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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皇上请安，给八阿哥请安，爷吉祥！”
“罢了，”康熙笑着摆手，在良妃让开的主位上坐下，示意众人也落座，方笑道，“叶心丫头，你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怎么还把孩子当玩具一样的逗，真不知道珑儿和沧儿是怎么长大的？”
叶心讪讪，她今天的确有些失常。眼光扫到四阿哥，果然被送了一计眼刀。
弘旺还在叶心怀里，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认出了其中有自己的阿玛，小娃娃扑腾着双手扑向胤禩。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胤禩在家里虽没少抱这个难得的儿子，但此时康熙在场，他也不好接过弘旺。只上前几步，笑得温暖，把手递给弘旺微微安抚。
良妃笑道，“难得旺儿跟叶心有缘，这小子这会儿看着笑得欢，脾气可是不太好，旁人若是这般逗他怕早就不干了，方才可是刚哄过来。”
叶心此时只觉得怀里的小东西沉得有些过份，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她从来不曾遇到过。看得出所有人都没有恶意，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像被拔光了衣服一般局促。
僵笑着把目光投向四阿哥，胤禛触到叶心的目光也是一愣，这样的叶心他从不曾见过，明明没什么事，可是她竟显得这般无助。倚在她怀里的那个小东西也张着清澈的眼，这两双眼睛此一刻出奇地相似。
上前一步，四阿哥将手伸向弘旺，温声道，“来，让四伯也抱抱！”
八阿哥看向胤禛的眼光几乎算得上惊奇，是什么原因让冰山似的老四说出这样的话。弘旺似乎也不排斥四阿哥，张着手等他接过自己。怀里没有了孩子，叶心下意识地避到了四阿哥身后，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隔世般的陌生。
连叶心自己都不知道，在她身体里，藏着一个最初的叶心。那个生长在山村，笨拙不知世事，还带着天真柔软的叶心。那个被她抛向时光深处的叶心，竟是选在这种时候慢慢从层层包裹下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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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叶心后来的表现并无不是，储秀宫内一片和乐。康熙与八阿哥父慈子孝，康熙与良妃夫妻情深，甚至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弘旺，康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一切美好得仿佛之前那些“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母族低贱”的评价全不曾存在。
然而，还不等正月过完，康熙开始就此前众臣举荐八阿哥胤禩一事展开查问。佟国维、马齐受重责，胤禩被斥为缧绁罪人，母族低贱，朝中一时风声鹤唳。康熙再次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一件事，天下人的荣辱起伏皆在他翻手覆掌之间。皇权之下，黑也可成白。
到了三月，太子终是名正言顺地复立。至此，一废再立之事总算有了个结果。这一次事件，留下的却是往后近十年的争斗不休。
前朝的事，叶心只能通过蛛网传递进来的消息将事情理个大概。正月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后，跟叶心走得近的人明显发现，叶心似乎变了。显少再看到她冷清的样子，很多时候，人前的叶心都给人暖暖的感觉。她也爱跟各宫的人亲近，不再像曾经那般总有着距离感。所有人都只当叶心这是因慢慢融入了皇家而发生的改变。
——胤禛却知道，如今的叶心是更加成熟了。若说曾经的叶心是出鞘的剑，现在的叶心却掩住所有让人戒备的锋芒，变得更内敛圆滑。最近的一次，在他们说起皇阿玛在朝堂上秋后算帐时，叶心有那么一瞬流露出的气息让胤禛知道，她那些生死无惧的凌利不仅不曾消失，反而更加骇人。另一个有所察觉的人是良妃，因为如今，她已经再看不懂叶心的心思了。
