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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拈青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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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换嶂逡幌旅纪贰

不过一剑杀了于书令呢……于依人哀伤欲恆的脸庞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她哭得心碎肠断地拜託她救她父亲一命。

霍青莲毫不怀疑,若于书令死了,留下胆小娇弱的于依人,绝对无法独活!

姓于的害死了她一家八十余口,如今他自己也因罪家破人亡,这是天意,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她一点儿都不需要愧疚,或……心生不忍!

偏偏,只要一忆起于依人的泪,她的心便像针扎着那样痛。为什么?她不该有那样的感觉,于依人是她杀父仇人之女啊!

呆呆地望着天牢大门,突然发现她持剑的手在抖着,因为于依人使她坚定的复仇之心软化了。

“可恶——”愤怒的拳头击中树干,击落了一地的树叶,同时也伤着了她白晢的手。

一片衣襟立时出现包住她鲜血淋漓的拳头。“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方悠然低叹。

不久前,自她上树呆望天牢时,他就来了。只是他不想惊扰她,立在树下默默守着她,直到她激动地伤了自己,他才飞身上树,为她包裹伤口。

霍青莲任由他处置自己的手。这一个月来,这样的相处似乎已成他们之间的惯例,她任由情绪主导了言行,做出一件又一件不用大脑、伤人又伤己的蠢事;而他,那养尊处优惯了的安南王爷,始终不发一语地守在她身后。

他不介意,也不指正她的愚行,对她的宽容就像大海那般深广,而他的守护则稳若泰山,教她几乎要相信他所谓的一生一世是永远不变的。

原来世间真有所谓不变的爱吗……上天让她在生命将尽时遇见他,是否打算补偿她多年来的乖舛命运?

但不会太迟了吗?她都快死了……霍青莲情不自禁倚进他怀里,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的胸膛厚实而可靠,那双铁臂可以紧紧地抱住她,给她带来如癡如醉的眩惑快感。

方悠然一记喙吻印上她白皙的额,如她所愿地将她拥得密实不分。他举起她受伤的手臂,发现鲜血还在渗出,他心疼地伸出舌头,舔去那腥浓的血沫,同时也舔净了她微沾树屑的伤口。

霍青莲呻吟一声,螓首埋进他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她好累,也厌倦了,仇恨压得人身心俱疲,令她渴望解脱,但是,他的情却深深牵绊住她;留在人间,是因为舍不得与他分离。

可纠缠到最后,她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生命的长短不是她所能掌控,再怎么爱他,该走的时候,她还是得走;况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要她拖着一身不孝的罪名下到黄泉?她怎有脸去见死不瞑目的爹娘?

方悠然拥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日阳似乎走过了头顶,在西方渲染出一片红艳,晚风吹得人通体发凉。

“青莲,天晚了,回去好吗?”

她自他怀里抬起头,修长的藕臂前伸抚上他俊秀的脸颊。他本是乐观之人,成天嘻嘻哈哈的,自成了一张可亲的脸庞,但自从遇上她后,那份可亲也被阴郁给侵蚀了,他的眼底除了爱之外,也添了抹沈重。

“你真傻,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

“问你啊!”他捉住她细緻的柔荑轻轻吻着。“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让我对你死心塌地的。”

她摇摇头,淒楚的笑漾在唇畔。“你别再对我好了,我不值得。”

“怎么?你觉得昨夜咱们之间爱的印证还不够?没关系,今晚我会继续努力。”他邪笑,俯下身子给了她一记缠绵深长的吻。

她颊边栖着两朵红云。“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算命摊前的初遇?”

“永远也忘不了。”留恋地吻着她的甜蜜,他贪婪地进攻着她细緻的耳垂、纤细的颈项。

“不,听我说……”她羞红脸闪躲着。“那一天,张铁嘴也帮我算了命,他说我命不久矣。”

“什么?”方悠然瞪大了眼,嘴唇定在她的粉颊边。“你信他的话?”她重新抱好,搂进怀里。“我说青莲妹妹,你读过书吧?怎不知江湖术土之言不可尽信?”

