澄看了看自家爸爸,又看了看唐莫,拉着泰蒙跟着离开了。历史遗留下来的创伤终归是要解决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来能活得更好。
唐莫示意唐冰城和唐祈也走开了,最后,只剩下唐莫和巴德兰两个人。
“冰兰,对不起。”
巴德兰猛的扭头,死死地盯着唐莫。
唐莫迎着他刀子一般尖利的恨不得剜下他心口之肉的凶狠眼神,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