那一日的事，让叶心正视了一件事，过去的经历真的已经是过去。她可以放肆地回忆，可以试着回到最初的自己，她真的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再陷入曾经那样的境地。
四十八、四十九年，诸事平静，时间便过得极快。这两年，叶心在宫里倒是越发如鱼得水，康熙即使提醒自己要保持戒备，却依旧不能免俗地慢慢接受了叶心的改变，也越发爱将叶心放在跟前使唤。
叶心与良妃的关系不冷不热，还是如原先那般。倒是，八阿哥家的弘旺只要入宫便成了养心殿的常客。这个小娃娃似乎真的是跟叶心有几分缘分。看着这个小娃娃，叶心总心生愧疚，对自己两世曾经有过的三个孩子。那时的自己不够强大，所以错失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因着如此，对两个孩子，叶心越发上心。往常，大半都是四阿哥主动跟叶心提起两个孩子的近况，如今，每隔七八日，即使见不到四阿哥，叶心也会想法子探明两个孩子的情况，如果两个孩子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叶心也总会及时将解决方法传给两个孩子。
她学会去享受这难得的母女之情。作者有话要说：呃，明天，肯定又要迟到了，争取在下午六点之前吧！
第 93 章
这几日，叶心很少见到四阿哥，见了面，胤禛也总是欲言又止。将最近的各方面消息都理了一遍，叶心也找着原因了。李氏所出的弘昀病重。就叶心所知，四阿哥对弘昀的重视并不比弘晖少，因为他子嗣本就不丰，难得弘昀早慧知事，行事也颇有分寸。因此四阿哥对这两个较年长的儿子一直一视同仁。
如今弘昀卧病在床，不怪他没办法再展颜。
这一日珑沁和梓沧来看望叶心，也提到了弘昀生病的消息。
“额娘，最近二阿哥身体每况愈下，要撑过这个冬天怕不太容易。”两个孩子，自从那一回弘晖和弘昀合作在府里传播叶心的谣言后，再不曾称他们为兄长，每每如其他人一般称大阿哥和二阿哥。
“嗯，阿玛最近挺愁，太医们去看了也总是摇头。”梓沧接过姐姐的话，“李侧福晋经常背着人哭得昏过去。”李氏生了不少孩子，如今站住的便有三个，但是弘昀毕竟不一样，眼看着就长成了，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如果这时候失去这个孩子，李氏怕得崩溃。
叶心点头表示知道，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幸灾乐祸？这不是她会做的事。感同身受？别开玩笑了，以前的事她从来不曾忘记过。若非四阿哥抢先一步将那两个女人禁在府里，叶心定也会做些小动作清算前账。
“额娘……”珑沁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会不会去救他？”
看着两个孩子有些忐忑，又带着一丝莫名期待的眼神，叶心沉默。救或者不救，果真是个问题。半晌终只是道，“我也不是神，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我也不一定就能救得了，再说吧！”
再说，再说什么，叶心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孩子闻言“哦”了一声，也乖巧地不再提起此事。
与两个女儿的对话刚过一日，叶心第二天正呆在屋里整理新年给两个孩子的东西，便听到下人通传道，“主子，外面，四爷家的李侧福晋求见！”
叶心心道，这人可真经不住念叨，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声道，“请她进来吧！”
算起来，叶心已经好些年不曾见过李氏了，比之当年，李氏不仅未显老，反而更俱风情。一身浅粉旗装，配着她有些憔悴的妆容，只见甚是楚楚动人。这般看来，她的日子并非真的很难过。不知怎的，这让叶心莫名地觉得不太舒服。
“完颜妹妹！”李氏微笑，“好久不见，妹妹颜色倒越发好了！”
“李侧福晋过誉！”叶心也笑，“您请坐！”
李氏谢过坐，依言坐到了下首，一时两相无语。叶心是无所谓，李氏则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弘昀是真的有些不太好了，太医们除了开些调养的方子，再没有其他有用的办法。看着儿子一天天虚弱下去，李氏恨不得以身相代。思来想去，忆起曾经的大阿哥弘晖，当年那样的病和毒能被完颜氏一副药下去救回来，想来这完颜氏的医术必然不凡。
一直等着爷让完颜氏回府给弘昀治病，然而等来等去都不见消息，李氏近乎绝望。无法可想之下，她只能亲自往宫里递了牌子，见过额娘，道明来意，自己到养心殿来求人。只是，真见到人时，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