她俏脸蓦地白似冰雪。“张铁嘴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十年前,就有一位算命仙警告过家父,要小心手下背叛,会惹来杀身之祸,但家父生性耿直、极重信义,并不将算命仙的话放在心上。谁知过不了多久,父亲手下的书记就出卖了他,一夕之间,我一家八十余口惨遭灭绝,只有我与妹妹逃出生天。我姊妹俩逃进九连山,官兵穷追不舍,后来我为「黑风寨」的兄弟所救,与霍大结为异姓兄妹,并改名霍青莲;但舍妹却从此失去了音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当时那位算出我父不幸的算命仙也曾对我说过,我命带凶煞,绝活不过二十三岁。”

方悠然面容一整,在乎的不是她那些无谓的命理之说,而是她一身的血海深仇,以及被“黑风寨”那帮兄弟所舍弃的悲恸。难怪她不信任人,原来她吃过这么多的苦……“悠然。”她沈闷的声音在他的胸怀里响起。“到月底我就二十三岁了,只剩八天……你明白吗?再过八天我就要离开你了。”

“我不信命理的,青莲,对我来说,我生命的主宰就是我自己。”大异於她的悲恸,他狂妄得近乎目中无人。

“你……”她不觉懊恼。“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我还爱你,我就不许阎罗王来跟我抢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她几乎泄气了。没见过这样自大的人!

“别谈那些无聊事了,我另有要事问你。”他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双眼熠熠生辉。“于书令就是你的毁家仇人?”

她愣了半晌,两行清泪蓦地滑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于依人会是他女儿,她是我仇人之女,而我却……哈哈哈……”扯着他的前襟,她又哭又笑。“于依人还拜託我来求你救她爹,要我救于书令……我的杀父仇人……我应该连于依人一起杀掉的,当年他们没放过我家任何一人,连我八岁的妹妹都不在了,我为什么不能杀她……我要杀了于依人,我要杀了于书令,呜……”方悠然心疼地搂着她。她会哭得这么伤心就表示她下不了手;于依人太娇弱了,总是惹人怜惜。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虽然会对不起弟弟,于依人算是弟弟的初恋,但只要能止住霍青莲的泪,他情愿让兄弟恨他。

霍青莲错愕地抬起头。“我……”明明很想应允的,但那句“好”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我的仇我自己报。”末了,她只能以这个藉口搪塞自己的心软。

她握紧拳头飞身下了大树。“我会亲手杀了于氏父女的。”否则她没脸下黄泉见爹娘。

方悠然只能目送着她倔强而萧条的背影离去。“傻瓜,你何苦为难自己呢?”长叹一声,他也下了树,正准备追在她身后离去。

“有人告诉朕,在这里看见你,朕本来不信的……”谁也想不到应该深居皇宫中的皇上会突然微服出宫,还出现在这里!

方悠然诧异地回过头去。“皇上!”

皇上神色肃穆地走到他面前。“方卿,你太教朕失望了;满朝不利於你的流言,朕没信过半句,而你却利用朕的信任,欺骗了朕,你该当何罪?”

“皇上,臣是真的居不住庙堂啊!请皇上大发慈悲,放臣归去。”方悠然素手撩起了袍角,跪了下去。

“在你欺骗了朕之后,还要朕无罪放你归去?方悠然,你未免太藐视王法了。”皇上感到心痛。难道自己对方悠然不够好吗?为什么他思思念念就想离去?

“皇上,当年你应允过我的,随我何时想要离去都行,我那才答应留下,并加入皇上麾下的。如今,天下已昇平,皇上何不放了我?”

“你认为朕对你的百般宠信是拘禁了你?”

“皇上恕罪,臣只是无心於庙堂,求皇上准了臣的辞官。”

“辞官一事不必再说。方悠然,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日内,你以病体康癒为由自动回朝,你欺骗朕一事,朕可以不予追究,仍当是于书令害了你,朕会下令处斩于书令;而你……三日内不回朝,形同欺君罪论处。”语毕,皇上袍袖一挥。

“高力士,摆驾回宫。”

“遵旨!”皇上的贴身内侍高力士忙扶起方悠然。“王爷,皇上真是很挂心你,你谎称伤重那几日,皇上是担忧得寝食难安,你就少固执点儿,别再让皇上操心了吧!”话落,他赶紧追着皇上离去。

方悠然拍拍沾土的袍角,笑叹一声。“唉!明知留不住,强留又有何用呢?”想想还是当年打仗时好,李隆基还没这么大脾气,他们以兄弟相称,军旅生活自由自在,随他怎么玩都开心;哪像后来,唐朝中兴了,李隆基登基为帝,无数的麻烦事儿接踵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也明白皇上对他的宠信已偏心得过了分,待他简直比亲弟、子息还好,他心里是感激的,但奈何志不在朝廷,皇上的赏赐再多,他还是待不下去。

“看来还有一场风雨好受!”方悠然忍不住摇头苦笑。霍青莲说她命不久矣,也许他会比她还早死呢!到时他们就可以做一对同命鸳鸯了,哈!