“四阿哥到！”恰在这时，宫人再次通传道。
李氏闻言脸上一喜，叶心嘴角勾起个玩味的笑容，这是干什么，来救场？
四阿哥一进屋便感觉到一屋子怪异的氛围，叶心坐在上首，脸上笑得比什么时候都美。
李氏两手搅着帕子，脸上都是哀愁的表情，眼中盈盈含着水光，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四阿哥说。这样的一幕让四阿哥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来得不太对。抛开这莫名的思绪，胤禛迈步上前。
“给爷请安！”
“都起吧！”四阿哥应声，坐到叶心让出的首座上，看着她拣了个离自己较远的位置坐下，下意识皱眉。
李氏等四阿哥坐下，便开始流着泪道，“爷，您也知道弘昀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奴婢也是没有法子，这才来打扰完颜妹妹！只希望完颜妹妹看在，看在弘昀也是爷的骨肉的份儿上，救救弘昀吧！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不是，跟弘昀没有关系……”边说着，李氏向着叶心跪□来，膝行几步，道，“完颜妹妹，姐姐这里给你磕头了，求你大人大量，去救救弘昀吧！”
听着李氏的话，叶心只觉得心烦，抬眼看向胤禛，只见他正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氏。这是，心疼了？
“你先起来，这像个什么样子，有话就好好说！”李氏这番作态无疑显得叶心太过冷血无情，胤禛这些日子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让叶心去替弘昀看病，并非见外，而是，当年为了救弘晖，给叶心带来了太大的伤害，他怕她心里还放不下那些事，再招得她伤心。
叶心听着这话，却只当四阿哥这是合着李氏在逼自己答应，心里越发不舒服。索性也不起身，只道，“侧福晋起来吧，我可当不起你这一跪。至于弘昀，我去看看，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成。”
话落，叶心起身，看也不看四阿哥一眼，自顾往乾清宫求出宫的旨意去了。四阿哥对叶心的反应莫名其妙，但听到她答应去替弘昀看病，一时只觉得这些日子压在心口的巨石轻了许多，也忘了深思叶心举动里的真义。
自从四十八年太子复立，皇上分封诸阿哥，胤禛被封雍亲王，按照亲王体制，原来的贝勒府又做了诸多改建。面对跟曾经已经不再相同的四爷府，叶心只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进了屋，先迎上来的是府里总管后院事务的阮欣。叶心见过她一次，知道对方在四阿哥跟前算是很体面的下人。“给爷请安，给两位侧福晋请安！”
胤禛点点头，问道，“二阿哥如何？”
“方才太医刚来过，只是依旧开了调养的方子，二阿哥，……起色不大！”阮欣说得艰难。
胤禛点头，将目光移向叶心，叶心装作没看到，只对阮欣道，“你带我去看看吧！”
阮欣明显感觉到了这二位主子之间有什么事，但那不是她一个下人能过问的，余光看到四阿哥点头，转头为叶心引路道，“完颜侧福晋这边请！”
一路到了弘昀居住的小院，大格格铃岚和三阿哥弘时都在，两个孩子坐在弘昀床前正跟他说着话。三个孩子见到叶心先是一愣，再看到叶心后面的阿玛和额娘便知道额娘定是去求这位完颜侧福晋了。弘昀看到自家额娘迈着小步跟在阿玛身后，完颜侧福晋却是跟阿玛几乎并肩而来，一时只觉得对额娘一阵心疼。
将眼底的情绪掩去，弘昀与铃岚和弘时一并跟三人行礼。
李氏抢上一步，扶着弘昀道，“昀儿快坐好，你完颜额娘答应来帮你看病，你很快就会好的。”
弘昀顺意地道谢，“多谢完颜额娘！”
叶心撇嘴摇头，坐到床前，伸手探向弘昀的腕间。
叶心诊视期间，屋里一片安静，无论先前是何心思，此一刻都满心盼着叶心能治好弘昀的病。
大致知道了弘昀的病情，上呼吸道感染，俗称“感冒”。不过因为是病毒性的，所以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古代，这病有些要命。尤其，弘昀这病拖得久了，有些转肺炎的趋势。
对旁人来说这算得上顽疾，但叶心因为对此特别关注过，所以还是有法子能将弘昀治好。刚移开手指，屋外，那拉氏并弘晖都走了进来。见过礼，那拉氏道，“完颜妹妹，不知弘昀这病可要紧！”
叶心此时脑子里已经转过许多念头，若说此前来治弘昀带了那么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赌气意味，这时候看到那拉氏和弘晖，叶心却愿意花十二分的心思将弘昀治好。这府里，数得上号的如今也就这么两位，而弘晖与弘昀因为年纪