回到方府,霍青莲错愕地瞧着于依人房门口,一双坐在地上、闲话家常的男女——方自在与雷春花。

听他们笑语盈盈的,似乎谈得非常愉快。不过也奇怪,雷春花行止粗鲁大度是人尽皆知的事,但生性严谨认真的方二少怎会忘了自己的身分,盘坐在地上,就跟女人聊了起来?

“霍姑娘,你回来啦?”雷春花先瞧见她,拂拂屁股跳了起来。

方自在望着霍青莲,神色中有一丝警戒。

“二少不必紧张,我瞧霍姑娘已经冷静下来了。”雷春花拍拍方自在的肩。

“霍姑娘可是要探视于姑娘?”

于依人!想起杀父仇人之女,霍青莲神色一凝。“没有,我正要回房。”她转了个身,朝自个儿的房间走去。不能再见于依人了,见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发狂;在外头逛了一日,她已想得透彻,害她父母的是于书令,她就专心对付于书令吧!于依人虽是于书令之女,但十年前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稚儿,与血案无关,何必牵连无辜人等?

“于姑娘自清晨昏倒后,至今尚未清醒。”雷春花忽又插了句。

霍青莲脚步一顿。“她……无恙吧?”

“我不是大夫啊!霍姑娘。”雷春花笑答。

然而方自在就没有如此好耐性了。“人是被你吓晕的,她有事没事,你心里会不清楚?”

“自在!”甫自外头回来的方悠然听见弟弟无礼之言,沈哼了声。“不许对霍姑娘无礼。”

“难道我说错了吗?”方自在不悦地反驳。“我明明瞧见霍青莲攻击于依人,雷姑娘也看见了,是不是,雷姑娘?”他转向雷春花寻求附议。

雷春花抿唇一笑。“二少爷,我不是说了吗?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有时也不能作凭,未明内情前,我是不会轻下断论的。”

方自在瞧了她一眼,脸色一瞬间胀红。“也许你说得对,但霍姑娘身怀武艺,于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以武欺人,不管内情为何?都是有失敦厚的。”

雷春花摇头一笑。“我还是不予置评,二少爷何妨也置身事外,让当事人霍姑娘和于姑娘自已处理这件事?”

方自在不服气地张开嘴巴,正想说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身为主人,他怎可不管;却瞥见兄长沉郁的眼神及霍青莲灰暗的脸色,他心神一凝,也许雷春花说得对,很多事非当事人无法解决。

“算了,我不管便是,咱们走吧,雷姑娘。”

雷春花又是一笑。“二少爷要我去哪里呢?”

“回房啊!”方自在直觉回答。

雷春花指着于依人房间隔壁、她的卧室。“我的房间就在那里啊!”

方自在狙犷的漆铜俊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抱歉,我……”“我先回奇%^書*(网!&*收集整理去了,告辞,二少爷。”雷春花朝他一抱拳,走回自个儿房间。

方自在低啐一口。“该死!我到底在慌些什么?”真搞不懂,跟雷春花就像哥儿们似地天南地北胡乱聊,这样也能聊得他心神不定?见鬼了,真是!

方悠然在弟弟离去后,才举步走向霍青莲。“抱歉,自在失礼了。”

“他说得没错。”霍青莲凝望着于依人的房门发呆。“我明知于依人是多么娇弱的女子,还对她下重手,她要有个万一……”“胡说。”方悠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你并没有伤着她啊!她会昏迷是因为自己太胆小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罪过是一样的。”本来,仇人之女出事,她该感到高兴,可偏偏她一点开怀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心碎得像有人正拿刀剖着她的心。

“她父亲害你一家,你就算向她索命也是应当啊!”八十余条人命和两条人命相比,方悠然觉得霍青莲还蚀本了呢!

“不该这么算的。”她悽然一笑,回拥着他。“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处处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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